月笙还是不太愿意,不过最后也是只拿了我送给他的箫和那把琴。
等着小忠回来,我塞给他一百两银子,要是他愿意的话,这些够他从这出去,做个小本生意,毕竟他照顾了月笙半年,再加上我曾对他也有不少感情,他值得这些。但我不想带他回家,在欢阁的日子就让他一直留在过去吧,我不想再提及,想必比起为奴的日子,小忠也更喜欢家人时时陪伴还能吃饱穿暖的生活。
我一向都是走着来,但月笙是个不怎么爱动弹的,只好先借了阁里的马车,整好也让他们去我那拿了银子来,也省的我的人再跑一次了。
在路上,月笙少有的温顺,坐在我怀里不住地问东问西,手脚都有些抖,我知道,他在害怕,我安慰不了他,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其实我也在担心待会要怎么办,也不知道家里人能不能接受月笙,更担心的是我刚刚一时冲动会不会有什么不能挽回的后果,但我不后悔,与其让月笙在那委委屈屈的度过剩下的三年,还不如破釜沉舟将他接出来,管他以后如何,至少现在让他开开心心的过,想做什么也不用顾东顾西的,像今天这般连挨了打都不能出气出个尽兴。虽是这样想的,我还是害怕,或许我要是再忍忍,心再狠点,说不定见了云深之后能有更好的选择,知晓以后事的就只有我一人,还不能道与外人,连我最亲近的月笙都不能说,万事只能自己拿主意,怎么做我都觉得不满意,总觉得要是我再聪明点,月笙的将来也许会有个彻底的改变,逃过三年后的诅咒,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虽然现在事情也是与我所经历过的全然不同了,但未知两字总是骇人,尤其是在经历过又重来一遍的时候,我胆小,什么都怕,我就赌这么一次,愿意将毕生的运气全用在这上面,只求三尺上的神明能成全我一回。
“萧郎,萧郎、、、”
“嗯,怎么了。”听见月笙唤我我才回过神来。
月笙将手从我掌心里抽出来轻轻地抚上我的脸,“你怎么了,脸色这般白。”
“没事。”没想到到头来成了月笙安慰我。
“萧郎,”月笙将脖颈子搭在我肩上,一手绕到我背后抓起我一绺头发放在手心细细把玩,“我这样出身总是上不来台面的,你是大户人家的人,你有担心我知道。”听月笙这么说我刚要回他,只说了“我没”两个字便被他打断了,“你先听我说。”
月笙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你爱重我,想带我回家,但你的家人却不一定愿意你这样做,他们会不高兴。要是此番令你为难了,你找个小院随便将我安置进去就行,只要你常来看我,我没什么不满意的,只要你还在我身旁,我都愿意。”
我不知道刚刚的沉默会让月笙想这么多,不过我应该想到的,面上总是张牙舞爪的月笙骨子里多自卑别人或许察觉不了我又岂会不知,在阁里呆的太久见识到太多,早就磨没了他本就不多的少年锐气,一过经年,连对人最基本的信任能力都将要失去,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在清醒时能对我敞开心扉,此时要是不能定了他的心,不知何时他才能在熟睡时在我身侧舒展开身子。
我将月笙的脑袋从我身上拉开少许,让他能看见我的脸,我与月笙对面坐着,这个姿势能让我望进月笙的眼睛里去,我看着咫尺相对的月笙,郑重的开了口,“我既是要带你回家,以后的事也能应对,我虽暂时不能保证我的家人都会喜欢你,但有什么事我会与你一道承担,是家人的责难也好,辱骂也罢,我都会挡在你前头。我的院子不大,但是护你一人还是足够的。要是时日久了他们还是不能接受,我就带你出了萧家门,以后我常来看他们就是了,定不会委屈了你,月笙,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也必定做得到,你要信我。”
月笙一使力,又撞进了我怀里,我听得他在我耳侧轻却坚定的道了声“好”,呵出的热气引得我耳朵发痒,没多时,我就感到脖子处一片湿意,我手抚着月笙的背,还没想好如何逗他开心起来,他就在我身上使劲蹭了几下,恶狠狠的道,“但你也要记得,我总是与你一起的,有什么事,你不要一个人担了去,都要告诉我。”
我哭笑不得,只能说好。
“要是让你选的话,你是愿意在阁里平平安安的,还是愿意与我一道面临许多不可测的事,甚至可能伤及性命。”良久的沉默后我终是问了出来。
“怎的突然说这个,要不是你,我连这些日子都不见得有,你说我会选哪个。”月笙答得漫不经心我却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总算是不那么忐忑了,虽不能将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就这样得到些许的回复我也很高兴,总算不是一个人了。其实想想就算是我所担心的真正发生了又能如何呢,我与月笙本就是一人,生同时,死同时,本就该如此的,我们还比寻常人幸运些,就算只有一个人,我与月笙也是彼此的伴儿,生亦是,死亦是。
☆、第三十二章
在路上思虑太多,不觉间已经到了萧家门前。
车夫将帘子掀开,恭敬的对着我们道,“两位少爷,到了。”
我牵着月笙站了起来,刚刚月笙在我身上坐的我腿有些麻,猛一站起来险些歪倒,幸好我及时撑住了马车壁,不然就得在外人面前失了仪面去。
月笙这次倒是体贴的很,还问我要不要再坐一会缓缓,我道是不用了,直接回家缓去吧。月笙踩着车夫早就在下面放好的凳子下了车,又小心的将我扶了下去,腿麻的实在厉害,要不是有月笙撑着,我就得一脚踩歪摔倒在自家门前,下了车后,我强自镇定的站好身子,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来递与车夫,“在这等着,稍后我便差人将银子给你送来。”
车夫接过银子,脸上都笑出了一朵花,点头哈腰的连忙应是。
我转头看了一眼月笙,只见他脸色格外的白,牵着我的手比在车上抖得更狠了。我用力紧了紧与他相连的手,他转头看向我,我冲他一笑,“莫要怕。我们这就进门去。”
门口的小厮见我牵着个青年男子进了门均是面露差异,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稍加闻讯,左右两侧都弯下身子恭敬道了声,“二少爷。”
进了门,我直接将月笙往我那院领,父母那边还是要去说一声再领月笙去拜见,给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要是他们实在不乐意可以再等等,等他们消了火气再领月笙去看他们也不迟。月笙这时已经状似惊弓之鸟了,我实在不舍得叫他去承受那些了。正好明日我去京城,可以带着月笙一道去,京城繁华整好让月笙好好逛逛,也能给父母兄妹那边一个缓冲期,实在两得之举。
进了回廊后,月笙才长舒了口气,“你家怎么这么多人啊。”
“害怕了?”
月笙又四下张望了遍,见没人过来,才挑着眉望向我,“这有什么可怕的。”顿了顿才又道,“就是有点紧张而已。”
我笑了笑,牵着他在回廊的栏杆上坐下,月笙忙抓好一旁的柱子,生怕一个不注意仰头摔进下面的绿植里,“坐这是不是不太雅观。要不然我们下去吧。”
“放心吧,这里一般是不进人的,除了每日里定时洒扫的小厮。”
“那我们也得歇歇脚就走,万一这小厮就过来了呢,要是他说我为人粗鲁鄙陋再传到你父母耳中就不好了。”
“不会的,这里不是阁里,他们晓得主子是谁,没那么多乱嚼舌根子的。”
“那也不行,万一呢。你歇够脚赶紧下来,我们快点走,省得叫人看见。”
“好,什么都听你的。”我下了栏杆也将月笙拉了下来,“走吧,前面就是我们的院子。”
月笙随着我进了门一前一后走过花园里的小道,像是过独木桥似的,月笙很是小心,生怕猜到周围的一根草,我见他在这还这般小心翼翼,不禁有些心疼,赶明着人将这小道铺宽点,至少能容我与月笙并肩而过。
进了院就看见了来福,他又在扫院子,近来天气转凉,树上的叶子也是簌簌的落个不停,没多大会功夫,就能铺个满地。来福就成天的拿个扫帚扫个不停,这活本来不必他做,除了来福和厨子外,院子还有个干杂活的小厮,但来福就是时刻的歇不住。
来福见我回来,忙将扫帚搁到一边迎了上来,见到月笙,也是吃了一惊,缓了缓才道,“少爷,您回来了。”
我指着来福对着月笙道,“来福,贴身侍候我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着使唤他就行。”
来福也不是个一点颜色看不出的,微微侧了个身子做了个礼,“少爷说的是,您不用客气。”
月笙有些慌还是强自镇定的说了句,“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
我想了想也没想好该怎样让院里的下人称呼月笙,难不成说这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少奶奶,我倒是想这样说,就怕吓着面前这两位。
“以后这位月笙少爷的话你们都得当我的听,跟咱院里那两个也说好了,要是阳奉阴违的,小心我不留情面。”我这话说的重了些,不过先小人后君子总比真的有了不愉快闹到面上来的好,我知道来福素有分寸,就是不知道那俩人品性如何了。
“是,我一定传达到,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叫厨子将我喜欢的菜都烧了来,晚饭吃。”
“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我看着转身就要走的来福,忽然想起今个还没吃午饭,先前不觉,反应过来竟饿得有些难受,想必月笙也是如此,忙叫住来福,“先做两碗银耳汤来,叫那厨子快些。看看还有什么蜜饯之类的,端盘子过来,我饿了。”
来福应了是便下去了,我牵着月笙的手到了小厅里,月笙坐在我对面,有些欲言又止,我看他这样都替他着急,“有什么事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家这么大又这么气派的,刚刚我进门时都讶住了,怎的你的院子看起来有点小,我不是说你不好。”月笙身子又朝我倾了倾,“你别不是不怎么受宠吧,别多想哈,戏文里不都是这么唱的,我是怕你这次赎完我以后都没得钱用了。”
“叫你这么一提,才想起来,那车夫还在外头等着呢,你先在这等着,我去书房拿趟钱差人给那他送了去。”
最近做生意也得了不少钱,我再加上父亲给我的大笔银子还没怎么用过,取出待会要给那车夫的不过就是少了不足道的部分而已,今非昔比,曾经我以为是巨资的银子现下看来只不过是谈生意时去品和酒楼吃的三两顿饭钱。
我出了书房门回到客厅,将剩下的银子一并给了月笙,“看看,想什么呢你,我们有的是钱,你就尽管着花就行,花完我再挣,少不了你的。”
月笙接过银子惊得嘴都合不拢了,“那你到底是得不得宠呀。”
“我住这院子是小时候父亲母亲怕我贪玩专门辟了个安静的地供我读书,没看来时那个廊子么,修那个都是想让我这少些府里的喧闹,可别净是瞎想了。”
月笙扑到我身上,又猛掐了我一把,这次没外人,疼得我都叫出来了,月笙见我这般还恶声恶气的道,“活该,谁让你坑我。”
我有苦不能言,哪有坑你,哎,有些事不能宣之于口我真真是要委屈死了。
我苦着脸看向月笙,没骨气的说了声,“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说完就瞄见来福端了托盘进了门来,还欲盖弥彰的退回门口敲了个门,我破罐子破摔的想,都是自己人,看见也没什么的,月笙倒是一副优雅大气样的指了指桌子,“搁这吧,辛苦了。”
来福上前将托盘里的蜜樱桃和糖桔饼搁在桌子上,对着月笙道,“银耳羹待会就好,月笙少爷先吃着。”
这刚刚说饿的明明是我,这么快就有眼力劲的胳膊肘向外拐了,没看出来,来福竟还是个如此前途不可限量的人哪,我叫住转身就要走的来福,掏出银票来递给他,“给门口的那个马车夫,说让他久等了,再赏他两银子。”
待来福出了门去,月笙便使劲瞪了我一眼,“还赏,这都要赶上他两个月月钱了,你倒是大方。”
我瞄了一眼月笙攥在手里的大把银票,月笙嗔怒,“看什么呢,有再多钱也要节省,不必要花的一分也不能出。”
“行。”我拉过月笙的手,“都听你的,把银子搁好,愿怎么用你自己说了算。现在我们先去洗把手回来吃点东西吧。”
月笙将手抽出去,小心翼翼的叠好银票搁回兜里,这才肯将手递与我让我拉他起来,我心里叹了口气,现在就这般压迫我了,连来福都开始向着他了,以后可怎生得好。
☆、第三十三章
我与月笙抢着往嘴里塞蜜饯的时候,来福抱着件绸子裹住的东西回来了,我扫了一眼突然想起,下车时竟把琴和箫落在了马车上,刚刚实在是有些慌张,月笙挑来选去才留下的两样东西竟就这样被我们给忘了,哎,这可真是。我偷眼看了下月笙,只见月笙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摸出帕子细细擦了下手,才从来福手里珍而重之的接了过来,来福说这是车夫让给两位贵人的,他就抱了进来,我挥手让来福去看看银耳羹好了没有,月笙抱着琴转身看向我,表情像是要哭出来,这个爱哭包呀,“没事,这不是回来了么。你看你。”我用月笙使过得帕子擦了擦手,站起来,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他竟还不给。
“行,都让你拿着,也不能将这个搁客厅里呀,走,先放我们书房去吧。”
月笙再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我竟给忘了。”
我听着他声音里带出的点哽咽很是心疼,“我不是也没记得么,没事。真要丢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我就要这个,你怎么不记着点,要是你提醒我一下的话我怎么会忘。”
得,月笙这小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还怪上我来了,真是个小白眼狼,我这么想着嘴上还是得道,“是是是,下回我定不会如此了,你就原谅我吧。”
月笙抱着琴我想抱住他哄一哄都无从下手,到了书房月笙又抱了好大一会才放下,我终是能得个机会揽着他了,“以后呢你就尽着在这做你想做的,书房里的东西你随便用随便看,院里的每个屋子都是如此。”
“油嘴滑舌,叫你这么一说还能成我的了不成?”月笙伸出手来虚虚的环住我的脖子。
“可不是么,现在我都是你的了,我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你的。”
“萧郎。”月笙微微低下头来,在我脖颈处呵着气,“你说的可当真。”
“真,比你袖子里塞得银子还真。”
月笙的唇触上我的脖颈子,“那好,你要是有了别的心思,小心我咬死你。”
“好。”
月笙的唇在我脖颈处游走,呵出的气弄得我痒痒的,我揽住他的手渐渐用上了力,“萧郎,你这处有个小痣,真是可爱。”说完就伸出舌头来舔了上去,舌尖深深浅浅探进了里面,我顿时感觉身子都麻了一边,气也重了些,让我无抓无挠的,身下自然也起了反应,我现在虽是少年人的身子,但我自从进了这里面,许是因为事情太多,连自渎都不曾有过,今个教月笙这么一弄,竟竟竟,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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