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见客人一位变成了两位,一张嘴咧得更开了,忙将两人让进了楼里,一股脂粉浓香扑面而来。
再见里面到处是迎来送往的恩客,身边挨着一个,两个,有些甚至更多的女子。
“哼。”秦筝暗暗一哼,撇过跋锋寒,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做什么。”然而没走两步,就被跋锋寒一把扯住,“真的想寻欢?”
“嗯?!”秦筝瞪大的眼睛,气鼓鼓的样子,在跋锋寒瞧来,真是太太太可爱了,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戏笑道,“怎么,真的以为我是来找女人的么?”
“不是么?”
“她们又岂能同你相比。”
“咳咳咳。”
绕过长长的回廊,浓浓的夜色将天香楼里的风月声色一并掩去。秦筝扯了扯跋锋寒的袖子,低声说:“老跋。”
跋锋寒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握了一握。
领路的女子将两人带到门口,秦筝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和前面的主楼也无甚区别,至多就是少了进进出出的人群。朱漆的大门前站着两个魁梧的壮汉,面无表情地拦住三人。
“楼主,人带来了。”领路的那个在门前喊道。
也不见里面有何反应,只听“砰”地一声,两扇门竟然自行打开了。
女子朝跋锋寒起了个手势:“请。”
跋锋寒牵着秦筝就要进门,哪知里面突然传出一个女声:“另一个留在外面。”
“她谁?”秦筝楞了楞。
“不行。”跋锋寒朗声回道,反将秦筝的抓得更牢了一些。
“轰!”
一道凌厉的掌风瞬间击向秦筝。无形无影,毫无征兆。
秦筝哪里料到这人说杀就杀,眼见掌风刮到,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转,人已被跋锋寒护住,掌风劈在这人的背上,这人只当不知。
“呵呵,封痕倒是炼得个好人傀。”
“阴后。”跋锋寒一手搂着秦筝,一手拎着斩玄剑,一步跨出大门。
“人傀。”祝玉妍,那张看起来比包惜弱还美艳,还年轻的容貌,唯独她的一对眸子,沧桑过尽,“这人……是你想要的,还是封痕想要的。”
“!”
祝玉妍随口说着,跋锋寒随意听着,但是秦筝却是猛然一怔。
“这与阴后无关吧。”
“砰!”
斩玄剑猛地插在她的脚边,入地三分,剑身仍在晃动不停。
跋锋寒道,“圣君让我前来,却没说不可带人,何况阴后想杀的人,就算是两个人,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吧。”
“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跋锋寒道:“阴后手握《长生诀》的秘密,自然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
“呵呵,《长生诀》?它的秘密从来都不是个秘密。”
跋锋寒道,“但是有一些秘密,鲁妙子大概只告诉了阴后你一人。”
“放肆!”
“鲁妙子也是你叫的?!”
祝玉妍突然身形一晃,已经冲到跋锋寒的面前,然而跋锋寒抬手格挡,不过退了两步,便将她的攻势悉数化解了。
近到咫尺,跋锋寒依然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丁点的脂粉,这一张不老的容颜,竟是让她生生练了出来。
“果然身手不错,看来魔教炼化人傀的境界越发成熟了。”
“不过,阴后你想杀毕玄,并不只是因为他知晓了《长生诀》的秘密吧。”
“你又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鲁妙子在去桃花岛前,曾在大漠上和毕玄有过一战。所以,你怎会容得下他。”
“哼。他该死啊。觊觎他不该觊觎的,早就该死了。”
“是。他该死。”
祝玉妍一把抓住跋锋寒的手臂,跋锋寒顿觉一股强劲的内力瞬间涌入他的五脏六腑,几乎眨眼就能撑爆他体内的经脉。
“血蛊啊,呵呵呵。”祝玉妍松开了禁制,“用血蛊来炼人愧,我早就对他说过,浪费。用血蛊来制人,不是太爱,就是太恨。”
爱到一起死,恨到一起亡。
祝玉妍答应跋锋寒届时阴癸派也会派高手暗中相助,至于想剿灭漠神殿,阴癸派为何不亲自出马,非要七绕八拐地找上魔门。
跋锋寒对秦筝解释说,祝玉妍如今是整个江湖中,唯一一个手里既有钥匙,又有地图的人。
而另一半的地图,在漠神殿的“黑风双煞”的手里,虽然铜尸死了,但祝玉妍认定铁尸仍在漠神殿,她要将地图补完全,自然会想要去找漠神殿。而鲁妙子,只能是借口之一。
“所以她和魔教暗中联手,想借魔门的手毁了漠神殿,这样,她既可以得到地图,而武林中人又不会怀疑到她阴癸派。”
“只不过,封痕也想趁机铲除漠神殿,各有所图罢了。”
跋锋寒骑在马上,出了城,一行往北。秦筝说他也要一个人一匹马,跋锋寒丢了三个字给他“没钱了”。
钱钱钱!这是秦筝最头大的事!
他发现他来了这里,居然所有的钱都是别人的!
既然提到了实际问题,于是秦筝只能闭嘴,然后被某人“奸计得逞”地和自己坐在同一匹马上。
“封痕又为什么会答应祝玉妍?”
秦筝嫌弃这马走得慢,还想去拍拍马脖子,结果腰还没弯下去,就被身后的人用手一圈,圈在了腰上。
“放开放开。”秦筝掰着他的手。
“你会掉下去的。”
“不会不会。”
秦筝掰不动,就开始左右摇晃,跋锋寒也不理他,拉着缰绳,任马“笃笃笃”地慢走着。然而过了没多久,秦筝自己开始不晃了,不单不晃,还坐得端端正正的,就好像真的怕自己会掉下去一样。
跋锋寒见他耳根到脖子蓦然红成了一片,眼底也掩不住地爬起一抹笑意,搂着他的手再是收紧了一些。
“即使封痕有铜尸一半的地图,要让他凭一教之力,和整个中原武林为敌,也绝无可能,所以,祝玉妍找上他,他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了。”
“嗯。”秦筝面上火烧火燎地,敢情这人还装作浑然不知,无奈他只好轻声道,“跋锋寒……你……能不能……把那个……啥……收……收一下……”
“嗯?”
跋锋寒生在大漠,长在大漠,后来又当了个马贼当家,即使他对那些送上门的男女很是不屑,但一身心性早已磨得比城墙还厚,哪像秦筝,二十多年守身如玉,就算面对的是那夜那人,但现在怎么也是青天白日啊。
“就是……就是……”秦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他给烫熟了。幸好这官道僻静,若是让人瞧见,秦筝真不知自己是该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还是把这人埋了。
“呵呵。那你别再扭来扭去了。”
“我哪有!”秦筝猛然转头,连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倒是让跋锋寒一怔,想起那天晚上,这人哭泣的模样。
跋锋寒迅速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道:“转回去,好好坐着。”
这一下,秦筝更是坐得笔挺了,好在之后一段路也再没让他有过尴尬。
跋锋寒说封痕有宇文化及相助,但从这二者看来,更多的只是一种利益牵制,和祝玉妍不同,和《长生诀》相比,宇文化及想要的更是一统江山,从他勒令令狐行达缢弑杨广开始。《长生诀》对他的吸引确实不小,然而那张龙椅比起来,两相较,自然是龙椅更好一些。
毕竟号令武林和号令天下,自是不同的。
秦筝点点头:“所以封痕答应他助他一臂之力?”
“应该。”跋锋寒先跳下马,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接秦筝,秦筝却先左右偷偷望了一下,这才扭扭捏捏地搭着那人的手下马。
“一个阴癸派,一个宇文阀,封痕这两个合作者都找得不错嘛。”
秦筝想也不想跟着跋锋寒走进大宅,进了门才想起问,“这是哪里?”
他们从杭州城出来,秦筝两眼一抹黑,也不知这人把他带到了哪里。
“哦,宋家的宅子。”
跋锋寒刚说完,秦筝就见一名男子缓步而来,面容温雅,俊秀飘逸,恍恍中,宛若仙家入尘。
“锋寒。”说着,男子还朝秦筝点头笑了笑。
秦筝一呆,还没回应,就听跋锋寒上前与这人抱了抱:“子陵,许久不见了。”
秦筝又是一呆:“陵少?”
“是我。”徐子陵笑言。
徐子陵将两人招呼进屋,秦筝还是八卦地多了一嘴,石青璇呢?徐子陵说原本自己也不想来,只是被寇仲缠得无法,这才出来露个脸,至于石青璇,他定是把他藏在家中啦。
“哦。”秦筝捧着碗安安静静地吃饭。
徐子陵看了他一会儿,对跋锋寒道:“挺好的。”
跋锋寒夹了一筷子,“嗯”了声。
“不过,他知道你身上血蛊的事么?”
跋锋寒望向秦筝,依然在埋头吃饭,但也心知那人一定听得仔细。
“我之前就和寇仲说过,虽然它能提升功力,虽然有慈航静斋,但要彻底解毒,毕竟不是容易的。”
“子陵,我能拒绝么?”跋锋寒闷了口酒,苦笑道。
☆、第28章 重回
徐子陵也是灌了口酒,喃喃自语:“当初他们定下此计,便是希望能将魔教连根拔除,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名门行事,有时与魔教又有何区别。”
“自然是有的。”
“以人傀对人傀,他们又有几分把握?你居然想也不想,竟也答应了。”
“当初我一身孑然,何况又是杀人,我想不出有何理由可以拒绝的。”
“那如今呢?”徐子陵忽然道。
“如今?”跋锋寒看见秦筝一脸迷惑地望着他,揉了揉他的脑袋,算作安抚。
徐子陵叹道,“仲少虽然对我百般解释,而我也知这并非其一人所能改变。所以……”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出现。”
“是吧。”
跋锋寒低下头,默默饮酒。
“跋锋寒?你们在说什么?”秦筝听得云里雾里,但隐隐总觉得有些不妥。
“秦筝,你喜欢锋寒?”
“呃!”秦筝懵了,从来没有人能像徐子陵这样问得如此坦然,如此直接,即便他自己,也没有这样问过自己。
“嗯。”徐子陵注视着他,“别让自己喜欢他。”
“呃!”秦筝看向跋锋寒,却见这人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而那些酒仿佛都凝在他的眉宇,化作了一道落寞。
“他活不了多久的。”
“唔!”
“你喜欢他,到头来,伤的那个,一定是你。”
“……”
跋锋寒搁下酒杯,起身往外走去,秦筝犹豫片刻,还是追了出去。
宋家的宅院很大,大到秦筝看到跋锋寒时,只看到了那人一身萧瑟,曾经大漠上,初遇时的英武粗豪,都褪得干干净净了。
月光剪出他的影子,秦筝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站在这人左胸的位子。
“秦筝。”跋锋寒喊他。
“我在。”
“我……还是不该留你啊。”
秦筝脚下的影子好像有稍微的晃动。
“可我不甘心,很不甘心哪。”
“你说我一次次推开你,是想你远离战乱,其实,是我自私,让你走,又忍不住你走,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
“我明明知道不该招惹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担负不了,可我还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哪怕让你看着我死。子陵说的对,你早该放弃我了,因为我们原本就不该遇见。”
“秦筝……”
“对不起……”
“所以呢?”
秦筝突然冲到他面前,狠狠地抹了把眼眶,“跋锋寒,你真的很自私!现在算什么,我……我被你吃干抹净了,你倒好,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吗!说什么不该遇见,不该遇见个鬼啊!这时间能倒转吗?!要是能的话,老子还希望,仍然窝在电脑前打网游呢!”
“靠!”
跋锋寒被他吼得有些愣住,只看见这人刚刚擦掉的眼泪又滚了下来,拼命擦,拼命落,声音也落成了哽咽:“老子不喜欢男人啊,可老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啊,而且你还总是害我!又不帅!跩得要死!还差点把老子折腾死!”
“真的?”跋锋寒突然打断他。
“什么真的?”秦筝泪眼婆娑,一脸茫然。
“上回真的差点把你折腾死么?”
“你你!我们在吵架!请认真点好不好!”秦筝也觉得自己吼得太没气势,“就算……就算你要死怎么样,人都是要死的啊……我……唔……啊!”
却听得秦筝一声惊呼,已被跋锋寒打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跋锋寒,我还没吵完呢,你把我放下来!”
“不吵了。”
“唔唔……”
徐子陵是真的没想听壁角,他真的只是不小心路过而已。
“秦筝,请允许我自私一次,好不好……”
“……”
“为你,我会努力活着……”
“……”
徐子陵摇着头走远了。
相遇,却错过了对的时间。
秦筝早上醒来,一屋子的空荡荡,昨晚还把他做得晕过去醒过来的人,这一睁眼,又没影了。
秦筝虎着脸,正想发作,却见跋锋寒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早点。
“起来了?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啊!”秦筝胡乱地扯紧了里衣,刚才却是气得连衣服耷拉了一半也没顾得上,只是锁骨上的点点嫣红又叫那人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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