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介道:“若是皇上想保住杨将军的性命,还是趁早准备为好。”
赵熙淮点点头:“只是...我还有些想不通,吴王为何要除去杨子涯?”
虞介摇头:“臣也不知,不过有一个人肯定知晓此事。”
赵熙淮皱眉:“你是说楚璟臣?”
“朕想见你一面也是不容易。”赵熙淮的语气中尽是讥讽。
楚璟臣毕恭毕敬:“皇上找我来所为何事?”
赵熙淮打量了他半晌,开口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吴王为何非要除掉杨子涯不可?”
楚璟臣道:“看来皇上还没有查出来那些事情。”
“什么事情?”
楚璟臣叹道:“杨子涯此人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实在是配不上陛下。皇上,当年那位向暗卫通报萧府谋反的人,正是杨子涯啊。”
赵熙淮愣住了,西域上供的精细瓷杯从他手中滑落,摔了个粉碎。
楚璟臣沉声道:“他不动声色的谋害了萧府满门,正是想让皇上你退无可退。如若您当了皇帝,他作为您的枕边人,能够得到什么可想而知。还不止于此,公孙檀染上重病一事,皇上以为他为何会忽然染上重病?”
楚璟臣冷笑一声:“如此趋炎附势的小人,别说是吴王,就连我也断不能再容忍他待在皇上身边。”
赵熙淮已经平静了下来:“所以,所以你们逼朕杀他。”
楚璟臣点头:“不错,我们本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杀他,但是我们选择了让皇上您亲自处决他。”
“璟臣,”赵熙淮忽然用了更为亲近的称呼,“你做我的侍卫,做了多少年了。”
“十三年。”楚璟臣立马回答了出来。
“是啊,整整十三年了,朕才明白过来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父皇的一句话,而不是为了朕。”
楚璟臣沉默了片刻:“皇上能明白过来,自是最好不过的。”
“南歌,送你们斋主回去罢。”
冯南歌一直在门外等候,听得此言,先是送楚璟臣出了宫,再回来探了探皇帝的口风:“皇上,按照路程,杨将军等人三日后便到达京城了。”
赵熙淮看向他:“那你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冯南歌道:“已全部查清楚了,明日臣便拟一份折子供皇上细看。”
赵熙淮疲惫的摆摆手:“你也不必再拟什么折子了,直接与朕说了吧。”
冯南歌道:“杨将军出征之前,公孙彦君曾来找过他,说是青州发大水,借些军粮与百姓赈灾用,不日便可归还。杨将军或许是心软了,便应承下此事。按照公孙彦君约定的日子来说,粮草应当是无事的。”
“只是.....他并未按时归还,而且还.....”
赵熙淮看他一眼:“快说。”
“而且还将粮食高价卖给了百姓。”
赵熙淮看上去已经疲惫至极:“好啊,好一个杨子涯,好一个公孙彦君。”
“你拟一份折子,直接送给大理寺定罪罢。待得杨子涯回到京城,直接押入天牢便是。翟怀砚若是未曾参与此事,也无需折磨他了。至于公孙家,朕也不必多言。”
“皇上....”冯南歌咬牙,决定说出来:“若是让大理寺来定罪....只怕.....”
“无妨,他既如此做了,朕也无能为力。”
九月初三,晴,罪臣杨子涯因私卖军粮,欺下瞒上之罪,被斩于东市。
大太监卓敬递上一壶热茶:“皇上,刚从东市来的消息,犯人已经处决了。”
赵熙淮简单的答了一声,忽然说道:“这皇宫最近也安静了许多,朕偶尔想去后宫走动,却也只有太妃。你说朕是不是该立后了。”
卓敬面上一喜:“皇上有此等想法实在是再好不过,奴才这就去知会内务府。”
一个月后,皇帝忽然提出要立门下侍中白沐之女白辰归为后,群臣纷纷赞同此女贤良淑德,实在是皇后的大好人选。
天成三年春,百废待兴,在赵熙淮的努力下,一切似乎都开始向好的方面发展。
年后,吴王赵陵沧已自请回了封地青州,燕国不知为何也不再骚扰边境,而楚璟臣失踪了,无妄斋主的位置落在了秦语轻的头上。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既然心愿已了,漂泊四方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这日深夜,赵熙淮渡宿于宫中,沉重的宫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有人闯了进来,是刺客吗。赵熙淮暗中拿着一柄精巧的匕首,一面起身查看。
借着月光,赵熙淮勉强看清了那个狼狈不堪的人正是虞介,不由皱眉道:“朕记得你几日前因故请假,这是为何?”
他又走近了些,才发现虞介身后似乎还有一人。
虞介道:“皇上....请看此人是谁......”
那是一张赵熙淮此生再不会认错的脸,杨子涯的脸。
赵熙淮冷冷的问道:“药有给他按时服用吗?”
虞介道:“回禀皇上,臣已经亲自查探了几日,确保他宛如几岁孩童,这才将他送来。”
赵熙淮走上前去细细端详着杨子涯熟睡的脸庞,有些舍不得:“那就好,明日便安排陈木香将他这张脸也换了去吧。”
虞介终是忍不住出声:“皇上...您......不后悔?”
赵熙淮笑出声来:“他当年谋害萧家满门时,又何曾后悔过?将他留下吧,你可以下去了。”
虞介只好起身离开,心中尽是感慨。
四月,几经波折的虞介终于回到了他熟悉的职位上,只是那些同僚,已经如此的陌生。
这天,皇帝召他入宫。
刚走到御花园处,却见赵熙淮坐在亭中,一旁正是蹲在椅子上肆无忌惮用手吃糕点的杨子涯。
杨子涯一边向嘴里塞着糕点,一边笑嘻嘻的说道:“皇上,你看那桃花开得真好看。”
此时正有一阵风吹来,花瓣坠落如雨,有一片落在了杨子涯的肩上。只见赵熙淮笑得温柔,又将他肩上落花轻轻拂去。
虞介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赵寄尘也站在那桃树下等待着他一般。他定了定神,微笑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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