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新民也不见得愿意跟我走。
真是的,这年头,想私奔却找不到人。
我大概是在新民上初中后对他动心的。
那天没与往常有任何不同,就是我从小胡同绕出来,一眼看见新民的脸。
他没看见我,匆匆的自胡同口消失。
我忽然站在原地,想拼命的追上去,想笑着呼噜他的头,想把他抱起来转个圈,想……亲一亲他的脸。
我吓了一跳,我怎么跟个黏人的狗似的,还想把哈喇子四处撒不成?
我压抑住追赶新民的想法,掉头走了原路,就当那天没看见新民。
后来情况变得越来越操.蛋,我像不认识新民一样见到他就心跳,就控制不住的想触碰他。
我怕自己把他吓到,于是狠狠的压抑自己,避免见他,不见就想不起来。
然而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不找他他就把我给忘了。
我知道他念书好,他脑子里的东西多,可能都没我什么位置。
他现在初中就去外地了,等高中大学,我恐惧的预料到,他可能会越飞越远。
我跑去找他,他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但是一旦我跟他闹起来,他就会像孩子一样跟我打闹。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给枯木浇了水,枯木立马逢了春。
我又自娱自乐的想,我到底想给他浇什么?
水?
擦,我这个淫.魔,我真是混蛋。
☆、逆光阴
新民上高中后我都快想死他了,连偷偷跑到他学校偷看的事我都做出来了,可惜我很衰的没找着他,他那学校真是太他妈大了,我又不好意思找人问,总觉得莫名其妙的特意找他其心可疑,或者说,是我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怎么想怎么可疑。
我到底灰头土脸的回家了。
不再上学以后日子变得分外清闲,忙得时候就啥都忘了,无聊的时候也的确能闲出个屁来。
尤其是后来我搬进我那新房,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我受不了安静,把电视打开,放很大的声,然后在震天响的音量下睡着。
我妈说,我该找对象了。
我也觉得我该找个对象。
我这房子这么空,住我一个人太空旷了。
可是我怎么找?
找一个和新民很像的女人?
简直是扯。
那年过年,我在我爷家见到了新民。
我俩在一起整整……上午八点到下午一点五个小时乘以六十分钟乘以六十秒等于???秒,下午后我还能把新民给带家去。
那天中午我喝了几杯,微醺,但走道还能走直线。
我有点得意忘形了,而且非常非常想说话,我从没觉得自己跟个话篓子一样这么的想说话,好像不说能把我憋死似的。
可是我得维持%-"E8己作为长兄的威严,所以我沉默的时候就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默默说,虽然新民没听见,但我就当说给他听了。
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自己玩儿得挺开心。
偶尔新民出声,我就和他应对几句。
后来他待在我那屋子的客厅,我在外面烧好锅炉之后进屋,一进屋就看到新民起身,露出瘦削的背。
他的棉衣被他脱了下去,里面是一件衬衫,将他的背衬得很挺括。
我情不自禁的朝着他贴过去,在最后一刻回神,掩饰性.的说了几句废话,擦过他摸了他身边的暖气。
可能是被暖气的坚硬给刺激到了,我直接趴在新民的身上,心想就让我靠一会儿,就放纵这么一回。
结果靠着靠着我的手又不安分的摸到他身前了,我混账的摸他的手了。
我有点不确定……我是不是成功的勾.引了新民。
想到勾.引一词我有点恶寒,但事实上新民的确是把我压了。
我那时候脑子非常的混乱,我很流.氓的装酒醉,想推开他不舍,想反压他又承受不住内心的犯罪感,而被他欺负似乎也让我渴望,我真是无药可救了,我怎么能这么没廉耻?
我肯定疯了。
我肯定是个喜欢男人的死变态。
酒意退去,我懊恼的暗骂,我他妈的不是喝醉,是嗑.药了吧?还是春.药。
我有些不想面对自己,更不想面对新民。
我在那屋待不下去,就去我妈那屋。
开了门后才发现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我打了声招呼,在客厅的床上一躺,开了电视。
忽然听到我妈叫我,我问了声干嘛,我妈又叫我进去。
我走进她那屋,站在门边。我妈冷冷的看着我,问,“你和你弟做什么呢。”
我一愣,直接就想说没做啥啊。
我妈却忽然掉了一滴眼泪。
我心一慌,我不敢想我妈可能发现下午我和新民的事。
我那时候还有功夫懊悔,窗帘怎么能不拉严。
我妈忽然扑了过来,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她挠我的脖子,她掐我的胳膊,她张嘴咬我的手。
她一声不吭,就呼哧呼哧的打我,用尽全力打我。
她似乎是想把我吃回她肚子里。
我不敢躲,我怕她会疯掉,所以我只能生生忍着。
直到她发泄出全部的力气,她粗喘一口气,颤抖着嘴唇指着我的鼻子指了半天,最后对我说,“你立刻给我找对象,找个女人。你给我离新民远点,你是个什么玩意?你是不是狼心狗肺?!你老叔老婶害你了吗?你这么整他们儿子!你让我怎么有脸活?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是不是?是不是?”
我想跟她说“我没有”,可是她听不进去任何话,她气得躺在炕上,弓着身子说疼。
我心疼起来,我给她找药,跟她说我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她想咋样就咋样。
她平静下来,死死看着我,不让我离开她眼皮底下一步。
晚上新民来找我,我不知该怎么办,狠心顺着我妈的意思让他走。
后来新民真的走了,我妈却马不停蹄的开始给我找女人。
我们之间的气氛已经有些病态,我顺着她的意思,认识姑娘,和姑娘结婚。
那时候我已经放弃新民了,本来就不可能的,他是我弟弟。
是我那个学习很好,被寄予很大期望的弟弟。
我妈叫我顺应天命,她说人得认命,人挣不过命。
我就是天生的低贱人,也别往别人身上溅,脏了别人。
更不要害自己兄弟。
我就想,是这个理儿。
我有啥呢,窝在这个穷苦小村子里,娶了个老婆,一辈子一眨眼就混过去。
一个人生活不像个样子,喜欢男人那就是心理畸形,侵.犯弟弟更是罪无可恕。
我不能异类,要不然小心被人烧死。
我怕死的很啊,所以我规规矩矩做人,爱生活,爱老婆,努力平稳的走完我这一生。
可是现实是什么?
我媳妇骂我是王八蛋,她偷人却反过来骂我。
她说走就走,孩子不要了,家不要了,好得很,她最好永远别回来。
我很高兴,她后来把离婚协议书寄了过来。
真讲究,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玩意我稀奇的很。
我妈重新开始给我物色对象,我像种猪一样,轻轻松松很快又配了一个。
我要结婚了,请客吃饭那天新民来了。
他已经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了。
他看起来更加出色,他越是出色我越是心痛,我甚至卑鄙的想,如果他不那么好该多好,也许我就可以控制他,凌驾他,让他依附我,带他远走高飞。
他跟我说话那么客气,他的眼睛都不怎么正眼看我,他不清晰的眼神之后藏着一个我向往却看不懂的世界。
我想尽一切办法撩.拨他,想听他跟我说话,我像小丑一样拼命演着,同时又在掩饰着。
我快要累死了。
那天我有个预感。
如果这个劫我渡了,我可能以后就解脱了。
或者对新民脱离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遗忘。
或者我嘎嘣的突然蹬腿,死得干干净净。
然后机遇就来了,我和新民殉情了。
情没殉成,我得了个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
我又想不要脸了。
这次再没人阻拦我,这次我想死缠烂打的缠着新民。
然后那一天,那一夜,我们做.了,我们在一起了。
很久以后,我和新民走在街上。
我眼角瞥见一个算命的小摊,我忽的被触动了,就拉着新民去看。
我刚在小摊前站住,那个摊主就仰头看向我,大骂,“什么东西也敢跑到我面前求命?”
我心里有点蹿火,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骂我不是人。
新民也很生气,脸立刻冷了八度,看样子都想上脚踢翻那摊主面前摊着的破布。
可能是身边的人表现的太生气,我反而没那么气了。
所以我还能好脾气的拦住新民,客客气气的对瞎子摊主说,“你既然会算,那你看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瞎老头子的眼睛半睁着,露出里面发青的眼白。
他沉默的静了静,似乎在看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大声的叹口气,叹气声透着沧桑,用力的像要咳出某种晦气。
然后他低头说,“灾祸灾祸……”
我问,“什么灾祸?”
瞎子直接说,“你一个没命的人又回来了,你是借了你儿子的寿。”
我一愣,“你说小川?”
瞎子说,“死了死了,老无所依,孤苦一生。”
【end】
☆、番外
陆新民某天出门,在路口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本来陆新民只是随便瞅一眼就过去了,但是他忍不住又回头再瞅了一眼。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个小孩的背影看了很久,最后他走到那个小孩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笼罩出一个黑影来。
那个小孩仰头看着陆新民,陆新民说,“你叫什么?”
小孩乖乖的答,“陆哥。”
陆新民复述,“陆歌?”
小孩点头,“嗯。”
陆新民问,“你家人呢?”
小孩困惑的想了想,呆呆的答,“……没了。”
陆新民问,“哪去了?”
小孩摇摇头,“不知道。”
陆新民问,“那你站在这里干嘛?”
小孩还是摇头,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新民。
陆新民忽然笑了,“我带你走,你跟不跟?”
小孩有些犹豫,低下头皱着眉沉思。
陆新民说,“怎么?你怕我把你卖了?”
小孩还是有些纠结的看着陆新民。
陆新民一垂眼皮,“算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刚迈出一步,衣角就被小小的牵住了。
陆新民侧头往下看,小孩仰着脑袋看着陆新民,眼睛水汪汪的。
陆新民将小孩的手揪了下去,小孩水汪汪的眼睛立刻溢满,泪珠滚了出来。
陆新民笑了笑,“我可以养着你,以后你就叫我二叔。但是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我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你要是跟着我们,你就得管他叫爸,以后也不能因为被两个同性恋养着而跟我们闹,否则就得滚出去。所以跟不跟我走你自己想好了。”
陆新民说完小孩也没说话,陆新民于是自顾转身往家走。
等他站到家门前时,回头一看,小孩蔫头耷脑的站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
陆新民把他带进了楼门。
陆新光看到陌生的小孩子被带进来时还挺诧异,问新民哪弄来的小孩。
陆新民就说,“捡的。”
陆新光无语,说了句,“没事捡孩子干嘛?你不是说养我儿子的时候养的够够的吗?”
陆新民沉默的看了陆新光一会儿,陆新光摸了摸脸,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小声说,“怎么了?”
陆新民说,“这小孩和你儿子长得一样。”
陆新光一愣,“啊?”
仔细盯着小孩看了看,似乎真有点陆川的影子。
只是他印象中的儿子是两岁的,而陆新民肯定见过四五岁的儿子,他说像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陆新光站在小孩面前低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小孩也看着陆新光。
过了会儿,小孩忽然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陆新光被这声爸爸给叫得暖暖的,跟真是自己儿子似的。
他把小孩抱起来,仿佛一瞬间就接受了多个儿子的事似的。
他扭头问陆新民,“咱儿子叫啥?”
陆新民说,“他说他叫陆歌。”
陆新光“哦”一声,又补说,“本家啊。”
陆歌虽然是陆新民捡回来的,但是负责照顾的却是陆新光。
陆新光笨拙的给陆歌洗澡,洗到屁股时忍不住打量了半天。
然后他忽然“嘭”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冲了出去。
陆新民坐在沙发里看着陆新光浑身湿淋淋的冲过来,陆新光说,“新民,你到底从哪弄来的小孩?他不会真是我儿子吧?”
陆新民说,“你儿子已经死了……”说完他自己心里一紧,不知道会不会惹陆新光难过。
但是陆新光的样子一点也不见难过,他有些结巴的说,“陆歌的屁股上有一朵小花……”
陆新民幽幽的说,“……哥,谁屁股上没花?”
陆新光被说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低骂一声,重新说,“我是说他屁股上有个疤,小时候打针落下的,一直没褪。”
陆新民想了想,“也许陆歌也打过针,也没褪呢?”
陆新光说,“但是位置也一样,我记得小川打针的时候医生是个新手,当时不知怎么弄的,针扎偏了,都快扎腰上了。她还把针连根扎到了底,小川嚎得跟挨宰的猪崽似的……”
陆新民,“……”
陆新民说,“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
陆新光忽然有点紧张,“你去和他做!”
没等陆新民反驳,陆新光自己反应过来。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管他是不是,当儿子养着就是了。”
陆新民点点头,说,“听你的。”
后来儿子就这么养着,陆新民却觉得陆歌越看越像陆川。
于是有一天,他偷偷地把陆歌抓去做鉴定了。
等结果下来那天,他拿着鉴定结果,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像在思考某个深邃的宇宙问题。
等陆新光回来一开灯,被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问他,“干嘛呢?怎么不开灯?”
陆新民冲陆新光挥了挥手中的纸,对他说,“陆歌真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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