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的,让他感觉很舒服,也让他长久以来压抑的心得到了一点点的舒缓。
他闭上眼睛,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
突然间,有一个东西滚到了脚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小皮球。
小皮球?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孩子蹲下身,捡起来看。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后面跑了过来。
那个小孩看到他,刚开始还有些怕,站在离他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却一直在用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孩子拿起小皮球递了过去。
“是你的吗?”
小孩抿着粉粉的嘴唇,一点点蹭到他跟前,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回道,“嗯,谢谢你!”
小孩接过皮球却没有立即走开,相反地,也蹲了下来,看着他。
孩子有些愣,问那小孩,“你怎么还不走?”
小孩还是抿着嘴唇,半晌才喃喃地回道,“你不开心?”
孩子更愣了,“关你什么事?”
小孩圆圆的眼睛转了两圈,把手上的皮球又递了过去。
“给,这个送给你。”
孩子看着那个小皮球,有些错愕,他慢慢地把手伸了过去,又马上收了回来。
他的屋子里不能出现这种东西,萧山看到了,又会打他,说他是偷的,而且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过奢侈,也太无用。
能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解饿。
“你不喜欢吗?”小孩眨着眼睛问道。
孩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
孩子突然笑了笑,这个小孩真有趣,好像非要满足他不可,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看着他身上穿着的小洋装,再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
真是天地之差,云和泥的区别。
老天爷真不公平!
于是他兴起了捉弄和报复的心理,既然是个小少爷,身上也会有些钱。
他笑笑,“你有钱吗?”
小孩嘟起小嘴,低下了头。
“没有吗?你的衣服倒是挺不错的,脱下来给我呀!”
孩子以为这样就会吓跑小孩,也许还会哭。
孩子等着,等着蹲在他身前的小孩,哭着跑开。
可是,那个小孩突然抬起头冲他非常高兴地笑了起来。
“我有办法了,你等等我!”
说着,站起来,急急忙忙向院子前边跑去。
孩子有些慌张,这个小孩该不会跑去告状了吧!
看来今天又免不了一顿打,孩子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他举起头,享受最后的一抹阳光。
可就在小孩跑开后的不多时,又跑了回来。
小孩带着一脸的笑意,像小只快乐的小鸟飞了过来。
“喂,我回来了。”小孩跑到他跟前,伸出带了些泥的手掌,手心里握着五枚硬币。“我把小皮球卖给隔壁的南南了,他早就想要我的小皮球了,你看,我卖了五块钱。”
孩子十分震惊地盯着小孩手里的钱,还有手心上的泥。
“怎么搞的?你摔跤了?”
小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抓过孩子的胳膊,把手里钱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给你,这样你开心了吗?”
孩子有些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一只小手紧紧地握着他骨瘦如柴的胳膊,紧紧地,充满了力量。
可是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孩,他不知道他叫什么,是什么人家的孩子。
他只记得那双明亮的眼睛,那抹明媚的笑,还有那只小手。
是如何给了他无比的力量,温暖了他的心。
萧暮远蹲在一座墓碑前,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梁叔,我终于找到他了——
☆、羁绊
原来是这样——
萧暮远合上李东旭查到的十八年前资料,沉默了许久。
“那个何重最近又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他和张乔山还有乔望也接触了几回。”
“也就是说,这个何重早就知道了贺清文的身份,并且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
“大概是这样。”
萧暮远走到窗前,悠悠叹气。
听说张桥山和乔望,还有齐六这些人最近的生意全部都连连受挫,只差一点点就要被盛世逼死了。
当年,他们出卖贺云天,将股权全部卖给了萧暮远,失去了在宏天控股的资格,同时也失去了宏天这顶巨大的□□。
今天,他们有此一遭,也是罪有应得。
贺清文把这些账都记得相当清楚,他会一个个讨回来。
只是,这样也会令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这些人里,哪一个是善茬。
“多派些人,给我盯住何重,不管他有什么举动,立即通知我。”
这些人里,最不是善类的人,就是他。
贺清文的到来,让他失去了对盛世的掌控权,以他的性格,他对贺清文的恨,可不只是一点点。
萧暮远抽着烟,让思绪再度飘远。
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还有什么?
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敲响,将萧暮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
李东旭刚刚把门打开一条缝,荣媛便推门而入。
“萧董——”
“荣小姐?有什么事吗?”
荣媛将手中的图愤愤地摔在萧暮远的桌上,“为什么要修改我的设计?”
萧暮远拾起桌上的几张图,仔细地看了看,倒是颇为满意。
“荣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这不是我原先设计的图。”荣媛用手指重重地戳在那几处改动过的地方。
“只是稍微修饰了一下,并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荣小姐不必太过紧张。”
“可这不是我的图,萧暮远,你说过交给我全权负责,如今还怎么说?”
萧暮远摊摊手,“不错,我是说过,可这也只是为了宣传需要,一般由设计部出图,宣传部加以修改,这是常规。”
“可在我这里并不需要这样的常规,我说过,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专业,如果萧董不能给我这样的权力,那么何须让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萧暮远哑言失笑了,这个小丫头平常看着天真,没想到在工作上这么执着较真。
不过,倒让他看到了想要的结果——
萧暮远点点头,“这样,荣小姐,这张图也只不过是个初样,还没有最终定下来,星期四部门会议上,我们会用你的原设计和这张修改过的做比较,届时各部门投票再做定夺,你看如何?要知道,我虽为董事长,但也要征求下面的意见,这样才服众,你说呢?”
“好啊!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荣媛挑着眉,一副迎接挑战的样子。
萧暮远笑着点头,“很好!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相信你听了一定很高兴。”
“嗯?”荣媛目光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心想在你这能听见什么好事。
“你的清文哥回家了,我指的是——贺家的原宅。”
“真的?”荣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萧暮远。
“是真的。”萧暮远笑着点头,“这样,你就可能时常偷偷地去看他了。”
“可是,那幢别墅不是早被你这个家伙——”荣媛心急嘴快,猛地捂住嘴,半晌不好意思地瞄了眼萧暮远,见他根本没介意,才接着往下说,“不是在您的名下吗?怎么会?”
萧暮远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哎,没办法,你的清文哥太厉害了。”他耸耸肩。
荣媛的喜悦之情可是一点都藏不住,立刻展现在了脸上。
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在说,看吧!萧暮远,你也有今天。
萧暮远在心里已经偷笑得快要得内伤了,还不好表现太明显。
“什么时候想去的话,可以叫上东旭带你去,打个掩护,以免被你爸爸发现。”
荣媛回过头,看到李东旭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不过还要装作十分愿意的面孔,冲着荣媛好一顿苦笑。
“好吧,先谢谢您!”荣媛抿着唇,笑盈盈地,低下头看到那几张图时,却又变回了一张严肃的脸,“但是我绝不会妥协。”
“啊?”萧暮远听着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荣媛又用手戳了戳广告设计图,“我会坚持我的原则。”
萧暮远倏然摆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两回事。”
荣媛像一只战斗中的小母鸡,一脸凛然地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李东旭松了一口气,荣家小姐可真是个难伺候的姑奶奶。
“怎么样,我说没错吧,东旭?”
李东旭点点头,“萧董果然想得周到,会用这招来试探荣媛的态度。”
“我说过,无论是贺清文还是荣媛,他们做事都会有自己的原则,荣媛这个小丫头可是比他爸爸有职业操守多了。”
“那真的要让荣媛去看贺清文吗?只怕是再有道德的操守,恐怕也难抵挡这么多年的感情吧!我怕——”
如果,荣媛真的把宏天的机密告诉给了贺清文,会怎样?
萧暮远不是没想过,即使口头上再怎么笃定,心里也会有这方面顾虑。
没有人是神,都做不到心如铁石,总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一旦被触摸,便会立即沦陷。
萧暮远摸向自己的胸口。
那块柔软的地方一直被冷静的外壳包裹着,可是只是被那只手轻轻的踫了一下,那层外壳便不堪一击地碎掉了。
萧暮远满脑子都是贺清文的手,扶住他那一瞬间的情景。
和当年的小手一样的暖。
一样的有力。
“东旭,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深深地伤害了一个你最想保护的人,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那样的话,要先让他原谅自己,再做补偿吧!”
“补偿?怎么补偿?”萧暮远轻问。
李东旭想了想,回道,“大概,做一些让他高兴的事,尽量让他开心,这样吧!”
让他开心——
给你,这样你开心了吗?
那个稚嫩的童音不停在耳边回响。
原来——
冥冥中注定了这样的羁绊,总有一天,他也要对他说。
贺清文,这样你开心了吗?
“戴文先生,一切都收拾好了,您早点休息吧!”
维尔将一切安顿好,报告给贺清文,然后退出了房门。
贺清文坐在床上,十分平静地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让他恍惚地以为,父亲还在外面应酬,母亲还在麻友家里摸四圈,而他也只是刚刚从同学家回来。
他再次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只有不断的摸,才会让他有真实感,而不像是在作梦。
回来了,回家了——
可是,谁都不在了,物是人非——
他走下一楼的大厅,把灯全部打开,让每一处都变得通亮。
他看向厨房,好像妈妈端着刚刚烤好的蛋糕,一路小跑出来。
文文,快来尝尝,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提子蛋糕——
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回过头来冲他招手——
贺清文打开电视,让屋子里有声响,否则太静了,会让人心慌。
他拿着电视遥控器,坐在沙发上,坐在每次爸爸坐的位置上。
“爸,你开心吗?”贺清文喃喃自语。
他侧过头,似乎看到爸爸在朝他笑。
他红着眼睛,用手捂住了脸。
“爸,张桥山和乔望他们的公司就快要被我收购了,齐六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想做得太绝情,必竟——他很后悔。”
贺清文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
头顶上的灯太亮,亮得有些刺眼,眼里又起了一层水雾。
转而他又破涕而笑,抹了一把泪。
“爸,你看,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我干嘛要哭呢?我应该很开心才对!”
眨了一下红红的眼睛,呼出一口气。
“来,爸,我们喝一杯吧,庆祝一下!”
他走到酒柜那里,取出一瓶酒,倒在两个杯子里,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爸,你看,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酒,是你最喜欢喝的那个年份。”
他把两个杯子放在一起,撞了一下,然后喝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
“爸,荣世明不再管宏天的事了,可他是当年的罪魁祸首,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放过他?还有——还有媛媛,毕竟媛媛是无辜的,我该怎么办?”
电视里的剧目正在上演一部励志的复仇大剧,他看了几眼,特想笑。
是的,他也一直在作戏,作给所有人看,作给自己看。
可现实毕竟不可能按照你所设定的剧本而走,很多事,都未知,难以做出抉择。
人非圣贤,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回忆,人有总是扯不断的东西——
它们叫做——羁绊。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他端起另一杯酒,走到落地窗那里,坐在钢琴前,用手轻轻地划过所有的琴键。
温婉的曲调从指尖上流淌而出,他垂眸,让所有的情感在音乐里爆发出来。
别墅外,远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
车里的人正仰面而坐,打开车窗,让烟雾从车子里飘散出来。
那个被满屋灯光照得通明的宅子,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晃,映得四周也亮了起来。
当他看到屋子里的那个人又坐在钢琴前时,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时间让所有的一切都改变得太多,也摧毁了太多的东西。
他不知道是否还来及,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找回最初的——那一抹微笑。
☆、迷恋
“吉远”和“松扬”那一战,虽然按萧暮远所定以月底为限,贺清文赢了,但实则上“吉远”到了后期因被萧暮远垄断的原配件的进出渠道,而断了市场。
“吉远”风光一现,“松扬”却是步步稳健,不久,便又重新占领了市场。
然而,贺清文却又想出了另一个办法,他采用了OEM模式,先是找到了其他一些小品牌,入股并加以贴牌销售,而后又改用了OBM模式,引进了美国最新电子开发流水设备,从最小的原配件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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