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远”改了名字,摇身一变,成了电子市场上的一个新兴品牌,不只销售成品,更以制造原配件为主,负责加工其他品牌的电子原件。
“吉远”奇迹般地起死回生。
贺清文站在办公室里的大屏幕前,看着那些数据,很平静地笑着。
下午他又去了“Green Dream”项目基地,成片的绿林中心开拓出了一大片空地,用来修建渡假村的天然养生水吧,并且已有了最初的雏形。
一切发展的都很顺利,贺清文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似乎这种喜悦又与击退萧暮远没什么太大关系,这种喜悦是来自那种看到自己付之后取得成果的满足。
就像你亲手栽了一棵树,每天看着这棵树日益长大,你会很期待它有朝一日变成一棵参天大树,也许这棵大树最终只是用来乘凉,但看着它成长你就会觉得成功。
不是盛世,只是他贺清文的成功。
从项目基地回来,没再回公司,而是转回到了别墅群。
车子刚刚转到家门口,便看到一辆耀眼惹火的大红色跑车,停在了那里。
贺清文眯起眼,瞧向那辆车,也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便从猜测转变成了肯定。
长长叹出一口气,心情再度低落。
真是甩不掉的恶梦——
贺清文想要装做没看见,径直开过去,谁料大红色跑车比他先动一步,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绕行,切到了车前边。
几乎就在快要相撞的那一瞬间,贺清文踩住了刹车。
“该死——”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心里暗暗地骂道。
无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此时,红色跑车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下一位身材惹火的红衣女郎。
金发蓝眼,一张立面感观极强的美丽脸庞抬了起来,活生生就是道格朗那张面孔的翻板。
“你来做什么?”
“到日本公办,顺便——来看看我哥哥的宝贝儿。”
贺清文的态度不佳,她的语气也是不冷不热。
贺清文没有理她,绕开红色的车子,走向别墅大门。
“不请我进去吗?Diven?”她半靠在车上,用极为慵懒的声音问道。
贺清文打开门,走了进去。
门没有关,红衣女郎微翘着嘴唇,露出极为妩媚的一笑,然后起身也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她随手带上门,在大厅里四处环望。
“你的家不错Diven,但是比起我哥哥的庄园还是差了许多。”
贺清文一边走进厨房,一边用手松开领带,跟这位大小姐呆在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以对。
“Diven,有咖啡吗?可不可以给我倒一杯。”
她跟着贺清文走进厨房,趴在吧台上。
贺清文皱了皱眉头,吁着长气,打开咖啡机,往里面加了两匙咖啡豆。
红衣女郎笑笑,继续趴在吧台上等着。
“曼西小姐,你哥哥知道你来我这吗?”
“呵呵,你问这话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自己?”
贺清文用眼睛扫了她一下。
曼西呵呵笑了两声,“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真的!”
她挺了一下身,用手拨动着波浪卷发,然后从包里取一支烟,点上。
她坐在吧台前的櫈子上,透过烟雾看着贺清文。
贺清文低着眸,从侧面看,他的睫毛长而密,眼中显出一丝浅微的忧郁,让人好奇,想探究他的神秘。
从哥哥第一次带他进入到家族,他们见面的那天起,她才偶然间发觉,原来东方人的美是带着这种特色的。
难怪哥哥会这么迷恋他,迷恋到无法自拔。
咖啡煮好了,贺清文递了过去。
“谢谢!”
她接过咖啡,细细品饮。
“喝完了咖啡,就请曼西小姐快点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曼西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对于贺清文的驱客令并没有理睬。
贺清文也早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自我的霸道,根本没有指望过因他的一句话,就此走人。
曼西依然我行我素在大厅里游逛,贺清文已然上了二楼,打算去换套舒服的衣服。
他找出一套家居服,走到卧室里准备换上,刚刚脱下上衣,曼西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难怪我哥哥那么迷恋你的身体,确实不错——”
贺清文被吓了一跳,蓦然转过身,看到曼西就站在他身后,正露出一脸玩味的笑。
同时她的手正抚上他的胸膛,在上面大肆地游移。
“曼西——”贺清文猛然抓住她的手,愤怒地看着她。“你不要太过份!”
贺清文甩开了她的手,捞起要换的衣服,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曼西发出一连串冷森怪异的笑声,令贺清文听着头皮发麻。
真是一对亲兄妹,同样的疯狂,同样的变态,让人受不了。
贺清文捂住耳朵,几乎要低吼出来。
等到他换完了衣服,再度从房间里出来时,曼西又回到了客厅。
她坐在钢琴前,用手随意地拨弄琴键。
“请你快走,若是被你哥哥知道——”
“你怕什么?Diven,就算我哥哥知道了又怎样?他从来都不会对你怎样,他舍不得——”
钢琴键子在她手中拨动着,制造着令人心烦的噪音,贺清文走过去,按住她的手。
“够了,曼西,请你不要再胡闹。”
“我没有胡闹,为什么老是躲着我,Diven,为什么哥哥可以喜欢你,而我就不可以?”
贺清文咬紧了唇,“不要以为你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她吼道,“从小就是这样,我们两兄妹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心灵相通,不管是讨厌的或是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他早就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曼西反手拽住贺清文的胳膊,“Diven,从哥哥带你来见我的第一天起,我们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是他在向我宣战,他在告诉我,你是他的所有品,我没有机会。但是我要告诉你,他想要把你拥有到死,也只是在痴人说梦。”
贺清文愣然,随即眯着眼睛,望着那张与道格朗极为相似的脸。
“我并没有打算和你哥哥一起老死,你真是多虑了。”
“哈哈哈——”曼西一阵大笑,“Diven,说出这句话来连你自己都无法说服,难道你还不了解哥哥吗?”
贺清文拧紧了眉头,想到了道格朗的那句话,心慌乱得无力。
道格朗说过,即使他死了,也要埋进沃*家的坟地,做他道格朗身边的一只鬼。
他没有开玩笑——
“曼西,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几年以后,人的想法就会改变,到时你哥哥他——”
“可他是个疯子——”曼西再次吼出来,“他不会放弃你,不会——”
曼西奋力地将双手拍在琴键,拍出震人心神的响音。
贺清文骇然地倒退了一步,看到曼西的双眼中冒出灼人的利光。
“看来,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Diven,我哥哥爱你爱到——”
突然间曼西眼神又失去了前一刻的光彩,颓然地跌落回到座位上。
她冷冷地笑,笑看贺清文。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僵持着,对视了许久。
过了片刻,曼西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抬起手,流畅地在钢琴上弹奏出一段音,很清雅,很优美。
她用很平静的口吻,向贺清文说道,“沃*家族是个很注重血统的家族,哥哥做为我父亲的接班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认定了,不管叔辈们如何出色,沃*家的掌舵人就只能是本家一系,这一点你是清楚的。”她停下手,微仰起头,叹道,“可是,这一切都要在有继承人的条件下,才能成为不变的定律。就在一个月以前,家族里的叔叔们已经向哥哥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他在四十岁之前还没有继承人的话,那么他将失去——继续执掌沃*家族的一切权力。”
她转过头,眼中竟看不出一丝波动。
贺清文望着她的眼,突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踉跄地后撤了一下。
曼西红色的嘴唇微微勾拢,走近贺清文。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怎么想的,Diven?你会怎么做?”
她用手指在他细腻的脸上轻轻的划过,贺清文躲得有些狼狈。
“那是你哥哥的事,为什么要来跟我说?”
“可你知道我哥哥这段时间是怎么渡过的吗?就算你不在他身边,他仍然始终是一个人,在漫长的夜里,在一个贴满你照片的房间里,靠自己的这双手去发泄——”
“不要说了,曼西——”贺清文的身子有些颤抖,他突然觉得冷,用双臂环上自己的身体。
“你觉得恶心?”曼西冷笑,“Diven,我知道,你不爱哥哥,更不可能来爱我,我早就放弃了,你是哥哥的,可就算你不爱他,看在这些年他为你做的那些事的份上,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为他去做点什么?”
“你要我怎么做?曼西,我能做什么?让我亲自把你哥哥送到一个女人的床上去?”
贺清文嘲讽地低笑,她未免太高看他了,如果他真的能左右道格朗对他的爱,那么今天他早就已经脱离了道格朗的控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被人监视,被人窥探。
就算维尔不在,他的身后仍会有一百只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切,掌握他的行踪。
这就是道格朗为他撒下的网,一个逃不出去的天网。
曼西无言地看着他,笑了一下,慢慢走到门口。
“Diven,我为哥哥而感到伤心,感到伤心。哥哥,原来你抱着的,是一颗永远都暖不了的心,永远——都是冰冷的!”
夜色中,那辆红色刺眼的车,如风而去。
贺清文站在窗前,望着窗中的倒影,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自己。
☆、赌徒
手边的电话一直在嗡嗡作响,红色的小灯闪烁不停。
贺清文注视着显示上的来电号码,屈着手指不动,任它一边一边地打过来。
道格朗,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弃?让你不这么执着?
连曼西都明白,你抱着的,是一颗永远都暖不了的心,这颗心永远都是冰冷的。
可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你的付出,根本就不值得吗?
电话在响了二十几遍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不久,维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维尔走了进来,他拿出电话。
“戴文先生,总裁希望你能听一下他的电话录音。”
维尔恭恭敬敬地把电话递给贺清文,然后退出房间。
电话放在那,他无奈地叹气,刷开屏幕,然后点了一下播放。
录音的前十几秒是无声的,只能听到道格朗欲言又止的喘息声,十几秒过后,道格朗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Diven,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贺清文愣了一下,他翻手打开日历表。
没错,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无力地向椅背上跌靠过去,用手扶住额头。
半晌,再度拿起电话,拨往美国。
“Sorry,you dial telephone is power off——”
贺清文的眉头微微皱着,又拨打了一次,是同样的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贺清文放下电话,仰起头,望着白色的屋顶。
他本应该不在意的,可是,为什么自从昨晚曼西走后,他的心就一直不安。
半个夜晚辗转难眠,让他的脑子此刻一片浑沌,甚至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维尔,我要出去一趟。”贺清文接通了维尔办公室的座机。
他要出去透个气,如果再呆在办公室里,他会疯掉。
“戴文先生,需要我的陪同吗?”
“不,不需要,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的,先生!”
贺清文挂了电话,拿起外套走出盛世大厦。
他开着车,满大街环绕,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开往哪里。
哪里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哪里?
他飞车驶向海边,看到怒浪拍打着礁石,却无端想起了更多的事。
于是,他没有停下来,沿着海线公路一直驰向城市的另一端。
大概开了一个小时,他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点点的放松,不再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仍然是漫无目的地行驶,直至他看到一座大厦,眼不由一亮。
宏天大厦——
居然不由自主地开到了这里。
大厦的对面是一条绿荫街道,贺清文在那里把车停了下来。
宏天大厦的玻璃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灼光。
贺清文眯起眼睛,将目光落在大夏的最顶层,也就是董事长的办公室。
萧暮远,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
当你坐在前一任董事长贺云天的办公室里办公的时候,你又会想什么?
这原本是贺家的一切,你一挥手全部夺走,然后将他贺清文抛向了无底的深渊。
永世不得翻身——
萧暮远,你可知,你夺走的并不仅仅是贺家的所有,还有让他贺清文一生都无法重新拾起的自尊。
无论道格朗给他再多的东西,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有——
这一身洗不净的屈辱。
萧暮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贺清文恨意满怀,望着顶层的眼睛被大厦反射的光灼得刺痛。
他猛地闭上眼,满目却尽是大厦的暗影。
于是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想让自己的眼得到一些缓解。
铛铛铛——
听到有人敲打车窗的响动,贺清文反射性地抬头,可在眼睛未得到修复视力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瞧见这个人的轮廓。
谁?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人,片刻过后才看清,正是那张连在梦里都能恨得咬牙切齿的脸。
“萧暮远?”
贺清文放下车窗,瞧见萧暮远双手拄在车门上,微微地笑看着他。
“又是来这感怀旧物吗?贺公子?”
竟然又被这个家伙看到了他的窘态,贺清文的眉头深锁。
“萧暮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呵呵呵,应该说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的车正好路过这,看到您趴在这里——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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