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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面,是在十天后的一个宴会上。
两个人各自游走在不同的圈中,谈笑风声。
贺清文依旧一身的白色,高贵,优雅。
挂灯高高地垂挂着,投下耀眼的光,光线照在他身上,映出淡淡的金色。
这个人无论在何处,都是那么明眼照人。
萧暮远摇晃着红酒杯,透过人群注视着那个人。
他发觉自己的行为很像是一个偷窥者,目光跟随着那人的脚步移动,从一个人群更换到另一个人群中,不断地看过去,不断地凝视,而等那人的视线扫向这边时,又连忙瞥向别处。
高脚杯在他眼前碰撞,激起红色的液体。
他回过神,心不在焉地与他谈论的人告了别。
宴会就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缩角,有人在这里崛起,有人在这里失势,今日为友,明日为敌,联盟或是分道扬镳,一句话即定,事事变幻无常,机会稍纵即逝。
而且,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懂得从容面对的。
萧暮远刚一转身,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紧接着人群里有人低低地吼了一声。
“贺清文,我看你能狂妄到几时,你只不过是沃*家养的一条狗,还当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吗?”
贺清文低首,看着那玫瑰色的液体渗进了雪白的衣服里,迅速晕成了一摊,就像血,刺目。
他不动声色地从上衣的胸袋里掏出手帕,将多余的红酒吸了进去。
那个前一刻还对着贺清文毕恭毕敬,后一刻就迫不及待变脸的发动者,手里拿着空空的酒杯,还在做着泼扬的动作。
他怒视着贺清文,等待着贺清文的还击。
可贺清文却对他不屑一顾,他朝着不远处的一个侍者招招手,然后将手帕放进侍者手中的托盘里。
轻叹,“买卖不成仁义在,王总,你这是做什么?”
宴会的组织者赶了过来,两边劝慰。
贺清文的淡漠与那人的激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人以为会让贺清文狼狈地逃开,但雪白上的红色太刺眼了,反倒成了他缺乏教养的罪过,劝慰渐渐地转成了一边倒。
贺清文冷笑着回应,转身走向了大堂深处。
议论声四起,他的步伐却依然笔直轻缓,典雅从容。
萧暮远跟了过去,在洗手间里找到了他。
“何必处处树敌,你这样做,觉得很有趣吗?”
贺清文从镜子里回视他,瞥了他一眼。
“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他太贪心,就别怪我无情。”
“有些事避不可免,心知肚明即可,非要戳人伤疤,不怕断了后路吗?”
贺清文冷哼,“萧暮远,你何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
萧暮远靠在门上,无奈一笑,“我只是在考虑大局。”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任性妄为?”
“不,你相当出色,比我——要强上百倍!”
贺清文嘴边扯出一抹笑意,五味杂尘。
衣服脏了,再留下来,只怕就真的会被当成笑柄。
贺清文站在镜子前,深吸一口气。
突然觉得,今晚并没有尽兴,他的心情依然很好。
“离开这,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
萧暮远微愣,没想到贺清文会向他提出邀请。
于是他立马站直了身体,确认贺清文是当真之后,赶紧回了句,“好!”
贺清文走出洗手间,左右看看,然后朝萧暮远使了个眼色。
“走后门。”
看来他是要刻意避开维尔他们,只是后门当真就保险吗?
也许,贺清文只是在享受这种逃离的乐趣,因为他知道,他身上这条线的另一端,始终都攥在道格朗的手里。
此时此刻,他只不过是在跟道格朗玩游戏而已,而萧暮远只是一个陪同者,游戏结果如何,跟他毫无关系。
萧暮远顿时觉得自己的踏脚板段数再度升级了。
他们由后门走出了宴会大堂,行经一条小路上了大道,招手叫来计程车。
上了车,贺清文仍然抑制不住,脸上露出兴奋的笑。
逃跑成功了,所以很开心?
真像一个小孩子!
“想去哪?”
“酒吧,任意一间,只要能喝酒。”
“看来脚伤无碍了!”
贺清文朝上抬了抬脚,“大概吧!”他挑挑眉,接着说道,“萧暮远,今晚,敢与我一醉方休吗?”
街灯明明灭灭,映在贺清文的脸,五光十色,分外妖娆。
萧暮远一时恍惚,道,“奉陪到底。”
☆、放纵
夜总会里喧嚣一片,各色的男男女女归集在不同的角落里,喝酒,游戏。
“这里是魅夜之都,这里是放纵的绝佳去处,这里可以让你飞上云霄,也可以让你醉生梦死——Come on Baby,跟我一起来,享受这个充满激情的夜晚——Come on!”
潮流的DJ响彻大厅,随着喊麦声起,大家一起附和。
会场的中央是一个领舞台,舞台上的领舞者身穿紧身的黑色皮质胸罩和短裤,长长的美腿上套着蜘蛛网状的黑色丝袜。
她随着节奏,舞动着曼妙的身躯,一只手扶住台中竖起的钢管,不停地摆动着她傲身的臀部,而那胸前被拢起的高山,随着每一次的扭动,更像是要在下一刻,呼之欲出。
贺清文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虽然没有太过地显露,但还是很明显地看出了他的兴奋。
他用手指在吧台上跟着节奏用力地敲打着,肩膀微微地摇晃。
这种场合,两个人的衣着与之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可贺清文却并不在意。
太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记得上一次泡吧还是在几年前上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真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也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这种地方。”
声音太过吵杂,萧暮远不得不把声音调高。
贺清文太过专注音乐,没听清。
“萧暮远,你说什么?”
萧暮远凑近,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我说,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地方。”
离得太近,萧暮远的气息像根羽毛在骚动着他的耳朵,贺清文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慌忙地避开了一点点。
萧暮远看到贺清文的反应,也不由地愣了一下,他的眼睛扫过那白色透粉的耳垂,发现绯红的颜色正逐渐爬上他白皙的侧颈,于是稍稍向后撤了一步。
贺清文清了清嗓子,扭过头去,缓解了下气氛的尴尬。
萧暮远随即打了个响指,酒保走过来,继续为他们添酒。
“你经常这样做吗?我是指——避开你的下属。”
贺清文微微发愣地盯着萧暮远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摇摇头。
“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上次在机场是一种发泄行为,这次只不过是突然想要放松一下而已。
维尔会找到他的,他的嗅觉比狗还灵。
贺清文喝着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萧暮远举起杯,瞧了他一眼。
酒保再来为他倒酒,贺清文刚刚举起杯,一只手按了过来。
“你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贺清文斜着眼睛,哼笑,“萧暮远,我不是说过,今晚我要一醉方休吗?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萧暮远微微顿了一下,贺清文是认真的。
“你想在这个地方买醉?”
“这个地方怎么了?”贺清文放下酒杯,用眼扫了一下喧闹的会场。
与之前离开的宴会不同,那里是光明,这里是黑暗,充斥着欲/望和放纵,角落里进行着各色的交易,充满着堕落的味道。
“想喝醉,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萧暮远开始有些后悔带他来这儿,于是伸手去拽他的胳膊,想把他带走,却被贺清文一把打掉。
“我是叫你来陪我的,不喜欢的话,你可以随时走。”
贺清文执拗着,不肯离开,萧暮远也只好继续留下来。
他叹了口气,眼睛冷冷地扫向身后的那一桌子人。
像贺清文这种即高雅却又浑身散发着诱惑的尤物,是很容易招来狩猎者,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的。
而贺清文又太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总是毫不掩视自己的魅力,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引人垂涎。
附近的几桌人里,早就已经有人向这边投来了猥琐的目光,并且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哪一个都不是善类。 他侧过身,向贺清文身边靠了靠,想要挡住那些如狼似虎的视线,可当他再回过头时,却看到一抹白影划了出去。
贺清文脱下白色的西服外套,随着人流,涌下了舞池。
“贺清文——”
呼声消散在狂暴的音乐当中,萧暮远的手捞了个空。
舞池里,红男绿女激情涌动,而那一身雪白的颜色在五彩闪耀的灯光下,又是尤为的招人眼目。
贺清文松开了领带,白色金边的衬衫松散在裤子的外侧,一反之前的高雅,让人觉得他此刻放荡不羁,又有些颓废。
他跟着节拍扭动身躯,双手高高举动头顶,像游蛇一样左右舞摆,那样子——慵懒且媚味。
萧暮远将身子向后倾斜,倚靠在吧台上,眯着眼睛看过去。
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谁能?
旋转的闪灯让人迷惑,如梦似幻。
贺清文就如一颗明珠,在浑沌中,光芒——似野地绽放。
萧暮远握着杯的手,收紧,放开,再收紧,再放开。
呼吸有些困难,于是他也扯下了领带,举起杯,猛地灌了一口。
捂住眼,嘲笑自己。
何必呢,原来放不开只有他自己。
算了,贺清文,今夜就让你如愿地尽情放纵吧!
尽情释放你的美!
毕竟,他能看到的机会并不多。
抬看再次扫向池中,人影晃动,却不见了那人身影。
“贺清文?”
萧暮远不由地一愣,倏地站直了身体,四外张望。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往人群中走去。
穿过三三两两团簇的人墙,他一面寻找那抹白色,一面伸手勾过来路过的侍者。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正装的男孩?”
侍者摇摇头,走开。
“贺清文——”
他大声地呼喊,震耳的音乐却将这一声声急切的声音掩埋。
贺清文,你在哪?
难道是那个维尔找来了?
不可能这么快。
突然,如梦初醒,顿然了悟。
他冲破人群,转回到方才的吧台前。
临桌的那些人不知道何时也没了踪影。
不好!
他大力地拍着吧台叫来酒保。
“之前坐在那张桌子的客人呢?”
酒保扫了他一眼,摇摇头。
萧暮远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脖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小沓票子,甩了过去。
“给我好好地想!”
萧暮远咬着牙,阴鸷的双目露出凶光,那酒保刚开始并没有太在意这个沉静的男人,此时看到他发了疯像是要吃人的模样,当时吓得吞了口口水。
他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大概地指了一下方向。
萧暮远顺着那个方向转过头,撒开手,疯野似地跑了过去。
***
贺清文一步一步地向后撤,撤到洗手间最里侧的墙壁上,将后背紧紧地贴在上面。
“你们要干什么?”
他将手握成拳放在身侧,准备随时出击。
“嘿!小美人,别紧张,不用害怕,哥哥们只是想陪你玩玩。”
其中一个把头发染成红色的男人,冲着贺清文伸出了恶爪。
“滚开,别碰我!”
贺清文用力地把那人的手摚了回去,脸上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害什么臊嘛!哥哥们会很温柔地,来,宝贝,让哥哥先亲一下。”
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留下把住门口,另外两个露出阴阴的令人作呕的笑意,也朝贺清文靠了过来。
“滚——”贺清文用力地推开其中一个男人,甩着胳膊愤然地冲向门口。
可是还没跑出两步就又硬生地被三个男人同时拽了回来,狠狠地按回到了墙上。
“还挺泼辣!呵呵!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这个小骚/货,一看就是让人玩弄过的,啧啧!这股子媚劲,真让人受不了!”
脸上划着一条刀疤的男人一把掐住了贺清文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去撕扯他的衬衫,铂金质的扣子被拽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贺清文被捏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双手又被另两人死死地按着,想动根手指都很难。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刀疤男用粗糙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来回地,大力地揉捏抚摸,玩弄他胸前的粉凸。
觉得恶心,想吐!
“放——放开——”
男人的身体抵住了他的下/身,腿根本无处使力,他只能拼命地扭动,可每一次挣扎换来的却是身后墙壁冷硬的碰撞。
“乖,宝贝,别动,我会让你舒服的,呵呵!你看你刚才在舞池里跳得多卖力,惹得老子当场差点就喷了。”
刀疤男阴笑着,一边用湿漉漉的舌头□□了下他的粉凸,一边用力地扯掉贺清文的腰带。
贺清文挣扎得更加厉害,他把腰使劲挺/起,想借用惯力让自己的胳膊使上力气,但无用,过份的挣扎只会让自己的体力透支。
他粗喘着气,喉咙被紧紧地捏着,严重的缺氧几度差点让他昏过去。
“老大,我看——不如给他用点那个,你也省点力气。”
另一个三角眼男人猥琐地笑着,朝刀疤男眨了下眼睛。
“你说,那个?”刀疤男扯动着嘴角,阴冷地笑了声,“没错,给他用点那个,让他好好服侍服侍老子!”
他一打响指,守在洗手间门口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盒,抛了过来。
“宝贝,知道这是什么吗?”贺清文睁大着双眼,看着他单手从药盒里倒出来两粒黑色的药丸。
贺清文又挣动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顺着脸颊,唰地流了下来。
“这个可是个宝贝!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Black datura,黑色曼陀罗,可以让人制幻,当然——更能让你飞上云端!哈哈哈!”
黑色的药丸被刀疤男用两只手指捏着递向他的嘴边。
贺清文猛地撇过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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