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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曼陀罗——梅三有语

时间:2016-01-25 23:07:51  作者:梅三有语

  曼西抽泣了一下,用手背抹去了眼边的泪,弄花了她的妆,但她还在继续说。
  “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到后来,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抢吗?我说我也喜欢,其实是骗你的,我根本不喜欢,所有被我从你手里抢过来的东西都被我丢到了一边,你还说我贪得无厌,可你却从来没想过,我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我还想让你像小时候那个样子宠我,爱我,关心我,我相信那些东西在你眼里跟我相比,什么都不是,并且我要把你的目光从你关注的那些东西上面夺回来,我要你只看我,只疼我,在你心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和人,能比我更重要,没有——”
  说到后来,她居然会像一个普通小女孩那样,趴在自己哥哥的身上哇哇大哭,也只有在这一刻,贺清文才会觉得她是一个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女人,而不是商场上人见人怕的女修罗。
  他们近在咫尺,贺清文伸手就可以抚摸到她的头发,给她安慰,但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更希望她能够发泄出来,而不是像自己现在这样,麻木的,僵硬的,除了盯着床上的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曼西后来不再说其他事,只是一味地问沉睡中的道格朗,“哥哥,你为什么会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问了很多遍,不停地呢喃,床上的人依然紧紧地闭着双眼,没有回答她。
  贺清文双手上的纱布已经折掉了许多,他用可以活动的手指不停地搓弄手边那块白色的床单,最后喃喃地回了曼西一句。
  “他不是讨厌你,他是讨厌他自己。”
  曼西顿时收了声了,诧异地盯着贺清文,那是她从进到病房以来,听到贺清文说的第一句话。
  又呆坐在床边好半晌,她抹了把脸,低下头猛然发现手心里沾满睫毛膏跟口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于是赶忙跑进洗漱间,洗了脸出来,她伫立在门边,又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午夜,她仰起头,收了泪,对贺清文说道,“谢谢你,Diven!谢谢你,还能陪在哥哥身边,现在,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乔耐森叔叔。”深吸了一口气,再忍住了泪,口气坚定地说道,“这一次,由我来保护哥哥!”
  然后,他听到她那双高跟鞋的踢踏声,渐渐地消失在医院走廊里。
  过了许久以后,他才从维尔那里听说,那天曼西在乔耐森家里呆到了第二天上午,具体谈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之后她赶去了东欧,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频繁奔波于日本横滨、法国、意大利西西里岛和美国南部之间,在那里,她联系到了与道格朗打过交道的每个人,那些地方,是个帮派丛生的地方,而她会与什么人接触,可想而之。
  在医院里坚持守了十天,贺清文第二次晕倒了。
  经亨利检查,确认他只是精神紧张和过度疲劳之后,他们决定让霍德先送他回庄园,并且默许了萧暮远同行。
  当车子行进至洛克菲勒中心的那座五十三层摩天大楼前方时,贺清文醒了。
  再往前走,就是圣帕特里克大教堂。
  那座雄伟的哥特式建筑,百年来屹立在风雨中,无论时事如何变迁,毅然不动。
  车辆经过教堂前门时,贺清文让车停了下来。
  “少爷!”霍德扶着他走下车。
  “我进去一会儿,你们都在外面等我吧!”
  “少爷!还是我陪你进去吧!”霍德见他脚步虚浮,仍很担心。
  贺清文轻轻地摇头回应他,霍德打算悄悄跟在他身后,却被萧暮远拽住了胳膊。
  见萧暮远也朝他摇头,这才收回脚步。
  穿过那扇宏伟的大门,踢踏的脚步声在宽敞的教堂里有力地回响,贺清文缓缓走着,百米纵深的教堂就像一个时空的隧道,更像是一个可以令时间静止的华丽殿堂。
  他走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在极力地避免打破这片难得的平静。
  最终,他走到了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前,仰望着它,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不是天主教徒,不会那么繁琐的祷告和仪式,他只是看着它,想从中找到一丝可以触动他内心深处的力量,亦或者,是可以使他能够更加平静的一种安慰。
  可是,他什么都找不到。
  主啊,你在哪?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他们说,你在七天之上那个可以俯看整个宇宙的地方,可我宁愿更加相信,你是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总是有求于你,他们向你祈祷,向你发誓,向你承诺,向你索求,其实他们想不通,他们只是自己在对自己的心说话,跟你毫无关系。
  因为你没有那么心思,没有那么空闲,可以聆听到每个人的心愿。
  你只享受于他们的仰视,品味他们卑微的乞怜,看到这些,你只会微笑。
  没错,你只会微笑。
  但是,一旦你发现有人违背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许下的诺言,就会毫不留情地降罪于他,甚至,要让所有人看到你掌控这个世间的能力,彰显你的权威,你要告诉世间的所有人,这个世界是你的,它在你的手中。
  不可违逆!
  呵呵!听到这些话,您生气了吗?因为,我只是你创造的这个世界当中一颗最微不足道的尘沙,你一挥手,我便消失。
  不只是我,我们都是。
  所以,你处罚了他,对吗?
  贺清文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从十字架上方的窗户外透进了一柱阳光,它的周围,那些渺渺的轻尘缥缈环绕着。
  那形态,就像是插在殿堂深处的一把圣剑,神圣,不可侵犯。
  他低着头,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贺清文看到,他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黑影。
  “孩子,你需要帮助吗?”
  贺清文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慈祥充满笑意的脸,他摇了摇头。
  那神父看着他,方才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贺清文,那是一张令他记忆深刻的脸,他想起来了,是道格朗上次带来的东方男孩。
  “孩子,一个人吗?”
  贺清文望着那神父,神情停顿了一下,点了下头,却马上又摇了摇头。
  神父看了眼门外,笑而不问。
  “没关系,孩子,有事你可以叫我。”他转身,想留给贺清文一个私人空间。
  “约翰——神父!”
  他记得道格朗这样叫过他,他还叫过他叔叔。
  约翰回过头,看到这个年轻人眼中的茫然和彷徨,让他刹那间意识到,也许这个漂亮的东方男孩只是想找个人跟他说说话而已。
  “孩子,我们还是坐下来聊吧!”约翰指着他身后的椅子,请他一起走了过去。
  贺清文坐在椅子上,将缠着纱布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他低下头,踌躇着怎么开口,倒是约翰先开了头。
  “孩子,你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注意到了贺清文憔悴的面色和手上的包扎,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贺清文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因为他不太清楚,这位约翰神父和道格朗的关系到底有多密切,他从未听过道格朗提及有关约翰神父的任何一句话,而实际上,道格朗有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一时间无法回答,他显得有些无措。
  但其实对于约翰来说,那些都是贺清文自己的事,贺清文若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
  于是,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原本,贺清文也只是想随便跟他说点什么,说点什么都好,就是别让教堂里太过沉寂的气氛压得他透不气来,他望着约翰,想了想,问道,“我——有点好奇,他从不来这,你们却很熟。”
  约翰诧异了一下,很快,凭借他的理解能力,意识到了这个小伙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哦!小沃*!”他笑了笑,“没错,那孩子从不来这,他爸爸也不爱来这,但他爸爸喜欢喝我酿的葡萄酒。”
  原来是这样——
  贺清文点点头,不再问别的。
  约翰忽然凝了下神,又笑着说,“不,我记错了,他在上次之前,曾经来过一次,那是在他爸爸的葬礼的第二天。”
  贺清文暗暗地吃了一惊,看到了约翰一脸无奈的笑。
  “跟上次与你来的时候一样,他在上帝面前,说了一些话,当时令我很吃惊!”约翰又摇了摇头,一直到现在,他还隐隐约约地记得那些话,那简直,就是对造物主的挑衅。
  道格朗,他那时是在向上帝宣战。
  那个时候他多大?
  好像,只有十四岁。
  可他却在这个本该拥有着清澈明亮眼眸的孩童眼中,看到了熊熊的烈火,确切地说,那是地狱里的业火,可以将世间的一切,燃烧殆尽。
  “你知道那孩子!”约翰摊了下手,“无论做什么事他总是喜欢出人意料,不受任何人控制,他爸爸也很头疼,但是没办法,谁都管不了他。”
  约翰停了一下,他一边回忆,一边讲述,话匣子一开,约翰便说了一些道格朗小时候的事,贺清文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约翰此次的态度与之前有明显的不同,而且贺清文意外地发现,这位一身肃严的神父,若是去除了他身上的神职,也只是一位喜欢侃侃而谈的老者而已,虽然他言语中表达出来的是对道格朗的无可奈何,但其实,他是相当喜欢那个孩子的。
  就是这样,因为道格朗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他与生俱来的魅力,这种魅力可以让人无条地折服,使人对他俯首称臣。
  最后,约翰长叹了一声,“如果,那孩子的父亲不是去逝的那么早,他应该,会比现在好一点吧!哎!”
  约翰笑着摇摇头,接受了命运的无奈。
  

☆、了解

  贺清文在教堂里呆了很长时间,霍德不放心,最终还是走了进去,亲自将贺清文接了出来。
  他们很默契,没有将道格朗的事告诉给约翰。
  直到车子开进庄园,贺清文始终都没再说话。
  从小楼坍塌时的绝望,到从废墟里将他救出来时的充满希望,再到亨利告知他们手术结果时的失望。
  贺清文亲眼看着道格朗每天同站在死亡线上的死神进行拼搏,身边的仪器随时都会发出生命体征降低的信号,然后一群医生护士跑进病房进行抢救,往道格朗身上注入各种药剂,插上不同的管子,那时候的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连续十日,只觉得太过大起大落。
  所以,每天面对躺在床上的道格朗,贺清文现在只有一种感觉。
  这个人睡着了,他安静了,他不会再来逼他,不会再来捆绑他,不会再将他锁在屋子里,脾气不会再时好时坏,不会再疯言疯语——
  贺清文麻木了,无喜无悲,他想,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会听天由命。
  但是,当他从车上迈下来的那一瞬间,倏然,一阵心酸。
  眼前,是他熟悉的欧式建筑,是他住了数年的百顷院落,是他看在眼里却总是不曾留心的每一寸土地。
  走上台阶,面前是他经常与道格朗同进同出的那扇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道格朗兴起时扛着他飞奔上楼时的楼梯,还有玄关左侧,摆着一面他们出门前,一起打理仪表时用过的镜子。
  回忆翻涌,一下子,让他想起了太多的事情。
  “孩子,如果上帝可以让时间倒流,你想回到你生命中的哪一段时光?”
  他记得当他走出教堂时,约翰曾问过他这样一句话。
  约翰并不是期待他的答案,他只是想告诉他。
  他信奉上帝,但过去了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再改变,所以我们只能接受现在,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人,却洽洽相反,他们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屑一顾,却在失去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追寻挽留,哪怕留住的,只是最后一丝的残影。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个人躺在医院里,亨利说,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那是泪水即将决堤的信号,他飞快地跑向楼梯,在经过客厅时,听到了一声呼唤。
  “儿子!”
  贺清文霍然停住脚步,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于娟的身影。
  于娟快步上前,举头看着他。
  她听说了道格朗的事,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想问,可不知从何问起,随后,她又看到了萧暮远。
  她用目光询问萧暮远,萧暮远微微摇头,向她致以抱歉。
  无力改变,她也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儿子,妈——对不起,儿子,妈只是想——”看到贺清文的表情,于娟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某些事,不管是什么,她只想求得原谅,“妈只是想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媛媛——媛媛是个好孩子,所以——”
  所有的悲伤排山倒海似地袭来,贺清文闭上眼,摇摇头,紧咬着唇,试图将泪忍回去,他还不想在于娟面前崩溃。
  可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将他背负了那么久的包袱,通通给卸下来,因为他已无力再承受,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
  猛地吸了一口气,“妈!荣家——没了!”
  “你说什么?”于娟一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胳膊。
  贺清文咬着牙,继续说,“妈,荣家没了,媛媛,媛媛——死了,还有荣世明,都没了。”
  于娟一阵眩晕,萧暮远和霍德及时扶住了她。
  “贺夫人!”
  稍稍缓过神来,于娟又过来抓住贺清文的胳膊,“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回国,我——”贺清文说不下去了,双唇不停地颤抖,“对不起,妈,我想——自己呆一会儿。”他一咬牙,拽下了于娟的手,返身跑上楼梯。
  “少爷!”
  “你照顾好贺夫人,我去看着他。”
  霍德点头应允,萧暮远一个箭步追赶了过去。
  他在三楼的走廊拐角追上了贺清文,看到他正无力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朝最尽头的那个房间走去。
  萧暮远在他身后慢慢地跟随着,并没有出声劝慰,十天来,他在医院看得真真切切,贺清文在道格朗的病床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哪怕是在道格朗的生命体征急急告危的时候,他也表现得相当平静,可萧暮远知道,贺清文一直都在强忍,时时刻刻都在潜意识里告诫自己要坚强,那种抑制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个常人所能忍耐的限度,这不是好事,弓弦若是拉得太紧只会断掉,他怕贺清文会因为发泄不出来,而迟早崩溃。
  所以萧暮远现在,更希望贺清文能够大叫出来,或者能够大哭一场。
  但他没有,贺清文只是停住脚,极力地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在路过一间书房的时候,他想了想,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极为考究,极为奢华的书房,墙上挂着两张人头画像——沃*一代和沃*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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