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给我选的丈夫。”赵许乐回头,眼眶发红,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发颤:“是你狠心把我丢下的,是你逼我的!”
司峰别过脸,不忍心看她这幅样子:“你不会的。师妹温文善良,你只是怨恨我。”
赵许乐摇头:“我从没怨恨你,我只恨他!一切都是他的错,越看着他,我越是憎恨。他恶心的让人害怕,胆小,怯懦,只会依靠师兄,到头来还陷害了你!可是我又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就再也等不到你了。我可怜吗?师兄,你说我可怜吗?我要这样才能见到你。”
赵许乐扑上来抓住他的肩膀,啜泣道:“我每天不知道活着是做什么,当初我苦苦恳求你,你理也不理,他一句话,你就舍得回来了?”
司峰见她有些疯狂的样子,按住她的手,放低声音安抚道:“我不会因为他回来的,我是因为函请关回来的。”
赵许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声声哀求:“啊,师兄。我原谅你,我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师兄,你带我走吧,事实证明你错了。”
司峰狠下心来:“我当初不会带你走,现在更不会带你走。师妹,我不喜欢你。巍松他是心系于你,他才是你的良人。我不会再回来了。”
赵许乐文言,呆愣愣的抬头,伸手慢慢抚上他的脸,一寸寸的仔细摸着:“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你现在成什么模样了吗?”然后又摸上了自己的脸,神情恍惚:“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竟然是我向爹说,把你送过来。”
司峰退了一步,摇摇头:“师妹,你糊涂了。”
赵许乐悲戚道:“如果当初你死了,那就好了。”
司峰闻言浑身僵了一下,一股油然而生的钝痛从心底不停的泛起。闭上眼睛,无力的转身要走。
“你要是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一切都是他抢来的,我要他身败名裂,给你报仇。”
“师兄!”
赵许乐追上去抓住司峰的袖子,又被大力的甩开,她看着男人宽厚的脊背,大步离开的步伐,大声吼道:“给你报仇!师兄!我不会放过他的!”
陈淮慎和杨济围着桌案,小心的打开卷轴,却是一副复杂精细的地图。
两人定睛一看,稍许过后,陈淮慎颤抖着举起来问道:“这该不会是……密道?”
杨济按下地图,又不可置信的看了几遍:“这上面画的应该是从城外通往太守府的密道。”
陈淮慎呆道:“真有这玩意儿吗?还是他骗我们的?”
杨济也还在震惊中没有回复,拿过来翻来覆去摸了一遍,然后在镂空的轴子里又抽出一张纸来。
那是一封已经斑驳的信件,因为存放不当,浸了湿气,已经发黄破洞了
陈淮慎怀着景仰的心态凑过头去,最先看见的是印章:陈正。前函请关太守陈正,十多年前病重而亡。
信上有些地方已经看不清了,大致是说,自己会死,是受佞臣毒害,这个佞臣叫鹤国年,不过是个靠溜须拍马得圣恩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畜生。他的忠心日月可表,一生生死不惧,可恨死的凄惨,特留信一封,望后人警戒。
陈淮慎摸着自己的胡子渣渣,摇头道:“这老头子什么意思啊?他分明是病死的嘛!鹤国年哪有空过了十来年又来毒杀一个边疆太守啊?”
杨济沉默了片刻,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当年太上皇崩逝,先帝不好征战,多加阻挠。也许杜将军本无意攻打函请关,陈太守窥觑其意,才顺势而为,以退为进。逼走了杜家军。”
陈淮慎接嘴道:“陈老太守弥留之际猜测,如果照当初的局势,越王继续这样醉生梦死,鹤国年继续这样肆意妄为,越国早晚会被败光,启军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梁国开战,函请关必定是首当其冲。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料到陈巍松没有足够的胆量和魄力,守不住函请关。即使他有,也不想看见函请关因为连绵战事而生灵涂炭。最好也是最可能的方法,降。”
“可函请关里有不少是退伍的将士,崇仰的是老太守的宁死不降。他怕陈巍松治不住他们,到时候鱼死网破不说,怕还要担个千古骂名。所以留下这么一封意味深长的信。把他交给了司峰,顺便托了个孤。用不到最好,真要用到了,还能保住无数性命。”
陈淮慎撇嘴,咋舌道:“这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
对上一直盯着他瞧的杨济,邀功道:“我说的对吗?”
杨济拍拍他的头:“我觉得很有道理。”
陈淮慎将东西收进怀里,提提裤子,勒了勒腰带,走到窗户口,回头帅气的说道:“我现在就去验证一下,那什么密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济点点头,倒了一杯水气定神闲的喝了起来,陈淮慎疑道:“你不和我一起走?”
杨济:“我等天黑。”
☆、第 79 章
陈淮慎站在昏暗的甬道,推推头顶上的隔板,发现纹丝不动。换只手又试着推了推,还是纹丝不动。不服气地将夜明珠丢给杨济,双手上力,板子微微裂出了一条缝,然后忽然一轻,他手上被收住力,板子被他甩飞了出去,发出乒乒乓乓的巨响。
司峰一掌妖治的脸在洞口冒了出来,咧嘴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晚安。”
陈淮慎先是惊悚了一下,被吓的不轻,骂道:“安你特娘的,你站这上面干嘛?你特娘的怎么贼重!”
司峰拿蒲扇挡住半张脸,抛了个媚眼过来:“猜到你们会来,当然是等你了,客官。”
陈淮慎趴着地跳了上来,再把杨济也拖上来,环顾了一圈四周,问道:“这什么地方吗?”
“我的寝居。”
陈淮慎惊道:“你挖的?”
司峰走过去将角落的板子踢回来,又盖回了空缺的地方:“以前是咱们太守大人的,现在是我的了。”
听见这样意味深长的话,陈淮慎也只是轻手轻脚的去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刚刚这么大声也没人来问?”
“没人的。”司峰坐在床边,架着腿抖道:“他们才不屑得理我。”
陈淮慎安心的挺直了腰背,嘲笑道:“混的这样狼狈。”
司峰勾着他的凳腿往前一抽,将人摔到地上,再踹了一脚:“你还认真坐下了。看完了还不赶紧回去。”
陈淮慎摸着屁股站起来,回头看着杨济一脸委屈:“小济,他还欺负我。”
杨济没理他的不正经,直直盯着司峰问:“你被陈家逐出函请关,现在又被他们诸般轻视,有怎么可能会帮陈巍松?”
“除掉了他,我不就是新一任的太守了吗?”司峰抓着他的手撒娇地摇了摇:“你会答应我的吧?客官。”
“他也信?”
“不都说美色误人吗?”
杨济轻蹙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你说的有几分是假的,又或者全是假的。”
司峰掩着嘴,一副悲伤失望的模样,抽抽搭搭的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信任?信任是我们对你一无所知。”
“明天。明天就知道了。”司峰掀开盖子,做了个手势:“知道怎么做吧?”
不知道为什么,陈巍松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久,迷糊中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脑袋一片混沌。望着床帘平躺了一会儿,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高喊了一声大哥,深喘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喊来小厮询问,才知道已经正午了。又问司峰,说是早上出去了。
陈巍松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披起外衣坐起,看见小厮还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有什么事要说?”
小厮跪到了地上,犹豫了片刻,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求情:“大人,小人本不该多嘴,只是,只是赵姑娘已经喊了半天了。小人不是要置喙,只是姑娘她毕竟有孕在身……”
陈巍松越听越糊涂,抬手打断道:“什么喊了半天?喊什么?”
小厮愣了愣,回道:“放我出去?”看陈巍松拉下来的脸,马上反应过来,回道:“不是大人将姑娘锁在房里的吗?”
陈巍松心底冒泡似的钻出一阵阵不详的预感,抓住他的手臂用力问道:“她被锁在房里?谁告诉你是我锁的她?”
小厮还来得及说话,老夫人已经急冲冲赶来:“儿啊!你怎么能关着乐儿呢!不管她做错什么事,总归是要做你妻子的呀!”人尚未到门口,已经开始呼喊:“你不知道她哭的有多可怜,你怎么能关着她呢?”
陈巍松头脑发热,心慌的甚至能感受到脖子上血脉的流动,眼前反反复复只剩下大哥两个字,就怕自己预料的真的成真了,伸手推开拦在眼前的人,恍惚道:“带我去,快带我去。”
汗珠从脸上不停的滑下来,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热出来的。才走了一半路,就听见街外由远及近传来的马蹄声。
陈巍松停在了原地,望向门口,失魂般的一动不动。
老夫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了?”
老夫人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见他的眼神又有了焦距,顺着看过去,门房慌张的小跑了过来,扑到地上,气喘吁吁道:“大人,门口来了一队官兵,说是带了诚意来见您。”
陈巍松倒退了一步,愣愣的重复:“官兵。”
老夫人那他这幅样子,绕过他上前:“哪来的官兵?这里可是刺史府,他们要造反不成?”
“是启国兵,城里现在已经被他们给占了。”
老夫人激动道:“哪来的启国兵?城门都没开!巍松,你去哪儿?儿啊!”陈巍松没理,已经头也不回的蹿了出去。
陈淮慎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太守府门口,身后跟着一排队列整齐却满身泥泞的士兵,没等多久,就看见一人不顾形象的从里屋冲了过来,喘着粗气,好似费了好大力气才敢开口,嘶哑地问道:“我大哥呢?”
陈淮慎垂下眼,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后面士兵围着的地方,从木质托车上抱下了一个人。
本该是一身白衣,现在血染了一半,胸口插着支箭,脸色苍白,已经了无生息。
陈淮慎将人抱到他的面前,血液还没干涸,顺着他的手滴了一路,朗声道:“叛贼已除。”小心的给放到地上,低声道:“你还是函请关的太守,我答应他的。”
“我最后再替你做一件事,你选吧。”
“什么意思?”
“我想去一个地方,大概不会回来了。”
“大哥……”
“大哥,我想你留下。”
陈巍松被刺得睁不开眼,泪水模糊不清,却不忍心眨眨眼。蹲到地上,拨开黏在他脸颊上的乱发,发出口的声音有些变调:“他走的痛快吗?”
陈淮慎摸摸鼻子:“悲壮,有点可怜。”
陈淮慎带着兵从原先的山洞里偷偷潜进函请关,司峰一早药晕了陈巍松,偷了他的兵符,遣开附近巡视的官兵,让他们顺利进城,并快速占领。
将陈淮慎带着泥兵潜到城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大骚动。
“狗贼,你凭什么放了他?”
“太守大人遇刺,该不会就是你们合谋的吧?”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陈大人待你不薄啊!”
“……”
轰鸣的辱骂和谴责,不绝于耳。陈淮慎都被震住了,司峰还是神情淡定的站在城墙上,脚边放着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吊在城墙上的刺客,被司峰私自放了下来,才引来众怒。
司峰一身白衣素装,眉目微敛,嘴角上翘,一副张扬悲悯的表情,任人辱骂。陈淮慎感觉两人视线交汇了一刻,他应该是注意到他了。但他那嚣张的青年从腰间抽出一块木牌,平静道:“我说过了,我有太守大人的指令。”
先前因为他有所动作而压抑下来的吵闹声忽然间爆发的更大声了,各式人乱七八糟的嚷嚷。
“太守大人伤重,哪会发什么指令!”
“太守大人怎么会托付给你这种小白脸。”
“我看分明是你偷来的,私放刺客!将士人,莫非真要听他这个娘里娘气的东西差遣!”
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
“昨天晚上。”司峰随手将木牌丢下城墙,流水般清润的声音淌过心头,“有个女人来找我。”细步走向另外一边,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从角落又走出来一个蓝衣女子。发簪轻挽,身形憔悴,装着素朴,走到他身边来,大声说道:“我是梁国人,我叫谭秋夕,而这个刺客,就是我们王爷的亲信。”她垂下视线,看着地上那人,声线有些低了下去:“奉命前来,刺杀陈巍松。”
“你胡说!你拿什么证明你的身份?”
美人冷笑了声,不屑道:“你又能证明你是谁吗?”
“口说无凭,何况也没道理。要刺杀的话,怎么会只派一个人来?”
“因为城中早已有了内应。他只要打乱你们,就算成功了。你们在彰显那可悲的正义的时候,函请关已经被拿下了,你们应该看清楚形势才对。”
“真是天大的笑话!先不说我关中儿女绝不可能做叛徒,单说被拿下,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被拿下了?”
那女子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件,夹着内力投掷了出去,恰好是前面那个接嘴的大汉接住了。她理理袖子,讥讽道:“仔细看看,是你们的朝廷,出卖了你们。他们早就视你们为累赘,背地里恨不得除了你们才好。”
“大局已定,你们还是认命吧!”
那人打开看了两眼,随即不可置信的丢到一边,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伪造的!”
旁边的人忙捡起来,被那人又抢回去,撕碎了放地上用脚研磨,直到看不出原样。旁边那人还是一脸震惊,后面的人催促问道:“到底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谭秋夕张开双臂,指着众人道:“说你们函请关的人冥顽不灵,不为所控,愿以南部十郡换白银万两,哦,还有大越皇帝的玉玺。你们函请关的兵阵布防早就已经泄漏了。刺客?杀了陈巍松自然是好,就算杀不了他,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第 80 章
底下一片哄声:“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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