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道这麽说,孙夏才立即点头:“我叫孙夏,今天这麽冒昧来打扰,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陆道用手示意向陆泉他们行礼的孙夏坐下来,才坐下,就看到二位弟弟眼神往远处。
顷刻,陆道的母亲就送来热热的饭菜,他们就开始动起筷子,孙夏虽有意等待未归的主人,但在大家的催促下也吃起饭来。
“陆道,这些饭菜好吃吗?对了……如果能合孙先生的胃口,我也很高兴。”晚来餐桌的妇人,坐在一把空椅子上,打量著陆道与孙夏,并灵巧的使用著筷子。
陆道用很开心的口吻回答她:“谢谢妈,您做的菜一向都是最好吃的。”
孙夏有些讶异的看著轻佻的陆道,明知这是讨母亲欢心的话,但却让他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道孙先生喜欢吃些什麽。请原谅。如果有不想吃的,你就不要勉强吃。”
“我没有偏食的习惯。而且,你做的饭和菜,真的是好吃极了。”孙夏真心的赞美。
餐桌上的菜,可以用秀色可餐来形容,除了菜色,盛沙拉的大玻璃器皿、装烤牛肉的盘子、甚至小小的碟子,均是精品。孙夏对器皿及食器的材质是不太了解,但看来就知是价格不菲,尤其是盖在餐桌上那块精致的麻布餐巾,孙夏真怕一不小心弄脏了它。
说真的,孙夏很害怕与陌生人用餐。最近与医院的实习医生、护士聚餐的机会多,他多少已适应了些。可是对初见面的人在一起,不由得他紧张的反胃。
用餐的气氛、话题是否热络、和祥,在在影响心情。
“……啊!”
他想夹一块盘子上的肉,不料惊叫一声,结果肉却掉在自己的脚上,然後滑至袜子到脚指甲,他望了望身边的陆道。
正在夹沙拉的陆道,用眼尾看看他,眼中虽带笑,但孙夏却莫名其妙涌上火热的怒气,紧张的抽出脚,希望陆道的脚能闪开,但只容的下五个人的餐桌,本就不方便行动,陆道还故意把脚紧紧的向他贴过去。
孙夏对陆道这种火上加油的动作本想大声抗议,且他更担心会受到他母亲的责备,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陆道仿佛看透他的尴尬,就用他的筷子,把肉夹到自己嘴里。
陆泉:“孙先生是大哥医院的实习医生吗?”
突然被这麽问,孙夏惊异的望著陆泉:“是,是的。”
陆泉:“你是普通的实习医生吗?”
孙夏不禁皱了皱眉:“……咦?”
妇人看看愣愣的孙夏,制止陆泉道:“陆泉,你别这样子。”
陆泉:“哥哥是第一次带朋友来,我当然想知道对方是什麽样的人呀。”
对於语带讽刺意外的陆泉,陆道不悦的吊起双眉:“他是我最欣赏的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对陆道这句话,孙夏的心不由自己的跳的好快,并且陆道的脚在餐桌下,把他的脚紧紧勾住,却奈何不了他。更糟的是,他还横过孙夏的腰。
难道陆道想在家人面前公开他与孙夏有性关系吗?这点是孙夏想都没想过的事。原本是抱著,陆道会在家人面前表现出他是孙夏尊敬的前辈医生,所以才前来造访的。
“是没错。孙先生长的的确如洋娃娃般貌美。”陆道的母亲,为讨儿子的欢心,又补上一句。
陆道不让妈妈再说下去,且用视线看著他的弟弟陆泉,说:“孙医生是个很优秀的实习医生。陆泉如果对医院的派系有兴趣,可以来医院上班。透过我的关系,替你找个清洁人员是不成问题啦。”
在陆道说完这句话时,整个空气都僵化了。
孙夏更感受到除了陆道,其他在座的人对他投来极不友善的眼光,尤其是陆泉,经不起长兄如此辱骂,他已火大的挑起眉头。
挂在餐厅墙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可能是陆道父亲回到家的指示,母亲不敢怠慢的立即起身。
“对不起,孙先生。因为陆道第一次带客人来,陆泉有些冒失。”陆达为缓和凝重的气氛,初次开口圆场。
他在说著话时,一直看著他哥哥,陆达偷偷瞄著陆道,并小心翼翼的说著话。这让孙夏感觉有些不对劲,更妙的是,陆道也未开口,只闷闷吃著他的饭。
陆道的脚,轻柔的在摩挲著孙夏的脚胫。
“哼,我真羡慕可以坐享其成继承爸爸公司的人。”
陆泉看著陆达,对弟弟发牢骚,陆达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用包容的态度。
“孙夏,你还要吃点沙拉吗?”陆道对握著筷子不动的孙夏,问了他这麽一句。望著瞄他的眼神,开心的笑笑:“你这麽可爱,可以在这里吻你吗?”
孙夏被陆道小心呢喃,便用脚去踢他。不料就在这个时候,餐厅的门开了。
“你是陆道的朋友吗?稀客稀客,我家很小,不成敬意,请多多包涵。”
门口同时响起很洪亮的声音。是一个上年纪的男人,由陆道的妈妈陪伴著走进来。孙夏觉得有些违和感。陆道可能已看出他的想法,嘴边微微一笑。
“打扰您了,我是孙夏。”
“很抱歉,爸爸,我们先吃了,您快来吃吧。”陆道马上接上话。
但他父亲却摇摇头,道:“没关系,你们慢慢的吃。”
父亲对孙夏微微点个头後,便坐到他隔壁,他的个儿与孙夏相似,但引起人注意的是,这位父亲的容貌。父亲与二儿子陆泉神似得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而陆达的严肃也与其父颇为相似。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陆道。
“孙先生,你要喝点啤酒吗?”
在可怕的沈默中,父亲递给孙夏一杯啤酒。
“来,孙夏。”
陆道却快速替孙夏接过啤酒。谢过对方,端著啤酒杯子,使他更紧张。此际,一只大手在抚摸他的大腿。陆道怀著面露玄机的笑意盯著他,他的手在餐桌下横行无阻。
“……啊……”孙夏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道。
同时,他手中的杯子也随之滑出他的手。本来落在餐桌的杯子,顷刻就吧唧一声摔落在地上,吓的孙夏瑟缩著身体。餐桌上所有人的视线一齐注目著他。再自厨房拿另一个杯子的妇人,则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地上的碎片。
孙夏对自己的失态,羞的无地自容。“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空洞的解释著,就想从椅子上站起,捡拾玻璃碎片,这顿晚餐的气氛,全被搞砸了。
“真的很对不起……”孙夏不断的赔礼,一边伸手去拾起碎片。
“……啊!”
压抑住哀叫声,他的手又不小心被玻璃片给割伤,伤口虽不深,却也让孙夏右手中指裂开,面对血流不止的伤口,即便自己是外科医生也在所难免。孙夏简直是慌了手脚。
“啊!怎麽会这样……”妇人把跪在地上的孙夏推开,忙拾起碎片。
显然陆道的母亲比较在意的是碎片弄脏了地板,对孙夏受伤及道歉置若罔闻。对把她家的餐厅弄乱这件事,好象使妇人已至不能容忍的地步。
“这杯子是我……”
孙夏低著头,听到陆达吞著口水的声音。
接著,又是!啷一声。
陶器碎裂的巨响,使孙夏及妇人都抬起头来。
“真不好意思!”脸上挂著笑的陆道,似乎有意打破沈寂道歉著。
只见地板及餐桌上都是白色陶器的碎片,这个白底上有深橘色风景画的盘子,是餐桌上价值最昂贵的一个。
“我滑手了。”
对恶作剧的陆道,谁也不敢还嘴,至於他此举的意图,陆家的人心照不宣。
“对不起,陆道,我马上收拾干净。”站起身的母亲,把孙夏丢著,走向走廊。
但她那和溺爱儿子母亲的模样又不尽相同,看的出妇人对路道惧怕三分。
看出这状况的孙夏,他的心冷了一截。
“你坐呀,孙夏。”陆道静静的说著,视线并搜寻著发愣的孙夏:“我们继续吃饭,玻璃碎片我妈会收拾。”
孙夏感觉有些害怕的听著男人若无其事的声音。
晚饭就在这麽一场奇怪的氛围里进行完毕……
第16章 16.
打开窗户,可以看见月亮半边的脸。
偌大的落地窗面对著庭院,孙夏把双脚伸至距天花板很近的窗户边。
天气晴朗时,这里的采光一定很好。男人在窗前弯著身大笑。而且这个由瓷砖砌成的大房间,只听到开朗的声音。
“……你要笑到什麽时候?”孙夏有些不快的问陆道。
望著眼角已笑的渗出泪水来的陆道,仍不能遏止的笑著,感到费解,尤其令孙夏感受到的是,在他的笑声里,闻不出一丝情意。
在用完晚餐,陆道便以要替他敷手伤为由,把他带离原处,而孙夏亦不好当著他家人的面婉拒。
他们穿过新潮近代的主屋,走过铺著木版的走廊,来到长长的房子後面。
这是栋外观看来已经过好几度翻修的房子,而且有些老旧。他们不用西式建筑的方法,改用木制的门,作为各个房间之区隔。
孙夏他们现在所待的房间,便是其中一间。
在左手边,有个旧水道,水泥墙有一半作成地面,再有瓷砖铺好,并在地板中央设个排水口,从水道用排水用的帮浦延伸,房子的角落,放有许多晒干之物。而好笑的是,在窗边竟摆了一张很大的沙发。
孙夏觉得他对陆道,及他的家庭不了解之处很多。
“……我要回去了。”
陆道忽然抓住想走出房间的孙夏的手:“抱歉,因为你实在天真无邪到我忍不住想笑。”
孙夏吐著气看著那位笑仙。那令人尴尬万分的用餐气氛,终於在不久後就结束,已想不起吃了什麽美味的菜。只觉得硬塞入胃里的食物,似乎尚未消化。
“你这麽取笑我很快乐吗?”忍不住糗陆道。
孙夏之所以能忍受陆道这看来不够坦诚的态度,以及和他不断上演强迫的性|爱,是基於孙夏并不讨厌他,否则他实在没必要来吃这顿令人不愉快的晚餐。
“你说我取笑你?”陆道反问著一边坐在窗台上:“说想听我怎麽走上医生之途的,是孙夏你吧?”
他把药箱放在身旁,悠闲的交叉著他修长的脚。
“你不要岔口话题,我……”孙夏被他包扎著细瘦的手背。
“……啊!”
陆道用力把孙夏的手拉近,当他用唇舔著的伤口时,脖颈一阵战栗。
“这就是我当医生的理由。”
对没头没脑的话,孙夏一头雾水:“你在说什麽?”
“你没发现陆泉与陆达,二人都很象吗?”
孙夏的神经开始竖起来。
“我两个弟弟,象极了年轻时的爸爸,但我却很异类。”陆道幽幽的说著。
孙夏的脑海,立刻浮现陆道的两个弟弟及他父亲交错的身影。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那三个人太酷似了。
就是陆道未有他父亲的遗传现象,怪不得餐桌上别扭的气氛,使孙夏吃一顿饭宛如度日如年的痛苦。
“其实这也不算什麽,未见的一家人会长的那麽相象。”孙夏的话也未必不合理。
他和陆道也一样有两位兄长,但他们也不尽相似。就如在医院内的父子或兄弟,相似者毕竟不是那麽普遍。
“没错,兄弟间长的不太象的,也大有人在。”陆道也同意孙夏的论调。
但孙夏却怎麽也定不下心来,实在没有勇气再听他说下去。
“孙夏,你想的起我们医院院长的容貌吗?”陆道把他的手用唇不停的舔著,问。
孙夏听到这话,只觉得指尖都冰冰的。他当然可以很快勾勒出医院院长陆西奥的长相。
“其实我是院长的种。”
“!!……”
孙夏下一刻是反射性的挥开陆道的手:“……陆道,你究竟在说什麽……”
“说我就是陆西奥的儿子呀!但生我的妈妈并不是他的元配,而是他哥哥的老婆。”
面对孙夏的震惊,陆道很漠然的打开药箱。由於他在替孙夏擦伤口,所以未能开口说话,但也看不出他有任何紧迫感。
孙夏听的毛骨悚然
“我们家自曾祖父那一代就是当开业医生,为了顾及家世及体面,亲戚之间全都默认妈妈与医院院长的不成体统的男女关系。”
陆道说到一个段落,眼望天花板,环顾了一行房间,又继续说下去。
“这里就是当时作为开刀房用的,还相当气派呢。”
听了这句话,孙夏也跟著看一行这个房间,必须承认这房子是有其特点。
这间开刀房很宽,装了木制牢靠的窗,也吸收太阳光,面对著庭院的三边全装著很大的窗户,而靠近门口的水场,原来也是为了开刀房方便而设的。
在早些年初期的外科医生,多半穿著简单的装束,在铺著瓷砖的地板上吱喳作响中进行开刀,这些简陋的设备,自是不能与目前注重环境意识的开刀房相比。只是,尽管环境恶劣,但医生对医疗病患的强烈热情,及接受开刀的病人对生命的执著,均未因此锐减。
可想而知,在这个手术房开刀,势必要经过设备差,麻醉等效果不精良的情形下,忍受开刀之苦。
在乍看到这个开刀房时,孙夏便想起他曾看过一篇报导在开刀房进行结核治疗手术的消息。
“你喜欢这里吗?”
被陆道一问,孙夏才回到现实。
“我也是最喜欢这里。因为妈妈和叔叔过去时常在这里见面,後来好象是妈妈决意不想和叔叔续前缘的。”
陆道的喉间发出干干的笑声,把药箱合上:“不止是我妈妈,所以亲人也不赞成,所以在生下我後,妈妈与叔叔便斩断情丝,留下我和这个诊所。”
听不出他有丝毫哀伤之意。孙夏也听的失去了判断力。但从吃饭时观察那一家人对待陆道的态度,孙夏多少可以心领神会。
但只要想到席间那令人坐如针毡的气氛,他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17章 17.
“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事实上,陆道与孙夏是同一家医院的医生,严格说来也不是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陆道与其叔叔在正城医院又拥有很高的地位。
所以,明哲保身的方法就是尽量远离是非圈为宜。何况,因为陆家的医院是颇具规模的医院,也许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也有可能演变成政治话题或事件,所以少惹为妙。
“这是因为你想听我的理由啊。”陆道沈稳的边说,边用指尖沾些软膏,抹在孙夏的手上。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孙夏怯怯的开口:“你是……几时才知道自己是医院院长的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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