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点头,似乎柳梅苏的死仍然使他无法释怀。
“刘万死后第四天,梅苏像往常一样带着一个丫鬟出去逛街,打算买点胭脂布匹,她先去买了胭脂,从胭脂店走出来去玩布匹店的半路时突然毫无征兆就倒在了路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大夫赶到时她已经不行了。我们查了她的尸体,她的身体一点症状都没有,也没有中毒,十分的健康。但是就是突然地晕倒就丢了命。宋濂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世上会不会有那么让人没有一点察觉的毒药吗?”宋濂想到柳梅苏的死,整个人有些暴躁起来,他悲愤地砸了一拳桌面。
“宋城主稍安勿躁,这些事都是无法预料的。”苦悲大师劝说道。
宋濂握住茶杯,举到嘴边又叹气地放下,说:“宋濂失礼了。让大师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无碍。”苦悲大师笑笑,他直视宋濂的双眸问道,“不知道宋城主知不知道柳施主去的胭脂店和布匹店都叫什么,在临江城何位置?”
“胭脂店在临江河和上游,距离城主府只是隔了一条街,叫‘暖坊’,在临江城是经营最久的老牌店了,大概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而布匹店在临江河的下游,名叫‘染阁’,与胭脂店相隔千米吧。”
宋濂想了想说。
“柳施主平日都是去这两家店买东西吗?”苦能插嘴问道。
“是的,梅苏最喜欢这两家店的胭脂和布匹。也会去其他店,但是这两家店可以说隔上三四天就会上一趟。”宋濂回答。
“柳施主过世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苦悲大师问道。
宋濂仔细地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没有吧,因为当时宋濂被寡妇和刘万的死弄得焦头烂额,倒是那段时间鲜少注意到梅苏的情况。哎,一切都是宋濂的错,如果宋濂多分点心出来好好陪她,大概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宋濂垂头,内疚地拍了自己两巴掌。
苦悲伸手握住他自残的手,劝道:“这并不是宋城主的错,宋城主莫要如此自责。现在紧要的是尽早找出真凶。”
“多谢大师劝告,宋濂会好好振作起来,早日为死去的人找出真凶,把凶手绳之于法。”宋濂目光炯炯地看着门外的艳阳。
“难道今早发生的城门吊尸也是同一件案件的?”苦能突然想到今天早上从送葬队运送的那三顶棺木吃惊地说道。
宋濂点头应道:“没错,梅苏死后直到昨天为止一直没有再出现百姓被杀的悲剧,大家刚松懈下来,没想到今早一次便死了三个人。”
“这个凶手杀人真是毫无规律。”苦能呢喃道。
宋濂叹口气陷入沉思。
大堂一下子寂静下来,他们几人再没有开口说话,苦悲大师和宋濂都纷纷陷入沉思。
这时,门外忽然喧闹起来,吵吵嚷嚷的似乎发生了大事。
宋濂和苦悲大师等人赶紧走出门外,只看到城主府的下人进进出出,个个都捧着一大盆清水朝着后院而去。
苦悲大师几人走到院子里,转身望向后院的方向,只见浓浓的硝烟从那里袅袅升起。
宋濂抓住从身边匆忙而过的一个小厮责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个小厮见拦着自己的人是城主,便紧张地开口解释道:“大人,停了棺材的房间突然起火。大伙都在救火呢。”
“什么!那三条尸体的房间吗?”宋濂听完大吃一惊,赶紧跟着人群向后院赶去。
“我们也去看看。”苦悲大师对苦能和徐朝阳说道,抬脚跟在了宋濂的后面。
他们来到后院时火势已经渐渐便小,但是那间屋子却是烧得不成样子了。
指挥众人扑火的管家看到宋濂来到,便赶紧走到他面前,着急道:“大人,里面守着尸体的护卫连带尸体都已经……烧成灰了……”
“什么!”宋濂大为震怒。
管家颤抖着身体,不安道:“大人,守在外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地被人打晕,大门也被人锁了起来,等我们发现这里的异样时,大火已经烧起了很久,困在里面的其他人只能深深地被困在屋里活活被大火烧死了。”
“真是残忍!”宋濂气愤地骂道。
“都是属下办事无能,没能早日发现。”管家低下头,自责地说道。
宋濂双手握拳,只能对着空气狠狠地砸去。
苦能张大嘴巴有些讶异地看着被人抬出来了几折算是比较完好的断断裂裂的人骨头,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苦悲大师掩下眸里的异色,走到宋濂面前道:“看来这件事不简单。”
宋濂沉着脸深深地看了一眼苦悲大师,说:“看来是冲着城主府来的。就是不知道今天的起火是不是和之前的杀人案有没有关联。”
苦悲大师点点头,说:“这的确得好好调查一番。”
宋濂扯着冷笑道:“是的,如果知道是谁纵火,宋濂绝不饶恕他们。”
说到这里他别有用意地扫了苦悲大师一眼。
“宋城主所言极是。”苦悲大师望着他拱手道。
宋濂笑了,不是之前的冷笑,说:“今天真是麻烦大师到来了,现下宋濂还得好好处理这件事,宋濂让人送几位先回去休息休息可好?下次宋濂再和大师好好聊聊。刚好今晚临江城难得的一年一度的赏花节,大师你们可以好好地感受一番。”
苦悲大师拱手笑道:“宋城主言重,今天和宋城主聊得十分开心。我们先行离开,就不劳烦宋城主了,今晚的赏花节我们会好好欣赏一番的。”
宋濂和苦悲大师相互鞠躬拱手道别,管家领着苦悲大师几人走出了城主府。
走到门口,苦悲大师谢绝了管家,领着苦能和徐朝阳慢慢地走在临江城的街上。
苦能快步跟上苦悲大师,走到他的旁边小声的问道:“师傅,那个宋城主怎么有些奇怪。”
“哦?哪里奇怪?”苦悲大师转头笑着问他。
苦能摸着自己光滑的脑袋,想了想支吾道:“就是有时觉得他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例如刚开始初见时是一种感觉,但是他面对失火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苦能只是觉得宋濂十分古怪,但是这种古怪他却无法说清。
苦悲大师笑道:“你这小和尚感觉倒是挺准,就是脑袋不太灵光。”
苦能皱着脸憋着嘴说道:“师傅,这话说得好像苦能很没用似的。”
“的确是愚蠢。”难得的,一直很安静的徐朝阳说了一句。
苦能眼睛瞪着他,脸都要鼓起来。
“师弟,你怎能如此说自己的师兄!”
徐朝阳扫了他一眼,那眼里好像包含了满满的不屑,他低着头轻声说道:“差点吃了毒|药,难道你这还不算愚蠢吗?”
听到“毒|药”两个字,苦能差点大叫出声,他睁大着双眼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好一会才哆哆嗦嗦地开口道:“难道是那些茶水?”
苦能想到自己要喝茶时,徐朝阳拍了自己一掌的情形,他略有些羞愧的低头。
“那些茶水的确有毒,虽不是致命的毒|药,但是大概也会让我们毫无还手之力,类似软骨散。”徐朝阳说道。
苦悲大师在旁边点点头。
“没错,宋城主大概想拿那药控制我们三人。”苦悲大师说道。
苦能猛拍一下手掌惊醒地道:“难怪我一直没见宋城主喝茶,我就觉得奇怪,他说了那么多话,有两次举起茶水要喝时却又放下了。我原还以为他只是谈论到那些事没了喝茶的心思。”
“只是他一下子忘记了,下意识捧过了茶杯,刚想要喝时才想起这里面有毒。而且大概他一直很恼怒我们三人竟然滴水不碰。”
徐朝阳把宋濂的奇怪之处点出来。
苦能在旁边赞同地直点头。
“这个宋濂还真是卑鄙。”苦能鼓着腮帮生气道。
苦悲大师停下脚步,视线落到前面一家有些冷清的店上,笑道:“你只要记住,宋城主其人不简单,以后见到他小心点。”
苦能点点头,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停下来的苦悲大师,他随着他的视线眼睛看向前面,有些讶异道:“师傅,‘暖坊’不就是宋城主说的柳梅苏经常光顾的那家胭脂店吗?”
苦悲大师笑答:“我们不如进去看看。”
苦能睁着大眼睛来回看了他们三人,他们都是男人,进去胭脂店真的没关系吗?
在苦能纠结的时候,苦悲大师和徐朝阳已经迈脚走上前,走进了暖坊。
苦能只能苦着张脸跟进去。
却说夏逍那边。
夏逍和乌夜溯在城主府放了一把火后,便直接运起轻功飞降在屋檐上赶回远客来。
夏逍走进大堂,也不理会坐在柜台上的牡丹,匆匆地朝着内堂里走去。
乌夜溯走进大堂就懒洋洋地靠在柜台无奈地看着夏逍的背影。
“看他那副模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去见自己的娘子呢这般着急。”乌夜溯笑着转身趴在柜台上望着牡丹说道。
“乌公子这话说得,他们听到大概会很不高兴吧。”牡丹笑说。
“哎哟,牡丹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乌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乌夜溯展开折扇扇着风开玩笑道。
牡丹只是笑而不语。
这时,走进内堂的夏逍沉着脸自己一个人冲出来,一拳捶在柜台上,质问牡丹道:“云荒在哪里!”
乌夜溯看着他脸色十分不好,嘴边的笑容也慢慢收起来。
牡丹倒是没有被吓到,她继续绣着手帕笑道:“你说的那位公子下午出去找你们后一直就没见人回来过。”
“可恶!”
夏逍握紧拳头运起轻功就消失在了远客来。
“这位公子还真是性子。”牡丹笑道。
乌夜溯只是摇着纸扇轻扫了她一眼。
☆、贪玩的人
夏逍把城主府找了个彻底,仍然没有发现云荒的下落。
他的表情也越来越阴暗。
“究竟会在哪里。”夏逍站在最高的建筑上,双眼一圈一圈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街上行走的人。
他视线落在远客来去城主府必经的一条摆满吃食的小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顶上出现在了街道的某个隐蔽的角落里。
他整整衣服,踏脚从那些小吃摊前缓缓走过。
他随意扫了一眼那些小吃摊的摊主,嘴角微勾地走到一家卖冰糖果子的摊子前,老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
“老板,给我来一点。”夏逍指着那些模样漂亮精致的冰糖果子道。
女人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指着锅里问道:“我们这里的……果子最好吃的。这位客官真识货。”
夏逍听后只是笑笑,双眼一直看着她搅果子的动作。
那个女人的动作有些迟疑,把冰糖果子装在袋里递给夏逍时额头已经渗出一丝冷汗。
“客官,拿好……欢迎下次再来光临……”
夏逍付了钱,转身走到对面卖绿豆饼的摊贩那,同样要了一点。
那个卖绿豆饼的摊贩的反应和卖冰糖果子的女人如出一辙,似乎并不太愿意接受夏逍的生意。
夏逍只是带着笑容从最前面的第一家小吃摊到最后一家的小吃都买了一点下来。
那些商贩的表情并不是很好,他们挂在嘴角的笑容已经僵硬得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妥。
在夏逍抱着一堆吃食离开后,这些商贩便齐齐走到那个卖金裹银大汉身边。
“金大哥,那小子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卖冰糖果子的女人有些担心道。
“一定是发现了,不然怎么我们每一家的东西他都要了点回去。”另一个肩上挂着白色汗巾的汉子着急道。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去通知城主吗?”
“果然还是之前那个少年的动作太冒险了,我们就不应该这么快下手。”
“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不简单,我们的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啊。”
“……”
大家着急地左一句右一句的,声音渐渐有些大起来。
卖金裹银的男人狠狠地砸了一拳在砧板上:“都别吵。现在还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就在这里开始着急。这不是让外来人看出我们的手脚吗?现在就自乱阵脚怎么行?”
大家被他吼得全部歇了声,他们静静地听着金老汉的话,觉得有几分理。
他们满脸歉意地微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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