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还是从沈奇口中得知这九皇子来了后又走了,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没一会儿便将这事抛到脑后去了。
又过了几日,那三子果然捧着茶引上门来了。
凌深得了茶引挺开心的,等三子走后,转身又去了一早相中的那家酒楼。
凌深要开茶楼的事情并没跟沈奇说,就是买卖那家酒楼的事儿也是他私底下一手办好的,一直等凌深让白隼捎了封信给山寨,沈奇才晓得他们大当家的竟准备开起茶楼来了。
一听这楼馆都买下来了,茶叶也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沈奇便有种哭的冲动,这一家买珍奇的店都让他分身乏术了,这要开了茶楼是谁去管啊?总不见得这位亲自出马吧。沈奇偷偷瞟了眼他们大当家的,只觉得这人做幕后不错,要是上前台去当掌柜,客人可能会多,但最后肯定都会被吓跑的。
沈奇觉得自己已经能想想以后悲惨的境遇了,便哭丧着脸说道:“大当家的,这事儿你可没跟我说啊。”
“我做事儿还需要向你报备?”凌深眉眼一挑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是看得沈奇通体发寒,顿时头摇得不要不要的。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在想你人找好了么?”
“人?”凌深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便是掌柜啊、伙计之类的,总不好你一个光杆将军独撑门面吧。”
“不是有你么?”凌深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极了,沈奇听了却越发想哭了,他就知道这位做起甩手掌柜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当下忍不住,哭着指了指自己:“我只有一个人啊。”
“我知道。”凌深安抚性地摸了摸沈奇的脑袋,就跟摸小家伙的脑袋一样,“所以我也没让你一直看着那茶楼,只等那茶楼开张以后,你亲自挑个几个信得过的带着,等他们上手了,你便回来看这家店铺。”
沈奇还带着点侥幸:“那我不在的几日,谁来看店啊。”
凌深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自然是歇业几日。”
“那您呢?”他都绝望地用上敬称了。
“自然是监督你干活喽……你监督招来的人,我监督你,分工明确得很。”
“……”明确个头!沈奇这下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第四十七章 闭门羹
沈奇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儿了,却不想令人绝望的还在后头呢。
他们大当家的说,为了茶楼能尽早开张,他亲自回去押送茶叶来雁鸣。
茶叶在哪儿?可不在青峰山上。
沈奇一听凌深准备回青峰寨一趟,而这一趟还不带自己一起回去,原本稍稍提起的希望瞬间泯灭了。
“真不带人回去?”沈奇眼睛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就这么望着凌深。凌深则淡定地抿了口茶,语气平静地回道:“我这次去山寨努力帮你将童天中那小子一起捎来,也好让你有个伴儿。”
“真的?”沈奇眼睛一亮,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小伙伴儿要来陪自己了,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
凌深看着那双瞬间发亮的眼睛,微微心虚了下,但还是极快地说道:“自然,但若他自个不肯过来,那我也没法子了。”
这点沈奇深以为然,点头应道:“这是自然。”不过他觉得小伙伴儿那么要好,应该不会抛弃他吧。
有了这层保证,沈奇也不再对凌深回寨有过多的怨念或阻拦了。凌深打铁趁热,翻着日历就定下了日子。他定的是三月底,离现今这三月上旬还有些时日,正好够他将茶楼装修一番。
又忙活了几日,茶楼的事情算是都交代好了,木匠们也日以继夜地赶制着所需的桌椅,而据说山寨里头孟春和也已托了余一去采购春茶了,余一在商场上也算老手,虽不涉猎茶这一行,却也略有耳闻上手极快。
凌深这几日日日去还在装修的茶楼里坐镇,一是怕人偷工减料了,二么也是闲得发慌,自从他捎了信去青峰寨,当家的回信就迟迟没来。凌深还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月底回去,以至于他们当家的已经不急着给他书信了,而是亲自坐等他回去了。
这个可能让凌深有点儿不得劲,一时间又吐糟了一番这落后的古代,怎么除了飞鸽传书就没些靠谱点、方便点的传信方式的,更郁闷的是他们这没飞鸽,就一只白隼勉强苦逼地顶着这飞鸽的位置。
凌深自从开始督工,就习惯带着小家伙一起出门。小家伙自从来了这雁鸣城也是没了自由,这下终于可以撒开爪子可劲儿跑了,心里甭提多自由多欢愉了。
话说小家伙第一天上街,吓得路人们尖叫不已,逃的逃、腿软跪地的腿软跪地,总之所过之处一片混乱。又过了一会儿,官府的人也来了,那些衙役一看面前这人也愣住了,心说这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俊俏的公子,且又看这人举手投足间尽是透着慵懒贵气,也知道是个人物,当下也没过分为难此人,只小心地问了身份。
能在京城里攀上职务的,那多半都是人精,听了凌深说自己是那奇珍馆的老板,原本准备抓了这老虎回去交差的衙役们顿时收工回去了。他们虽不清楚这人的身份,却也听说了前段时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八卦,知道这人和九皇子关系匪浅,自然也不敢为难于他,更遑论得罪别人。
路上还没逃走的路人们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既然官府的人不愿管,证明别人是有靠山有背景的。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物了,况这小老虎看着也不像是会随便伤人的样子,路人们也稍稍淡定了点,只行路间速度到底加快了不少。
因有了这次事情,有关九皇子的朋友带虎上街横行的八卦又一次疯传开来,但鉴于老虎还没行凶,大伙儿也只是唏嘘了一番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凌深可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向来恣意惯了,既然再没人拦着他,自然更无所顾忌了,只可怜那些木匠和翻修工们,每日受这老板的指挥也就罢了,那小老虎竟也时不时绕着他们走上两圈,那昂首阔步、微微斜着虎眼看着他们的样子跟那督工头头差不多,简直不能忍好么。
九皇子出现在这幢正装修着的楼里时,恰好见着这小老虎抬起下巴,傲视得从那些个工匠们面前慢慢走过。这画面别提有多喜感了,尤其是哪些工匠们的表情,一个个苦逼地跟吃了黄连似的。
九皇子好笑地扯扯嘴角,扭头就又去寻凌深,可偌大的一楼并没有那抹俊逸的身影。九皇子怔了下,又瞧了眼那些个不时偷偷瞧他的工匠们,只得去问他们凌深的行踪。
这里的工匠往日里混迹市井,哪里见过多少达官贵人,更遑论这个只要出门在外就必定低调的九皇子了。不过他们这些人到底有眼力见的,发现这人的衣着奢华,身份肯定不低,很快就将凌深的行踪告知于他了。
九皇子获悉了自己爱慕的人在哪儿,立马要奔走而去,只是他才走了两步,裤子就被人扯住了……不,纠正一下,是被某只小畜生给扯住了。
小家伙还记得这人,当初他家主人可命令了要狠命咬这人来着,尽管这命令已经过去很久了,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执行这命令。它死命咬着这人的裤子不松口,不过下一刻,他浑身汗毛都警惕般地倒竖了起来。
周遭袭来一阵又一阵的威压,这让对杀气极为敏感的小家伙很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惊恐的,它慢悠悠地松开嘴巴,但在发现自己松嘴并没有使这杀气消散后,果断又张嘴咬了上去。这次是直接咬在肉上的,不过没等他咬破这人的皮肉,身子就被人踢飞出去。
“呜嗷!”小家伙一声哀嚎滚落到地上,瞬间扬起一阵尘埃。
九皇子瞧着被自己踢飞的小家伙,其实于心不忍的,可若他不先动手了,怕是待会儿这里就只剩这小家伙的一具尸体了。这让九皇子有些小郁闷来着,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想看看心上人么,至于这么重重阻碍么。他心里暗叹了声,随后朝虚空摆了摆手,暗中那些个蠢蠢欲动的护卫立时收敛了杀气。
原本趴在地上的小家伙没再感到杀气,很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朝面前这人怒吼起来。
凌深刚还在和个空闲的木匠讨论做一些模型,好比说汽车啊、轮船啊、潜水艇啊、飞机啊……可不管他怎么解释,木匠的理解永远停留在马车上面,又因琼州高原河流少,木匠往日里根本没瞧见过真正的船,只晓得那船弯弯的跟月亮似的,至于剩下的那更是闻所未闻了。
凌深解释地也是口干舌燥,后来实在不得法了,只得拿着根炭在地上画出这些东西来。不过之前就说了,大当家的艺术水平实在一般,他画得汽车轮船好歹还有个样子,可画到潜水艇和飞机,那木匠一看顿时眼睛亮了,这不是鱼么,这个是鸟,这两个他还是会的。然后他兴匆匆地和凌深说道了一番,对面的人一听,直接一口血哽在喉咙口,别提有多难受了。
最后,凌深放弃了,让这木匠教他一番做这种小物件的窍门,自己拿着那木匠帮他刨好的木块去一旁忙活了起来。
楼下那小家伙频繁开始怒吼的时候,凌深已经在木块上刻出了个车子的雏形——有棱有角的桑塔纳果然是最经典的款式,用木头刻起来也是最简单的了。听闻那小家伙暴躁的、还带着威胁的怒吼,凌深直觉楼下出事了,只得放开手上的活计,起身下楼去了。
刚走到转角,凌深便瞧见了楼下的情形的——小家伙一身漂亮的黑毛完全倒竖了起来,面露凶恶地冲面前的九皇子怒叫着。
凌深没料到这人会出现,他以为上次跟踪的那几人已经将他喜欢女人的事情传给这人了,没想到这人竟是没有知难而退,难不成还越挫越勇了?
凌深冷笑了声,语调清冷地叫了声“腓腓”,小家伙本来还倒竖的毛瞬间顺了下来,如同只小猫般冲凌深奔了过去。
“呜!”小家伙撒娇地蹭了蹭凌深的小腿,随后在转角的楼梯上躺了下来,毛爪子一下又一下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小家伙的肚子被人踢了,可疼了。
凌深嘴角一抽,但为了在外人眼里彰显小家伙的重要性,他还是忍着抽搐的心,给小家伙揉了揉肚子。
小家伙被揉了肚子,原地满血复活了,利落地一翻身便又冲到了楼下,对着准备上楼的九皇子警告地叫了起来。
“你怎的又来了?”凌深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算是丁点情面也不留了。
祁穆海笑了下,说道:“看你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另外上次得了你几幅画作,便想着和你探讨一下。”
凌深自然自动无视他前半句话,只将注意力落在后半句话上。他眉眼挑了下,脸上的疑惑倒是丝毫不做伪,就听他问道:“画作?什么画作?”
就如那日沈奇心中所想那般,日理万机的大当家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当日的拙作呢?那种横看竖看都看不出画得是什么的东西才不是大当家的作品呢。
☆、第四十八章 善妒的夫人
九皇子顿时觉得自己心里打得小算盘全落空了。他原本打算跟这人好好探讨一下他的那几张杰作,继而增进下感情。虽然他并没能看出那上面究竟画了什么,但在研究几日后,他好歹发现了点端倪,便想到他面前炫耀讨好一下,没成想这人根本就不记得那几幅画,还是说他误会了,实际上那几张三岁小孩似的画作其实是那只小老虎就地打滚画上去的?
那头凌深还拧着眉想着什么画作来着,对面九皇子却越发觉得自己受骗上当了,不过这种事是不好在心上人面前说出来的,一来多没面子啊,二么虽然九皇子吃亏了,不过这种亏他是不介意吃的啦。
九皇子轻咳了声,拉回凌深的注意力后,他笑着转移话题:“实际上我是来帮忙的,听说你要开茶楼,不知道相关手续都办好了么?没办好的话我可以帮你。”
凌深已经对画作什么的有点印象了,但这印象实在不好,既然这人不提,凌深乐得当自己从没这段记忆。听他又要帮忙之类的话,赶紧挥手拒绝道:“不必了,茶楼的事儿都办得差不多了,你若是真闲着没事干,还不如去忙活你分内的事。”别到时被自己的姐姐撬了墙角。
事实证明大当家的对政治还是很上心的,至少他还记得九皇子和五公主貌似在抢皇位来着。
这话九皇子听了却是相当受用的,觉得这人难得跟他说这么长串的句子,还让他忙活自己的事去,是关心他啊。于是尚处在迷恋阶段的九皇子自动将这话中驱赶的意思屏蔽了,随后眉眼一弯,笑道:“我尚且无事,你有需要告知一声便是了。”
凌深抽了下眼角,难得见到这么执着且白目的人,觉得自己也算长见识了,一时倒也不急着赶人了。
“你若喜欢待这里,就留下来刨木头吧,正好我需要用这么大小的木块。”大当家的仔细比划了下所需木块的大小,见这人还算开窍,该是记住了,便满意地点点头。
九皇子见佳人有令,立马刨起了木头,只是他刨了没一会儿,就见自己心上人拎着个小包袱从楼上下来了。
“阿深,你不留在这里么?”九皇子突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大地盯着凌深。
凌深毫无压力地瞟了他一眼,冷淡地回道:“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你闲着,我又不闲,你既然愿意在这里帮忙,就继续刨木头吧。”
“……”九皇子一时答不上来,眼睁睁看着那抹俊逸的背影走到街上,随后消失在人群中。
九皇子呆了好久,一直到边上有人叫了下他,九皇子才赫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忽悠了。高大威猛的九皇子看看手中的刨子,又看看脚边的木块,一时也有些气恼,堂堂九皇子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九皇子虚空招了招手,立马有人从暗处走了上来,接过了他手中的刨子,然后替他们家主子继续刨木头。
周遭的工匠们见到这一幕,联想到前几日的流言蜚语,也就知晓了这人的身份,知道这人便是当今的九皇子,吓得跪了一地。而九皇子可不管这些人是跪着还是站着,当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按着隐藏在暗处的人的指引,去找消失于人群的那抹身影。
话说凌深没走一会儿就发现了跟在自己后头的九皇子,顿时也有些头痛,他揉了揉额角,心想着要怎么摆脱这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趁此机会说清楚了。
他这么想着,恰好瞧见右边有一家看起来颇为幽静的小酒馆,便没多想走了进去。
凌深坐下没多久,那九皇子果然跟着坐了下来。就这时小二奉上一壶茶水来,九皇子竟主动接过那茶壶,动作豪迈地给凌深倒了一杯。小二显然被这客人的举动给吓坏了,瞪着眼睛竟是不敢开口询问。倒是九皇子嫌他在边上碍事极了,让他随意上几个招牌菜就打发走了。
“怎么突然又想跟我说话了?”九皇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大灌一口才问道。
“你知道我不想跟你说话啊。”凌深颇为神奇地反问他,至少他一直以为这人眼盲心盲,连他这么明显的排斥都看不出来,但现在看来这人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脸皮略厚了点。
九皇子被他的直白噎到了,有点接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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