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特罗是知道的吧,自己跟帕里的感情,肯定是了,糜稽出入帕里办公室太过频繁。帕里在外面那些事情,跟女人的事情,尼特罗也是知道的吧。
所以他在遗憾?在可怜他?在同情他?
糜稽睁大眼睛盯着一处,随手关上教室门,他无处可去,无路可逃。
这爱情让人发疯,他已经疯了。
☆、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太难过,就会关住阀门让自己忘却一下。
钉子虽然没了,但骄傲那么久,糜稽不会变回那么自卑了。
43
七点钟糜稽推开卧室的门看到回来跟他打招呼的帕里,他穿着一身丝绸质感的雪色睡袍靠在门口:“不需要参加政治家们的慈善晚宴吗?我在桌上看到了邀请。”
“糜稽不也是没有参加考生庆祝晚会吗?我留在这里陪你。”
糜稽上前环住帕里的脖子抬头看他棕色末端翘起的发丝,伸出手从他的额前将发丝往后扌鲁。帕里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糜稽滑至对方脑后的手用力将头往下压,然后触碰上对方的嘴唇。
一个长达十分钟的吻,从帕里得体的着装到露出宽厚的肩膀,糜稽被推/倒在床上,他扯掉自己睡袍的带子一丝/不挂。
“今晚做一次。”他在帕里耳边喘息着,对方却停止了动作,双手撑在糜稽耳边抬起头:“然后分手吗?”
一切的热情就在这个字眼被说出口后迅速降温,往日里充满温馨的房间变得陌生而冷清。
那个糜稽对他不敢开口的词汇,终于被帕里轻而易举地说了出口。糜稽抓紧帕里的肩膀,用手环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人压向自己,直到跟他赤衣果拥抱,感受着帕里的体温,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糜稽才得到了安全感。
“我不想分手,我不想失去你。”糜稽的眼睛看向天花板。他不需要问一些你爱我之类的问题,他深刻地知道对方爱他,但帕里却不会觉得跟别的女人来往会影响到这种爱情。
这是他永远理性的爱。他说着我爱你,我的心永远在这里,那些床/上交易只是为了利益。
你看,多么荒谬,我们彼此相爱,但这世上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
“你眼睛骗不了人糜稽,特别是在我的眼前,我知道这是你信任我。”帕里手肘撑着一侧身体,另一只手捧着糜稽的脸颊,手指从眉角滑到他的下巴,糜稽的眼睛惊慌失措,那道视线一直紧紧追寻着他,不肯眨一下。
“我很高兴糜稽,能谈这样一段恋爱,能被人全心全意地信任,以前我以为自己可能永远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帕里的吻落在糜稽的鼻梁上,不断地安慰着,“像我这种人,本身爱情就是个不现实的词语,但是我发现了你,你跟我是相同的,正巧我也喜欢你,所以多么幸运可以遇到你。”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讲话更要柔和,但糜稽却全身冰冷,他鼻腔一酸,听着这些话怔怔地滚下泪来,没有原因的,他知道了最后的结局。
“我们的爱情是畸形的,但爱情本身就是件美好的事情。我很自私地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就这样永远保持下去。”帕利斯通看着糜稽的眼泪,缓缓撑起身体,离他越来越远,直到他坐到床头。
“可是现在看来糜稽发现爱的本义了,跟普通人一样健全了。”
糜稽坐起身十指陷入发丝中攥紧。
“虽然我开心不起来,不过却不能再自私地留下你了不是吗?糜稽以后会找到能用同样的爱回报你的人。”帕利斯通帮糜稽将衣服拿过来,吻了下他的额头,“当然我还在这等你,看你的选择了。”
是选择我选择痛苦地爱着,还是放弃。帕利斯通的眼睛这样说。
糜稽与他绿色的眼睛对视不断地摇头,他的泪越流越多,他用手背擦拭直到换到手臂,都无法阻挡那些突如其来的眼泪,失去了往日全部的冷静毫无形象。
你不要逼我,帕利斯通。
那么久的爱情要他在一天之内砍断,不留任何余地,对他这么残忍。糜稽尚存那么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哭闹,只是肩膀不断抖动抽泣着。
“别在别人面前这样哭。”帕利斯通帮糜稽提好内裤,又引导他穿上衬衣,拿柔软的纸巾触碰他的面颊,“别在别人面前这样脆弱,太依赖别人总不是好事。”
糜稽任对方给自己擦着眼泪,他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衬衣的纽扣机械地扣上。穿好一切他看帕里丢掉纸巾又抽了新的,摇头拒绝。他光脚跪在地毯上,打开衣柜将属于自己的衣衫塞进自己的行李箱。
他的游戏机,他跟帕里的情侣针织围巾,他的牙刷毛巾。
很早很早就有的隐患,只是那时他没有发觉,也不在意。那时候帕里照顾他生病,他第一次躺在这床上时,从浴室里洗完澡走进来看到了入侵者,结果后来那是帕里计划中的人。
真正的爱,不会是这样的。
不会不在意这些,也不会不过问糜稽的一切事,就像在考试中他跟西索的暧昧互动。
真正的爱,这些细枝末节在乎得要命。
但帕里会解释,糜稽我相信你,你爱我不是吗,所以你会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来找我,我帮你,你没有找我,就是你解决了不是吗?我询问只会让你烦恼。
不是的啊,询问是恋人的权利,当被其他男人骚扰,帕里的过问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关心。这是恋人必须的不是吗?
糜稽将最后的双肩包丢进箱子里,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手指颤动,当他知道自己被抛弃的时候,这世上他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就是这里。但现在,这里冷漠地拒绝了他。
帕里是自私的,糜稽对他了解得太清楚了,所以他会说,我在这里等你。糜稽拖着箱子走出门,拐了个弯在走廊一盆植被旁坐下来抱住双膝。
再痛也要选择离开。
否则就是无尽的折磨,他并不能那么宽容无限地伤害着自己只为留在帕里身边,只是爱情这样深沉想要断却绝对无法一下子断得彻底。他是走出了那道门,只是那颗心还藕断丝连,不断地怀念着,不断地缅怀着,不断地回忆。
走廊里传来帕利斯通锁上门的声音他,他穿戴整齐走到糜稽身边:“我会尽量安排人不经过这里,但是糜稽,不要在这里待太久。”
他说不要待太久,决定了就不要拖延。
糜稽能回想起无数次帕里这样的告诫,他说这样不对,那样不对,他说糜稽你是个理性的人所以应该如何。
糜稽感觉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双手遮住双眼。他强忍住自己要站起身去索求拥抱的谷欠望。
你看,这就帕里,难过也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谁能有这样的理性,你看也只有帕里一人罢了。
是啊,帕里帮他支走人,这样关切他,这是爱呀,没有爱会相恋吗?可只是这样的爱只会让人绝望而绝对没有幸福。
“帕利斯通……帕利斯通……帕利斯通……”糜稽念着这个名字,捂紧自己的双眼,每一遍夹杂的感情都不同。半个小时后他站起身,将那一袋用光的纸巾盒连同地上的纸巾团丢进垃圾桶,大理石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
糜稽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知道他大概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
在一楼大殿外的花园里他低头往前走,手边另一侧隔着一面墙,刚通过考试的考生在跟考官参加庆祝晚会,糜稽听着里面传来小杰的声音,想到了奇犽。
兄弟相杀,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他无法直面奇犽,唯恐看到对方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对方在考试中,在小杰身边,多么快乐。
他拨了个电话吩咐让柏杨处理奇犽的事让他来。他不想真的让奇犽吃苦头。
门推开伊尔迷和西索恰巧走出来,糜稽收起电话愣了一下慌忙转身拎起箱子就要走,肩膀被搭上一只手:“糜稽见到我跑什么?”伊尔迷奇怪道,“我这段时间不回家,奇犽的事情让管家来代理。”
对方没有听到电话,却早已下了安排。
“糜稽,转过身来。”
糜稽只得转过身嗓音沙哑小心道:“嗯,我知道了,我最近可能不回主家……”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掐住强迫抬起。
糜稽那双带泪的眼睛里的惊慌暴露无疑,跟伊尔迷毫无波动的眼睛对上,糜稽慌了一下立刻后退一步靠在了大理石立柱上,他再次垂下头知道对方等自己的回答,乖乖道:“没什么事,只是跟帕利斯通分手了,以后估计他不会到我们家做客了。”
“噢,那很遗憾啊,这样的人应该多来往,妈妈很看好他。”伊尔迷站直身子,“那糜稽很在意吗?”
糜稽这次回答得很急:“没有,我不在意,现在已经好了,大家的初恋难免会伤感。”
“糜稽的初恋不是米莉吗?大哥记得很清楚,不过你这样说大哥就放心了。”
糜稽感觉到身体在发抖,他张了张口:“大哥……你能不能抱抱我。”跟小时候很多次一样,那时候他喂自己吃糖,喜欢揉他的头发。
糜稽抬起头,红红的眼圈有些怯弱地询问着。
大哥,你还是爱我的对吗?只是比不过奇犽,但还是有的。糜稽摸上自己额上帕里绑得绷带,眼中带上委屈的泪,大概是今晚流的泪太多了,毫无障碍地流了下来。
伊尔迷低头看了糜稽一会儿,对方身体抖动着,表情像被抛弃了一样,刚刚大概痛哭过,眼睛有些肿,看起来刚被人欺负完。伊尔迷心中有些遗憾,他很不满糜稽现在的样子,跟奇犽相比,糜稽太弱小,甚至柯特也不会这样没有防备。失恋了就来大哥这里找安慰可不是好事,糜稽满十六岁成年又不是小孩。对方是因为钉子的缘故威胁奇犽,他不予追责,但糜稽现在的样子并不能胜任工作。他当时咨询完心理医生就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本想钉子会矫正,没想到还是会回到这样唯唯诺诺任人欺/辱的样子。
想当初还是应该给糜稽插第二根钉子,让他不要喜欢男人。
不过糜稽既然成人,他也不必再做矫正,那是没用的,最好这些事让父亲来发现,让他来做决定。
伊尔迷没有动作:“噢,你刚才说不回主家,没有问题。”说着擦着他的身体走了过去。
糜稽张了张口,觉得世界在塌陷,他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整个人顺着石柱滑落在地上。
他想到了很多人,侠客,亚伯,派克,许多许多人。
他亲手用利益划清了与他们的距离,也没有了最后的朋友。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对此并没有任何解释。
好了,现在一无所有了,他会回到自己的古堡,然后以后的有一天,会像叔父一样,死在那里。
“在这里哭可不是个好的选择哦。”有人在他耳边讲话,“送你的。”
是啊,一会儿大家都出来了,还有尼特罗呢,不知道他又怎么想,还有酷拉皮卡雷欧力,谁知道会怎么讥讽。糜稽放下手,眼神恢复冷漠。
他是什么都没有,可他还有身份,绝不能让人看低了去。糜稽站直身体挺直肩膀,将皮衣的领子立起。
他是揍敌客的人,上天给了他这么好的特权,不是让他来这里哭的。糜稽回头瞟了一眼早已没有人影的街道。伊尔迷瞧不起他?那随他去好了,既然是抛弃他的人,他何必在乎。
对他无义,那糜稽何必再一心恋恋不舍?之前那个跟他亲密的伊尔迷早就死了,这可是他亲口说的,他说自己要死了,糜稽你要好好活。
他哥哥早就那时候死了,现在这个,再怎么求他只会招他烦,或许最后还会平静地来一句:“糜稽那么想他,也跟着去死不就可以满足了?”
糜稽深吸一口气拉起箱子,这才发觉自己皮衣口袋插了一张扑克。看着上面印着的JOKER和微笑着的滑稽小丑,糜稽冷哼了一下,西索那人难得会安慰人,真是罕见。
只是这次他没像之前一样攥成团,而是放进了口袋。
☆、亲吻
亚伯下车看着面前霍亨索伦城堡的铁制大门缓缓打开,身后出租车顺着唯一的路走远。悬崖高处海风正盛,他穿着正装感觉到微长的发丝扫过面颊,衣角被风刮起又落下。刚才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那古堡,处在极高地势上,孤影重重,很是萧索。
进入里面才觉得更是寒气扑面,脚下的琥珀色瓷砖光亮得能照出人的影子,三四个人合抱的柱子干净得一尘不染,这里没有人气。跟着前面的门卫走了很远才走过大殿来到西侧的厅内,这才温暖起来。亚伯出流星街后也到过不少地方,见过富丽堂皇和金银琳琅,但这里他不得不说还是吃惊了。
所以,才能成为世界上著名的城堡之一。跟别墅和洋房并不是一个概念,这是几代揍敌客人积累下来的财富,从进入这里,亚伯就感觉到那股凛凛威压一直压在肩头。
他是来汇报工作的,毕竟糜稽是柯蒂斯家族以及沃华家的背后负责人,提琴说过这套形式是必须的,而且他还安慰自己,糜稽亲口允诺过“等到亚伯成年后就移权”这类话。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这段时间亚伯用训练麻痹自己,使自己忘却。这次要重新面对糜稽,那些被遗忘的过去忽然又血淋淋呈现在眼前。
亚伯坐在沙发上等待,在这种安静中越发难以呼吸。女仆给沏了茶水,安静地做着晨扫,传出几声沙沙的扫地上。亚伯看了她几眼有点眼熟,对方的「缠」很沉稳,周身环绕着一种淡漠,而且倒茶时敢于跟他直视。亚伯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似乎在沃华家地牢见过。他是听提琴说过沃华家地牢关押的那些人糜稽处置了,没想到糜稽能收服他们。
总管简是个年轻人,他急匆匆赶来,眼睛清澈明亮,有些羞赧道:“抱歉久等了,主人他昨晚喝醉了,所以起床有些晚呢,刚刚唤医生检查完。”
现在九点了是有点晚,亚伯看了下立钟。
女仆停住扫地的身子看着简:“你话太多了。”
简伸出双手摆了摆,表情有些尴尬:“好啦兰娜,我下次知道了。”热情开朗的强化系露出干净的牙齿,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亚伯走向条长廊,这里地上铺满了厚重的地毯,墙上的画作隔几幅就有一盏壁灯,比刚才正殿要温暖很多,周围有路过的仆人,大概,糜稽主要住在西侧这边。
简拉开双门,请亚伯进入,轻道了一声到了,自己便退了出去。
糜稽躺在沙发椅上,身上盖着毯子,身后一个医生正在帮他在额间打绷带。吹弹可破的瓷肤有些过于苍白,漆黑的短发散落在额间与肤色形成强烈对比,眼眉并没有舒展,从中可窥得几丝倦容。糜稽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家居服,宽大的圆领露出大片锁骨和肌肤,身后落地窗窗帘大开,阳光照进来房间里很是明亮,亚伯感觉呼吸困难有所减缓。
亚伯最初见糜稽,感觉对方弱小得不堪一击,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见过糜稽的彬彬有礼的公子风范,见过他身染血迹在沃华家大杀一方的模样,也见过他在流星街疯狂掠权的运筹帷幄。当然也记得糜稽握紧他衣领那两次嘲笑。
他说亚伯你永远就会活在我的阴影里,永远都不敢逆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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