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鸢挑起眉毛,烛光下,祈珩唇红齿白,笑起来更是蛊惑人心。可是当他目光上移,看到那双没有灵气的淡褐色双眸时,目光也黯淡了下去。
祈玉儿不知所措的将羹粥放到大将军面前,刚想替祈珩解围。却听见一丝极低的叹息声。
邓鸢低眉看着眼前的银耳粥,淡淡吐气,“今儿我乏了,你就别闹了,安静在这里陪我,可好。”
祈一航面无表情,心里却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你看看,你看看,邓鸢就是个傲娇攻,抖M啊,祈珩你要是早像我这样整治他,他保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见他默许,邓鸢看了眼身旁侍奉的祈玉儿和岚儿,大手一挥“你们下去吧,我想和夫人单独待会。”
“这……”祈玉儿刚想找个说辞,却被岚儿拦阻。
“大将军好好陪陪夫人吧,婢女们这就下去。”说罢,拉着一脸担忧的祈玉儿离开了。
“哎?你把她们支开了,我怎么办?”祈一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现在可是个盲人,没有玉儿寸步难行啊。
“你想做什么,我来代劳。”话一出口,连邓鸢都为之一振,也许是因为最近国事繁忙,他太累了吧。
祈一航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这邓鸢和玉儿给他描述的不一样啊,不会也是谁谁谁穿越来的吧,还是邓鸢良心发现,觉得之前几年对祈珩太残忍了,现在改邪归正了。也不对啊,前两天他还因为祈珩自杀的事情,差点把自己强办了,今天怎么那么好言好语的,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他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全映在脸上,邓鸢看着摇头晃脑的祈珩,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被摸了脸的祈一航像只炸了毛的猫,他想要躲闪,无奈邓鸢的手指太有力气。指腹划过脸颊,那一层厚厚的茧子是久征沙场的最好证明,联想起之前触摸过他身上的数道伤疤,祈一航觉得邓鸢也够可怜的。古代的医疗技术落后,随便一刀都可能丧命,对面的男人是如何挺过一个个难关,祈一航想想就觉得疼。
“怎么了?在想什么?”看着他骤然湿润的眼角,邓鸢放松了手指的力道,指尖划过他的眼角,为他拂去泪水。
祈一航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个大男人,还是之前伤害过祈珩的邓鸢流泪,狠狠的摇摇头,摆脱了邓鸢的桎梏。“邓大将军还是早回吧,祈珩自知不讨大将军欢心,恕不相陪了。”
“怎么,刚才那股子傲劲儿哪去了?我听闻你今儿和颜儿闹了一阵,还送给凤儿两个香包,我的呢?”说罢便伸手向祈珩要,却想起他眼疾未愈,悻悻地收回了手。
祈一航以为邓鸢是来替梁氏出头,心里那个不是滋味,话也横着出来,“没有,大将军身份贵重,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一个破香包而已,让她们随便做一个就是了。”
邓鸢看着他那跋扈样子,联想起孟氏惨死的样子,心也狠了下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祈珩,我看你真是脑子摔坏了,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菊花残了
手腕被大力的拉扯,还没等祈一航开口,他就被邓鸢拦腰抱起。突然腾空的感觉吓了祈一航一跳,手臂不由自主的锤向男人的胸口。“邓鸢!你要干什么!快点放我下去!”
祈珩的拳打脚踢在邓鸢眼里完全就是花拳绣腿,给他抓痒都觉得力道不够。几步度进内间,将乱扑腾的人儿扔到床上。
“邓鸢!你,你别过来!”祈一航慌乱的往后缩,他再傻也知道邓鸢想干什么,尤其是感觉到男人已经欺压过来,莫名的恐惧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拔下了头上的银簪。“你、你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邓鸢看着祈珩手中寒光凛凛的银簪,冷笑了一声。这枚簪子还是当年他亲手为祈珩挑选的,以向世人显示他们夫妻恩爱。现下他却用这枚簪子对着自己,这让邓鸢大为震怒。抬手挥开祈珩手中的簪子,揭开官服上的组绶,毫不费力的绑住了祈珩乱挥的手腕。
“邓鸢!你……唔……”话被邓鸢的吻堵在嗓子里,祈珩手腕被绑住,腿脚也被邓鸢压制住,慌乱无措的他,狠狠的闭紧牙关,瞬时一股子血腥味儿弥漫在两人口中。
“你敢咬我!”吃痛的放开祈珩娇艳的红唇,邓鸢毫不留情的一掌扇在了他白皙的脸上。
祈一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一阵眩晕,脸颊瞬间肿的老高。他祈一航之前也是少爷出身,又是家中老么,从小到大被宠着疼着,哪儿被打过。更何况他穿越过来以后,眼也瞎了,还被当成替罪羊,心里说不上来委屈。
见他老实了不少,邓鸢上下其手,轻松解开了祈珩的襦袍。
祈一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剥了个精光,又羞又恼,感觉到邓鸢炙热的唇在身上游走,祈一航慌了神,大喊一声,“不要!邓鸢,我不是祈珩,你别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邓鸢已经沉浸在□□之中,哪里听得进去祈珩的话,只觉得他的叫喊惹人心烦,随手拿过一条丝帕堵住了祈珩的嘴。
祈一航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豆大的泪珠,扑通扑通的从眼睛里流出来。
听着像小猫一样呜咽的祈珩,邓鸢抬头看着脸肿的老高的祈珩,也觉得下手太重了,不由得心软下来。可心软归心软,惩罚归惩罚,这次邓鸢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祈一航大睁着眼睛,就在邓鸢进入他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剑眉星目的俊颜男人。
“唔……”祈一航吸了吸鼻子,动了动眼皮,浑身酸疼,让他皱眉。
“公子?公子醒了?”祈玉儿仔细观察着祈珩的表情,轻声询问。
祈一航先是睁开双眼,无尽的黑暗折磨着他,想要翻个身,却痛的呲牙咧嘴。
“公子?公子还好吧……”祈玉儿担心的看着祈珩,从岚儿手中接过手帕,替祈珩擦拭额头的冷汗。
祈一航终于清醒过来,一把挥开祈玉儿的手,泪水也因为大力的拉扯而痛的流了出来。“呜呜呜……邓鸢你大爷的!疼死我了!我的腰啊,早知道昨天就不去赏菊了,现在菊花也残了!呜哇哇……”说着说着,哭得更凶了。
祈玉儿看着痛哭流涕的祈珩,想要劝解也找不到合适的安慰语。只不过据她所知这也不是祈珩的第一次了,以前也未见他如此哭闹,只觉得更加着急。
一袭青衣男子随婢女入室,听着如此凄惨的哭声,不由得眉头一皱。他与祈玉儿对视一眼,直接向床上的人儿走去。
“邓鸢,我诅咒你……唔?”就在祈一航准备再次问候邓鸢祖宗十八代的时候,一个香甜的晶状物塞进了自己口中,虽然味道不是咖啡或者巧克力,但也让他勾起了之前的体会。“棒棒糖?”
华子风见梨花带雨的祈珩止住了哭声,露出一丝微笑。“什么棒棒糖,我看应该叫美人儿笑。”
祈一航听着陌生的男音,吸了吸鼻子,“你又是谁?”
华子风看了祈玉儿一眼,她默默的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床上双眼空洞的祈珩,华子风语气淡然,“在下华子风,华家医馆弟子,是专程照顾夫人伤势的。”
祈一航委屈的撅撅嘴,本来大病初愈,昨天又被邓鸢折磨了一溜遍,现在还找个大男人替他看病,他死都不要!“你是华家医馆弟子,叫你师傅来。”
“家师去山里采药了,他已研制出治愈公子眼疾的良方,只不过其中几味药草很是罕见,只有师傅亲自去寻。”
祈一航拉了拉自己的管裤。“那就算了,我不用你看!”
“吃了我的糖,还不乖乖听话,你可知道伤口严重的后果。”
祈一航恨恨的撇撇嘴,他天生爱吃甜食,哪知道这一颗糖被降住了,可吃人的嘴短,他无奈的挥挥手,“你们都出去,就华子风一个人在这儿。”
华子风朝祈玉儿眨了眨眼,后者感激的行礼告退。
华子风上前掀开了被子,祈珩只穿了一条管裤,上身原本白皙的皮肤泛着惊人的青紫印子,看的华子风都不由得红了脸。
祈一航感觉到男人的迟钝,不由红着脸催促道,“别看了,你倒是快点治啊……”
伤势不算严重,帮祈珩整理好衣服,华子风才缓缓舒了口气。
祈一航突然拉住欲走的华子风,轻声问道“昨天我好像看到了邓鸢的脸,那个,就是那个的时候……”
华子风眉峰一挑,又探了探祈珩后脑的肿包,已经消退大半。“想必是因为外界的刺激,等师傅采药归来,夫人按时服用,眼疾定可治愈。”
祈一航点了点头,乖巧的说了声“谢谢。”
☆、把你休了
经过华子风的精心照顾,三日后祈一航终于成功说服玉儿,让他去后院的凉亭放风。
“公子可想抚琴?岚儿将月鸣取来。”祈岚儿看着望着湖面发呆的祈珩,好心提议醒了一句。
“抚琴?”祈一航无奈的摇摇头,他哪会弹琴,在学校那会儿他可是出了名了五音不全,乐器杀手。
“岚儿!”祈玉儿使了个眼色,明知公子眼睛盲了,就算公子琴艺高超,触景难免生情。
祈岚儿吐了吐舌头,朝湖里扔了一大把鱼饲料,顿时涌过来一大片锦鲤。
祈一航无聊至极,慵懒的靠坐在凉亭边上,幽幽的说了一句,“今日华子风没来……”
“公子可是想吃棒棒糖。岚儿去拿,华公子听闻公子喜吃甜食,又恼汤药苦口,前儿送来好多。”说罢,祈岚儿蹦跶着跑去拿糖了。
祈一航轻叹一声,几支古代棒棒糖,还不足以抚平他内心的创伤。因为已经三天了,邓鸢强上了他以后,就在没来看过他。即使自己也不想要搭理他,可是那天他伤了自己,负荆请罪不至于,但总该问候一下吧。祈一航越想越生气,抓起一把摆放在石桌上的棋子儿,愤愤地扔进湖里。
“公子!”祈玉儿来不及阻止,她看着被棋子儿冲散的鱼群,无奈的在心里感叹,“公子当真忘了吗,这可是当年大将军送给您的,您每日都让玉儿擦拭一遍,如今怎么喂了鱼……”
就在祈一航罪恶的小手再次伸向棋子儿的时候,一阵有震慑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要喂死我的鱼吗。”
是邓鸢!祈一航换上一副扑克脸,冷冷的开口,“鱼才不会吃石子儿呢!”
“石子儿?祈珩,你哪只眼睛看见……”邓鸢没有说下去,他差点忘了祈珩盲了。
祈一航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不是石子儿,难不成是玉做的。”
祈玉儿夹在中间,拉了拉祈珩的衣袖,小声回应一句,“确是玉做的呢。”
“我去!那你不拦着我,都是宝贝啊!”祈一航就觉得这棋子儿和以前玩的那种不一样,圆滑温凉,他还好奇来着呢。
祈玉儿见岚儿蹦跶着回来了,向邓鸢行礼后,离开了。
邓鸢慢慢走到祈珩身边,想要伸手抚平他被风吹乱的青丝,却被祈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祈一航眨眨眼睛,刚才的一瞬间他好像又能看到了。一位身穿紫绀色官服的英俊男子,好像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他错愕的表情清晰地印在了祈一航的脑中。
“你……你的眼睛?”邓鸢再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发现已是徒劳。
祈一航没好气儿的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邓鸢收回了温柔的表情,冷冷回应一句,“听闻华大夫已经研制出治愈你眼疾的药方,华子风也日日来为你调理身子,你需尽快好起来。”
“为什么?”祈一航已经够郁闷的了,他变成今天这个惨兮兮的样子,还不都是拜邓鸢所赐,连养个病都得加快进度,催什么催啊。
邓鸢握紧拳头,隐忍不发,这个时候不能再和他生气了。“皇妹临盆之期将至,到时必定举国同庆,你自然要同我出席国宴,必须在那天之前治愈眼疾。”
祈一航听出来了,那意思不就是说,他邓大将军的夫人不能是个睁眼瞎。“那你为什么非要我同去,你带着梁氏、余氏出席得了。”
“荒唐!”邓鸢眉心一皱,拉起祈珩的衣领,怒目而视。“祈珩,最好你能在那天之前痊愈,否则我邓鸢休了你!”
祈一航恨不得拍手称赞,立刻签字画押。但是当他听见邓鸢后面说的话时,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你别忘了,当初祈家可是答应将祈瑷下嫁给我的。如今祈瑷未嫁,你若再敢口无遮拦,以下犯上,我就把休了,再将祈瑷娶回来做小!”
祈一航本就是个软心肠,又深知祈珩和祈瑷的兄妹情深。如今他又借着祈珩的身体才能重生一次,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凭这点,他也不能让邓鸢再次毁了祈瑷的幸福!
见祈珩终于老实了下来,邓鸢才满意的将他带入怀中,附耳轻言,“祈珩,别再考验我的耐性。”
祈一航恨不得扇他一个大嘴巴子,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自己一掌。祈一航松开牙关,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恩,这才乖。”邓鸢抚摸着他丝滑的长发,一抹淡淡的茉莉花香,甚是好闻。
邓鸢没有过多逗留,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祈一航像只被抓住了后颈的猫,泄气的趴在石桌上叹气。
“公子,公子莫要再叹气了,叹的岚儿心都碎了……”
祈一航没搭理她,继续叹气。
祈玉儿端来几盘祈珩爱吃的小点心,宽慰道,“公子,现下最要紧的就是治愈眼疾,华大夫说了,公子莫要再伤心伤神才好。”
祈一航拿起一块桂花糕,恶狠狠地塞进嘴里,一副痞样,他就化悲痛为食欲,争取把自己吃成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到时候邓鸢一定会休了自己!“咳咳咳……”
“公子慢点吃!”
☆、弄巧成拙
次日,祈一航托着下巴,听着玉儿详尽的给他描述邓鸢的家庭成员。听着听着,眉头也不由得皱起。
原以为权位相争只会出现在皇族中间,没想到现实也竟如此残酷。邓鸢的祖父邓禹膝下有十三个儿子,而邓鸢的父亲邓史排行第九,却是个私生子。当年被人抛弃在邓家大宅门外,被打扫门廊的佣人抱了回来,要不是襁褓里夹杂着邓禹亲笔所绘的一幅画作,想必也不会有谁认同他的身份。只可惜邓禹再怎么呵护这个孩子,他的才情智商也远不及其他儿子,所以不受重用。
邓鸢是邓史的独子,生母难产而亡,无能的邓史又听父命迎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后来逼死孟氏的邓母。好在邓鸢天资过人,能文善武,终得重用,光耀门楣。可这也让他成为其他邓氏后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更有甚者在得知邓鸢娶了一个大男人以后,到处散播关于两人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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