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冒得可是无名火,一个生气便摔门而去。把屋里的林老爷吓了一跳,“这,这,这...”
陈昭笑笑不生气,摇头道:“是小儿不懂事了。”
那笑的足是儒雅。
☆、酒楼
陈念气的直发颤,顺过裘衣便坐上一辆黄包车往梨天阁去。
那是个酒楼,陈念随着几个朋友也沾染上些纨绔子弟的性子。
“陈少,二楼天字房,香应已经在内等候。”酒楼老板咪咪笑道。
这陈小少爷是酒楼的老主顾,每每来也只是听首小曲儿便匆匆离去,花的银子却不少。
陈念点点头往上走。走入里屋隔到纱,纱后人影若现。
“陈少,今日想听什么?”香应徐徐的开口,柔声入了他半颗心来。
陈念揉了揉太阳穴,道:“就‘唤凌’吧。”
那是一首小调令子,纱后的香应没搭话曲子响起。
陈念闭上眼心依旧未曾静下。
什么林家小姐,便是个攀势勾人的主。哪能入的了眼,怕连做陈家夫人的边儿都搭不上。
林小姐的印象在他的脑中已是恶劣至极,全然忘却当初盖在陈昭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
呵,好一个坏心眼的姑娘。
陈念早已无了听曲的兴致,打了断道:“今日就到这儿吧。”说完,转身出了屋。
他也不知为何要对那林小姐如此不喜,总而之若较真陈昭定会顺着他的意愿。
他可在为陈昭的幸福着想。这回陈念又给自个安了个心安理得的说法,想罢不禁顺了气。
却不料出了酒楼抬头便遇到陈昭。
“爹怎会在此地?”陈念意外道,不住的皱了眉。
陈昭不与林氏父母谈言甚欢,怎么的还有闲情来跟踪他。
呵!
陈念别过头去,不看他。却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气声,作弄的他反射似的看陈昭。
“三儿都来酒楼了怎么的我都担心啊。”陈昭笑的无奈。
这孩子从小就不受他掌控,骂不得便怕他不高兴。陈昭这辈子没输过谁,唯独败在了陈念身上,却心甘情愿的乐意。
“酒楼怎么了,只是寻常的作乐罢。就准你在家同林小姐一道,却不准我听一首小曲儿吗?”陈念有些气恼。
陈昭苦着张脸,“爹不是这意思。酒楼这地方不合适你。”
他原认为看到陈念吃他的醋会满心欢喜的同他斗上几句,仍没料到看到陈念的模样于心不忍。
陈昭抬起手来想抚抚他,便被陈念一手拂开道:“林小姐才是不合适你。”说罢,逃似的离了去。
寒风吹,冷的竟入骨也三分。
一个林小姐,一个酒楼也惹出那么些事端来。
可气,可气……
陈念回到公馆后便堵着气的不吃喝,谁劝都不管用。
厨房的下人把事上报给陈昭,他竟摆摆手道:“那孩子随他吧。”
下人们也吃了一惊,谁不知道陈昭独宠陈念连娶妻的事儿都一推再推。今日怎么了,父子俩吵上架来?
下人们不敢随意说闲话,只得好生伺候,在陈念的面前低声劝着。
陈昭话虽说的绝,心里哪会如此想道。一面心不在焉的处理公事,一面惦念起陈念来。
不吃饭,为何不吃饭。生气是一回事,可气坏了身子便是头等大事了。
陈昭愈想愈不自在,连忙放下手中的公事急急忙忙的寻陈念。
“三儿怎么不吃饭?”陈昭瞧见陈念正堵着气地趴在后院的方桌上,便觉得心疼不已。
陈念听到陈昭的声音立马起身往屋里走,却被陈昭的一个拉扯住,道:“你去哪儿?”
陈念瞥了他一眼,皱眉道:“放开。”
他真是厌恶极了陈昭那兴师问罪的模样,明明陈昭自己也作了乐却硬得阻拦他的乐趣。
“爹错了还不成吗?”陈昭无奈极了,那三儿简直出乎了他意料的倔强。
一个服软便被陈念所不屑的打断,“你没错,是三儿的错。”
陈念就是不待见他护着林小姐的样子。曾经的陈昭全然是他一个人的,现今还要同其他人分享。
爹是什么,就是他一个人的。养子也是子,凭什么让外人掺和他们。
陈念就故意的晾着陈昭,但好笑般的发觉陈昭一直跟着他。他往哪儿去,陈昭就往哪去。
陈念一顿脚步,气笑道:“爹做什么跟着我?”
陈昭停下也笑的不尴不尬的,他都是无奈之举啊。谁让这孩子从不听他的解释。
“三儿,爹不会娶林小姐的。”陈昭一面向陈念解释,一面心里痛骂那可恨的女人。
陈念转头瞧他,上下打量道:“同我有何关系。”
那林家父女今日变相般的来讨好,陈昭只能出于礼节性的招待。能谈成一笔生意都在意料之外,所以才对他们更加客气了番。
陈昭眼神一暗,怕对陈念也无能为力。想罢只得等陈念气消再来抚了慰,于是转身欲要离开。
陈念一看情势连忙拉扯住他,嘴上虽是占了上风但心里仍心疼陈昭,其实早已消下气。
“罢了,罢了。以后少和林小姐接触,我不喜欢。”陈念抬头定定的望他,眼神看的陈昭心里一软,连声答应。
有什么还能比三儿更重要?陈昭心里倒乐滋。
两人转到厨房让厨娘端上未来得及吃上的菜,心里的想法早和方才不一般。
“三儿为何不愿爹和林家小姐接触?”陈昭一面试探一面想着陈念对林小姐的不喜,心里就是美滋。
陈念停下筷子道:“不喜欢那女人,爹若要娶妻得先经过我的挑选。”陈念说这话倒任性。
陈昭笑容欲见放大,心里若有所思。
“那三儿为何要去酒楼?”
解决了林小姐的事儿,可酒楼仍还是陈昭心头的一大事。
陈念也是疑惑,“酒楼?不就是平日的寻乐。爹下次可同我一道去,那香应小姐唱的曲儿倒让人心里舒坦。”
陈昭被那话一噎,半会儿才缓过劲来道:“不行,那地方乱的很。”
“乱?三儿不曾觉得。爹平日里可不能管我的生活。”
陈昭不语,被那孩子气得无可奈何。
谁能知道这酒楼的老板也是个认势的主,见到几位少爷不懂人情便不会把那些脏乱的东西扰了他们的眼。于是陈昭自然不知更别提陈念来。
“好吧,爹也不喜你去酒楼。往后你不去那地,我定不私自同林小姐见面。”陈昭嘘了口气仍放心不下,坏心眼的同陈念打上商量。
陈念沉思,最终点了头。
一个点头,化了父子多日来的矛盾。欢欢喜喜的感情好不热络。
☆、听戏
自打上次酒楼后,陈昭便发觉陈念喜听戏,于是常包了场的带他一道去。
陈念最喜的就是这当下的名角洛河,常在洛河下了台之后还去请教几番。
他们来时正是时候,台上的角儿咿呀的婀娜。
陈念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俊俏小生,看的陈昭心里几分吃味。
陈昭本不喜听戏,全然因为陈念的喜好才陪同。现今看着他趣意浓浓便不太是滋味。
平日里陈念对任何事物都兴趣缺缺,陈念倒第一次明白还有什么能更比他来的重要。
“三儿对洛老板可喜欢”陈昭坏心眼的试探道,嘴角的笑容似有似无,倒让人发寒。
但陈念竟连转过头去的念头也未曾有过,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嗯啊”的应付了下又认真的看起戏来。
陈昭不禁气恼,笑容也僵住。他正像板起脸来严肃一番却看到陈念软心的笑容叹了口气的作了罢。
一场戏结束后陈念像往常一样跑到洛河身旁请教唱戏的功夫。
陈昭望着陈念远去的方向皱起眉来。他并不喜陈念同洛河学唱戏,戏子打自从前便是低下,他的三儿怎能学习这些功夫。
想罢,陈昭快步跨去来到陈念身前。
这时,洛河正教陈念走步。陈念的一颦一笑倒做足了戏。
陈昭看的来了气,也不管礼数的打断了授课:“洛老板,今个就到这儿罢。”说着拉过陈念望外走。
洛河似乎明白于是也没制止,只得苦苦的笑了一下看着陈氏的远去。可陈念并未理解陈昭的用意,被那样的无故的拉扯心里一阵的不愉快。
“爹做什么,我还没同洛老板道别。”陈念撇开陈昭的手板起脸,模样好似认真。
陈昭被作弄的“噗嗤”一声把刚才的严肃劲儿全然打破,他才见识到陈念对一件事儿的热衷,只得婉言解释不坏了他的心情。
“三儿,咱以后就听戏不学好吗”陈昭揉过陈念的发有些无奈。
陈念也是聪明人,听着陈昭的话三三两两的明白了他的用意,笑问道:“爹莫非瞧不起戏子”
陈念被问的一愣,踌躇了一阵:“并不如此,只是....”
他并非看不起戏子,任何行业都有各自的苦衷,但他依旧有其他的顾虑。
陈念笑笑,微踮起脚顺开陈昭的眉,好言道:“我就学一阵子好吗我只想学给你看。”
他只想学来给陈昭解个闷,平日里看着陈昭公事繁多没有闲暇的时间消遣。
这一说法顿然让陈昭来了笑意,消下气的好话相对道:“只能学这一阵子。”陈昭现下是又欢喜又后悔带陈念听戏的决定。
陈念点点头同陈昭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今日里他俩没有让小张开车来又是空闲时分,于是打算起随处看看。
陈昭正想起前些日子在洋行里定制下来的银镯,今天应是提货时间。
他带陈念入了一家洋行,“老板,前些日子定的镯子可做好了”
老板一看是陈昭忙捧起笑脸,道:“好嘞,我马上去拿。”
陈念有些疑惑的转去看陈昭,问:“什么镯子”
陈昭笑笑不语。
老板递上,陈昭打开盒给陈念一瞧:“早些年便想送三儿,这些日子才想起真不称职。”
陈昭付了现钱,取出盒问:“爹递你带上吧。”他低头细细的给陈念带上,又自顾自的说道:“这镯子便替了未收养你之前百岁时的百命锁罢。”
陈念有些未晃过来,直看着陈昭为他带上。他眼角一时的湿了湿,因为不曾预料到于是心中的感动不言而喻。
“爹...”
“怎么”陈昭恢复了一贯的儒雅,眼底含着宠溺。
陈念摇摇头,满心欢喜。
那老板也是好眼力,直夸赞道:“戴在这少爷手上正合适至极。”夸赞的陈念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虽是银镯,戴在陈念手上却不女气反倒增了几分英气来。
两人走出洋行,更亲密了不少。
陈昭这回送了银镯更像对陈念赎了罪似得。陈念未被他收养之前的生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把陈念以前的生活当成是自己的过错。
如果能早些遇到陈念些不更好
他错过了陈念很多重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怎么熬过的陈昭只要一想起刚捡到这孩子时候的样子心里便一阵抽痛。
陈昭就想送这镯子给他,让陈念把那镯子当成他然后牢牢锁住,不再让他受苦。
自然,陈念的满心感动更不会在这时明白陈念的意图。
☆、丧事
临近年底,李公馆里出了一道丧事,李老爷子没能熬过年便在夜里去了世。
李老爷子同陈老爷子是忘年之交,这回出了事定要出席吊丧。只是近来陈老爷子身体欠佳,只得发来电报托给陈昭。
原本陈昭不想带上陈念,怕到新年沾染上晦气,却实在闹不过他才不得不带上。
公馆内一片沉重,陈念细细地打量四周。
“李老板,请节哀。”陈昭握了握李老板的手表示哀悼,随后入了场子。
陈念见得李老板的脸上依旧挂着虚假的笑容,丝毫没有逝者哀之的痛楚,心里也疑惑了不少。只是当下不好说出,于是沉住气的同陈昭一道去。
来吊丧的几乎都是上海老牌商号的当家人,一场追悼竟也成了商家的聚会。
陈念呼了口气,有些后悔,同陈昭一道来。他原想着陈老爷子的忘年之交做下辈的也得哀悼一表尊重。可惜了怀着这样纯粹目的的人,这场子里也只剩他一人了。
陈念轻笑了声嘲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爱管起别人家的家事来。明是丧亲者都未曾哀痛,他倒急了起来。
想罢,陈念便欲到能透风的地方来松口气。那商场上的氛围实着让他厌恶。
“三儿要去哪儿?”陈昭注意到陈念,忙停下与几位老板的交谈。
“我去转转罢了。”
陈昭不放心的望了望陈念,最后踌躇道:“一个人小心些。”
陈念笑笑,“放心,不会去远的。”
陈昭点点头,随了他去。
陈念兜转地竟来到了灵堂,只见一少年跪在灵堂前替李老爷子守孝。
李老爷子的儿女们都在场子里忙着招呼客人,还能有谁能守灵
正疑惑道,陈念的身后出了声。
“这孩子是李老爷子庶出的儿子,平日里很不受待见。这回他驾鹤西去立了遗嘱里也没有这孩子的,其他嫡出的早已争起家产来巴不得老爷子早些死。也只有这孩子还能愿意守着老爷子怕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可怜了他。”不知何时陈昭来到他身后,小声道。
陈念听的一愣,道:“老爷子聪明了一辈子怎会在这事上如此糊涂”
“呵,商家人讲究的是有个继承人来传承家业,哪里还明白百年之后的事。”陈昭说的清清淡淡,却把陈念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他好似从李老爷子的身上看到了以后被孤立的自己,可他连庶出的都不算。陈念惦念的可不是陈家的家产,想到陈昭以后儿女成双的样子怕是没了他存在的余地。
陈昭似乎看出陈念的想法来,紧了紧他的手道:“三儿不准胡思乱想。”说着拉起他往外走去。
“你不在和那些老板交谈,怎么跑来找我”陈念问。
“还不是怕你走了远找不回路来。”陈昭笑看他。
陈念吐了吐舌头,调皮的很。这下的轻松劲儿过去,想起刚才来他依旧有些后怕。
亲人不亲,惦念着家产。想要亲近的下辈却被李老爷子拒之如外。这老爷子有权有势了一辈子,到死却人财两空。
陈念心中一片唏嘘。
回到公馆之后,陈昭同下人们交代了几句便让陈念与他一道去书房。
“爹,有事?”陈念疑惑道,却未听到陈昭的回答。
于是看着陈昭从书房的一个暗阁里拿出了一个有些年岁的木盒子。
陈念微微吃惊,这书房来了那么些次但头次知晓还有个暗阁的存在。
陈念一面疑惑一面看着陈昭把那盒子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陈念抬头问道。
2/12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