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弄到药研究一下就好了。
当天下午他就溜到黑市上去逛了一圈,弄了一包合和散,正要走的时候一个提着篮子的小丫头从他身旁经过,进了刚才谢轻平出来的小巷子。
一个女娘家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谢轻平悄悄溜回去,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我家小姐说还想多要点,再拿五瓶来。”
“哎呦,姑奶奶,月前不是才拿了五瓶吗?那东西不能多吃。”
“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嘛,为了气色好点月底可以去将军府伺候。”
“不行,那东西过量会要命的,我不能砸了自己招牌。你再拿两瓶走,再多绝对不行了。”
“唉?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
“我实话跟你说,这药看着好,其实里头掺了合和散,所以说多吃不行。”
……
谢轻平总算搞明白了,原来他们把合和散改良了,打算撒网卖给普罗大众。谢轻平捏紧拳头,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进去揍那人一顿。
这事要从长计议,必须把源头给揪出来。
接连几日沈戚都没看到谢轻平的人,这天晚上好不容易在清萍涧堵到人,还正巧碰上他在给自己换药。
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见骨。他没事人一样捆两把就算完事,被沈戚逮个正着押着让大夫仔细包扎了一遍。
“萧门关不住你了?外头更热闹?”
沈戚抱着杯茶,面前放着俩空杯子,谢轻平提着两把壶在他面前傻笑。
“嘿嘿,我也不想的,最近事多。”
沈戚勾起嘴角,尖锐的如刀锋一样利:“说说看,忙什么?”
谢轻平为难道:“你就不能不问吗?等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不行。”
谢轻平无言地瞪着他。
“万一有天你在外面出事让我上哪里去找你?”沈戚叹了口气,总算肯放下姿态跟他谈一谈。
谢轻平微微动容,决定挑一半实话告诉他:“我在查合和散的事,最近市面上多了很多由合和散改良而成的新药,有卖给女人美容养颜的,也有卖给老人延年益寿的。它们暂时看来没什么害处,不过有一点,就是一旦开始服用就不能停。”
他认真的凝视着沈戚的眼睛:“你不觉得它与合和散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沈戚点点头:“那你觉得那两人为何要被灭口?”
“因为他们是试验品。”
沈戚目光一变,瞬间凛冽起来:“你在说这种药是从萧门里流出去的?”
谢轻平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只能让沈戚自己去判断。
“你的伤怎么来的?”沈戚察觉到了谢轻平的小心翼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在肚子里转了一圈,他也找不出不是滋味的地方在哪。
谢轻平包扎完伤口后就只披了件薄薄的丝绸亵衣,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我偷偷溜进他们制药的地方看了一眼,差点被满屋的毒气给放倒,不然那几个小喽啰才伤不了我。”
沈戚的注意明显没在伤口之上,而是一直看着若隐若现的胸口处。刚才谢轻平不经意的动作间,衣带松了。
胸中热的跟火烤一样,沈戚不知那根筋搭错,那股躁动的暴戾眼看又要发作。以往可以找男宠下火,可此时此刻他只想要眼前的人,谁来都不行。
如饥似渴的眼神终于让谢轻平察觉到了不对,他不怕死地伸出手在沈戚面前晃晃:“喂,你在看什么?”
沈戚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额角上一根青筋好像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谢轻平发现问题就立马上去扶他的肩膀:“你怎么样?”
“滚!”沈戚一巴掌拍掉他,怒吼从牙缝里挤出来,他忍得很辛苦,再待下去不知会对谢轻平做出什么事。
谢轻平转念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佯装要走,脚步却在快到门口的瞬息发生了变化。等沈戚发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颈后一痛,慢慢软倒下去。
谢轻平把人接住,往床上一扔就跑了。没办法,谁让他把玉谏给他的药放在清萍涧了。
喂沈戚服下药后,谢轻平就一直守在他身旁,看着他脸色逐渐好转,谢轻平才松下一口气。他不由恼怒地想:这熊孩子到底练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功夫,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机会难得,谢轻平在沈戚的房里展开搜寻。这间房的每一处机关他都了如指掌,可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也一无所获。他郁闷地捏着沈戚的脸出气:“戚戚宝宝,快告诉我你把家当都藏哪儿啦?”
☆、矛盾重重
要说到沈戚的毛病已经折磨他好几年了,并且也有谢轻平的一部分功劳。
当初他身受重伤逃出,为了在短时间内恢复受损的筋脉,沈戚不得不动用家传的禁法。别人要三五年调养的伤,他两年内痊愈,不仅如此内力更是成倍增长。不然他哪来的自信去找谢轻平单挑。
这些事只有沈戚和卢川知道,当初全靠他的倾囊相助沈戚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所以,他待卢川是不同的。萧门的其他人都是下属,只有他是手足兄弟。
谢轻平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在满心的埋怨中,一晚上做梦都在骂沈戚不懂事。
早晨沈戚先醒来,看着身旁睡的一脸坦然的谢轻平,差点一巴掌把他掀下床去。敢打晕门主,是吃了多少雄心豹子胆?
要不是看在他没有离开,而是陪了自己一夜的份上,一定要再把他关个十天半月。
想起昨晚的狂躁,沈戚心有余悸。
阿初太像谢轻平了,当时自己的脑子里想的只有占有和撕碎他,若是真的让自己得手,不知现在正睡的无知无觉的人还有没有命能活下来。对着那些男宠上能自持,因为知道他们并不是…
他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能以假乱真?
此刻已灵台清明,沈戚看着谢轻平大敞的衣襟里,喉间不自觉地动了动。手伸了一半又猛地缩回,果然色心不是随时都能动的,只有谢轻平不是谢轻平的时候才可以。
沈戚一掀被子就下床,也不管被丝被罩住脸的另一人。
本来谢轻平一夜无梦睡的很好,突然就觉得泰山压顶喘不上气,恶梦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来。最后他是在水牛一声娇娇柔柔的‘相公’中被吓醒的,一把揭开脸上的被子他才吐出了那口浊气。
“太缺德了。”谢轻平泄愤似的在沈戚的枕头上锤了两拳,晃晃悠悠的下了床,发现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他纳闷的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难道是戚戚□□的功劳?功过相抵,这次就饶了他吧!
谢轻平今日有个重要任务,就是潜入敌人内部去偷账簿。以他的轻功本来是小菜一碟,但经过昨日那一茬恐怕他们已经察觉,说不定早就被转移了。所以谢轻平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走一圈,看能不能捡些遗漏下的蛛丝马迹。
青天白日的做起贼来,谢轻平一点不心虚,当发现目的地里有人时,麻溜的上房揭瓦行偷看之实。
被偷听的两人里有一个让谢轻平觉得十分眼熟,盯着他看了半天直到眼睛都发酸了他才想起来,这人可不就是卢川的手下?
他们嘀咕了半天,谢轻平听明白了内容的关键。原来今晚必须出一批货发到另一座城,可如今盘查得太严,只能再借一次萧门的商船和码头。因为货量太多,必须持门主或者卢川的手书才能登船。他们正在商量要不要将事情报告上去。
谢轻平弄清了时间地点,冷笑一声就离开了。瓦也没给他们合上,遇上下雨天肯定会漏雨。
卢川做的事是谢轻平最痛恨的,为了一己私利陷同门于不义。他若有一天出事,萧门莫说与他陪葬,声誉也要大受影响。更别提卢川还辜负了沈戚的信任——沈戚也是人,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谢轻平决定替沈戚遮住这块疤,希望自己有能力让它在被沈戚发现前自己愈合。
可惜,他低估了人在利益面前不切实际的欲望。
手持火把的打手将谢轻平团团围住,又黑又呛人的油烟几乎把满天星光都遮盖,一轮明月就这么孤零零的飘荡在夜的上方。
谢轻平蹙眉看着面前的人:“你真无一点悔改之心?”
盛夏的夜,卢川仍要披着件斗篷,狂放的海风像是要把单薄的他吹到天上。他被两名壮汉护在身后,只听见他用无力的声音在说:“都到了这个程度,我收不了手了。让我做完最后这单,保证再无以后。”
谢轻平一脸‘你当我傻啊’:“你这单足够祸害一个国家了,要是让它们流出去,恐怕不出三个月朝廷都要出面。你之前也挣了不少,适可而止吧。”
“我也想止,可还有这么多兄弟要照料,树欲静而风不止呐。”卢川面容愁苦,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要强忍着独自承担。
谢轻平看在眼里直想吐,但他那些所谓的‘兄弟’们却很吃这套,一个个护他护得更紧了,恨不能当场就将谢轻平石沉大海。
面对一群如吃人饿狼般的眼神,谢轻平不慌不忙地抽出了手中的剑:“他们是兄弟,沈戚就不是兄弟了吗?你此举会将他置于何地?别废话了,这船货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如果你接受我的提议,那就让沈戚来裁决吧!”
双方都不肯退让一步,那就只能倾全力取胜了。
谢轻平独挑五六十个壮汉,砍了一半人,又杀出条血路生擒了卢川。他知道已经有人去报信了,卢川的外援很快会到,到时候谢轻平就算生出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把人捉到了沈戚面前。
捂着好不了的伤,那就干脆揭开让它疼,好过无知无觉的烂进身体里。
沈戚气恼的不是半夜被扰醒,而是看见一身血的谢轻平和只剩半条命的卢川,他们俩竟然都有事瞒着自己。
谢轻平把这几天所见所闻都跟他汇报了一遍,然后让卢川对质。
沈戚怒瞪着卢川,带着失望和悲切:“我这么信任你,萧门一半都交给你掌管,还不能满足?”
卢川一直在艰难的喘气,好像有什么病发作了,看起来十分不好受。他面带痛苦地说:“我没有背叛门主,更没有做出半分对不起萧门的事。”
谢轻平从怀里摸出账本扔给沈戚:“刚偷出来的,还热乎。”
他有累又渴,抱着茶壶灌了个底朝天。身上看起来凄惨了点,但绝对比卢川的生命力显得顽强多了。他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挂,成功的让沈戚皱了皱眉。
沈戚按捺住火气没骂人,拿着账本翻看。
卢川辩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还有那一船——”
未等谢轻平把话说完,门外就有人紧张来报:“报,码头起火了,烧了好几条船。”
谢轻平面色终于严肃起来,他正色道:“是他,为了毁灭证据竟然下令烧船!”
卢川愈发虚弱道:“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祸乱了萧门,再离间我们感情,小兄弟,你到底是哪家派来的?”
一不小心被反咬一口的谢轻平将目光对向沈戚——你信谁?
沈戚上前将卢川扶起,吩咐侍卫送他去休息。可卢川不同意,他固执地不要人搀扶,凛然地站在沈戚面前:“门主不打算为今夜之事做个裁决?”
谢轻平也看着沈戚,竟然达成一致意愿。
沈戚二话不说把账本拿出来,用烛火点燃。谢轻平伸手就要抢,被沈戚呵斥道:“下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咳咳咳…咳咳…”卢川居然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沈戚赶忙上前扶人。而谢轻平就这么看着纸张在火焰里飞舞,化成一片片未曾化开的黑灰。
沈戚跟着去照料卢川了,把谢轻平一个人留在原地。他一寸也没有挪动,一直等到一个时辰后,沈戚返回。
“现在该轮到处置我了吗?”谢轻平眼中有多少失望,就有多少不想面对这人。
沈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强劲的虎口正好掐在他的伤处。
“你真以为我不敢处置你?”
谢轻平失笑道:“我以为你的眼里融不进沙子,爱憎分明,铁腕手段。结果你还来问我?”
沈戚盯着他的眼睛逼问道:“你就这么想看到我们兄弟决裂?”
谢轻平愤怒地瞪回去:“他干那么多缺德的事,还要把你也拉下水,这种兄弟你还打算留他过年?”
他用力挣脱沈戚的桎梏,退了两步,用疲倦的声音:“也罢,最终我的目的还是达成了。那批货流不出去,一切尚可挽回。”
沈戚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有道不明的情感流淌。他重新握住谢轻平的手腕,这回是轻柔的,只表达关切。
“我想相信你,却没有理由说服自己,难道我沈戚也有一日会为了个不知来历的外人怀疑兄弟?”沈戚把心里的矛盾给说了出来,这对他说来十分不简单,要对一个人敞开心扉实在太艰难了。
可是面前的人稍稍对自己流露出一点失望就让他受不了了,不自觉的把心底久违的依赖给掏了出来。
‘他是可以相信的’‘你只能信赖他’,沈戚心里的声音不断冒出,与理智生生把他切成两半。
谢轻平怔了怔,好像明白了他的痛苦。他无奈地叹口气,像从前无数次包容沈戚时一样:“不是还有玉漱丹嘛,拿出来。”
沈戚惊愕地看他,那东西从玉城回来后他不是没想起过,可每次想到要用他就会本能的排斥,总隐隐觉得一旦用了玉漱丹,那么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至于回不去哪里,沈戚一直没想起来。
“你确定?”
谢轻平平静地点头:“确定,用它控制我,打消你所有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玉漱丹
“确定,用它控制我,打消你所有的怀疑。”
沈戚吩咐门口的侍卫去拿玉漱丹,当小瓷瓶被沈戚拿在手里时,他的心中恍若卸下了一颗巨石。
“你有时候真是体贴的让我感动,让我又爱又恨,想把你藏起来,又想亲手掐死你。”
谢轻平看着那个小瓶子,笑起来:“你真爱自找苦吃,何必矛盾呢,做你想做的事便好。”
沈戚也笑了,眼底却是一片冰雪寒霜:“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图什么?仅是一句报恩未免太敷衍,在我看这更像是补偿,又或者其中有什么更大的阴谋。我越是舍不下你,就越会忌惮你。”
“唉!”谢轻平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背,拿过小瓷瓶倒出药丸一口吞了下去,“还有呢?一起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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