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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鸦在沙漠——陈留王

时间:2016-02-29 19:00:01  作者:陈留王

  群蛇闻到血腥味道,当即扭转身体,朝摘星子扑去。这些蛇平日凭气味识主人,如今摘星子浑身血污,污秽不堪,在群蛇眼中就宛如美餐一样。乌鸦三人在牌坊上坐着,眼看摘星子在地上匍匐爬行,起初想捡起长棍御蛇,袖子裤脚里却纷纷钻入毒蛇,连嘴巴、眼睛、耳朵里也尽是摇动的蛇身。不多时,他整个人被一个巨大的绿色肉球包围,球身尽是涌动的绿色小蛇。隐隐听见簌簌爬动声,吞噬骨头皮肉的声音。
  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炷香的功夫,群蛇渐渐散去,地上空余一件血衣,一团头发、一双靴子而已,满地的粘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出尘子看了他两人一眼,这才从牌坊上走下来。三人走了几步,只见从那群房屋中间,走出来一群青年男子,个个俊朗不凡,中间一人却坐着轮椅,脸色苍白,眉宇间十分温和。众人对他也颇为恭敬。
  乌鸦和李越昨天夜里只看见了碧游子的裸身,如今见他衣冠楚楚地出现,一时间还不认得。倒是出尘子脸色大骇,牙齿咯咯作响,说了声:“大师兄。”
  那坐在轮椅上的人自然是碧游子了。他被出尘子暗算,虽然没有丧命,下半截却瘫痪了。饶是如此,一身功力却并未废去,刚才出手杀掉摘星子,就是他随手为之。
  碧游子点点头,道:“小师弟,你好啊。”
  出尘子噗通一声跪下,双手垂地,连连磕头道:“大师兄饶命,小弟一时糊涂。”
  碧游子哼了一声:“一时糊涂?我看你是早有此心了。你想做大师兄,本派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出手吧。”
  出尘子吓得瑟瑟发抖,待要再磕,碧游子忽然一挥手,出尘子只觉一股劲风袭来,竟是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倒退了几步。他好容易站定,一时间无可奈何,摆出了迎战的架势,却低声对乌鸦说:“待会儿我拖住他,你们俩快逃。”
  李越道:“不消吩咐,我们俩本来就是要走的。”又推了乌鸦一把:“咱们俩把他送到此地,也算仁至义尽了。”
  乌鸦对出尘子道:“你替我们俩解蛊,我们俩答应护你周全,又岂可半途而废?”
  李越怒道:“他自己叫我们俩走的,再说咱们三个也打不过那个人,这叫知难而退。”
  乌鸦笑道:“焉有是理?”又对出尘子说:“你只管跟他打,打不过就认输。若是他执意取你性命,我们俩定然出手帮你。”
  李越道:“敌众我寡,你有什么良策?”
  乌鸦微笑道:“没什么良策,大丈夫既许诺与人,不过尽力而为罢了。”
  出尘子听了他的话,心中颇为震动,走上几步,对碧游子道:“大师兄,你我师门恩怨,跟这两个外人无关。我若是输了,请不要与他二人为难。”
  碧游子怫然作色道:“本派一向行踪诡秘,本门弟子即便是对外人说出无涯派这三个字,也要立即杀了那听见的人,再自杀谢罪。这两人得悉本派秘闻,岂有活着的道理。小师弟,动手吧。”
  出尘子只得拉开步子,左手做拳,右手从身上布囊中抓出些许粉末,他擅长下蛊施毒,武艺却不及碧游子。碧游子驱动轮椅上前,余人皆散开。碧游子知出尘子下毒功夫厉害,遂根本不许他靠近,随手嗤嗤两下,几道蓝光闪过,打在出尘子身上,出尘子翻滚几下,坐在地上,哇地吐出几口鲜血。
  乌鸦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掌风里带蓝光的,又见碧游子手掌磷光闪烁,才恍然大悟,想来这人在手掌藏了药粉,才使得这一掌威力如斯。但尽管这样,能把出尘子推那么远,也算真有本事。
  出尘子翻滚了几下,发带松散,长发纷飞,衣带飘扬,双目赤红,手执一把秋水剑,朝碧游子袭来。碧游子见他这般情状,倒是一愣,待回过神来,剑尖已经刺到咽喉,他咦了一声,身体一缩,推开轮椅,坐在地上,反手在出尘子腰上一击,出尘子收势不及,挨了一击,只觉气血翻涌,临倒地之时,抓起一把泥沙,朝碧游子脸上一扔,自己倒退几步,以剑拄地,半跪在地上。
  碧游子一时轻敌,被打落轮椅坐在地上,颇失颜面,他胡乱擦掉脸上灰尘,双手撑地,坐回轮椅,笑道:“嗯,九年不见,就学了这点本事。”
  出尘子却不站起来,手一松,跪坐在地上,脸上却笑着说:“师父说,功夫没有高低贵贱,但凡学到极致,一草一木皆可杀人。”
  乌鸦和李越忙走上来扶出尘子,却觉察尘子双腿僵硬,宛如死物。乌鸦只道是被碧游子打伤,遂大声说:“他已经输了,不要打了。”
  碧游子好整以暇地坐定,说道:“既然认输了,乖乖给师兄磕三个响头,做师兄的或许能饶你不死。”
  出尘子笑道:“我打不赢你,可你也未必敢杀我。我最擅长下蛊,你以为我的功夫是白练的?”又对乌鸦说:“昨日帮你二人解蛊,幸好没把蛊虫扔掉,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
  碧游子听了,忙撕开衣服,扒开毛茸茸的胸毛,果然一条青丝线缠绕在心口,登时脸如死灰,作声不得。
  乌鸦和李越听了,又惊又喜,连声说:“真有你的。”

  郎心似铁

  先时,碧游子对出尘子欲行非礼,出尘子以□□弄伤了碧游子,致使他双腿瘫痪,现在两人中了生死相许的蛊毒,身体同气连枝,以至于碧游子便不能加害他了。
  碧游子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虽然他武艺比出尘子高上许多,解蛊的能力却很不如他。周围那些师兄师弟们亦各有所长,却对这蛊无可奈何。
  出尘子一脸无辜地坐在地上,说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呀。”
  碧游子举起手掌,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又重新放下,半晌,笑道:“小师弟,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呢。”
  碧游子脸上殊无惭色,倒是其他人听得有些发愣,连出尘子脸上也微微一红,随即垂下眼皮,笑道:“嗯,那么大家心平气和地说话好不好。”
  碧游子点头称是,却朝其他人递了眼色,众师弟当即摆开姿势,朝出尘子身后靠拢。乌鸦早有防备,一把抓住李越的手往后撤,忽觉脑后呼呼风声,身体骤然一紧,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似的,手脚竟也施展不开。
  其时暮色正浓,只见他二人身上黏着细白色的银线,乌鸦用力挣脱了几下,竟然纹丝不动。碧游子才笑起来,对出尘子道:“师弟,你朋友现在被雪蛛丝缠绕,过不了一时三刻,就要被蛛丝勒死了,你要是识相呢,就早早把蛊毒解了。”
  出尘子翻转眼珠看了看,淡淡道:“这两人跟我也谈不上朋友。”
  李越听了大怒,骂道:“你这臭妖精,我们俩好心帮你,你竟如此待我们。”
  碧游子道:“既然不是朋友,那就顾不得了。”朝旁边人递了眼色,那人举起雪亮钢刀,就要朝乌鸦头顶招呼。李越破口大骂,出尘子望了望天边,然后说:“啊呀,时候到了。”径自往山上走,碧游子捂着胸口,蹙眉道:“你说什么?”看了一眼天边晚霞,大惊道:“啊,师父出关的日子要到了。”当下与众师弟们一拥而上。
  出尘子临走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扔给乌鸦。
  乌鸦伸手接过,明白了他的意思,打开火折子,引燃丝线,那雪蛛丝当即寸寸断裂,落在地上。乌鸦看了一眼李越,李越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被勒疼的手臂。眼看四周没人了,乌鸦道:“咱们是就走呢,还是跟着去山上看看?”
  李越是个淘气的,马上说:“我想瞧瞧他们的师父是什么样子 。”
  乌鸦点点头,又说:“不过咱们要悄悄地上山,这群人古怪狠毒,防不胜防。”
  李越哼了一声:“就是呢,那个出尘子真是坏透了,咱们好心帮他,他却不顾咱们的死活。”
  乌鸦笑道:“那只是权宜之计,再说出尘子若是受大师兄要挟,真给他解了蛊毒,那个大师兄也未必能饶了咱们。”
  李越道:“你这人一向好心,爱替人开脱。”
  一面说着,两人也沿着山路往前走,这山高大巍峨,山道极是崎岖,走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山林里鸟兽齐鸣,山风阵阵,李越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牙齿咬的咯咯响。乌鸦笑道:“你在西北那样霸道,怎么到这里却这样没用。”虽然这样说,还是捉住了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笑道:“好凉。”
  李越一怔,心口噗噗乱跳,只觉他的手温暖有力,一时间竟不愿意挣脱。
  前面几百米处亮起了火把,不时夹杂着吵闹之声,想来是无涯派众弟子在说话,转过了几道巨石,众人来到一处开阔的平台前,将火把插在四周石缝里,面向一堵石壁,纷纷跪下,口中颂道:“恭迎师父出关。”
  乌鸦和李越躲在远处的巨石后面观看,只见那石壁完整光滑,与周围山体密不可分,那些弟子们却对石壁敬若神明,连头也不敢抬。两人心中自是诧异,不知道那石壁有什么古怪。
  过了片刻,只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发声之人就在耳边。乌鸦看了看李越,李越看看乌鸦,都觉得毛骨悚然,一起转过脸看向身后,夜色苍茫,旁边是万丈深渊,哪里有什么人影。
  两人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听见喀拉拉声响,足下山石隐隐晃动,乌鸦心道,不好,地震了。正要拉着李越逃走,却见那些弟子们一动不动,面向石壁,脸上露出惊喜畏惧的神色。
  那石壁像是被无形的外力拉扯,一寸寸碎裂,只听轰隆隆响声过后,石壁坍塌,烟尘中显出一个高大身影,后面是一个极小的石室。那人一身灰衣,不辨颜色,往前走了几步,火光照耀下显出一双极清澈的眼睛,此人年约四五十岁,虽然胡子拉扯,然而神清骨秀,仪态高雅,宛如神仙。
  众弟子大叫师父,原来此人就是无涯派的创始人赤炎。赤炎缓缓走了几步,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点点头,笑道:你们来的很齐整,虽然多了两个外人,嗯,算了。”
  众人听得大惊,转过脸朝四周看,哪里有什么人影。乌鸦和李越听了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所幸赤炎也并没有再提,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出尘子身上,道:“尘儿过来。”
  出尘子身子一哆嗦,慢慢起身,走到他身边。赤炎身材高大,宛如大树一般,将手臂搭在出尘子的腰上,笑道:“几年不见,越发地清俊了。”
  其他人低下头,脸上却露出嫉恨羡慕的神色。出尘子轻声说:“师父,请更衣吧。”
  赤炎这才放开他,双手伸开,立刻有弟子围拢上来,将他的旧衣服除去,旁边又有人举着一袭五彩斑斓的拖地长袍,赤炎穿上这件衣服后,当即焕然一新,真如朝霞明月一般,众弟子们也是夸赞不已。然后有人端来热水,毛巾,剃刀等物。
  赤炎拂了拂袖子,端坐在石头上。出尘子挽起袖子,将一块布围在赤炎的颈间,双手浸入盆中,绞了湿毛巾,在赤炎脸上擦拭了一把,然后拿起剃刀,刀刃锋利,在火光照耀下熠熠发光。
  剃刀在赤炎的脸上游走,出尘子双目低垂,神态谦和,其他弟子亦垂首侍立在身边。赤炎神态悠然,笑道:“还是小尘儿的手艺好,别的人我也信不过。”
  出尘子微微一笑,手上不停,温言道:“是师父□□得好。”一语未毕,手腕下沉,刀刃没入赤炎喉间,鲜血飞溅。
  赤炎脸上笑容凝固,大喝一声,一掌拍飞了出尘子,袍袖一挥,倒退几十步,伸手按住颈间血管,口中咯咯作响:“逆徒!”其他弟子也不答话,纷纷抄起火把,就往他身上扔去。火星落在赤炎的衣袍上,只听轰地一声,那衣服上仿佛洒了药粉似的,沾火即燃,发出绿幽幽的光芒,顿时将赤炎彻底包围住了。
  众弟子不敢松懈,手持兵刃,盯着那团火焰。乌鸦和李越赶过来查看出尘子的伤势,只见他眼耳口鼻内鲜血直流,身体绵软,肋骨全断,眼看是活不成了。乌鸦和李越俱感惊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火光四溅,两人俯下身子,只听得耳边嗖嗖作响,夹杂着众弟子的惨叫声音。抬头看时,却见赤炎浑身□□,头发焦黄,那衣服却已经化作碎片,将一众弟子击杀在地上。
  赤炎脸上呆呆的,并无太多表情,他俯下身去,揪住一名弟子道:“青松,为什么要杀师父,嗯?”
  那弟子满身鲜血,眼看没有活路,遂大声道:“我本来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是你强行将我掠来,供你取乐,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其余人亦大声咒骂呵斥,又说自己妻女俱被赤炎所杀,有的说自己多年未能与父母相见,都是因为被赤炎相中,强行抢到了山中。
  赤炎直起腰,目光沉沉地掠过众人,开口道:“我虽然将你们掳来,但这几年来对你们极好,你们嘴上说敬我爱我,却原来心里那样憎恨我,真是……难为你们了。”说完这话,抬手抓住一名弟子的肩膀,随手一扔,掷入了黑暗中的深渊里。其余人吓得瑟瑟发抖,或者大声咒骂,或者低声求饶,却无一例外地被扔进了深渊里。
  眼看地上只剩下三人,赤炎缓缓朝他们走去,凝视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是尘儿请来的帮手?”顿了顿,又说道:“他却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想不到也要置我于死地。”抬手在颈间摸了一把,这个时候他身上流出的血已经将大半个身子都染红了,他却浑不在意。
  乌鸦和李越见了此人,不由得浑身战栗,从心底里感觉害怕。李越没有吱声,乌鸦颤声道:“这位大师,出尘子并不想冒犯你,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赤炎冷冷道:“惦记着让我死。”大手一挥:“你们让开。”乌鸦和李越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坐在地上,竟不敢上前。
  赤炎俯下身,托住出尘子的后背。出尘子本来已经昏厥,此时却忽然醒转,虽然目不能视,脸上却微微笑了一下。赤炎道:“尘儿,为师白疼你了。”
  出尘子怔了一下,开口道:“师父,我快要死了。”
  赤炎盯着他的脸,说道:“你中了蛊毒,又被我拍了一掌,自然是活不成了。”
  出尘子嗯了一声,又说:“那要是我死了,师父你会难过吗?”
  赤炎蹙眉,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出尘子微笑道:“师父你今天喜欢这个师兄,明天又喜欢那个师兄。我却只喜欢师父你一人。我心里想着,要是活着不能跟师父在一起,那么死在一起也是好的。”他说这话的时候,鲜血从眼睛里流出来,语气却十分婉转娇媚。
  赤炎不答,出尘子又道:“师兄他们密谋要杀您,我虽然也参与了,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能死在师父的手下,我心里其实很欢喜。”笑了笑,把脸埋在赤炎的手掌里,低声咕哝道:“我很想念您,您闭关九年,我每天都在想您,现在终于见到了,我死而无憾。”说着说着,语气几不可闻,终于没了声音。
  赤炎低头看着他,半晌才轻轻把他放在地上,手指掠过他额间碎发,说道:“傻孩子。”顿了顿,才又起身,脚步踉跄了几下,走向乌鸦和李越,声音极是低沉沙哑:“你们偷听了本派秘事,本该受万蛇噬咬的苦楚,但你们又是那孩子的朋友,看在他的份上,本尊就给你们留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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