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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晚月——暗夜珍珠

时间:2016-09-08 19:32:18  作者:暗夜珍珠

  文萱沉声道:“对。我本名叫文轩,文萱是后来改的。十五岁时,我在网上看到了药娘的论坛,看见了许多跟自己情况一样的姐妹。她们随便吃吃激素,就变得很漂亮了,我就忍不住去试。——你知道吗?吃这种激素药物,是会折损寿命的,对人体也会做成相当大的伤害,还会导致绝育。男人没有子宫,雌激素都是藏在肝肾里面的。它就是毒!毒药!可是它可以让你有一次机会,变成女生,那对于我们来说,就等于是糖果了啊!于是,我们都把它叫‘糖’ 。自从吃了糖之后,每天早上起来,就是看看身体有什么变化。有时只是眼睛圆了一点点,腿变娇嫩了一点点,也已经足以兴奋几天了啊!”
  我问:“那你之后怎么做了小姐了?”
  她情绪急剧转变,突然变得悲愤起来,“那个时候,我什么糖都尝过了一遍,色普龙,补佳乐,螺内酯这些固然是不在话下,我还给自己打针。那下手的滋味,我都不敢想。但我就是觉得值得啊。值得!可是,到后来,身体的变化,当然还是被家人发现了啊。家人发现之后,就将我赶出家门了。我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扛着这样一个女性的躯体,可身份证上写的是男性。男性!户口本上,写着的也是男的!男的。找工作时被人耻笑,也没有钱。于是,我唯有成为性工作者。
  社会大众的歧视,实在让人无法招架。这个传统思想男尊女卑的社会,谁能接受一个男人变身去做女人呢?那些女同里的T可以穿成男人上街,没有人会歧视她们——可是我们呢?我们男人穿个女装必然要被人指指点点。我可以怎么样呢?怎么样呢——……”
  说着说着,我发现她哭了,忙取出纸巾给她擦眼泪。我承认,她是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可我觉得她也怪可怜的,并不会歧视她。
  后来,文萱走了。临走前她告诉我,这些年里她很努力,在那些喜欢“带jj的女人” 的变态男手中赚到了足够的钱,可以飞去泰国做下体切除手术了。因为她现在其实已经一身是病,每次都要感冒三个月,咳都能咳出血来。再不做手术的话,药的副作用继续,命都要没了。药又不能不吃,否则雄激素会反抗,一身长毛长胡子。
  她说,她是一个正经纯朴的女孩子。不是别人眼里“带jj的女人” !
  我想,我也就只能祝福她了。希望结局是好的吧。
  3升起
  这么想着,我在悦野夜总会待了有半年的时间了。刚好,舞厅缺人,上级就找了我去帮忙。
  我本来就称不上有什么歌喉,也就只能跳跳舞了。说来我早年也是学过几年舞的,那会儿跳的都是爵士舞,现代舞之类,可到了这里,就不一样了。在这边,跳的基本不是钢管舞,就是艳舞。
  漂亮的舞娘站在舞台正中间,穿着艳红色的紧身衣服,跳着舞。能露的地方,差不多都露了。我则在后面伴舞,或者做跑腿搬器材的。舞娘偶尔还会上钢管,张扬着因经过悠长训练而线条异常美好的双腿,将美妙的身姿用动作展示给我们看。胸部在颤动,阴部若隐若现,在场的人无不拍手叫好。
  我站在舞台上,我感觉到有一双双火辣辣的视线,正在穿过台上的灯光,穿过繁杂的人群,视奸着我们。它们似要将我们一一看穿,将我们的肉体和隐私全部看透。我无法躲避,也无力招架,只能够被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欲望的眼神所侵蚀、吞没。
  有一位舞娘曾经一脸无奈,皱眉,叹着气告诉过我:“你知道吗?我们呢,大部分都是舞蹈学院毕业出来的学生。趁着年轻,尚有几分本钱,最漂亮的人基本都试镜当明星艺员去了。相貌平庸的人,不是去做舞蹈表演,教舞,就是来夜总会跳舞赚外快。二十岁的女孩子,这么消磨着消磨着,青春也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来这里跳舞的姑娘,她们脸上总是铺着厚甸的一层粉,画着浓黑的眼影,粘着假的大眼睫毛。
  谁也看不清楚谁的样子了。
  有一次,跳着舞的时候,其中一个用欲望的眼神看我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嘴角含着些笑意,对我说:“小伙子,长得不错嘛。挺可爱的。叫什么名字?”正是蒋总。
  蒋总是一个很有钱的总裁人物,看上去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吧。当红的头牌、我的上司水蓝姐,是大家公认的他的情妇,他在这所夜总会里的皇后。他一脸皱纹,长得不好看。我知道他这样问是对我有企图,但我哪有资格拒绝他的意思,我十条命都不够被打死的。
  “我叫子皓。”我说。
  蒋总笑道:“来我的房间,陪我坐坐吧。”
  “是。”我面带微笑,乖巧地说。
  我跟着他走,去到他坐的房间。房内,水蓝姐坐在蒋总身边,看到我一个来“分薄蒋总对她的宠爱” 的人进来,一脸不悦的样子。我给蒋总倒酒,拿起酒杯,服侍着他喝完。蒋总大笑着说:“呵,不错,小伙子看着乖巧,像只小白兔,倒也挺会伺候人的。端杯子的手势,还端得挺周到。”
  这半年来,我在夜总会里早已学会了讨好、服侍有权有势的人的方法。我好比是客人的一只听话的小绵羊,上头的一个说话恭维不露锋芒的好伙计,同事的一位无所不谈善解人意的好同伴。事实上,我早就不是我了。每天带着面具做人,将真实的自己掩藏在面具之下。
  换着以前的我,听到蒋总这样侮辱性的话,早就生气得不再活下。可现在,我已经习惯了,麻木了。习惯了他人的轻视,习惯了别人眼中的卑贱。我的心是黑色的,早已不复是当日校园里,那个纯真热情的小男孩了。
  后来,蒋总每次来夜总会都点我,我每次就坐在他旁边最近的位置,看他满脸皱纹的丑陋皮相,心里犯吐。那个位置明明是世凌的啊,从前只有他才会坐在那个地方,我们离得特别近。近到,一抬起头,就能看到他漆黑亮丽的眼瞳。他绵长而动人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闪闪动人。
  我初恋而又羞涩的心,也随着他大大的双眼而一下下跳动着。一颗心挂在那里,上上下下地,蹦个不停。
  昨日黄花,不见影踪。
  这才明白以前总听人说,“坐在你旁边,心里却想着别的谁。”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内心一下一下地抽痛,想哭,却又没有眼泪容我哭出来。
  “皓皓,怎么了?”蒋总的声音唤回我的神志,他摸着我的头,“在想些什么?”
  我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道:“没有什么。”
  此时,蒋总邪笑着,将手伸进我衣服的下摆,拨动了数下我下面的部位,色色地道:“小皓皓下面那团东西倒也挺可爱,软绵绵的。”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恶心!他的举动,令我直想犯吐!嘴上却还是温柔地说:“蒋总,我不卖身的啦。”动手动脚的客人,我屡见不鲜,倒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见我拒绝,他也不怒。他将手收回去,摸了下我的头道:“没关系。皓皓不卖那个,那我们就不玩那个的。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玩!”
  我知道,到这时候我再也不可能不知好歹下去了,蒋总我得罪不起。旁边的水蓝姐也使劲地朝我打眼色,向我点头,示意我说好。别得罪有钱客人,自寻死路。我唯有点头,说:“好。都听蒋总您的。”
  第二天,我和蒋总、水蓝一起去了游乐场玩,还四出逛街,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我看到了明媚的天空,蓝白交间的晴天,耀眼的阳光,仿佛是人间最美的天堂。我看到了五颜六色的热气球,定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中,画面充满希望,美丽醉人。
  我跟他们两个,像是一家人一样。一起玩这个玩那个,十分地开心。好比蒋总是大哥哥,水蓝是大姐姐,而我是他们两个最小的弟弟,被他们宠着。我全程挂着个大笑脸,把半年的喜悦和欢笑全都在同一天中笑了出来。可以说,这一天是我这半年来最快乐的日子。习惯了白天睡觉,晚上上班的我,好像从没试过见到太阳的光亮,和那热烈如光的温度。我属于黑夜,我是皓月之子,沐浴的从来只有月光的冰冷,而不会有晨光的照耀。
  那一天玩得很开心,之后,蒋总向我提出包养。他开的条件很诱人:一套单人房子,每个月存钱进帐户五万块钱,两张卡任刷。这样似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估计是我在夜总会混多少年,都混不到的吧。
  但是,我还是拒绝了。因为我不想为了钱,失去了自己的自由,永远地依附在别人的身上过活。
  这样的日子,终是不会有什么出头的,这世界哪里会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可是,我现在这样过下去,难道就会有什么出头天吗?我不知道。
  每一天过着,仿佛都在算着今天,不会去想明天的太阳。
  那天的游乐场,热气球下的太阳光,是再也不会照射在,我的身上了。
  4心痛
  由于我拒绝了蒋总的关系,水蓝姐十分喜欢我,我没有分薄到她的固有利益。因此,作为回报性的好处,我被她在妈妈桑面前说上了几句好话,上头擢升我为服务部主管。
  这或许,就是头牌的权势吧。
  成为小型主事之后,服务生的一切事务都由我来打点。我开始负责处理悦野夜总会的餐点、酒水、上下货等事宜,并带一些新入职的人员。服务生、酒保、打杂,包括带初来上班的小姐。
  这些女孩子,一个个青春漂亮,因为不同的原因进入了这个行业。个中有个别年纪老的,怕是地下踩的地垫,都不及她脸上的妆粉厚。可是妆粉再厚,也不及她在这一行里打滚,所练就出来的脸皮子厚。
  她们来到之后,我会逐一带她们去试房。哪间房的客人看中,留下她了,还会教导她们怎么讨客人喜欢,怎么把客人侍候周到。倒酒的时候,杯子要单手拿;弯身双手递给客人了,才称得上谦微又贴心。坐在客人身边,眼神该怎么样看客人,坐姿又要怎样才好。跟客人说话时,哪句话应该讲,哪句话不能讲,总之,就是真话不能讲。
  能讲出来,每句话都是假的。
  不久,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志超打来的。他出事了!叫我到云南省的红河州市去救他。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接到电话的我,二话不说就订火车票,出发去云南。
  过了两天,终于到红河州了。当我见到他时,他的惨状,完全无法与我脑海中他的形象相切合。——我以往见到的超哥,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英勇男人,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一督一笑,举手投足间,透露着铁汉子的雄壮神采。他身材特别壮,肌肉刚劲有力,留着小胡子,身穿背心长裤,英姿勃勃。
  可今天的志超哥,一身是伤,脏兮兮的,躺在大街边。我惊道:“超哥,你怎么了?”半年多不见,他怎么会沦落成这副样子?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用感激的眼神看我,“你可终于来了!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我就信得过你一个。快!救我,带我回去。详细的,回去再谈。”
  我带他到火车站,便给他付了一张车票的钱。我们一起坐火车,回去了原来所在的城市。到了,我立刻将他送到医院去,替他垫付了住院的费用。
  他很累,身上的伤口也撕裂地痛,马上就睡着了。睡了差不多一天,他才醒来,我才便看他去。
  他全身都被伤带包扎着,幸亏医生说这些只是皮外伤,没伤着要紧的。就是有一个刀子捅得很深,刺到内脏里去了,这都把志超给吓坏了。而且,有的内脏还没有了!身体里那个位置中空了。它不存在了!
  连命都差点葬送,刀子口上混饭吃,今天要还了。这些种种,令他有了脱离黑帮的想法。
  志超一个三十岁的青年,此刻神情间,竟带了些沧桑之态,“子皓,是这样的。之前大哥派我出去云南办事,没想到,在当地遭到了敌派的暗算。我被他们捅了好几刀,一身是血,也没有住的地方,就在大街上随便睡下了。以为男人睡大街没事儿吧?谁知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左右腹部全是伤口:我的肝没了!肾也被割走了!”
  “人体器官贩子?!”我大吃一惊: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为了钱也有人干得出来!
  “可不是吗?”他咬紧牙关道。眼神间尽是后悔和凄痛,说到这仍心有余悸,“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货柜里,全身被人绑着。原来,那是一个走私的货柜,我被人贩子卖去了东南亚!他们把我卖到了东南亚的一家跨国企业里,替那些血汗工厂做苦工。那些工场呀,外国资本家开设的厂子,为了压低成本,可真不是人干活儿的。”
  “这么可怕!”我捂嘴惊道。
  他说:“对,我没有任何‘人’的待遇,就像是他们的奴隶一样。我天天给他们干机器活,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睡在隔间厠所一样的‘宿舍’ ,吃着猪一样的‘饭’ 。我亲眼看到有人被扳断手指,还有人被化学物质毒死,那里还有大概五、七岁的童工,个个瘦骨嶙峋。”
  这简直不可置信!我愤怒道:“太过份了!他们这些人,还是人吗?!”怎么能想象,我的志超哥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志超生气道:“肯定不是人!都是些没有基本道德的洋人,洋鬼子。光他们还满嘴人权,自由,干出来的就是畜生干的事情。你知道吗?这些商品运回欧洲卖,光用几毛钱就能从我们身上生产的物品,一天内就变成了好几千块的高级东西。之后有一天,我趁着没人的时候,抓住机会逃了出来。我辗转地跑啊跑,从越南的河内,逃回到近中国的口岸,然后过河到红河州,才找到机会,联系到了你。”
  听到这,我心中悲愤万分。我心疼志超哥的遭遇,更为人间有这样的人渣子而寒心!
  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会,交流了一下彼此的近况,我答谢了他那个时候帮的忙。我在夜总会的生活,亦令他感触良多。他决定了从良,改邪归正,连肝肾都被割走的经历,令他实在是怕了,这种胆战心惊,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继续过了。从此之后,就做回一个普通人吧!
  我发现,过了短短半年,我们都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自己从前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我们,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们了。
  我让志超哥好好地在医院休养。正想走,临行前,我实在忍不住心底的疑问。我犹豫地转过身,用尽毕生的力气回过头去,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超哥,你实话告诉我一件事情。那时候,是叶世凌叫那群黑道的人来绑起我、报复我的吗?”
  志超哥直视着我,在下一秒就立刻摇头了。他摇了头好几下,用坚定的眼神望着我,“不是,二少爷心里是不记恨你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那晚的事情,刚好被叶哥的部下在外面看到了,那人出去就叫人了。抓起你对付你的事,是叶哥授意的。叶哥当然看不过眼堂弟被羞辱了。”
  说到这,他的语气转而温和,“世凌少爷他是不知情的,你不要怨他。他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也不是刻意瞒你。叶哥吩咐过,为了让他的家人能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活得好好的,他们的身份都是不可以说给别人听的。”
  这一刹那,我的心头大石终于放开了。不是他找人对付我,不是世凌派人伤害我的!我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轻松、高兴、后怕、果然?准确地说是——失重,证实自己喜欢的人并没有暗算自己,让我有一种失重感,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痛快、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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