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么啊?”为首的那人人高马大,掐着我的胳膊不松开,几人连亵裤都没有穿,激得我满脸通红,轮着手里的木盆要去砸他们。
“放手!”
“哎呀脸红了脸红了,让哥哥看看是不是小姑娘,这么容易脸红。”语罢就要脱我裤子。
旁边一人手疾眼快,又是南国夏季,衣裳单薄,一下就把我的裤子刮了下去,顺着溪流漂远了。
几人的神色忽地变得危险,呼吸急促起来,手往我大腿根部滑。
“好白好滑。”
“娘的,为什么比娘们的还滑。”
“阿荣阿荣,来让哥几个舒服一下。”
我急得咬牙,暗暗蓄力 ,往一人裆部踢去,那人痛呼下,我深吸一口气,往水里一钻,顺着溪流游了几步,攀着一块大石就往岸上跑。
我好歹是穿着上衣的,想了想,趁着那几人还未上岸,多跑了几步抱走了他们的衣服。
“给我站住!”
“站住!”
“他奶奶的臭小子!你等着!”
等屁啦,我愤愤地想,就让你们在河里冻死好了!
捡了最小的那条裤子穿上,把剩下的衣服丢到回军营必经的路上后,我才回身往溪流下游走区,希望我的裤子还有那盆绷带没有漂远。。。裤子丢了还好,绷带丢了,军医说不定要给我遗失军需的罪名挨个几鞭。
这条小溪流本离军营不远,水流也不快,很快我就追上了我的裤子一些绷带,正准备往回走,便看到一行身着盔甲的士兵怒气冲冲地朝我跑来。
“是他!”
“就是他!”
“别让他跑了!”
我心想,也就抱走衣服么,也是他们先欺负我的呀,这援兵叫得太快了吧。这被抓住岂不是一顿毒打?
于是转头便跑。
但是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几拳揍到我脸上和肚子上,手也被紧紧反绑上。
我心道,这报复手段太奇怪了。
几声马蹄,我眼睛应该肿起来了,看不清来人,只听清有顾晟将军的声音:“带到大牢,审。”
我一听大牢两字,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绝望的回忆一幕幕重现,我无法自抑地浑身开始颤抖。
我发着抖,跪着地上恳求:“将军,将军,小人错了,请您看在浅秋公子的份上,求您别把弄大牢里去,求您了,饶小人一命。”
我能听见自己丢脸的,痛哭流涕的声音。
顾晟将军从马上翻下,走我面前,语气温和:“你让我饶过你?”
“你认罪?”
“将军饶过我吧,小人不。。。”不该抱走士官的衣服。
“杀!”
他语气太温和了,我只记得他对浅秋公子的温柔细语的模样,都快忘记他是战场上一路腥风血雨杀过来的将军。
他高高在上,神情冷漠,抽出佩剑,冷光一闪而过,他已经割破了我的喉咙。
但显然我没有立即死去。
我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胸襟上全是血。
为什么?
这样都要被杀死么?
我疑惑又无辜地看着他。
忽然想问一句,还未论功行赏,或是将功抵过,我和谈求药一功不能抵这过?
可我说不出话了,我学过医,知道他没有切破我的气管,只切到了脉搏,不会立刻死去。
只会流血过多而死。
我有些渐渐失去力气,重新倒在地上。
罢了罢了,死了也好。
我闭上眼睛。
“顾将军下手太快了些。”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士兵后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
太熟悉了,熟悉得我脑袋一炸,几乎想从地上站起来,看看来人的样子。
你的伤好了么?你恢复了么?你还记得我么?
可是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而为什么我,又是以这样卑微狼狈的模样,和你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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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骑在马上,看着倒在血泊上,湿淋淋的,又沾满了尘土的可怜的小小身影,心里没来由地一痛,他暗道莫不是毒未解清。但面上未显丝毫,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虽说将军治军严明,可也不能滥杀无辜啊,若这样的小孩都能杀顾将军麾下士官,那将军还是趁早回朝养老好了。”
顾晟下马行礼。
“六殿下,他已认罪。”
“可将军忘问,他认的罪和将军口中的罪是否是同一个。”他翻身下马,一身银色钦差官袍,毫无介意地踩到血上,手指翻动点了地上的小孩几个穴位。
将人抱了起来。
“殿下!”
顾晟喊道。这位皇子一像行踪诡异,从不按常理出牌,失踪六月后竟然出现在这里。
“将军。”他骑上马,居高临下,逆着光,神态冷漠,“本官并非以皇子身份前来。”
“是,都统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狗血梗撒一撒~~
☆、第 32 章
说来奇怪,和羲和分离三月有余,我虽空闲之余会时时思念于他,却很少在梦里与他相见。
所以我在一片缭绕的白雾中看到他时,心里不由得欢喜,几步便跑到他的面前。
“你,你可好?” 我想要问候,却发不出声音,想来是被子压住了脖子,只叹即在梦中,也不能诉相思之苦了,但我也不急,免得从梦中惊醒。
我笑着牵住他的手,他也不说话,只温和地看着我。
他穿着一声朴素的青袍,还是我在旬阳为他置办的衣物,头发未束,我心念一动,他已经坐下,缭绕的白雾散去,四周便是我和他在旬阳那处小小院落的里。
我手上执着梳子和发带。
我从未如此舒心轻松过,梳着羲和缎绸般的黑发,为他挽上深蓝发旧的发带。
他转身拥我入怀。
“阿荣,羲和走了。”
我知道梦是该醒了,不舍地怀抱住他的腰:“再抱一会儿。”
他拍拍我的脑袋。
“莫要再受伤。”
“嗯。”
我勾起唇角,抬头看他,从下巴看到形状姣好的嘴唇,再是他墨如点漆的眼睛。
“明日再来可好?”
羲和轻轻笑了。
一场美梦。
我醒过来时还想闭着眼睛睡下去。
脖子上的刺痛却让我彻底清醒起来,我伸手摸了摸,已经是妥善地包扎起来了。我知顾晟将军那一剑本就是留我一命,不过到底无妄之灾,看来入军籍是遥遥无望了。
这些以后再说。
我呲牙咧嘴地捂着脖子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不像是我的帐篷,白色帐篷里奢侈地摆着一张大床,我身上盖的丝绸被子触手丝滑,一看就非凡品,床前垂着帷幔,还有淡淡的除蚊蚁的草药味。
我大约是躺得有些久了,脚有些发软,但好歹支撑着站了起来,抬起帷幔准备走出去看看,但待我看清坐在软榻上的人后,抬起帷幔的手立马放下,愣了足足十秒,脸烧得通红,进也不是,退也,退无可退。
只好深吸口气,引得脖子伤口生疼,正呲牙咧嘴忍痛时,他掀开帷幔缓缓踱了进来,脸上似笑非笑,问道:“不认得了?”
我想起那个梦,几乎是惊喜的,他记得我?他是记得的,所以他才会救我的么。他勾着嘴角,半蹲下来,和我对视,伸出手指微微抬起我的下巴,手指暧昧地摩挲着我的脸颊。我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何意,但抵不住这样美梦成真的欣喜,笑着握住他作怪的手指。
他露出讶异的神情来,也不抽出了手指,顺势反手握住我。
“许久不见,阿荣胆子倒是大了。”
他还是笑着,眼神却是冰冷的,“谁给你的这个?”
他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张□□。
我睁大眼睛,为什么这个会掉下来?那也就是说,我现在的样子?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细腻光滑,毫无平日里晒伤的粗粝。
“澜园倒是卧虎藏龙。”他虚虚掐住我的脖子,似乎是考虑要不要将我掐死,手掌滚烫,贴在我下巴和脖颈□□的皮肤上,这熟悉的温度勾得我心上一酸。
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他果真是忘记了,只记得在京都浅秋身边那个小仆。
没什么的阿荣,你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么,不是告诉自己不要心存侥幸的么。
不要哭,不要在他面前哭出来。
他又放开我的脖子,无奈道:“哭成这样,无端浪费这般容貌。”语罢了,把我从地上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我与他对视,倒是冷静了下来,“公子,阿荣只是一个小仆罢了,这面具是小的师父为我制作,只是行走在外,省得麻烦。”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低声说道:“听好,我记得你吃过刑部的苦头,你现在不说,我有千种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你不会想试的。”
“。。。。。。”
“大人,顾将军求见。”有卫兵通报。
也不知羲和为何知道使用面具的方法,拿出药物帮我将□□重新戴回脸上,在链接脖颈的地方流连了一会儿,说道:“这面具倒是救你一命。”
想来是顾晟将军那一剑并不深,又面具挡了一下,我才只受了些皮肉之苦。
只是他为何要让我重新戴上。
“给你个机会,让你伸冤如何?”他好像已经看穿我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
待我收拾妥当,才让人叫顾将军进来。。
等在外室的顾将军看到我,也未露出惊讶表情,只跪下朝羲和行礼。
“大人。”
“将军多礼。”
他虚虚扶了一把后,径直走到软榻上坐下。
我跪到地上:“将军。”
“阿荣伤势可严重?”他露出关怀之意,扶我起来,查看我的伤情。
我没有顺势站起来,仍是跪着,忍住心中的苦涩道:“只求将军给阿荣一个明白。”
“你可是于昨日午后在水边见到四位士兵?”
“是。”
“那四位士兵的尸体在河边被人发现,查找凶手时只发现你一人。”
“什么?”我震惊道,“就算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害人。”
“可你为何在众目睽睽下承认自己的罪行?”顾晟将军皱起了眉头,“若你什么都不说,待到了牢里我再细细问讯,你也可免受这皮肉之苦。”
“我,我和他们,起了争执,我踢了其中一人一脚,拿走了他们的衣物,我以为。。。我。。。”我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也不能怪顾晟将军,只能怪我自己愚蠢无知,在那么多士兵面前承认罪行,就算顾将军想要放我一马,也要落个治军不严,徇私枉法的妄名。
“到现在,只凭你的片面之词,怕是难以服众。”
我苦笑道:“如此,将军还是捉拿下我,以免扰乱军心。”
顾晟将军看上软榻上事不关己的羲和。
羲和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道:“不知若我做这个证词,顾家军愿不愿放过这个小仆。”
“若是都统大人出面担保,那自然。。。。。。”他忽地反应过来,跪到地上,“南军十万,若军随主姓,南军也是楚家之军,对朝廷忠心耿耿,誓死追随陛下。顾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万万不敢认这谋逆的称谓。”
羲和在软榻上笑了出来:“将军言重了。”却未让顾晟将军起来,站在旁边的我只见他身上全是冷汗,染得盔甲里的红色内里深红一片。
他变得可怕。
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京都风流多情的公子,江湖里武功高强的少侠,旬阳茶铺憨厚的傻子,都不是他。
而这个,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眸子里却毫无温度的大人,浑身高高在上的的气势,可怕,危险,冷漠残酷。
我想起梦里羲和和我告别。
想来,那个属于我的,旬阳的二傻子,是真的再也不能见。
☆、第 33 章
南郡以南没有冬天,蔚蓝的天空下满眼都是绿色,仿佛夏日永远都不会过去,让人生出时光在这里被冻结的错觉。
在燥热中醒来,汗流浃背,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只好去打了一盆凉水擦擦身上的汗水。磊风大哥今日值晚班的岗,打水时倒是遇见了他。
他在巡逻的列队里,微不可见地朝我眨了眨眼。
自从我在杀人现场被发现,被将军赏了一剑却又被奇迹地活了下来,还被派到都统帐中,流言蜚语就没有停止过,我便让磊风在有人的情况下别和我说话。
“毕竟你和他们是要一起上阵杀敌的人,最好是不要生出间隙的。”我回帐篷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让磊风少言,别透露我和他的关系。
他是江湖中人,义字当头,这种类似背叛朋友的行为他本是不认同的,我劝道这里是军营,形势所逼,才答应下来。
我用凉水一擦,倒是凉快了许多。
四周的虫鸣声让我的心静了下来,这几日我努力维持着平静从容的表情,四下无人时终于还是听到心口疼痛时自己的微弱的□□声。
可即便在这样的酸痛中,我依旧固执地开始回忆,曾经的画面在脑海中纷至沓来,清晰得好似昨日才发生过。
旬阳院落里,素白月光下,榕树谢影横枝,水井里凉着翠绿的李子,羲和被蚊子咬了,委屈朝我撒娇。。。
我忽地反应过来。
我本就睡在羲和帐篷旁边的一个小帐里,站岗的士兵许是得了吩咐,并非阻拦我,我静静走到羲和床边。
他睡得正沉,许是热了,薄被被踢到一旁,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许是蚊子也怜惜这张脸,没朝脸上下口,只在锁骨下有个小红包,他眉头微皱,带了点委屈。
我从怀里掏出清凉的药来,轻轻给他擦上,给他肚子搭上被子,在透风的口里重新燃好了除蚊的药草,想了想,心里终究有点舍不得,又慢吞吞地踱回床边,他枕边有一把折扇,我拿了起来为他轻扇。
他眉头舒展,好似舒服了些。
我之前听徐青霜说过,他习的武功偏阳,很是怕热,每每觉得热了便睡不舒爽。在旬阳的时候,我倒是常这样给他摇扇。
习武之人,天性警觉,偏偏我到了身旁他依旧是无所察觉。
我没出息地欣喜于这一点特殊,我脸上一定是带着满足的微笑的。看到了,白日里盛气凌人的都统大人,夜里还是这个怕热会被蚊子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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