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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血——北辰庆之

时间:2016-09-11 21:05:16  作者:北辰庆之

  那少年也未再多言,行了礼,坐了回去。
  老师傅又假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请看下一章,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李玄还是不死心,又将手里的书册翻动了几页,仍是没找着那话,抬起眼偷偷瞄了瞄那少年,见那少年正一脸专注的读着:“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他用手肘推了推一旁也在读着的李绯,道:“你可找着这句话了?”
  李绯蝉眉微皱,摇了摇头,说:“这书我可是能从头背到尾的,书上可没有这句话,想必是他弄混了。”
  李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李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的问道:“谁?”
  “就那人啊!”边说着,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
  “哦,他呀。九王爷家的吧,好像叫什么李修齐。”
  “李修齐,”李玄默默地将那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又问道:“怎么从没见过他?”
  李绯将身子往里缩了缩,让他的手肘推不倒他,皱起眉头,道:“这我怎么知道,你快温书吧,别等一下又什么都不会。”
  李玄听了忙将身子坐正也跟着念了起来,“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念着念着,又将眼望向那少年,心想,原来这聪明蛋也有背叉了的时候。
  课毕,师傅留下了今日的功课,要求将这孟子默写一遍,然后做赋一篇谈谈自己的见解。
  李玄望着那白纸真是欲哭无泪,他哪里记得住那一本的字,有哪里挤得出一片赋来。眼瞧着同窗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他的心里也不由急了,他将那笔头抵在脑门上,轻轻点着,企图能敲出个文曲星来帮他忙。
  “大皇子殿下,”一个细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原来是尚书家的儿子贺方,那男孩个子比他瘦小,脸上长着几颗小小的雀斑,他小声说:“殿下,您要看看我的答案吗?”
  李玄瞟了一眼那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看了几眼,又想着这样的行径是小人的行径,回过身,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
  “真的不必吗?您,您这纸上还一字未写呢……”
  “真的,真的不必了。”李玄将那空白的纸往里挪了挪,用宽大的衣袖给遮了。绞尽脑汁的在纸上落下几字,叹了口气,心想,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写罢,将那纸交给了师傅,行了礼,准备离开。那师傅叫住他,一双浑浊的眼睛躲躲藏藏的闪烁着,他的手握着书册,将那书册给弄拧了,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在嘴里滚动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殿下,今日的事儿您别放在心上……”
  李玄以为老师傅是说他堂上出糗的事儿,忙摆手说此事不必放在心上。那老师傅如获大赦般的松了口气,抹了把额角渗出的冷汗。
  丑媳妇还是得见公婆,李正雅一看李玄交上来的诗赋,气得鼻子都歪了,“你!你!你看看你这都是写的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头狠狠的戳了戳他脑门。
  “连默写都不会,你怎么什么都长就是不长脑子啊!这可是最最基本的东西,你连这都不会,不就是半个文盲吗?”
  一旁的皇后看了,心疼自己的儿,便说:“玄儿还小,现在哪里醒事儿?日后长点岁数,自然就知道了。”李正雅将那纸卷推到皇后面前,皇后读了,脸色也变了。
  李正雅道:“还小,李修齐只比他长上两岁,看看他写的,笔力雄健。哪像他,三岁娃娃过家家……连默写的字都写不全,更别提写的那赋了,我连看都不想看。”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纸卷一把从中间给撕成了两半扔在了地上。
  李玄跪在下面,眼眶也红了,他不由捏了捏撑在地上的拳头,抬起头愤愤的说:“那你去生一个像他一样的宝贝儿子啊。你以为我想当太子吗?你以为我想当你儿子吗?”
  “混账,混账!”李正雅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大声吼道:“真是混账,混账!来人,来人把我的鞭子给拿过来。”
  厅上的太监忙下去给李正雅拿来了鞭子,李正雅一把握起那长鞭,狠狠的往李玄面前的地上挥去,那鞭子是用牛皮做的,摔在地上发出嗖的一声响。
  李玄跪在原地,身子动也不动,腰板挺得笔直,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李正雅,那眼神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马,时时准备着要把驯马人从身上摔下去。
  这眼神激怒了李正雅,他一鞭子呼了下去,打在李玄的身上,那鞭子将他背上的衣服嗖的一声划开了,里面的皮也跟着裂开露出带血的肉来。李玄紧紧咬着牙后跟,将眼里的泪硬生生的憋回去,仍是瞪着眼睛不肯低头。
  几鞭子下去,李正雅仍不解气,他将那鞭子扔在一旁,一手揪起他的耳朵,冲他耳朵厉声喝道道:“你别以为朕只有你一个儿子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朕告诉你,你最好把皮给朕绷劲点。”
  李正雅将手往前一送,李玄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李正雅从他身边走过,临走前又加了一句,“你好好的跟人家李修齐学学,听到没!看看你那鬼样子。”
  李玄趴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的嘴里涌上来了一股血腥味,他一手费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手臂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啦,他心想,好好好,你哪里把我当你儿子了?李修齐那聪明蛋才是你宝贝儿子吧,行行行,我就非要给他宝贝儿子点颜色看看。
  

第3章

  过了两日,李玄身上的鞭伤好了,能坐着了,便又被送回了学堂。
  他弓着身子一步一晃进来,堂上的同窗们都给他行注目礼,李修齐也不例外,他坐在堂下,两条眉拧在一起。
  李玄好不容易在椅子坐了下来,马上转过身子,对身后尚书家的儿子贺方说道:“今日课毕你可有空闲?”
  贺方忙点头答道:“有的,殿下有何事?”
  李玄便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贺方心里有些狐疑,但又想着,大皇子吩咐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坏事,便忙点头应了。
  李绯听着两人交头接耳,便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这顿鞭子还没知道教训?”
  李玄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可学着了,可学着教训了。”
  课后李玄将贺方带到一大水缸前,道:“我们先打上一桶水,明日你在学堂大门口守着,看见太监宫女就支开,看到李修齐了,就赶快回来告诉我。”
  贺方听了皱起眉头,道:“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玄挽起袖子,举起一只水瓢,一勺一勺的舀着水,见贺方半晌没动,便道:“我要给那小子一点教训。”
  “教训?李修齐刚来学堂没几日,是怎么和大皇子有了过结?”
  不提还好,一提李玄就有一肚子的气,他将手里的水瓢往桶中一掷,道:“何止是过结,他就是我一克星,碰着他就没好事。你到底帮不帮,若是不帮我再另请别人。”
  贺方在心里飞快的打起了算盘,一头是大皇子,可不能得罪,要是讨好了日后还能升官发财,这是他父亲日日在耳边叮嘱的;可这九世子看上去人挺好的,就这么帮着大皇子欺负他,不正是恶人的行当吗?
  这么想来想去,贺方鼻尖上的小斑点都急红了,也没挤出半句话来。李玄火了,道:“你那日说要借我抄诗赋,我还以为你是把我当朋友,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说完愤愤的拿起水桶里的瓢儿,一瓢一瓢的舀了起来。
  贺方见他堂堂一个皇子,撸起袖子干活,弄得自己一身的汗,怪可怜的,心里有些动摇。
  李玄偷偷瞄了贺方一眼,见他一脸犹豫,心生一计,开始使用哀兵政策。他一手举着瓢,一手托着自己的腰,时不时哼了两声,又用托着腰的手抹抹眼眶,道:“我的命真苦,先是被他害得从树上结结实实的摔坏了腰,又因为他被父皇结结实实一顿打,这命都去了半条……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气不过想给他点教训,让他也吃点苦,他吃的这苦,哪里抵得上我受的罪的一半哟。”
  贺方见李玄这般可怜,觉得这李修齐可能真的招惹他了。便走过去也拿了个瓢,帮他舀水起水来。
  那水不一会儿便舀满了,李玄这才心满意足的扭了扭腰,叮嘱道:“明日切记早起,一定要在李修齐之前到。”贺方只得点了点头。
  第二日,李玄起了一个大早,支走太监,轻手轻脚的独自到了学堂,见学堂里没有人,大喜,将那水桶支在虚掩的门框上,然后躲在门外的柱子后面候着,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贺方来。
  不一会他瞧见李绯过来了,忙从柱子后面出来,一把将李绯拉住,道:“你怎么今日来得这般早?”
  李绯皱起眉头,道:“这话该我来说吧,你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李玄拖着李绯,“想早些来温书……”
  李绯扑哧一笑,“呵,是吗?对了,你看看西方。”
  李玄转过头朝西方望去,“什么意思?”
  “看看今日太阳会不会从这边出来,温书?笑死个人了。”李绯哈哈大笑起来。
  几位同窗也走了过来,见李玄李绯二人都站在门外便上前去打招呼,然后准备进学堂。李玄忙将人拉住,在心里把那临阵脱逃的贺方骂了一千遍。他开口道:“这学堂的大门坏掉了,我正等人来修缮。”
  “真的吗?”李绯有些奇怪,准备伸手去推那门。
  这时李修齐终于姗姗来迟,他穿着身白袍子,朝这边走来。李玄忙把李绯往旁边一推,道:“哎呀,人都来齐了,只能推推门试试看了!”说着把李绯挡在后面,让李修齐去推那门。
  李修齐还是好脾气的笑着,并未多想,伸手便将那门推开。一桶水顺势而翻,那冰凉刺骨的水从天而降,浇在他的头顶。李修齐觉得自己全身先是抖的一缩,然后心跳得飞快让他呼不上气来,他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前胸,急促的喘息着。
  李玄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不由愣在了原地。
  李修齐慢慢往下蹲去,全身的血液好像在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抽离,他的脸不再有一丝血色。像是在水下窒息了一般,李修齐张开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从胸口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然后啪的一声晕倒在地上。
  一只消瘦得只有骨头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探了出来,露出手里捏着的一小管治外伤的膏药。
  这群不经事儿的孩子一下子都被吓傻了,李绯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沉住气,道:“快往南边去,把太医叫来。”
  一人听了忙准备动身,却被一下撞开,“让开。”李玄一把背起晕在地上的李修齐朝南边奔去。
  趴在背上的人没了直觉,头垂在他的肩上,鼻腔里呼出微弱的气息,直吹着他的脖颈。他觉得背上的人好轻好轻,像天上软蓬蓬的云一般,被风一吹,便走了。他低咒了一声,道:“天杀的天杀的天杀的,李玄啊李玄,你真是,你真是……唉。”
  李正雅知道这件事儿后,已经气得连打骂都难得打骂了,只是让李玄一个人在书房呆着,好好反省反省,不许给他送晚膳。
  李玄一个人在书房里呆坐着,觉得心口怦怦直跳,李修齐那张苍白的脸挥之不去的出现在他眼前,他一直觉得李修齐嘴角好脾气的笑让他火大,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不笑了,他会更难受。
  李修齐从头到尾都没有招惹过他,只不过是他心眼小,看李修齐不顺眼罢了。他也不知道现在李修齐到底怎么样了,只能在屋里干着急,像是火上烤着的蚂蚁似的。他想去九王府看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修齐。是他的错,是他不好,是他坏心眼。他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他将那脑袋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桌子,想让自己能好受一点。
  房里进来了一个小太监,那太监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殿下,皇上吩咐了,您要用外面那一缸子的水研墨习字,直到那一缸子水黑透了方能休息。”
  “什么缸子?”
  “就是那日殿下舀水的水缸……。”
  李玄抽了一口冷气,那大缸有半人深,缸肚子巨大,两个成人环臂都不够包住,里面的水至少能淹死个人。
  “这,这要写到何年何月啊。”
  小太监弯着腰,小声说道:“殿下,今日已经不早了,殿下若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李玄用手抱着脑袋,哀嚎了一声,真是天道有轮回,天道有轮回啊。
  磨蹭了一下,李玄拿起笔开始抄写今日学的课程,抄着抄着,觉得手也酸了,身子也困了,脑袋迷迷糊糊往纸上一扑,睡了过去。
  突然他觉得呼不上气,好像掉进了水里,他张开嘴巴,大口喘气,他眯开眼睛,见一人正用手捏着他的鼻子。
  他忙抬起头,往后仰,将那手摆脱,说:“你又想干什么?”
  李绯拍了拍手,说:“没什么?”她将脑袋朝那纸偏了偏,咂咂了几声,道:“能把书抄成这样也是个能耐。”
  李玄一低头,这才发现刚才那一睡,把那未干的字迹全给弄花了,好好一张纸,弄得满是黑斑。
  他将那纸收了起来,说:“不管你的事儿,你,你先把你自个的事弄清吧。”
  李绯扑哧一笑,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从身后宫女端着的盘子里拈起一片糯米糕,尝了一口,说:“嗯,真甜……”她三口两口将那糕吞下肚,顿了顿,说:“怎么?不准备去看他?”
  “看谁啊?”李玄低着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砚台里的墨汁。
  “你少装蒜了,明知故问。大家都去看他了,你真不准备去?”
  李玄愣了愣,然后猛地摇了摇头,说:“不准备去……”
  李绯痛心疾首的剜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哎呀,不去就算了,反正日后也没机会了,小齐哥不知道捱不捱得过去啊……”
  “什么意思?”李玄的手顿住了,“他,他病得很重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哦,对了,”李绯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东西,把那东西抛到他的桌前,说:“你把这给落在学堂了。”
  李玄下意识的用手接住,松开手心一看,原来是一管子治外伤的药膏。李玄静静的看着那管子药膏,那药膏用铁皮装着,没有难闻的药味,而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他将手心缩成拳头,紧紧的捏着那药膏,低声骂道:“这狗皮膏药。”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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