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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储宫琼华——逍遥阿七

时间:2016-03-02 18:50:20  作者:逍遥阿七

  不大的小楼已人声鼎沸,二层却还有一处隔间是空的。
  楼下忽然间安静,这安静顷刻蔓延至每个角落,整个小楼只有街外模糊混沌的人声,谁不经心碰了瓷杯,轻轻脆响让人惊醒。
  不知何时,楼中已有一白衣修者,他负手缓步而上,如出尘仙人,步天阶而离。
  他眸若薄霜,无垢无欲,如白水寡味淡漠,素服天丝缂蓝,峨冠墨发,凛然清冷,剑意自成。
  踏着楼梯的声音轻而闷,规整有律,不疾不徐,他上了楼,直走向那空无一人的小间,坐了下来。
  这位子已定了三月之久,他今天才来一座,却不知赶上了什么有趣的事。
  有人忽说了声:“来了来了。”
  这一楼的男女都凑在了窗边,只那修者的身边无人踏足。
  他也不禁望向窗外。
  入目便是烈烈红衣,似是有所觉,那少年竟抬头看了看他,那漆黑的眸子仿若藏了三千世界,让人无法自拔。
  东方胜一曳缰绳,骏马昂首,蹄声一顿加快了步子。
  方才那个白纱冠的青年似有些眼熟,他却想不起来,转瞬就抛到了脑后,回头去看自己的新妻。
  冯素贞静静端坐在轩车上,金勾褰起红帷幔,清丽容颜未遮,映晕如出水芙蓉。
  她一袭碧衣如柳,面容如雪,冷得似失了生机。
  夜,冠英侯府,婚宴方始,觥称筵举。
  宾客满坐,东方胜在外招呼,敬尊长亲朋。
  当东方胜再斟满酒,刘长赢便捧杯而立,与他遥遥相对。席上的人们安静了一息,又继续他们的吟歌谈笑,东方胜亦举杯,他的冠侧簪了一朵红色牡丹,红衣和红烛也映在酒里。
  刘长赢道:“愿令正能得偿所愿,你也……莫亏待自己。”
  他饮尽杯中酒,东方胜领了他的话,未多说什么,也一饮而尽。
  东方胜转身他去,李珲就寻到了刘长赢旁边,他们说着话,不知说些什么,却笑得尽兴,引人侧目。
  宾客们看起来很高兴,兴尽而归,真正为别人的事高兴,其实并不很容易,但笑却是很容易。
  东方胜站在轻拂的红纱前,看着这些人的背影,目送他们陆续走出红灯下的门。
  风很凉,青庐帐里,红纱挽碧,冯素贞坐在榻上,静得像一尊精致的翡翠玉人。
  她已静得没了呼吸。
  东方胜就坐在她身前,看着她。女子合着眼睛,额上点画了花的纹,黛眉的颜色是水中青石,让人觉得清润。
  滴漏声隐隐约约,近两个时辰,东方胜忽然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端了一碗热汤进来。
  冯素贞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一双金雀绣红靴,大红的婚服,鸳鸯画锦。她声音略略沙哑,恍惚道:“是你?”
  东方胜道:“假死之状如同动物的休眠,但人没有冬眠的能力,你再不醒,就真的死了。”
  冯素贞微微一笑,几分凄美,道:“我本就是要寻死,真的死。”
  “你为何一定要把我想得那么坏,非去寻死呢?”东方胜将汤碗递到她眼前,柔声笑道,“何必想那些情爱之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冯素贞猝然抬手,要打落盛着热汤的青瓷碗,却又猛地顿住。
  青瓷已被东方胜的手指扣裂,细纹蛇一般爬动,他的眼里映着暖暖烛光,戾气森然,如炙炎闪烁。
  冯素贞的确是要寻死,她顿住的手往下一落,青瓷碗摔碎在地上,汤撒了一地。东方胜的手被汤溅着,烫得烧疼,他立刻出手去抓冯素贞的肩膀。
  女子柔若柳叶,从他的手下飘了出去,长袖如刀,横扫向东方胜。
  二人窜出青庐直打到后园里,檐下一排排大红的灯笼,冰冷的池水被笼在暖融融的光晕里,金鳞的鱼浮在水面,似点点星火,都被这对新婚夫妻给吓得沉了底。
  脚下一点枯莲,东方胜越过一池清水,立到石栏雕兽上。红灯朱光里,冯素贞如火中青蝶,翩翩然落在他的对面,双手一转,将长袖缠起,负于身后,冷冷看着东方胜。
  翠珠在她颊侧剧烈摇晃,坠入了水里,发出微微沉响。杀意更盛。
  “你想杀了我。”东方胜笃定道。
  他的声音压着怒意,翻身出去落到院里的兵器架前,踢出一柄银缨尖枪,挽了个花,指着冯素贞道:“既然如此,我就非要你做我的人。”
  东方胜不再留手,枪尖寒光点出朵朵银花,绣上冯素贞的绿衣。
  珥篦钿钗翠与珠,纤指弄华,新婚的首饰,在新娘的手里,成了最华丽暗器。
  金击玉碎,青色罗裙步过长阶月光,冯素贞旋身到竹亭中。这亭里有一琴案,案上有一张七弦琴,她的手指划过这七根弦,声音像撕开了一张白纸。
  琴音里带着内力,宛转成曲,这是没有听过的曲子,抵着锋利的枪尖。
  “你用琴?!”东方胜不禁笑了笑,却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他反手将钢铁的枪头拍向琴,冯素贞抱琴撤了一步,生生停驻了动作。
  琴身已被穿透,冰冷的枪尖刺破三重青罗,触到了女子柔嫩的肌肤,这冰冷瞬间渗到她血肉骨髓里。
  东方胜笑道:“离天亮不久了,我们夫妻该做的事的还没完。”
  冯素贞的长发散落在风里,她噙着一缕青丝,脚下微动,整个身体向□□压过来。
  东方胜一掌打退她,欺身而上,制住她的穴道,转到她身后,将人接到怀里。
  刺蓝的交领被缓缓扯开,露出白净细滑的香肩,东方胜轻轻咬上她颈窝,尝到了咸涩的泪水。
  他贴着冯素贞的耳朵,柔柔地,带了点委屈,说道:“不要觉得自己可怜,我说过的话,我一定要做到。”
  冯素贞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看着东方胜漂亮的脸,这个红衣少年的确比李兆廷漂亮得多,身份更是云泥之别,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让她痴心爱恋的,是李兆廷,不是东方胜。
  这个红衣少年烈得似火,仅仅一面之缘,瞬间将她用前半生构筑的梦,烧成灰烬。
  青红缠绕,东方胜抱着自己的妻子,一步步走回青庐。
  红帐如雾,鸳鸯锦被惹香梦,春露汗下吟娥媚,沉浮入云雨,还恨薄情无?
  铜镜,素衣,木簪。
  镜中人的面上春情未褪,如含羞桃花。
  木梓童整理好三重绫罗,收领束腰,遮住胸前嫣红痕迹,她按着冯素贞双肩,笑道:“少主子疼惜你,什么都给你最好的,可怜我二十又三,还是孤身一人。”
  冯素贞扫开她的手,起身缓步走出这房间。
  东方胜不在府中,新婚近两个月,冯素贞觉得自己已是个死人,木梓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寻死也寻不得。
  正是清晨,冯素贞用过早点,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去侍奉东方齐。她为正妻,在府里却无心管事,看东方齐病得可怜,便开始分担着照顾他。
  东方齐见到冯素贞很高兴,这二人处起来,比夫妻两个要融洽得多,还能有几句说笑。
  这药的味道让冯素贞颇为难受,喂了半碗,东方齐忽问道:“胜儿又不在?”
  冯素贞“嗯”了一声,又递去一勺,尽量避开那味道。
  东方齐叹道:“现在老是一整天都没个人影,我都快见不着了。”
  冯素贞道:“科举后,他在神策军中任职,练兵是忙些。”
  这一说话,汤药的味道直冲到鼻子和嘴里,冯素贞难受得厉害,手一抖,碗就摔到了地上,木梓童忙上来扶住她。
  东方齐急道:“快去叫府里的大夫过来。”
  “主子莫急。”木梓童道,“不会有什么大碍。”
  房里,冯素贞倚在榻上,看大夫给自己切脉,木梓童仍是笑意盈盈。
  不过片刻,大夫抬起了手,笑道:“这是有身孕了。”
  冯素贞面上平静,似是早已知道。
  木梓童让大夫退下,向冯素贞道:“等少主子回来,他一定会高兴的。”
  “你不能告诉他。”冯素贞抓住她的手,似没了神魂,怔怔道,“你绝不能告诉他,我有事求你,你要帮我。”
  三天后,喝得微醺的东方胜才回来,手里还勾着一瓶。春酒不醉人,他喝了许多,也没醉到哪儿去。
  细颈直口天青釉,点画着花鸟,东方胜不时抬手赏看,再喝上一口。他在军中混了多日,今天也是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木梓童侯在院里,她难得没有笑意,等着东方胜微微摇晃地走到身边。
  东方胜就似没有看到她,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木梓童道:“少夫人有孕了。”
  “哦。”东方胜脚下未停,未有在意,“是吗?”
  木梓童的声音大了些:“她把孩子打掉了。”
  东方胜终于停了下来,回头问她:“你说什么?”
  木梓童深吸口气,道:“我说……”
  “好了。”东方胜打断她,“我听清楚了。”
  东方胜仍旧平静,只是不再喝酒,也没有摇晃,一甩衣摆翻到廊下。
  房里的烛火还亮着,冯素贞没有等太久,也没有白等。
  案上是一纸休书,东方胜亲笔所写,墨迹还没有全干。
  东方胜坐下来,把休书推到她面前,似是困了,撑着头懒洋洋道:“我的朋友说,祝你能得偿所愿,我总不能让他失望。”
  冯素贞抬手去拿休书,东方胜忽然出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没能得逞,指甲在她手背上划出了两道血痕。
  “你不信?”冯素贞冷笑一声,又伸出了手,手背上的血珠滴到了案上,“那你就自己把脉。”
  东方胜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指尖颤了颤,终是轻轻攥起,扭过头,说道:“你走吧。”
  凌晨,长安城外。
  马车是最好的,车夫也是最熟练的。木梓童送冯素贞出了长安,就此别过,另有护卫送她回妙州。
  冯素贞看木梓童跳了下去,挑开帘:“梓童……”
  “不必多说,我只是为了少主子。”木梓童把拿了一路的药递给她,立刻转身离开。
  药,却是养胎的药。
  木梓童不知这样做有什么结果,她利用了东方胜对她那几分信任,没有东方胜的庇护,冯家怕也要不得安生。
  而冯素贞若不走,迟早也要死在侯府。

  第四十七回

  天宝十载,年初,春节还未过完。
  雪也不知下了几重,还飘洒着雪花,漫天漫地的白,要将长安给埋了。
  从雪上踏过,都是半尺的脚印,夜已深了,侯府里的人穿得厚实,一个个弓腰蜷身,提着灯笼,匆匆忙忙跑得绊人。
  床榻前放了几盆炭火,暖烘烘的,东方胜坐在床沿,看着病如膏肓的父亲,握紧了他的手。
  休妻一事把东方齐给气得不轻,愈加病重,好在,东方胜没有告诉他,冯素贞故意小产之事。东方齐满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喜新厌旧,做事不着边际,就如此把正妻给休了。
  如今,东方齐的身体,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心里再怨,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东方齐终于肯动,他也不让别人帮忙,撑起身坐着,清了清嗓子,说起话来,声似在翁里。
  “我时日不多了。”东方齐叹到,一眨眼就渗出了浊泪,“这个侯府,还有这侯位,都是你的,我只怕看不到你加冠了。”
  东方胜没有说话,离他加冠还有三年,怎么可能撑得了呢,他倒是有个法子能将人复活三年,却未能一试。
  东方齐道:“你的冠礼,就由季父代行,表字我已取好……”
  他的声音渐弱,没再说下去,竟是睡着了,起了轻微的鼾声。
  东方胜也没多呆,起身整了整衣衫,一开门就是寒风杀人,让掌灯人引路,直接走到了院里。
  风雪扑到脸上,钻到衣领里,冰得人直颤。
  紫陌青门,朱漆碧瓦,都埋在了漫无边际的雪白里,月光下泛着柔柔的银色。
  三月,方开春,枯枝抽绿芽,新花尚还未绽,一回雨一分暖。
  冠英侯东方齐殁,嫡子东方胜服孝三年。
  天宝十三载,东方胜加冠,取表字,怀微,继承冠英侯位。
  怀微,有能微,妙以节。
  或许,是觉得他的心太浮躁,行事乖张,希望他能谨慎,心如止水,怀微即足。
  玉炉轻雾销薄雪,黄蕊才吐芬芳凉。
  阶上残雪茸茸,东方胜坐在台阶上,红衣似火,金冠束发,额系素绫。
  风不大,却针一般,极细极冷,钻到骨子里。白色孝绫随风轻动,拂在赤红的锦衣上,他捋过颊边青丝,看着府里重重白纱素帐,已静坐了半个时辰。
  “少主子。”木梓童走至他身后,着黑缎胡服,戴黑纱硬裹,微微笑意,一成不变。
  东方胜只低着头,看着脚下方寸洁雪,那台阶下有一点红蕾,被风扑得贴在石阶上。
  木梓童继续道:“杨钊任宰相,今年关中水患,农事损失惨重,他拿别处的好谷呈给圣人,说关中收成大好,这几个月下来,余粮已尽,很快就要流民四窜了。”
  东方胜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道:“那你准备一下吧,帮帮也好。”
  “是。”木梓童看他悠悠然,一步一顿走下了台阶,轻笑道,“二十七公子请少主子过王府一叙。”
  东方胜点头不语,闲步外走去。
  额上素绫压眉,他用手指推了推,三年来第一走出府门,顿觉舒爽。伸了个懒腰,也未看左右,轻提衣摆走下门前长阶,方要转身,才发觉路旁有一个人。
  一个看着三十余岁的白衣修者,负一把煞厉极重的长剑,风姿出尘,清冷凛冽,竟已是地仙之身。
  那眉目有些许熟悉,一双如覆薄霜的眼睛,看到东方胜,便无法抑制地起了波澜。
  他是认得自己的,东方胜笑了笑,可这笑意未尽,他就忽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慕容紫英。
  他们是有什么未完的宿命,明明已该缘尽,彼此没有丝毫的线索,第三世还能如此凭空相遇。
  东方胜的笑僵了一下,缓缓皱起眉,显出几分不耐来,转身便走。
  上次分别至今已近百年,那个他宠爱之极的小慕容,如今已长得快认不出来了。缘尽便是缘尽,他对紫胤真人可不会有什么宠爱之情,何况是一个对他心存恋慕的仙人。
  每一次,每一世,都被一眼认出,这天地间还未有第二个。
  修成仙身,不能断情绝爱,那去爱别人也好啊,为何非要记着自己,他早已不是那个太子殿下。
  人世轮回断前尘,仙路清绝断红尘。无论是慕容紫英,还是紫胤真人,他都没有心思去理会这无谓的感情。
  东方胜已跨入了府门。
  慕容紫英上前一步,微微急切道:“你的剑。”
  东方胜立刻顿住了脚步,回身看着慕容紫英,见他抬手,青玉润光如水沁出,化为一柄青玉鞘的剑,只是那玉,有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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