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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光——枯荣有尽

时间:2016-03-06 16:30:35  作者:枯荣有尽

  现在不管什么语言安慰都是苍白的,我所能做的就只能是放任这个男人把隐忍了八年的悲痛释放出来。悔恨的泪水,思念的泪水,悲伤的泪水,寂寞的泪水……渐渐濡湿我肩膀上的衣料。
  被这种悲伤的氛围所感染,我想到了已经离世的爸爸。想想父亲的病我在之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也很差劲呢!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怕这不合时宜的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其实每个孩子并不是一生下来就都是父母的好孩子,他们总在一次次的错误中渐渐理解并爱着他们的家人,只是有些代价太大,大到我们难以承受。爸,每个父母其实都是很爱自己的孩子的吧!孩子在的时候总觉得吵吵闹闹,离开了又那么思念。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感情真是怪呢!不过,能够拥有那么深的羁绊,是多么多么让人觉得幸福的事啊……

  第 11 章

  【叶辰】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文兴坐直了身子,我也稍稍松了口气。他低着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你这个孩子啊!”
  “还说我是孩子啊!”我真的有点生气,“我不是说过的吗?我喜欢……”
  “对了。”他突然打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其实从你上午出门我就一直在跟着你。”不自觉地有些得意的口气告诉他。却一下子感觉身边有寒气冒出来……
  “哦……这么说你今天一天都没去上课喽!”许文兴盯着我笑的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呃……”
  “回去写两千字的检查!”
  “欸!!”两千字,两百字我都写不出来。我这是为了谁啊!混蛋!
  “哎什么哎,赶快回去,明天你还上不上课!再逃一天字数翻倍。”某个腹黑的人民教师气定神闲地说出这样的话……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跟在那个我刚告白过的男人身后。虽然,他没有给我确定的回复,不过,至少我想他走了一步,我们的距离应该已经近了些吧!我加快脚步跟上面前那个人。
  “走慢一点啊!”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
  “好慢,快点。已经很晚了。”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应该笑的像个傻子吧!“知道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的身边,抬着头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一头的男人,真好看,心里只剩这三个字……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呐呐,是星星掉你眼里了吗?噗,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傻笑什么,走了。”挺拔修长的身影密密麻麻地落在我的眼睛里。
  没走多远,一个女生突然跑了过来,走到许文兴面前。
  “哥,大半夜,你不回家,还在这呆着,我们都在等你呢!”
  “佳仪,你怎么又跑来了,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多不安全啊!”哥?对了,上午那女孩!许文兴的妹妹啊!“
  好啦,不要说我了,快回去吧!还有那边那个发呆的家伙。”她对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女生拉着许文兴的胳膊准备走,许文兴坏笑了一下,我敢肯定,这是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伸出手扯了扯拉着自己的女生的头发,女生慢慢地回过头,脸上的表情由吃惊转为兴奋。
  “哥?哥……”
  “怎么了?小不点,不认识我了。”她用瘦弱的胳膊紧紧地抱住许文兴,声音有点颤抖。
  “欢迎回来!”埋在许文兴胸前的小小地脑袋里传来这样一句温暖的话。许文兴拍了拍她的头,又转过身对我说:“你们先回去吧!我的手机落在墓园了,我回去拿。”说完就往墓园走了。
  “回去拿手机?你信吗?”那个又哭又笑的女生抹干眼泪,朝我瘪了瘪嘴。
  “不信。”我看她那个样子,笑了。
  “他肯定是跟舅舅,舅妈告别去了,我的腹黑大哥回来了!”女生笃定的说。
  “你在那站了很久?”明明是问句,我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被撞破的感觉不太好受。
  “恩”女生的眼神看向了别处。
  “所以……你都看到了?”果然啊,这下麻烦了。
  “恩”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否认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但这件事我也是什么都没想就做了,后果什么的完全没考虑。
  “不过你放心。”女生打断了我的思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带回了我的小哥哥。”女生背对着月光,眼睛里闪动着细小的光,“真的,真的谢谢你……”
  我一下子慌了起来,“很晚了,我们……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恩”女生不着痕迹的抹了抹眼角,抬头看着天,“我哥以前是个坏蛋。”这种表情和她的妈妈一样——萦绕着淡淡的怀念。
  “想必你也知道了,他的那些恶行。”听到这话,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对我来说他一直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一直是,不管他做了什么。”云遮住月亮,那一瞬间我看不清身边这个女生的表情。
  “我小时候第一次从西藏来到太原是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里没有酥油茶,没有糌粑饼,却有和西藏一样的风沙,也有很多新奇的零食和玩具。但是,这里没有一个可以能交流的朋友。这个时候,高高瘦瘦的哥哥真的就像超人一样来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到处跑。虽然那个时候他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但是隐约感觉到他对我说:‘想去哪,哥哥带着你!’这样的话。身体就不自觉的跟着他动了。”
  “你哥哥会发光。”我脱口而出这样的一句话,惹得女生用黑亮的眼睛盯着看了半天。
  “对,就是这样的,黑暗中的光,既刺眼又让人觉得安心。”
  “是啊,明明没什么优点的。”
  “呵呵——”女生神情古怪的看着我“那你还喜欢他。”
  “……”我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大概……就是像你说的那样把,不自觉的被那光芒吸引……”
  “我想你们会在一起的!”她转过身面对着我,狡黠的一笑。
  “人小鬼大。”我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就快步往前走了。
  会在一起吗?不得不承认,很开心。心里真的很开心,哪怕是在这黑漆漆的深夜也觉得无比明亮。
  【许文兴】
  往墓园走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呢?眼前的路一下子清晰了,月光一缕缕洒了下来,缠绕在周身的寒气也渐渐消散。
  叶辰,真是拿他没办法。这些年解不开的心结,却被他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化解,真是的。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现在的心情。从一开始就隐约觉得他是个麻烦,一直尽量疏远你,结果还是走到这一步。他说的对,沉浸在过去的不幸中不肯出来的是我,一直这样下去爸妈肯定会骂我没出息的吧。
  我走到墓碑前,手指摩挲着碑上的照片:“爸妈,我走了。”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但手里的烟都抽完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索性放弃。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一句,笑着摆了摆手“别再吵架喽!”
  我想我可以放下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回首看自己过往的人生。自从爸妈走了之后,我就失去了可以回归的场所。所以每次往身后看都是空无一人,有的只是父母离去的伤痛和懊悔。自己真是丢人,萦蕴在心口七八年的郁结现在依靠一个高中生来消散,这是否证明他对我来说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了呢?
  站在墓园门口那条笔直的路前,我迷茫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目的地,但幸好我还知道怎么走,幸好不再是一个人,幸好我还是我。
  第二天上午叶辰那小子果然一觉睡到十点多,连拉带扯地才被我赶回学校上课。我上午没课,就准备送姑姑他们走。临上车姑姑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看来佳仪还没跟她说什么,小丫头笑嘻嘻的看着我。
  车开的时候,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路上小心啊,苏麻拉姑!”
  姑姑和姑父吃惊的看着我,佳仪一脸早就知道的样子。“文兴,你……”
  我笑着不说话,转而他们宽慰的看着我,姑姑的眼圈都红了:“臭小子。”
  “让你们担心了。”
  “臭小子。”姑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佳仪抱了抱姑姑。
  火车轰隆隆的开走了,带着我的内疚和祝福,轰隆隆的开走了。
  “欢迎回来,许文兴。”我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
  尽管我现在仍然无法原谅当初任性的自己,但就算是为了姑姑他们,为了我自己,我想试着做回自己,也想试着给那个勇敢走向我的男生一个交代。
  下午我就回学校上课了,刚走到班门口,我就发现自己以前太纵容他们了。我这才一天半没来,班里就少了一半的人。这群小兔崽子,也该整整他们了。
  课刚上到一半,有几个人就偷摸回来,看见我在班里就站门口发起楞了。
  “站外面干嘛,进来吧!”我笑着说。他们几个低着头进来了,还有几个嬉皮笑脸的准备回到位子上。
  “等一下。”我突然开口,“你们这么晚才来,是在路上做好事耽误了吧!”
  我平时很少管他们,一时间都以为我开玩笑,就笑着敷衍我“是啊,是啊。”
  “哦,那是扶老人过马路还是帮小朋友捡皮球了?”
  “都有,都有……”
  “哦——”我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好了,你们回位子上吧!”
  他们满心疑惑地回到位子上,刚坐下,就听见,砰,砰,砰三声,几个人就栽地上,灰头土脸的。
  我连忙放下手里的粉笔走过去,“忘了告诉你们,刚才隔壁班有几个坏椅子没法坐,我一想你们几个平时都不在,就让他们把椅子换走了。这些椅子小心点还能坐,你们就当做好事了,反正你们平时也常做。”
  几个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的转变,班里也开始窃窃私语。叶辰也一副对我无语的表情。呵,你还得瑟上了,下次整的就是你。
  “好了,同学们快高三了,我感觉以前太纵容你们了,所以你们一个个就把我当空气了。”我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转而一笑“你们也知道,如果班主任太窝囊,班里的学生也会被看不起的。”我脸色一正,“所以,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就把规矩说清楚。以后该怎么上课就怎么上课,旷课迟到早退我都有办法让他不敢再犯。”还有几个惯犯不太信的样子,我瞥了他们一眼,“你们那些坏心眼小九九最好给我收起来,我对付学生的手段可不止一种,不相信,可以试一试。”说完我就拿起粉笔继续上课了。
  变化有点快,他们被吓到也很正常。不过也难免有几个刺头不信,没关系,试几次他们就知道了,学生和班主任斗没几个成功的,慢慢就习惯了。
  既然决定做回我自己了,老师这个职业就显然不适合我的脾气了。最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先前我选择做老师一方面是因为老师说出去比较好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磨合我的脾气,但是说到底我还是本性难改。所以,不能再做老师了,至于要干什么还要好好想想。看着眼前的这群学生,有种恍惚感,当初自己也像他们一样有活力和勇气,什么都不懂却什么都不怕。但年轻并不是可以不管不顾的,一步踏错就可能只剩下悔恨。
  本来想过几天就辞职的,还是放心不下眼前这群孩子,就像当初王老师放心不下我一样。这是我带的第一个毕业班,也是最后一个。虽然不喜欢做老师,但还是想给这段回忆画上一个句号。

  第 12 章

  【叶辰】
  许文兴才刚开始做回自己就在班里给大家来个下马威,太得意忘形了吧!不过,看到他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我也不自觉的笑了。这样就好,只要能看到这样的他就够了。
  班里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也难怪,变化还是挺大的。嘿嘿,这种共享属于我们俩小秘密的感觉真好~
  正高兴时突然感觉有一道探究目光盯着我,我向周围看了一下,发现梦曦盯着我看,表情很复杂。
  “怎么了?”被盯的我心里毛毛的,就忍不住问了她。
  “你不吃惊吗?许老师突然变成这样?”梦曦压低声音问我。
  “哎?!吃惊,当然吃惊了!”嘿嘿,没什么好吃惊的,意料之中的嘛~
  梦曦还是一脸疑惑,转过头之后还是在位子上发呆。慢慢来吧,现在的许文兴才是真的许文兴,慢慢的大家就会明白了。
  快放学的时候我收到了许文兴的信息: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请你吃饭,当做之前的谢礼。
  哼哼,想约我就直接说嘛,还找什么借口。
  刚放学我就提着书包跑出去了。一路上的心情真的很难形容,既开心又忐忑。这样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从来没有过的。这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开心到手足无措的感觉,让我觉得既珍贵又陌生。
  怎么能不忐忑呢!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在我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这种情绪是连想都想象不到到。我可能走上了一条全新而又曲折的道路。想到这奔跑的脚步停了下来。会走到哪呢?在这条路上。
  “叶辰。”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起头就看到那英挺的身影,站在路口向我招手。阳光洒满了他的背,眼前一片朦胧。远远地看去,那个人就像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一样,温暖明亮。
  我不需要再踌躇,不需要止步不前。我的终点就在面前,我的归处就在面前,我只需要迈开脚步,跑向他,拥抱他就够了。
  “哎!来了!”我朝着那金色的阳光踏出了第一步。
  ——我来了。
  既然是资本家请客就不能放过剥削他们的机会。我毫不客气的让许文兴请了顿好的,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就解气。不过这都是我想象的美好画面,真实的情况就是,面对这样一顿花费了将近四位数的一顿饭,资本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顿时我就垮下脸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地点和菜式都是你选的,看你吃的还挺开心的嘛~”资本家笑的诡异,盯着我看了半天。
  “……”
  “是不是觉得还不够贵,没宰过瘾啊!”笑的更诡异了。
  啊啊啊,是那个笨蛋觉得他好的,拿走不送我谢谢他!我就知道这家伙这存心耍我,现在让他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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