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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闲照录——云卿

时间:2016-09-25 21:15:10  作者:云卿

  这些古宣虽为转述,却宛若亲见,说到紧张处,一双细眼瞠得滚圆,连颊上细须都不由竖了起来。
  叶孤鸿道:“你又为何会被那羽士所伤,他竟是一概而论么?”他看得不错,依古宣修炼气候,断不会连胡须尾巴也藏不住,显然是先前不久被术法所上,又细看,那术法竟然有几分名门正宗的影子。
  古宣期期艾艾,比之前还要支吾,叶孤鸿耐心听了半晌,才知道原来这古宣见这羽士厉害,竟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只是天生羞怯,便一路尾随而去,只盼能寻到机缘结交一番,做个把臂之交。结果才出城不久就被那羽士一个雷霆打下,若不是逃得快,一条狐狸命便要交代在那处了。偏偏他养伤也不安生,打定主意要趁年华诗酒一番,却恰恰遇上叶孤鸿二人,一时心有余悸,连东西也不及收拾便躲入树缝。
  叶孤鸿弄明白了这一番来龙去脉,真是哭笑不得,侧首去望谢燕堂,师兄弟眼神一交,俱已知晓对方的无奈之意,世间都说“狡诈如狐”,这偏偏却是个呆狐狸。
  直至进了城,叶孤鸿仍是不时想起失笑,被谢燕堂狠狠一攥手心,“你若再想那呆子...”其后之话,不言而喻。叶孤鸿蓦地想起行来途中之事,脸上顿时绯红,不再提起古宣。两人慢行缓看,此时距谢燕堂离家已有五十多年,少时相识之人大多鬓毛已衰,相见不识,景物也迥异从前,偶然见一处有些眼熟,仔细回忆,抬手指给师弟看。
  渐渐行到一处小巷中,一支梧桐从旁横逸斜出,枝上皆是片片极新极碧的叶,其下星星缀着许多圆圆小小的毛球。行到巷口,谢燕堂突然停步,望向斜对面一处大门,“那便是魏家。”
  叶孤鸿顺势看去,只见一溜灰墙上覆着青瓦,墙角苔痕斑斑,近门处则打扫得一尘不染,一株梧桐从院墙上方露出绿荫,门户朴素,却也建筑清雅,深沉有度。谢燕堂在原地看着,却并不上前。见师弟诧异望来,静了会儿,微微摇头:“已不知该与他们说什么。”见他双眼低垂,面上神色不明,叶孤鸿有心相劝,却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正踟蹰着,街那边却已经有个苍头瞪大了眼,盯着谢燕堂看了又看,既惊且喜,连声音都颤颤了:“可是二娘子?”
  这突然一声引得一片兵荒马乱,谢燕堂与叶孤鸿被厮婢并那苍头簇着往里走,半道上魏微娘此身之兄长已急匆匆迎了出来。乍见容颜依旧的胞妹,怔楞片刻,未及开口,已先泪流。
  魏微娘之上有三位兄长并一姐,大姐嫁往易州,已于五年前去世;二兄在父母病逝时哀毁过度,未几亦病亡;三兄在朝为官,已经离家数十年,魏家老宅中只有长兄魏徽之并妻子,如今骤见幼妹,当年垂髫情景宛在眼前,一时凝噎,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魏徽之比幼妹年长十余岁,其妻元氏进门时小姑微娘才两岁大,因婆母多病,几乎是当作自己女儿来教养。好容易长到六岁,能书文,能诵诗,却一朝被仙人点化,从此仙凡相隔,之后再见,也是客人一般,再也亲近不来。一双老人去后,微娘便不再现身,虽觉得牵念,却也无端松了口气。谁料已过二十多年又突然到访,情动之外,却也尴尬,拜问寒温外,一时竟无话可说。
  不独魏家人,谢燕堂也是如此。因他们来得突然,元氏只得唤人匆匆打扫出一处院子。待厮婢都退下,谢燕堂坐在榻上默默不语,弦月光芒透窗而入,照得他眼睫下阴影深深。叶孤鸿窃窃过来,欲言又止。
  见他步态宛若小猫儿般小心又警惕,谢燕堂只觉有趣,颊边顿时勾出一抹笑影,伸手牵了师弟在边上坐下,忍不住摸摸他耳畔。叶孤鸿偏头去应,软语道:“是我强求了。”他只“当欲知后来路,须向从前求”,却未想到有的前路,已经回不去了。
  谢燕堂柔柔摩挲他鬓角,道:“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路。又岂非修行人独有。”自被点化那一日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与此身的血脉至亲有什么相同。如春日里探身去看的牡丹,偶然掠过发边,便是那一瞬,也就如此了。
  叶孤鸿心有戚戚,顺着谢燕堂话音轻叹一声,“既如此,我们便去吧。”
  谢燕堂道:“却有一事未了。”说完分出一化身,却是个女子模样,扎手向两人一拜,捧了药丸姗姗透墙而去。行过数进,来到后院。魏徽之心头有事,辗转许久方恍惚欲寐,朦胧间只听履声籍籍而来,间有环佩叮当,顿时惊起,睁眼一看,却是自家小妹立在床前。正惊窘万分,忽听魏微娘道:“小妹将离,故冒昧而来,有一药一言赠大兄。”
  又指药丸道:“此为去难丹,有养命之用,阿兄收好,以备来日之用。”魏徽之只当这来日是自己精衰气弱之时,遂应下,又听小妹道:“我观家中气象,恐不久有大灾将来,三兄不宜多在朝中耽误,火急抛官归乡,方脱此祸。”
  魏徽之惊愕,“究竟是何灾祸...”情急之下,一振而起,眼前却哪里还有小妹影踪,而枕席依旧,尚带余温,恍恍惚惚,竟不知刚刚是梦是醒。不由轻叹,随意瞥过,却见案几上当真有一粒丸药盈盈转动。顿时大惊,忙唤人更衣,挑灯急往谢、叶二人住处去。
  一家上下悉被惊醒,尾随而来,叩门却无人应答。推门而入,只见内外俱寂,暗无灯火,进到屋里,二人都已无踪无影,只留一片玉简,为曾来之证。几人面面相觑,多少话语,最后都付之一叹。
  
   
    ☆、第十回

  
  因魏微娘临去前赠言,虽觉莫名,魏徽之仍写了信去给三弟魏玄之,详述了小妹之事。此时湖湘为高氏所有,国号为楚,定都荆州。楚自高季昌开国,传至今日已是第二代。国主高从诲已年近六十,朝政渐渐力不从心,一应事物多吩咐几位皇子去做。因这缘故,被倚重的几位皇子多少都生出些心思,朝中也渐渐暗流涌动。
  魏玄之出仕已三十多年,如今在朝中身居要职,见识了世家赫赫煊煊,如今又屡有皇子示好,魏玄之也不禁心动。魏家虽然历代读书,却少有人出仕,比起朝中重臣,家门始终寒微。他观望良久,最后投在了素有贤名的五皇子门下,只盼以此从龙之功令魏家更进一步。
  这一日他接了大兄来信,见兄长所述小妹之话,顿时心中忐忑起来。魏微娘生而灵秀,后来更是被仙人点化,入山修道,不列于俗世,她若说有灾,必然不假。但如今他已入夺嫡之局,轻易脱身不能。况且所投之五皇子素来聪敏,在内得无子王后之爱,在外则有百官拥护,登位已是大势所趋。如今只凭魏微娘一句话便要将唾手可得之物弃去,实在可惜。左思右想,一时竟抉择不下。
  魏玄之正踟蹰难抉,来年新年刚过,国主高从诲突然病重,似是觉察自己时日无多,竟一反常态,雷厉风行地下诏择二皇子为太子,并替自己行祭天祈福之礼。又将三、四、五皇子狠狠申饬一番,尤其以五皇子最为严重,竟是斥他“外饰淳良,内藏奸狡。怀挟私心,遇事播弄”,又说他交接百官,“柔奸成性,妄蓄大志”。
  五皇子平素最为高从诲倚重,又有王后百官襄助,一心认定能接这国主之位的只有自己。如今被高从诲这当头一棒打下,有若一步跌进万丈深渊,竟然就此一病不起,奄奄了数月,便去了。此时高从诲已崩,二皇子登任国主,他前头被王后与五皇子打压得厉害,隐忍了二十年,终于一朝翻身,正要大展身手。只可惜自己五弟太过孱弱,竟然受不得一点训斥便身归黄泉,实在可惜了他一番“心意”。又思索片刻,接连下了几道旨意,一一送往昔日五皇子并他当日倚重的大臣府中。
  魏玄之这时只恨自己当初身后有余忘缩手,现下眼前无路,想要回头却不能了。正痛悔间,又有天使送了圣旨来,一家人战战兢兢接了旨,待天使一走,尽皆大哭起来。其妻陈氏泣道,妾已老,不足死,唯怜儿女。
  魏玄之兀立庭中,面色惨然,已是悔不当初。如今他进退无路,以国主之性,断然容不得自己再投他麾下,却又辞官不能,便是死了,妻儿兄长也未必能脱身,想到日后苦楚磋磨,只觉眼前一片黯然。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又勉强支撑了两日,便卧病不起。国主只当他故意,竟是连连遣人申饬。魏玄之刺激之下病情愈重,未几已病得昏昏迷迷,不知日夜。
  这天他稍稍清醒些,模糊听见兄长声音,只当是在做梦,又过了半天,终于朦胧醒来,开眼便看见床帐间吊着一只银香球。并未点起,也不知里面是什么,隐隐传来缥缈香味。只是闻着那香味,身体便好似轻松起来。魏玄之又等了一会,喉咙终于能出声。屋中婢女急忙上前,又请了魏徽之并元氏、陈氏来。
  见他醒来,陈氏喜极而泣,却不敢与他多说,只让他好好将养,便被元氏劝着下去了。见老妻离去,魏玄之只把眼看着兄长。魏徽之轻叹一声:“看来微娘当日所说灾祸,就是如此了。”
  魏玄之一时哽咽,泣道:“只怪我鬼迷心窍,却将全家带累了。”
  魏徽之摇摇头:“如今有一个法子。”
  魏玄之随他抬头望向床帐间香球,惊疑道,“这里面...”
  魏徽之压低声音:“便是那颗去难丹。”他不禁心中暗叹,去难去难,去的原是这一难,原来微娘所说的来日,便是今日了。
  两人又絮絮商量了好一会,终于定下日后如何行事。又过了半月,魏玄之病愈归朝,第一日便进宫谢罪,并不提其他,只说自己年老病衰,耽误事物,乞国主免罪。后又说起自己重病几死,幸有仙人赐下灵丹方使病愈,不敢独享,奉献国主。国主命宦官托了来看,只见那丹药被稍稍刮去一层,闻着味道倒是清逸得很。不过他仍不放心,只命人收起不用。
  魏玄之也不再说什么,从此谨言慎行。过了几年,国主突然病重,医治无法,奄将气尽,不得已将去难丹服下,未几已复。大喜之下不仅重赏了魏玄之,更勾起了长生不老的心思。国主登位时已年过四十,开始还没什么,这一病却想起前国主高从诲六十就病亡,如果自己也是,岂不是只剩下十来年的寿数。他才御极数载,还不曾尽享这世间至尊之乐,哪里舍得抛下。世间既然有这养命灵丹,岂会没有续命仙丹?
  如此一想他再也坐不住,唤了心腹来密密吩咐了。初时他还记得严密些,只命人悄悄去宕山寻访,求不得后又四下寻访有道之士。等年纪越大后索性光明正大在宫中铸了鼎炉,引了些真真假假的道士来开炉烧丹。朝中大臣劝诫也不听,朝政也无心,只顾炼烧金石,服药求仙。如此过了两三年,一日突然崩卒。
  此时魏玄之早已辞官回归故里,听闻国主暴崩,顿时一愣。他自然知道国主烧丹好道之心从何而来,却并不以为是自己过错,外物诱惑,却也须内心相应,若非如此,春花秋月也只是花与月罢了。
  若以实际论,这位国主虽然秉性严酷,却算得上刚毅果断,处事雷厉风行,全无前国主之优柔,故难免近於苛刻,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如魏玄之等其他皇子门下人,或贬或死,幸存一二者,纵然才华横溢,却也不敢有甚作为,只能小心翼翼,循规蹈矩,只求安然归乡,不敢念及其他。
  念头一瞬已转过许多,再回神时手中的棋子尚未落下。魏徽之蹙着眉催促,他忽然失笑,侧首瞥见檐外竹林,日光斜斜照进来,斜阳与竹疏疏,竹外云气悠远,有稚子声遥遥传来,因旧念而摇荡的心魂,忽地就此安定了。
  
   
    ☆、第十一回

  这些后事却都与谢燕堂、叶孤鸿无关了,那一日他们离开宋城后,继续在湖湘游历。湖湘产竹,尤其以西粤山中为佳。世间常有制器者裹粮徒步、辟瘴冒雪入山中,择胭肌猩晕等篁孙美好者制管。时湖湘制管最佳为岑氏,其声名遐陬绝域犹知,其次有李、董、赵、袁四家,也是当世制管名家。叶孤鸿擅笛,箫与筚篥亦长,便决意在湖湘停留久些,寻访些趁手箫管。
  只是一连走了几处,要么看不中,或看中的都已是他人珊架上物。叶孤鸿不爱夺人所好,一路行来竟然不曾有半分收获。两人并不心急,缓缓而行,转眼已是榴花初绽、雨打新荷之季,这一日他们来到衡州,谢燕堂道:“岑氏正在此地,不如请他为你做一管,正好合适。”
  叶孤鸿道好,两人便往岑家去。到了门前,却见岑家大门紧闭,叩门再三方有人应,却是个苍头,满脸忧患,只道岑氏已全家避居乡间,无人制管。再问却已不愿多说,匆匆掩了门。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询问了附近住人方知——岑家近日闹鬼,一入夜便砰砰跳而追人,啮门咋咋。一家人惊骇几死,做法禳解也无用,无奈之下只好避居乡下,只留一个苍头白日看门。
  但邻人也只知一二,更细的便无人得知了。叶孤鸿走到岑家门前,举首凝望稍许,道:“果有不妥。”又看邻家,微微惊奇:“奇怪,这妖物竟然只在此处作祟,一墙之隔外便相安无事。”
  谢燕堂道:“入内一观便知。”遂携了师弟手从容透墙而入。此时已近黄昏,眼看就要天黑,那苍头亦不敢久留,锁了门咄咄急去。幽深宅院,只剩叶孤鸿与谢燕堂两人。
  岑家以制管闻名,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传家日久,也有几分气象。宅院有三进,内宅精舍数间,西北角上又有一楼,楼前梅树碧碧成荫,墙上绿萝攀爬,楼门上镌着一副对联,乃是“梅横画阁有寒艳,雪照书窗生夜明”。谢、叶二人将宅院前后一一看过,叶孤鸿笑道:“师兄可敢与我打赌?这孽物必在此处。”
  谢燕堂将他笑脸一掐:“显而易见。”
  两人略略走了一圈,捡了梅树下干净的石凳坐了,叶孤鸿取了红泥小炉、砂瓶、茶盏等物出来,一晃竹筒,却是空的,抬头轻笑,“却要劳动师兄了。”
  他仰望的姿态令谢燕堂着实有些意动,顿了顿,才接了竹筒离去。叶孤鸿缓缓点起炉中炭火,又取了松子、核桃、芝麻等物出来,用杵在研钵里碾碎了,分置于小碟中。少顷谢燕堂已回,将筒中的水分倒了一盏给师弟尝过,方将中意的倾入砂瓶,置于火上煮。
  两人就附近泉水说了一会,一更向尽,四邻寂然无声。叶孤鸿先前所说之处突然囃囃有声,似有物行于土中,且行且止,愈近而愈迟疑,只听窸窣一阵,似蛇行草中,簌簌而远,渐没于地下,未几已无声。叶孤鸿一笑:“这孽物倒也有几分机灵。”
  谢燕堂道:“若不喜欢,一剑斩了便是。”
  叶孤鸿正要说话,却听有履声籍籍,一道士挑灯自外来,猝见二人在此,大惊,又细观两人形貌,稽首道:“见过仙人,冒昧相扰,望勿叱怪。”
  叶孤鸿问:“你是何人?”
  那道士答道,“我阮姓峤名,年四十二,原是儒生,因读书白鹤观,戏习道教,故成羽士。日前路过此地,蒙岑氏央求,今夜特来查看。”
  叶孤鸿指了石凳让阮峤坐了,道:“你来得迟了,那孽物刚刚匿了,只怕是见我们在此,今夜当不会再现形。”
  阮峤愁眉:“这如何是好?”
  叶孤鸿道:“这孽物只在岑家作乱,应是它根脚所在,你且让岑家人来在此处挖掘,必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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