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他们一行人可在江南出了名。收到的感激不少,但更多的却是若疯狗一般最后的反扑。
借着夜幕的刺杀还是最为平常的事情,投毒也是屡见不鲜,各种仙人跳,装扮贫苦百姓喊冤让人难以提防……
这些时日,他都能写一本《论如何暴躁的活下来》。习惯了真刀真枪,面对这些屡禁不止的宵小,他忍不住都快狂暴了。不过,说起这一点,他十分羡慕贾赦,饶是知晓有时候感激他的是心怀否侧之人,居然还能一次次笑着迎接上去,就只为听一句赞誉!
当然,对方美其名曰为不伤害一个诚心诚意的老百姓。
见两人似真朝薛家而来,原本在打量两人的薛家仆从面色慌张的朝屋内跑去,打颤着将两尊“煞神”的到来报告给总管。
薛管家面色一暗,牙根紧咬,怨道:“他们这是断薛家的根啊!”
害死他们老爷难道还不够,还让老爷死后无人送终!偌大的薛家成为昨日黄花。
一想起这些日子不少收到风声的薛家旧日仇敌,甚至还有薛家旁支前来耀武耀威,落井下石,薛管家便愈发憎恨,面上闪过一丝扭曲之色,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昂首等待两人的到来。
不过一炷香时间,便见两人联袂而来。
侯孝康甫一跨入灵堂,脚步便微微一顿,眸光若有若无的将屋内众人神色一一打探了一圈,眸子里带着审视。
贾赦毫无知觉,大大咧咧的跨进了灵堂,将自己的祭礼交给前来迎上来的薛家二老爷,薛一信,表明来意,直言不讳道:“虽逝者为大,但有句话叫盖棺定论。我今日前来说明缘由,也免得薛老爷下葬后还被众人嚼舌头,坏了清名。”
此话一出,不说前来祭拜的众人哑然一片,就是环绕在灵堂里的哀歌也戛然而止。
侯孝康眼眸一沉,目光冷冷的望着之前擦觉到的恶意之源,身子向前一侧,将贾赦护在身后。
见状,贾赦也明白自己话里有多么讨打。可是有些话,他不吐不快!
有些事情,真能一死了之,还要律法干什么用?!
他从良了,不念着自己弱去威逼强者。这针对薛家,也不仗着自己强,而去欺凌,可基本的东西还是要讨回。
贾赦咬牙,迎着众人打量,鄙夷,幸灾乐祸等等的眼神,示意侯孝康侧身,自己径直走到跪在蒲团上的薛蟠身边。
也没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贾赦似哥两好的,也不讲究,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见昔日小霸王如今两眼红肿,哭得一张圆脸都成大花猫,开口,面上带着慈祥之色,道:“你认字吗?”
薛蟠:“…………”
自从父母走后,他听过不少关怀的话,但是还是有一回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
正想着,便见先前问他问题之人不待他回答,便“幸灾乐祸”道:“想你也不怎么认字,听说自开蒙以来起跑了三个夫子,真不愧是金陵小霸王,有大老爷我的风范!”
“你……你胡说!”薛蟠一听起从前,眸子带着一抹猩红。这些日子以来生活陡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少昔日对他谄媚的人,如今个个跑来落井下石。就是从前能仰仗的舅家也是对他爱之不理,闭门谢客。
这些词汇,他不是从书上听来的,而是现实让他学会的!
“既然你认字,那便好。这是你母亲勾结你姨妈倒卖我贾家祭田,财物的账册!”
“贾将军你休要血口喷人,”薛管家急红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您还有没有良心?仗着自己家大业大,胡作非为且不说,如今这是要指鹿为马?谁都知晓贾家大房二房不合,如今您的势,便什么屎盆子都可以往他们头上扣,就仅仅连二房的联姻也要被您黑一把?!我薛家何曾对不住您?对不起贾家?难道是你嫉恨逢年过节我薛家给二房的年礼比大房都吗?”
贾赦原本饶有兴致的听听对方能扯出什么鬼东西来,还淡定的示意侯孝康不要插手,可是听着听着,脸上就忍不住带着些嗤笑:“真不愧是生意人,一张嘴皮子够巧的。”
嘲讽完这一句,贾赦并未继续搭理人,而是接着看向薛蟠,尽量目光与人对视,温和道:“看在你昔日小霸王的份上,我只说这么一次,自己记住了,记不住也写个小本子。”
☆、第50章 逼问夺舍
《太上皇起居注》第nn回: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背后的“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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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此时此刻完全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瞪着贾赦。眼前之人,他几乎听在耳朵里都生出老茧来了,薛叔说那是比阎王还凶狠可恶三分的存在,所到之处往往伴随着抄家灭族。
但是眼下……
薛蟠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贾赦。面前之人一副慈眉善目甚至还带着几分蠢气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只不过毕竟……垂在腰间的手紧紧握起成拳,手背上冒出青筋,薛蟠眉眼间带着一股狠辣,一字一顿像是用刀子在心里刻字一般,缓缓刻出-心险恶四个大字,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贾赦也不管对方是否冷眼相待,将从后人借鉴来的“弱者定理”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懂了吗?”说完,贾赦顿了顿,感觉嗓子说得有些发言,下意识的舔舔唇,恰在此时,有一温和若黄鹂鸣叫悦耳动人的嗓音从背后响起:“贾将军,请喝茶。”
“嗯。”贾赦顺手端起茶盏,咕噜灌了一口解解渴,接着对薛蟠道:“这账册我给你留着,我这番话你也自己好好想想。”
边说贾赦将记载王家两姊妹暗中勾结的证据塞进薛蟠怀里,也没等人有任何反应,便起身,甩甩袖子走人。
见贾赦挥挥衣袖,潇潇洒洒的模样,侯孝康面色带过一丝警告转眸环视了一圈灵堂内心思否侧的众人,又低眸斜睨了一眼脸上带着愤怒震惊不甘等等兼而有之复杂神色的薛蟠,估摸着贾赦对此别扭的心里,道:“眼下你有三条路,一是无视父母罪孽,安安稳稳的过继,继续活在美梦中;第二,接受父母的安排,努力顶门立户,再现荣光;第三,坦诚面对这一切,知耻后勇。”
薛蟠一震,眸子里带着丝不可置信看向侯孝康。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薛叔上前哑身道:“侯爷……”
后面的话隐约的听得不太清,只不过待到后来,每每回忆此时此刻,内心总充满了无尽的后悔。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如今,薛蟠木然的目送侯孝康离开,而后耳边便响起关切的话语:“少爷,您有没有事?别听他们胡言乱语,那可是害死老爷的凶手……”
薛叔眼眸带着猩红的杀气恶狠狠的从薛蟠怀中夺过账册,手紧紧的攥着,眼见账册皱成一团,才缓缓舒口气,目光转向敞开的大门,嘴角慢慢往上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刚走出薛家大门的贾赦若有所感一般,回头遥看了一眼灵堂,看着随风飘动的白帆,略有些后怕的抖抖肩。
他最怕这些阴深深的地方了。
尤其是据说《红楼》原着真有鬼神。
“康康……”贾赦越想越觉得害怕,眼尖的看见侯孝康出来,急忙小跑到人身旁,手紧紧的抓着侯孝康的胳膊,小声道:“快走,快走。”
“怎么,有杀气?”侯孝康下意识的手扣住腰间的剑柄,目光带着警惕之色查探四周。
若说对周围的杀气监测,贾赦往往比他机敏的多。
“没。”贾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弱弱道:“我想到恐怖鬼故事了。”
侯孝康:“……”
“见景生情,好恐怖啊!”
目光呆滞的回眸看着两眼带着丝丝恐惧说着好害怕的贾赦,侯孝康内心有一瞬间的肯定,他自己先前那一丝丝不合常理的念头似乎可以掐灭了。
这老没正经的混蛋玩意!
不过……
侯孝康低眸扫了眼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十分自然的开口道:“就陪你闹一次,下一次别说什么怕鬼的鬼话。”
贾赦开口,委屈的解释:“……我不是怕鬼,只是一下子脑洞开的有些大。”
“怎么开?”侯孝康闻言眸子微微一沉,而后含笑的拍拍贾赦的脑袋,半搂着肩膀把人护在怀里,一边好奇的道:“胆小就胆小,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没听过异想天开吗?”脖颈后搭着一胳膊像是有一根定海神针杵在背后,贾赦也不怂了,有些生气:“我只不过神游了一下下。”
闻言,侯孝康也不在意,继续哥两好的搭着贾赦肩膀,好整以暇的问:“然后呢?”
“我看到啊薛家不甘心皇商资格不保,各种手段下作,结果把自己越作越死,然后仅剩下的老奴又是个重男轻女的,想着薛家的独苗苗把人小姑娘卖到拍花子手里。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姑娘其实是个有青云志向的,而且不但她有志向,还是个后台很硬的!”
贾赦故意拉长了语调,看了一眼侯孝康。
侯孝康嘴角抽搐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被吸引了。
“这薛家姑娘其实是来历劫的小仙子,此时被其余仙子知道了,他们很生气,特意下凡来解救昔日姊妹。薛家姑娘知晓自己身世后拒绝了姐妹们的好意,问她们要了一件自己的宝贝,从而走上了一条血腥的复仇之路……”贾赦滔滔不绝的描绘自己先前想到的脑洞,浑然没有看到听到鬼神之说面色渐渐冷下来的侯孝康。
侯孝康搭在贾赦肩膀上的手一僵,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跟着贾敬,听说了什么夺舍一词,而后有些疑神疑鬼?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说道最后,侯孝康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正说得兴奋的贾赦冷不丁的听见质疑,当即反驳道:“这也许就会是另外一条支线呢?你还别不信了,有时候存在就是合理的,懂吗?鬼神什么了,夺舍又怎么了,这也是老祖宗留下宝贵的文化财富,懂吗?”
“我不懂!”侯孝康面无表情的将原本搭在贾赦肩膀上的手缓缓往脖颈上一移,提溜着贾赦的衣领,另外一手直接吹响口哨。还没一会儿便有驾着马车的仆从前来。
“不懂你就多问啊。”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揪着脖颈了,贾赦没在意,反而继续调侃着侯孝康:“康康吖,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小时候不会就憋在心里不说,自己偷偷回房找书用心学习什么的,然后装出一副我很博学的样子,狂了我多少回了你说,现在我好不容易比你多知晓一点,你还不快问我一句……”
“我问。”一听人提及往事,侯孝康眼眸愈发冰冷一片。他先前已经回忆了一番,贾赦行事与从前大相径庭便是从暴出死而复生的贾瑚开始。
这一切的一切若说只是一个局,他敢保证从前的贾赦定然没有这般聪慧。
将人丢进车厢,侯孝康对着心腹仆从吩咐了一句,让其驾车小心四周往郊外而去,便进车厢,笑着看向贾赦:“你觉得这世上真有夺舍?”
贾赦昂首:“那当然!”他大老爷可是被夺舍过两次了!两次!
“那你是谁?竟敢夺贾赦的舍?”侯孝康说完,锋刃的剑已经横在贾赦脖颈上。
贾赦:“…………”
他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锋芒,还没来及护眼,便觉得脖子微微有些凉。
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赦只觉得自己特么委屈死了,但隐隐的还有些小感动。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能记着他贾赦的。不像小后人脑子里那些书一般,当一个人穿越重生后,被夺舍的之人的亲朋好友都没有人会发觉问题。
越想,贾赦觉得拿剑的侯孝康老帅气老霸道了,他一不小心就噗通噗通心跳加速了。
“你究竟是谁?!”
☆、第51章 坦诚相见
贾赦回过头,目光直视着侯孝康,饶是人生头一回被剑架在脖子上,饶是某人似乎发觉他“夺舍”的秘密,但是眼下,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砰砰直跳的心脏,告诉他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心里有一股陌生的情绪瞬间吞噬着他仅剩的理智。这种感觉让他无法抑制的很期待,很兴奋,也很小心翼翼的害怕。
侯孝康迎着眼底闪着亮光的眸子,一时间握着剑柄的手有些抖,微微侧目避开对方那双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眼睛,硬声道:“你究竟是谁?!”
不经意间剑划过脖颈,贾赦疼的倒抽口冷气,定定的回过神来,直接跳脚抱怨:“康康,你竟然玩真的?疼死我了有木有啊!”
“你不是贾赦!”侯孝康移开视线,“我最后一次耐着性子问,你究竟是谁?”
贾赦:“…………”
后知后觉的有些明白过来自己此刻不是犯花痴,也是思索某些风花雪月的时刻,而是该蹙着眉头思索为何对方笃定他不是贾赦,甚至还拿刀威逼!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贾赦两手颤颤巍巍的护着自己的脖颈,小声道:“康康,我真的是贾赦。你为何说我不是贾赦?你这么信誓旦旦的,总该哪些证据出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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