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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泪——歌德斯尔摩

时间:2016-10-11 22:23:24  作者:歌德斯尔摩

  
  虞楚昭夹着被子两眼发愣床帐,夏季吴中闷热,虞楚昭心头也是一阵说不出来的烦闷。
  楚国,这个战国时期拥有最广阔领土的国家现在作为大秦的一部分,被分成不同的郡县,归属强秦。想到这里虞楚昭难免感慨,不禁真的有种“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感觉”,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保不准就被赐毒酒一杯。
  眼看夏季就要过去,很快便是冬天,到时候秦始皇驾崩,乱世开局,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次年六月,便是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也是历史上项羽走上恢弘舞台的一年。项羽短暂的一生就像天际划过苍穹的流星一般璀璨,但是现在虞楚昭希望项羽变成北斗星,璀璨且永恒。
  虞楚昭一把掀开薄被,赤脚跳下床往门口奔过去,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现在的还不够!虞子期,龙且本就该是项羽手下大将,那么他穿越而来的意义又是什么?无法改变什么的话,那舜帝又为何送他来这里?
  深色的天空中乌云翻滚,闷热的空气蒸发着水汽,一场大暴雨在上空酝酿着。
  虞楚昭冲出院子,他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为项羽做点什么,也给自己一个可以和那个男人长相厮守的机会,而不是只有短短五年!
  虞楚昭翻身上马,冲出东厢院子。他一定忽略了什么,或者说他一直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一部分看待,总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就像在看一段纪录片。
  三皇五帝,尧舜禹,大禹陵,初次相遇……好像上天注定一般,所有事情都指向一个地方——会稽山!那里一定有什么再等着他!深夜中,平地一道炸雷,闪电照亮暗沉的天空,大雨倾盆而下。快马踏过泥泞的地面飞驰向城外,马上少年只穿了淡薄里衣,双足□□,披头散发。
  项羽疑惑的看了一眼马匹奔驰的方向,下一秒没命缀在马后面奔向城外。
  九天之上,黄金宫殿中,娥皇女英合上梳妆镜,总算松了口气。还好丢下去的那小子脑子好使,不然白白丢下去一个神兵还没人捡去。这还是都怪重华那个不靠谱的,什么都忘记说了!
  高冠广袖的舜帝突然打了个喷嚏,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望山跑死马,说的就是虞楚昭现在的情况。沿途奔袭三百余里方到会稽山下,虞楚昭浑身被大雨浇的仿佛一只湿透的猫咪,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他眯着眼睛打量大雨中的会稽山,一时有些拿不住要怎么上山。最后咬咬牙,夹紧马腹。可惜那马就像畏惧什么一般原地打转,就是不肯上山道,鼻子里面喷出白气。虞楚昭无奈,翻身下马,赤脚踩进污泥中,直奔大禹陵而去。
  山道漆黑,大雨冲刷的地面直打滑,虞楚昭咬牙朝上爬。说不清楚的感觉告诉他,要是这次错过了,估计就再没有机会拿到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了!
  “东方黑气翻滚,怕是邪物作祟。”侯生从破草庐上一跃而下,一捋尺把长的胡子,对张良开口道。
  张良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侯生,手指之间两条阴阳鱼灵活的游动着:“我不关心东方出了什么事。侯生,你听明白了么?”
  侯生张张嘴,眼中闪过一道怨毒,最终还是什么都未说出口。
  大禹陵黑雾蒸腾直上九天,不像仙帝陵寝倒像是鬼怪居所。天空中黑云聚集于陵墓上空,外围确是月朗星疏!陵墓区雨势陡然增大,温度骤降,虞楚昭都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厚重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渗透,带着令人恐惧的绝对力量和邪恶。
  虞楚昭犹豫的停下脚步,万里空山,只有他一人。虞楚昭难免心底发虚,看这情景必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道紫色闪电突然刺破苍穹,雷霆万钧之势劈向大禹陵!地动山摇,虞楚昭被猛的抛出去,半空中他难以抑制恐惧的大叫一声,只见闪电破空落下照亮四周黑暗,数万张脸扭曲重叠着藏身在他周围!地面发出巨大的轰响,绵延山体的裂隙把会稽山一方为二!虞楚昭瞪大了双眼,全身毫无借力,如同断线风筝一样跌落进深不见底的缝隙之中……
  九天之上,黄金宫中,娥皇女英只听见梳妆盒中一声巨响,连忙跑去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谁把那万鬼朝皇扔下去了!”
  虞楚昭浑身泥水,颤抖着爬起来,他瞪大眼睛,周围一片绝对的黑暗,不知道那些鬼是不是还在。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完全不知道周围那些窥伺的邪恶眼睛,也不知道自己七窍流血,腿骨折断,露出在外。
  “你在想何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虞楚昭眯着眼睛看去,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见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间依稀站着一个高大的武将。
  “你在想何人?”那个声音再次问道。
  虞楚昭神智已经开始模糊,迷迷糊糊的吐出两个字:“项羽……”
  万鬼发出尖啸之声,虞楚昭只感觉凌迟也不过如此……
  项羽直到一个时辰后才追到会稽山脚下,呼呼直喘气,试着上山,然后傻眼了。这是鬼打墙还是什么?就是进不了山中!
  晨曦初露,项羽瞧着会稽山一会,突然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连滚带爬往山上冲去。这次他上了山。大禹陵被一劈为二,整个会稽山也被从中间劈开,百丈深渊横亘地面,直通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饲以血肉,当然得听他的。”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刚刚好像是蚩尤?他告诉这小子什么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肯定问他想的谁,还用说嘛!想的谁就归谁,蚩尤一直这样的脑回路!所以么,现在这万鬼朝皇不是这小子的,他当时心里想的谁,万鬼朝皇就归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只怕这万鬼朝皇戾气过重……也不是好事。”
  虞楚昭意识缓慢回笼,感觉全身疼痛,完全动弹不得。半天之后,虞楚昭大汗淋漓的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片树林之中!被万鬼撕裂吞噬的感觉是那么鲜明,由不得他不信,但是此时他还活着,这又是为什么?
  虞楚昭费劲气力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缓慢恢复体力,满目萧瑟秋景。虞楚昭大吃一惊,此番情景分明已经是秋季了!秋风一过,虞楚昭瑟瑟发抖,身上还是夏季暴雨夜晚离家时所穿单衣,脚上没穿鞋。虞楚昭低头,一把五尺长的长刀静静躺在脚边,刀把长,刀身也长,通体乌黑,却是流光溢彩,没有任何装饰之物,质地并非铁石,看上去非金非玉。
  虞楚昭把长刀费力抱起来,此刀入手足有八十来斤,虞楚昭双手一起抱着尚且觉得费劲,何况这把刀看上去分明就是单手刀!
  从树林中走出,才发现此处还是会稽山脚下。正巧遇上去吴中的商队,虞楚昭便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给了人家,让人顺带送他回去。商队行的慢,等虞楚昭回到吴中,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一下,刘季是刘邦本名,张子房就是张良,龙且,英布,钟离昧,蒲将军,虞子期是项羽手下大将。重华是舜帝的字,舜,仓颉传说有重瞳,项家传说是舜帝后代,也有说是姬姓后代,就是周文王后代,虞姓也有传说是姬姓后代的。
虞姓相传是大禹的后代,自大禹之后才有家天下一说,所以受受在此就是天下山河的代表!

☆、归来兮

  九重天之上,金銮岛,疯疯癫癫的道人往石桌上一蹲,摸摸下颚那一小撮胡须,对着面前的棋局嘿嘿一笑:“常伴紫薇……嘿,这个卦象有些意思,那岂不是跟着谁,谁就是皇帝?”
  一个声音凌空而来,带着点笑意:“蚩尤连万鬼朝皇都给了,你还不大方点表示表示?好歹是三清上仙之一啊!”
  疯癫道人随手把棋局一和,黑白凌空变作八卦之象:“原来是山河九鼎!难怪常伴帝王!舜帝这是给自己后代找个好靠山啊!”
  那个声音笑起来:“老君果然是厉害,天地造化之物也能叫你算着了,快些给东西吧!”
  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人舍不得一般在身上摸来摸去,嘀嘀咕咕道:“能有啥好东西,天天上门打秋风!好丹药一个不剩……”最后无奈之下咬牙,抛出一道灰白之光,直落九天之下。
  月初是,窗外一弯玄月。屋内烛火彻夜未熄,项羽皱眉,把沙盘推到。项梁行至窗外,低低咳嗽一声。项羽当做没听见。
  “我说羽儿,虞楚昭失踪已经一年有余了……”
  “……”
  “虞家开始都准备葬仪了,要不是虞霜大闹了一场……”
  “……”
  “羽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今时不同往日,你这天天惦记着去会稽山找人,会稽山都被劈成两半了!虞楚昭那日也是鬼迷了不成?大半夜大雨天奔了三百多里去爬山?”项梁听着项羽的形容当时就头皮发麻,简直就是鬼上身一样,特别是项羽当时就上不了山!
  “你别说了!”项羽屋内传来桌子被掀翻的声音,房门“砰”的一声从里面被踹开,项羽满眼血丝,头发蓬乱,直喘粗气:“小叔,你别说了!要是我早点叫停他……要是我早点……”说罢失魂落魄往门边上靠着。
  项梁叹了口气,拍拍项羽肩膀,摇着头离去。不疯魔,不成活。没有人觉得虞楚昭还能活着,也没人觉得那情况下的会稽山上还能下来什么活物。
  这一年多的时间,还在找虞楚昭的除了他大哥大姐,也就是项羽一个人了。
  守门士兵王二今儿很不乐意,输了牌给李三儿,不得不替班看门。天气渐冷,大清早谁都不乐意在屋外待着。街上还没几个人影,几乎所有人都还停留在睡梦中。有些灯笼还没有撤下。王二打了个哈欠,脑子里头天马行空,一会儿想着媳妇暖和的被窝,一会儿又想着大泽乡传出来的消息,陈胜吴广起义,到底算不算是天命?
  清冷的街道上一人在秋雾中走来,王二一哆嗦,那瞬间他都以为见着鬼了!谁大清早没事抱了根长杆子逛街?谁大冷天穿单衣不穿鞋?不是乞丐就是阴鬼!
  待得那人近前,王二才看清楚,来人少年人模样,剑眉星目,长相精致却不含一丝脂粉气,身姿英挺,一头乌发未束起,云一般飘在风中。不像厉鬼,倒是更像谪仙几分。
  一路上虞楚昭只觉得时局不平,好似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欲言又止。长刀已经被虞楚昭用布包裹起来,到处都戒备森严,对来往之人排查严厉。
  虞楚昭从街上走过,然后又往后退了几步,只见郡守牌匾已撤,掉落在地,上头还有好些脚印。虞楚昭一惊——难道这已经是一年之后?
  王二见那人停在门口发呆,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很不乐意道:“哪里来的人?不懂规矩!这里也是你能站着发呆的地方么!”
  虞楚昭堪堪回过神,想到里头待着的这时候应该也有项羽了,开口温和:“里面可是有项家人?”
  王二一愣:“是……”
  虞楚昭眼睛微微眯起来,扬起唇角:“我找项羽。”
  项梁是和项羽一同飞奔出门的。王二连滚带爬的跟在后头,感觉自己还在做梦,那个人是消失了一年多的虞楚昭?这人还能活着从会稽山下来?别真是谪仙啊!
  殷通在后面被殷夏扶着,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往门口走。殷通虽说已经卸任郡守之职,但是那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反对暴秦以平民愤,不是为了放下手上的权利。
  秋凉如水,薄雾中一人怀抱着一根五尺长之物,一袭单薄白衣迎风而立,一双赤足踏在青石板上,乌发飘散在风中,此时笑盈盈的望过来。
  项羽、项梁、殷通、殷夏,四人具是一愣。项羽往前两步,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眶通红。
  虞楚昭缓步上前,双手平托手上五尺之物,手腕翻转一抖,包住五尺之物的白布落地,露出一把通体乌黑长刀。
  虞楚昭开口道:“参见将军!”
  项羽哆嗦片刻,一手握住刀柄,刹那间血色流转,通体漆黑的长刀上浮现万鬼朝皇之象,项羽瞳孔猛然收缩,手上青筋突现,诧异的望向虞楚昭。
  日轮蓬勃而出,晨雾消散无踪,虞楚昭身上镀上一层金边,前额上金色太极图一闪即逝,重新蛰伏皮肤之下,整个人宛如谪仙!项羽面上惊疑不定,缓缓抬手抚上虞楚昭前额。
  虞楚昭再后退两步,嘴角上翘,一拜到地,朗声道:“参见将军!”
  原郡守府书房,殷通全身不住发抖,重重往椅子上一坐。旁边站立着的殷夏一张脸也满是寒霜。
  许久之后,殷通闭上眼睛:“先下手为强!”
  项梁和赶来的龙且夫妇以及虞子期在大厅内干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到回来的虞楚昭。项梁尴尬的笑笑,虞霜的脸拉的老长,不满意的拿眼睛瞄项梁——你侄子怎么不好好管管!
  项羽卧房内,颠鸾倒凤之事刚完。虞楚昭浑身是汗的趴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项羽两手撑在他身侧,细细密密的吻虞楚昭弓起的脊背和修长的脖颈。
  “不成了,真不成了。”虞楚昭喘气,微微活动酸疼的腰,往旁边一翻,不让项羽再碰。“太久不做,你也太狠了些,弄得有些疼。”
  项羽古铜色的皮肤上面也汗水淋漓,结实修长的肌肉线条比一年前看上去更加明显,触感也更加坚硬,简直就是铜皮铁骨。
  项羽也不勉强再来,只是伸长手臂一捞,把虞楚昭重新抱紧,下颚抵在虞楚昭头上,深呼吸道:“好,都听你的。”
  虞楚昭听项羽声音不对,连忙抬头去看。项羽眼眶通红,瘦削的下颚紧绷,正不错眼的看着他。
  “怎么了?”
  项羽不答,扭过头去,手握拳抵在鼻梁上,良久哑着嗓音道:“我那日随着你去了会稽山……但是那天我上不去山上……”
  虞楚昭心头发酸,坐起身搂住项羽脖颈:“我不是没事……”
  项羽声音突然拔高:“你一离开就是一年多!你可知道我怎么过的!?我们都以为你,以为你……”死了二字项羽确是说不出来。
  虞楚昭自觉离开不过一日时间,哪里会知道分别滋味,当下说不出话来。
  项羽见虞楚昭不说话,又有点惶恐,急忙扳过虞楚昭身体,定定的看他:“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那日会稽山电闪雷鸣的……你带回来那长刀……怕是那传说中蚩尤的那把百鬼朝皇?我不要这些东西,你不要走!”
  虞楚昭听那最后一句,心下绵软一片,抬手摸摸项羽半长不短的头发:“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我不走,一直和你一处。”
  项梁脸都要笑僵了,但是没办法,自己侄儿在睡人家宝贝弟弟,自己这个做小叔的还能怎么办?再想到虞楚昭一年失踪,回来给项羽的那柄长刀,项梁也只能越发的笑了——人家弟弟对自己侄儿也不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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