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不知为何,泰和郡靠近天匈联军这边的森林突起大火,火光漫天,滚滚浓烟铺天盖地,再加上众多助燃物,火势快速蔓延,燥热难耐的气流让人心中焦虑万分。
火烧了两天两夜后,探子回报说,火快烧到大倾军营了,那边乱成了一锅粥。天匈联军泰和郡指挥陆沧缭认为这是天助之,便迅速集结军队,救火兵在前开道,大军紧随其后,一路畅通无阻。
陆沧缭好不得意,想着这一举拿下泰和郡,然后以泰和郡为突破口,直捣大倾皇都。
可就在这时有通讯兵来报,不知为何大军尾部突然出现大倾的轻骑兵,而他们的只是步兵,一时间伤亡惨重!
血压瞬间升高,脑子一片混沌,陆沧缭暗道中计了!可耳边突然震天的铁蹄声,大批的轻骑兵从面前的火海中□□冲出,冲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身耀眼银盔,手持黄泉剑,映着火光,稳操胜券的神情好不威风!
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虽然方君乾被肖倾宇笑称为兵痞子头,似是不靠谱不着调,手下的兵平时也多吊儿郎当,什么污言秽语嚷嚷出口从不脸红。
但只要上了战场,将军一声令下,一个比一个骁勇善战,一个比一个从容就义。况且统帅还冲在最前面,谁还会想后退!
眼看着自己落了下风,却无计可施。大倾轻骑以一挑五,以一挑十,身边很快便堆积了起了昔日弟兄的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截,脑浆混合着血液流的到处都是,而大倾骑兵却没见几个被拉下马。
陆沧缭拼死奋战,拒绝了亲信要拉他突破重围,在这也是死,回去还是死,他不愿做那逃兵。
方君乾飞身下马,稳稳的落在了陆沧缭面前,嘴角微弯,笑得邪气魅惑,颠倒众生,却又志在必得。
“是要单挑吗!”
方君乾没回答他,直接将黄泉剑刺出,陆沧缭赶忙用钢刀一挡,两人扭打在一块。陆沧缭的钢刀连着右手被方君乾砍了飞了出去,然后一剑刺了过去。
陆沧缭感觉到有东西刺入心脏,双眼瞬间充血胀红,一口血喷出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方君乾不禁感慨,是条汉子,可惜这么大了还相信天上掉馅饼,更可惜生错了国家站错了队。
“什么!”霍佩习大吼一声,眼中有震撼,有愤怒,还有不敢相信。
两天前刚接到陆沧缭说森林突然自燃,天助我也,干脆将计就计提前起事。然后就又接到了大倾挖地道绕到大军后面,与正面夹攻,全军覆灭!
突然又有士兵来报,大倾兵骑着快马来到军营前丢了个包裹,然后赶紧跑了。霍佩习心有不好预感,手颤巍巍的打开那带血的包裹,包裹中正是陆沧缭的人头!
这陆沧缭怎能如此大意?!这该死的方君乾!
泰和郡处联军已被破,傻子都能想到方君乾下一个目标会是自己。霍佩习赶紧又派了十五万大军向泰和郡方向进发,想把方君乾拦在半路上。
后来,这场战役被称为“破沧之战”。
☆、>>38。
聊盟,聊都。
一群身着同样衣衫,满面风尘,古铜色的肌肤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推着板车的脚夫被拦在了城门外。
“站住!你们这是干什么?”尽忠职守的守卫细细盘查每个进城的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为首的脚夫点头哈腰的说,“兵爷,咱们进城呢!”
守卫狐疑的过来用手中的长矛捅了捅板车上,装的满满当当的麻布口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袋子打开!”
脚夫又唯唯诺诺的打开袋子,然后又叫后面的人照做,露出一堆沾了泥土的铁块,零零碎碎,奇形怪状。
“兵爷,都是些废铁,城里大老爷要俺们拉这些拉回城重新铸造,然后再使用。”然后装作无意的往守卫手里塞了点碎银子,“俺们也是苦命人啊,那大老爷忒抠门了不说,还总让俺们多做苦力活。这要是运不回去啊,又要扣俺们工钱了。”
好像,并没什么可疑之处。守卫轻蔑的一笑,把碎银子塞进了袖口,摆摆手说,“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脚夫大喜过望,忙说“谢谢兵爷,谢谢兵爷!”然后推着板车到一边,看着身后的兄弟们依次进入城门,然后自己又跟在了最后面。
跟着前面的走了好远,那脚夫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城门,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九月初,秋高气爽。离方君乾出征已两个月,“破沧之战”也已过了半月。
想想自己越来越忙,小丫头也快满六岁了,自己这两年肯定没时间管教,就算现在,还总是丢给寂言带。叹了口气,托乔谦找了琴棋书画,女红礼仪武功七位西席开始给小丫头上课。
小丫头自是不乐意,爹爹每次忙的时候都把她丢出去找寂言哥哥玩,现在每天上那么多课,就更没时间缠着爹爹了。
想到先生对自己凶,小丫头嘴一扁,有多大声哭多大声,“薇薇不要学!”“这个好难,薇薇不会!”“薇薇要爹爹,呜呜呜呜呜呜”
肖倾宇站在门外也听得揪心,但却没进去,叹了口气,这比尽崖当时还难搞。可尽崖现在也功成名就了啊,就不知道小丫头以后能成什么样。
后来几天不知为何,小丫头不哭也不闹了,乖乖听话叫干嘛干嘛。
肖倾宇疑惑,却听寂言对他讲:“我说,薇薇啊,你要是不好好学丢了你爹爹的脸,哥哥就把你送回小山村嫁给虎子!”
无双没说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晚月色不错,肖倾宇看着手中刚拿到的情报,嘴角微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方君乾带兵前后夹击了泰和郡外的天匈联军,在赶往九霄城的路上,霍佩习也派兵企图在半路拦截伏击,后又不知为何按兵不动。方君乾也索性停了下来,放话说已胜券在握,让他们多活两天。霍佩习也放话,要替陆沧缭找方君乾报仇,别高兴太早。
八方城外的天匈联军也几次想攻城,奈何八方军死守城门不开,还在敌军攻城时从城楼上抛下炸弹,巨石之类,联军不光有伤亡,还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过这两天有发现大军向南移动的迹象。
肖倾宇讥笑,这是要去支援九霄城吗?
倭奴国内也蠢蠢欲动,肖倾宇在给方君乾的信函上说过注意倭奴会偷袭,方君乾便摆了十万大军在倭奴边境,想动也不敢动了。
至于聊盟,依旧没什么动作,感觉完全事不关己,国主毅飞哲还在准备庆祝自己的三十五寿辰。
放下情报,肖倾宇活动了一下筋骨,起身来到窗边,不远处的那排房子,现在这个时候还正人声鼎沸着。
就让你先过完寿辰吧,我们的账稍后再算!我这人,一向公平的很!
☆、>>39。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咖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一边抄,一边默念。
沐浴,漱口,至诚一心。肖倾宇从方君乾出征那天起就开始抄诵佛经。他也不知已抄了多少遍,诵了多少遍,心里只想着再多一遍,再多一遍。身后桌上公文台上已抄的佛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而空白的纸则更多。
忽然,挂在墙上的铜铃大响,无双抬头看着铜铃若有所思的笑,还是再关他一会儿吧,后又想想还是算了。便走过去扯了挂在铜铃边上的一根线。
自那天见到张尽崖后,也知道了为何他明知自己在哪却不来找自己,还真沉的住气。可惜他想错了,张尽崖来过,可惜他师叔在林子外面设了阵法,他进不来。
肖倾宇笑他,原来是学艺不精啊。
后来肖倾宇就改了阵法,从最简单的开始,张尽崖长进也快,破了很多次。每次张尽崖破了阵法后春风得意的走进小院,肖倾宇都有想搓搓他锐气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年龄相近,一来二去,张尽崖和寂言就开始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了。反正寂言在小院呆着也是无聊,除了每天去八十四云骑校场练练武,跟云火他们比试比试,剩下的就是带小丫头了。
看着他们两个相处的不错,肖倾宇看在眼里只是笑笑,反正臭味相投,物以类聚。张尽崖还带了寂言出去浪迹皇都,说是尽地主之谊,肖倾宇也不太在意,年轻人嘛,反正小院安全着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是,让他在意的是,小丫头好像对这个突然出现,叫着他爹爹“师叔”的大哥哥特别有好感。表现就在于一见面就让他抱,会追着他屁股后面甜甜地叫“尽崖哥哥,尽崖哥哥……”,就算在她爹爹面前也尽崖哥哥长,尽崖哥哥短的。
对此,寂言表示相当不服气,不就是比他长的更帅点吗?小丫头要不要这样区别对待。而肖倾宇呢,则第一次感觉,他的白菜被猪拱了。
然后说动手就动手,把林子外的阵法设置的更难了。不过他也好心,在林子里留了铜铃,铜铃上连着线,如果张尽崖实在解不开就会去找附近有没有铜铃,然后拉之,肖倾宇书房墙上的铜铃就会响,知道他被困了出不来。然后铜铃旁边还有根线是控制阵法的,一扯就会出现一道生门,张尽崖便可以脱困。可是今天……
这是张尽崖第五次扯了铜铃,却还不见生门。旁边一小鬼疑惑的问,“师兄,会不会是师叔不想见我们?”
今天他也想按平时偷偷溜走,却失算的被方卫伊堵在了清竹居的门口,软磨硬泡的要跟他一起出来。张尽崖无奈,他今天还有正事做呢。左右师叔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那就分享一下吧。
“不会啊,他说让我今天来的。”张尽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当师叔在考验他。
在第六次拉响铜铃后,生门开了。
这是肖倾宇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方卫伊。圆圆的脸还没完全长开,十分清秀,很像他母亲,兰妃。
那个曾经给过他温暖,拉了他的手放在怀里暖着,心疼的说怎么那么冰;那个会顾忌他的颜面,私下偷偷塞压岁钱红包给他,还给八方城将士们发红包,并送上祝福;那个把方君乾当亲生子养,久久未有所出却无怨无悔;那个看着他跟方君乾在王府后院拜天地,却未阻止,还心疼他们的温暖善良的母亲。
前世任性的私奔,两个人在外逍遥,却让方嘉睿找到时机谋害定国王府和依附定国王爷的一众大臣。前世除了不能与方君乾长相厮守,未能成功营救下劳苦功高,一心向善的定国王夫妇,便是最大的遗憾了吧。
方卫伊看着这个和挂在他哥哥殿中画像上的男子长的一样,却有“点”不同的师叔,惊讶的说不出话,张尽崖有些不好意思,“师叔,你不怪我带了他来吧。”
肖倾宇怎么会介意呢,只是心里情绪并不能表达,他向方卫伊招了招手,方卫伊顺从的跑了过去,“师叔好!”
“你就是卫伊吧,你师兄提起过你,说你勤奋好学,到时也会是一名好皇帝!”
他真这么说我?方卫伊扭头惊喜的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张尽崖,可是后者并没有看他,还面无表情,一脸严肃。
然后方卫伊撇撇嘴,看到他刚见面的师傅正在抄佛经,“咦?我哥哥也会写这种字体噢,我总是看他没事的时候在练,不过没师叔写的好。”然后又凑近他吸了吸鼻子,“怎么师叔身上也会有桃花香?”
肖倾宇手中笔一顿,一团墨迹晕染了白纸,然后抬头,却见张尽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这个月他已不是第一次这样望着自己了。呵呵,看来瞒不过他了。
“尽崖哥哥!”这时,一道甜甜的童音伴着一道黄色的身影飞入房中,寂言紧随其后。
可当小丫头,方卫伊,寂言对视后,两人同时爆发。
“是你?!”
“是你们?!”
寂言没说话,他早知道。
☆、>>40。
十一岁的小鬼头对五岁的小丫头颇有微词,谁让她跟他抢师兄的,而且师兄还偏心,对小丫头明显比对他要好,至少他从没见他师兄那么开心的对他笑。方卫伊在心里忿忿不平。
不过,看在你长得可爱,嘴巴又甜,那点朱砂还像他师傅的份上,就先把师兄给你分享分享吧,反正师兄住在宫里,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才是赢家。
肖倾宇收了桌上被墨迹污染的纸,不动声色的对张尽崖说,“尽崖,信鸽你带来了吗?”
张尽崖没出声,只是抬手把上面盖着黑布的鸽子笼放在了肖倾宇的台案上。然后掀开黑布,从鸽子笼中抓出了白鸽。
那只白鸽的腿上还穿了一个金环,上面刻着“温廉”二字。
肖倾宇从抽屉中拿出早已写好的信件,小心翼翼的绑在了鸽子的腿上,“‘破沧之战后’双方已停战半月,这不是一件好事,这封信能解陛下的燃眉之急。”肖倾宇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掩饰。当然他不会告诉张尽崖那封信里还写了些其他东西。
看着信鸽飞出掌心,消失在茫茫天际,肖倾宇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师叔有能力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为何不自己派人送信过去,还这么大费周折。”
肖倾宇昵了张尽崖一眼,“你说,陛下已知道他身边有我的人,再让他知道那人是谁,他会怎样做?”
毕竟都是无双公子的旧人,就算不杀,也会关起来吧。
然后都没再说话。
两人似乎是天生的不对盘,一见面就吵起来了,叽里呱啦,叽叽喳喳。主要围绕的内容还是那天在御衣坊为啥他进的去而她却不可以进去。
方卫伊还算懂点东西,说出的话还算有点内涵,可比他小了六岁的肖薇瑾则完全像是在无理取闹,会什么说什么,总之把自己会的都说出来就对了。
吵够了就各自坐于长椅的两头,谁也不理谁,可最后两人又为谁吃那茶几上玉盘中的最后一块点心快打起来了。
眼看着两人要动手了,肖倾宇一拍台案,“薇薇你太失礼了!”
小丫头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张尽崖赶忙上前抱入怀中安抚,然后呵斥方卫伊,“宫里那么多点心不见你吃,出来了你还跟薇薇争上了!”
方卫伊心里也委屈,“可是,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桃花酥啊。”
肖倾宇即欣慰又心塞,这桃花酥是他亲手做的,倒成了两小孩打架的□□。
如果说薇薇对张尽崖热情让自己感觉是猪拱了白菜,那和方卫伊这又是什么,欢喜冤家?纵是智计绝伦的无双公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感觉有点头疼。
寂言全程没说话,坐在另一边的竹椅上看着这场闹剧。反正他家殿下跟张尽崖说话他插不上,俩小毛孩掐架他也插不上。不过他厚脸皮的没感觉自己多余,但这好像是他家殿下第一次凶小丫头,还是为了外人,看来以后这俩小鬼更不能共存了。
可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
半晌后,小丫头也不哭闹了,方卫伊见他师兄和他师叔好像闲下来了,便开口,“师叔,你会下围棋吗?师兄总是虐我,你帮我杀杀他的锐气!”
肖倾宇和张尽崖对视一眼,各怀心思,却都答应了,“好啊!”
9/27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