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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伯爵阁下——司泽院蓝

时间:2014-11-30 20:08:31  作者:司泽院蓝

    没错,凭借敏锐的观察力,杰利柯也隐约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气场。但他脾性比较奇特——奇特在这里是个中性词,意指和主流不同——从画风以及作画题材就能看出来,所以他的反应明显不能代表绝大多数人。也幸亏了这种少见的性格,换一个爱闹事的人,对夏尔来说肯定就不轻松。

    “行啦,就让我们停止互相吹捧吧,”夏尔重新开口,给这话题画上了句号,“我计划明天就动身回巴黎,等下就把事情交代给别人,”他转动眼珠,挨个儿看了看,“诸位先生们想要一起走吗?”

    毫无疑问,三人都爽快地同意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为夏尔的事情来的,一起走也很正常。并且,和夏尔一起离开的话,什么事情都有他照料,轻松又舒适——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验证过了这点。

    因为已经买过三年的一万五千桶葡萄酒,夏尔已经在卢瓦尔河沿岸初步建立起了一条葡萄酒收购线,葡萄酒产量稍大的地方都有人常驻,以便对收购价格进行合理评估。一路安排旅馆之类的都有商社社员去做,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就在安托万打点行李时,又有一封夏尔的信到达了。

    夏尔一看上面的地点就扬起了眉毛。因为它是从索缪来的,字迹却不是他堂姐欧也妮的。那也就是说,是他亲爱的伯父?

    带着这样的疑问,夏尔拆开了上头的火漆印。信封和墨水无一不是驿站免费提供的,老葡萄种植园主的习惯在这时候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亲爱的侄子,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您特意来索缪为欧也妮庆祝生日,然后我们高高兴兴地分手。这期间,欧也妮和内人去巴黎,也有赖于您的多方照顾。诸多叨扰,不胜谢意。特备薄席,请您务必赏脸吃顿便饭,好让我们一叙叔侄情谊……”

    ……等等?葛朗台老爹要请客?!

    夏尔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确信他真的看到了“请您吃顿便饭”,不由大为震惊。假设他之前挑眉的弧度是一,现在直接翻了两番——

    没错儿,愿意请他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他已经习惯了;但这回可不是别人,而是他世界著名的吝啬鬼伯父啊!

    天下红雨了?六月飘雪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时间,夏尔脑袋里转的全是这个。但关键在于,他伯父到底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还要加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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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蟹蟹索菲亚的地雷和手榴弹~~么么哒!

 

第117章

    就在夏尔等人踏上回程的时候,葛朗台要宴请夏尔的消息,已经轰动了索缪城。就连他前两年没有顾及全体葡萄园主的协议、私自出售自己当年的收成,也没有激起这么浩大的反应。

    “葛朗台老爹这是第几次请客?”

    “从他和谷迪尼埃先生的独女结婚以来,不超过三次,包括结婚那次——我发誓!”

    “我听说,葛朗台老爹他侄子不仅能够随意出入国王的宫殿,还已经挣到了所有人都没法想象的钱?”

    “你听说得也太少了!只要是他的意见,不论是什么,陛下都会支持!”

    “那年轻的伯爵阁下岂不是已经征服了法国?”

    一时间,索缪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些话题。他们消息一贯闭塞,在这件事上却显得特别灵通,绝不是偶然。

    因为,欧也妮和葛朗台夫人两次离开索缪去巴黎、再到法国东部地区去,在索缪早已不是个新闻。再者,贝里和南特等等地区,已经传来了他们最关心的消息——

    巴黎葛朗台成了卢瓦尔河谷地区最受欢迎的酒商之一,因为他们通常都会开出十分厚道可观的价格!

    这种价格让众人倾倒到了什么程度呢?简单来说,就算现在有人爆出三年前在好几个地方用极低价格收走葡萄酒的人都是夏尔派出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年收入不知道有几百万法郎的金子,陛下还把他当成小儿子一般地疼!”人人都这么说,“谁家闺女有幸嫁给他,她就不再看见葡萄和黄土,脚下只有丝绸和城堡!”

    这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翻译版。

    但想也知道,以夏尔的身份,他们这样的农民绝对不用指望联姻。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对新事物持无视或者敌视态度的人们开始考虑,他们之前的想法是不是太狭隘了——

    在保守的外省人眼里,靠得住的东西只有自己庄园里生长的作物,还有就是自家藏得严严实实的钱箱。把钱存进银行是极大的冒险,而买卖公债之类的债券以图获利更是一种不脚踏实地的投机主义的表现。

    现在,夏尔更是完全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纺织?铁路?钢铁?煤矿?

    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但真要说的话,好像也不那么难?

    他们在心里暗自类比了一下葡萄酿成酒和棉花纺成布,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理解这种新兴的挣钱方式。而且,就算再不理解工业和科学,但谁不能理解黄澄澄的金子呢?

    所以,大部分索缪人觉得他们非常明白葛朗台请客背后的意图。

    “幸运的欧也妮!”他们说道,一半是心痛,一半是钦羡,“葛朗台老爹难道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了侄子的辉煌成就,所以才生出了个女儿?”

    就算葛朗台的确精于算计,索缪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但真要算到这种程度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欧也妮比夏尔大一岁。大家都知道这点,只不过他们的艳羡和随之而来的沮丧已经湮没了理智——

    原来他们想,像欧也妮这样的富家独女,无论是克吕旭庭长还是德·格拉珊少爷娶到,都是天大的好运气。然后现在,事实证明,那还不算什么——欧也妮的好运气不仅仅在于她有个富翁老爹,更在于她有个超级富翁堂弟!

    “如果我能成为欧也妮,让我死后下地狱也可以呀!”

    真有人这么表示,但没有人公开说出来而已。

    因此,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巴黎葛朗台和索缪葛朗台联姻简直板上钉钉——葛朗台老爹没理由拒绝比他还富有的侄子成为他的女婿;而从夏尔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对欧也妮也没有一般巴黎人对内地人所有的看轻态度。

    “如果两个葛朗台重新成了一家,”人人纷纷议论,“全法国还有人能比他们更富有吗?”

    对这种热门话题,有些人根本高兴不起来,就比如克吕旭们和格拉珊们。

    一开始时,他们死死咬定,巴黎葛朗台和索缪葛朗台早已经没有来往,而且巴黎葛朗台想着的就是和王公贵族联姻,根本看不起索缪的兄弟——

    然后夏尔用三件金灿灿的礼物闪瞎了他们的狗眼。

    ……这是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吗?

    再接着,巴黎葛朗台家成功完成了来自奥尔良公爵的军队葡萄酒订单,获得了更多人们主动提供的流动资金,开始逐渐走上上坡路,他们又断定夏尔终于发现了贵族的好处——

    然后欧也妮用带着母亲去巴黎的后续行动糊了他们一脸。

    ……哪家想扒着贵族不放的人愿意热情接待乡下亲戚?

    现在,夏尔已经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巴黎首富直到将来预定好了的法国首富,还是国王亲自敕封勋位勋章的伯爵,成就所有人有目共睹——

    然后葛朗台的宴请给了他们最重最彻底的一击。

    别说是嫁女儿,就连克吕旭公证人和德·格拉珊先生作为葛朗台家业务代理人的地位都岌岌可危。不管是他们之中的谁,都不能像夏尔那样,一年一千大几百万法郎的金子往家里拢啊!

    简直不需要一点点思考,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胜算,连价值半个贬值的利弗尔银币的可能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您一定可以想见夏尔第三次到达索缪城时的情形——几辆马车前后鱼贯而入,直接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围观。

    “……等等,亲爱的夏尔,您不是只是在您伯父家顺道吃个便饭?然后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离开?”杰利柯刚一探头,就被车外一排亮闪闪的眼睛镇住了。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那里头飘满了想象中的黄金白银?

    “没错,”已经下了车的夏尔肯定,“请恕我晚上不能陪伴你们。”

    “您太客气了,这一路我们不都承蒙您的照顾吗?”德拉克洛瓦也开了口。“您伯父的宅邸就在附近?”他怎么只看见全是蛀洞的、摇摇欲坠的房子?

    夏尔朝坡上方向指了指。

    德拉克洛瓦顺着看过去,顿时惊呆了。他一向大大咧咧,这时候都没忍住瞪圆了眼睛。

    其实他之前还挺疑惑,为什么夏尔伯父不一起宴请他们。因为照巴黎的风气,公馆沙龙什么的从来不差几个人的空位。但他现在亲眼看见了所谓葛朗台公馆,不由得暗自庆幸他没问出来——

    别说和巴黎盛行的帝|国主义风格的华美建筑相比,就算是在索缪这样的小城里,都太破旧啊!

    但如果夏尔的伯父真和他的房子看起来一样穷酸,夏尔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呀!

    雨果和德拉克洛瓦有一样的疑惑。不过他同样很有教养,没把这话说出来。另外就是,他相信夏尔的为人;那样,问题就肯定出在伯父身上……只要问问当地人就知道了!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左右的光景。两边人分了手,夏尔就独自走上了那条倾斜的石子路。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倒要瞧瞧,今天他伯父打算怎么说动他?

    欧也妮和葛朗台夫人还在埃佩尔纳,所以家里只有葛朗台和娜农两个人。虽然娜农对夏尔的到来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但这座拥有总是吱呀作响的老旧楼梯的石质楼房感觉更阴森了些。

    晚餐完全是一路沉默着吃完的,简直就和丧家饭没两样。但有竹鸡、梭鱼、咖啡、奶油,对只有三个人的标准来说,葛朗台实在花了不少力气。

    等到娜农把盘子都收拾下去,两个男人就在小桌对面坐下了。夏尔噙着笑,在扶手椅上摆出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他真不着急。

    见他这模样,葛朗台觉得这会儿太安静了,还不如有炉火在边上毕剥作响的冬天。事实上,他觉得他想做的事情可以算十拿九稳,但就是不太好开口——他的装结巴对别人来说还不错,但在夏尔面前八成不灵光吧?

    可话总是要说。于是葛朗台先开了口,几乎是干巴巴地谢了夏尔,用词就和信上差不多。然后他很快切入了正题,“这次请您过来,除了感谢您之外,还有些事情想要拜托您。”

    有些事情想拜托?显而易见是想参股纺织厂、或者请他帮忙设立一个新纺织厂吧?毕竟,想要挣大钱就没法脱离他的专利机器——这和他伯父的精明完全是两个方向,想单干根本不可能!

    夏尔已经猜出了这点,现在就更镇定。

    但话说回来,他伯父一开口就直接提工厂,似乎没有把他堂姐嫁给他的意思?

    他伯父果然挺聪明。不像其他人,一头热地想用联姻巩固利益关系。他伯父至少知道,现在已经错过了联姻的最好时机——他前年冬天来索缪的时候正好,现在提起就显得脸皮太厚而高攀了。

    另外就是,这说明葛朗台对欧也妮还是有仅次于金子的怜惜的——用女儿换钱可不是什么新鲜事,想想德·奥布里翁一家!

    “恕我直言,您不是一向愿意单干吗?”夏尔故意问。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葛朗台对此心知肚明,脸上不露声色,心里把夏尔骂了个遍。“您说笑了;现在,还有不知道您在各行各业中成就的人吗?”

    “可我倒是觉得,以您的聪明才智,内阁合该请您去帮他们做事;那毫无疑问,您一准儿能为法国立功!”夏尔继续道。

    如果他伯父能将对个人财产的劲儿转移到国家财产上,可不是立功嘛?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我只适合索缪这块小地方,离开以后就会变成一事无成的可怜虫。”葛朗台接得更快。别的不说,他都已经七十好几,要离开索缪早就该走了,还能等到现在?

    这倒是句大实话。夏尔沉吟着,心想他伯父一直足够务实;亏本概率基本没有,更可能挣更多的钱。“您是我的伯父,能帮忙的,我当然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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