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沈珉笑笑说，“家穷，也没个彩色电视看，我回去也没个事，就在这后头坐着看会儿，成吗？”
两个娘们嬉笑起来笑话他。
张老大抬眼看了看他，“看吧，”低头吃几口又说，“别他妈话多啊。”
“哎，”沈珉去找小板凳，“就看电视。”说着拿了凳子坐在沙发斜后面......
沈珉每天早早就去，慢悠悠在厨房准备中午饭菜，支愣着耳朵听外面一切对话，中午麻利迅速饭一做完，就拎起小板凳往沙发后一坐。他什么废话没有，张老大也就当没他这个人在一样。
他眼里观察着他需要的一切信息，心里盘算着办法......
郑浩这些日子也挺给他省心，小伙子开始出去玩儿了。日子似乎一切顺利，往他期望的方向靠拢。可他真没料到，这么快就体会到‘有子挂心’这件事儿......
事儿还要从那晚洗澡的时候开始说起。
郑浩一直都挺黏他的，洗澡也喜欢跟着他一起来泡，两个人经常在池子里说说笑笑。
那天晚上沈珉放好了水叫人，郑浩却扭扭捏捏犹犹豫豫说‘不想洗。’
这可是件稀奇事，沈珉忍不住打趣他，说‘大姑娘啊’就拽着郑浩走。
结果郑浩站在池子前，两手把着裤子怎么也不肯脱。
沈珉看着他愣了愣，想了想笑了问，“是长毛了吗？这么快？！”说着去拉他裤子，“长毛爸爸看见能怎么？”
郑浩到底是个孩子，哪挣得过沈珉。
裤子一脱，沈珉愣了。郑浩两手赶紧护在裤裆，低着头不说话。
沈珉伸手一把拽开他的手，咬着牙根问，“谁啊？！”
郑浩低着头不说话。
沈珉一手支他下巴抬起他头，“问你谁弄的？！”
郑浩小鸡鸡不知被哪个变态玩意给弹得通红......
“就......就那个......三癞子叔叔......”郑浩眼神闪躲支吾着小声回答。
沈珉在听到‘三癞子’这三个字后，风卷残云一样刮出去了。
三癞子坐在炕上喝着小酒就着花生米。
他老大不小没个媳妇，没办法没人愿意跟他。一个瘸子不说，人还特懒，成天就知道和村里妇女泡在一起传瞎话，回到家就知道喝口穷酒......
正嘬着小酒电视看得起劲儿呢，听见院外铁门被人咣咣砸响......
“谁啊？！”三癞子扯着脖子喊，可听那动静不对，分明是在砸锁。
铁门在节奏分明响了三次后，被人一脚惯开。
“妈的谁啊？！”三癞子透过窗户去看闯进院子里的人，结果那人跑进来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看清是谁，只见那人飞手把一把斧子顺着小窗户一角就砸进来了，‘咣’一声落在三癞子炕那头。
三癞子看着炕那头那把斧子愣了，他脑子乱了，怎么个事？来打劫还把武器扔给被打劫的？在听到屋门接着被那人踹响的时候，他回过神慌乱地爬着去勾那把斧子。
房门在第二脚就被踹开，那人速度跟豹子一样一跃跳上炕来，一脚踩在他刚抓上斧头的那只手。
妈的，斧子落点和时间都是那冲进来的人早掐算好了的......
“你他妈还是个左撇子......”那人声音低沉闷狠的在他头顶响起，“弹我儿子也用的这只手？”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了，换句话说他现在疼的抬不起头，沈珉脚后跟狠狠挫着他手背......
“哎呦哎呦！”三癞子疼的呲牙咧嘴，“不能了！再不能了！！”他忙不迭连声求饶。
“我他妈问你......”沈珉加重脚下力度，“是这只手吗......”
“是！”三癞子赶忙大声回答，“是！是是！”这是不是都得是啊，难道要换另一只手再被他踩？
手上的脚抬起来了，但接着手腕子就被狠狠摁住。
“抬头看我......”沈珉低沉的声音冷漠响起。
三癞子颤抖着抬头去看，他瞪大了双眼，他看见沈珉拎起那把斧子，眼都不眨飞速挥了下来......
完了完了，三癞子那一瞬间就这一个想法。本能的闭上眼，可沈珉动作迅速到，三癞子合眼的时候，那把斧子尖已经离他手指头没多远了......
“啊啊啊！！！”三癞子喊完，屋里除了他迅速的喘气声就再没别的动静了......
他左手食指中指冰冷，心想是断了吗？动作太麻利现在还感觉不到疼？
他哆嗦着睁眼，眼前的景象比断了手指还可怕......
斧子精准卡在他两根手指中间，严丝合缝......
“我早就想揍你，念你是个瘸子......”沈珉沉声开口，“但你现在不光嘴贱，手还不老实......”沈珉掐着他脖子让他抬头和自己对视，“再有一次，斧子不会偏......”
那眼神让三癞子从心里往外发寒，他一边疯狂点头一边嘴里支吾着‘是是是’。
坐在四面透风的家里，三癞子久久回不过神......
人走的时候还几脚把窗户连带窗框踹飞了......
沈珉把斧子随手扔院子里，走进浴室。
小伙子自己进去泡着了，这会儿脸热的通红。
沈珉拿了毛巾拖来小板凳坐在地中央，“过来，你爸今天给你上第一课。”
郑浩爬出池子，沈珉把毛巾递给他，郑浩开始低头擦身子。
“穿着衣服的地方谁也不能碰，”沈珉严肃地说着，“谁也不行，听见了吗？”
“奶奶呢？”郑浩弯腰擦着腿问。
“额，嗯奶奶行，”沈珉打了个哏回答，想了想乐了说，“奶奶要弹你鸡鸡也不行。”
“嗯，”郑浩站直开始擦上身，“那你呢？”
“我也一样，”沈珉接过毛巾给他擦后背，“不行。”
“那我要想碰你呢？”郑浩回头问。
沈珉愣了，然后哈哈笑起来，“你想弹我鸡鸡啊？”
“不是！”郑浩回头大声喊，“不是呀！”
“好好，”沈珉给他擦头发，然后随口说，“那不弹鸡鸡你就碰呗，”然后低头笑了笑自言自语说，“怎么和姑娘他爸似的还得操这份儿心......”
郑浩上前搂住他脖子小声问，“你刚刚去揍他了？”
“啊。”沈珉把毛巾批他肩膀上回答。
“帅吗？”郑浩兴奋问。
沈珉简单回忆了下过程，点了下头说，“还成。”
☆、第二十八章
“张哥，给点儿呗？”
“妈的！不才给你没几天？！”
到底在问他要什么，钱？不能啊，观察过了统一到日子给钱。和他比较熟的这几个三不五时是问他要什么？沈珉在厨房择着菜郁闷，也不能伸头出去看。
“张哥！那金链子真气派啊！”
“操看好了？拿滚！”
张老大时常就在晚上找几个酒咬，他们瞅准了时机就会这么吹捧着他。而运气好了，赶上他那天心情不错，出钢量高，就还真给人了。
“妈的，给你就带着显摆啦？！”
“张哥，你真敞亮！老大谢谢啊！”
“操！滚！”
还是个好面的人，隔天酒过了清醒了虽然不爽，但碍于面子不往回要。
“张哥！外面俩人打起来了！”
“操怎么了？”
“两人一铲子同时敲上一块铁，现在都争说是自己的。”
他们论功行赏，每天每个人挖出来的都得上称。
“全他妈弄滚！谁也不留！”
不喜欢场子里闹事，或者说害怕场子里出事，非常谨慎......
沈珉心里有底了，这样个人问他要出北边那片还没开发过去的地，难度不是太大，前提只要使出他那个小伎俩。只是，那小伎俩过段日子就可能会被拆穿，到时候有他好受的，所以必须还得攥住他点儿什么把柄。那现在就开始吧，先和他熟悉起来，起码先成为他酒咬其中一员......
“儿子！！儿子喂！！”沈珉晃悠着进院，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撂，扯着嗓子喊，“出来扶你爸！”
郑浩吃惊着跑出来，上前撑着站不稳的沈珉，望着他脸连声问，“你怎么了？脸怎么了？摔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老太太拍着进门就扑倒在炕上人的脸，“跟谁啊这是？！”接过郑浩递来的热毛巾给他擦脸，“和小贤？”自己想了想又摇头，“不能，那孩子有数着呢......”
沈珉只是一个劲儿闭着眼傻乐，又皱起眉嘴里嘀咕着说，“......带你们过好日子啊......等着啊.....等着......”
老太太手顿了顿，长长叹口气。
郑浩爬上炕，盯着沈珉看，伸手揉他紧紧皱着的眉头。沈珉睁开眼睛，手抓住郑浩小手，把他小手拍在自己脸上笑了笑问，“烫吗？”
郑浩点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蹭伤的颧骨，小声问，“疼吗？”
沈珉又闭上眼不说话了......
“你爸疼......”老太太拿起毛巾擦自己眼角。
郑浩憋着嘴要哭了，沈珉躺那啧了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老太太干什......哎靠，晕......”又仰头躺倒了。
“老太太你昨晚打我头了？”沈珉坐在炕上皱眉揉着太阳穴问。
“昨儿咱三个一个炕，”奶奶往桌上放盘碗，抬头瞅了他一眼，“问问你儿子你那头怎么了。”
“你奶奶打我头了是吗？！”沈珉朝厨房喊。
郑浩端着一杯水出来，“你昨晚老嘀咕个没完......”
沈珉接过水吃惊看他奶，“那你就打我头？！”
“不是呀，”郑浩赶紧说，“嘀咕完你自己一头杵地上的......”
“你俩就那么看着我往地上杵？”沈珉不可思议，“全叛变了。”说着揉了揉脖子开始穿衣服。
“谁来得及拉你，”奶奶坐下来朝郑浩摆手让他来吃饭，“一晚上像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了似的......”
“那也是你呼噜震得。”沈珉穿完下地准备吃饭，电话铃响了。
“认了儿子把我忘了？”电话一通曹贤张嘴就来，想了想这话不对，“我刚说什么了？你他妈别笑！”然后清清嗓子说，“眼看着开学了，那时候才能看见您老是吧？”
“正想联系......”沈珉笑笑开口。
“快得了！”曹贤打断，“想请你和大侄子吃顿饭这把我难的。”
“那就今天，”沈珉想了想说，“我先去把饭做了，回来接郑浩，还镇边那饭馆？”
“操......”曹贤沉默了会儿，“你真去了啊？”
“啊，”沈珉回答，“见面说吧，还得靠你办件事。”
“行了，见面聊。”曹贤挂线。
“呦！今儿个做完饭就走不看电视啊？”张老大斜倚着沙发问沈珉。男人嘛，喝顿酒迅速拉近了关系。
“家里有点儿事儿，”沈珉笑着说，“咱明天喝壶？”
张老大乐了，“行！别说你酒量还真可以！”
沈珉很少这时候从厂里出来，以往回家时外面都歇工没人了。往门外去的时候看见了孙哥，他一直都在外面监工，沈珉掏烟走上去。
“孙哥忙呢？”沈珉递着烟笑问。
孙哥接过烟，“走的挺早啊今天，”烟着了吸了一口，“菜还做的真挺可以，中午我都清闲了。”
“嗨，还得谢谢你。”沈珉说着话，眼睛瞄着厂子北边那片，还行，他们这速度近期都挖不过去。
包间门一被推开，一屋子炸开喧哗。
“叫曹叔叔！”曹贤站起来掏着兜喊。
“我操那我能跟着沾光提辈儿吗？”齐建跟着起哄。
“叫他没用，”曹贤说着掏出红包，“管我叫叔有包拿！”
“这样就能行？”大鹏跟着开始掏兜，“这买卖不陪！也叫我声鹏叔......”
郑浩站那眼睛滴溜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望着那个不知怎么办好。
“不用搭理，”沈珉说着走过去坐下，拉开旁边椅子拍了下，“过来。”
郑浩松口气小跑过去坐下。
“和我大侄子说话有你事儿吗？”曹贤坐下打趣沈珉，“看给你宝贝的......”
郑浩看着对面一直微笑望着自己的人，甜甜说了句，“姐姐好。”
齐菲微笑点头，“你好呀。”
齐建说这是千载难逢一刀斩乱麻的最好时机，于是带着他妹来了。
两人入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曹贤喝口茶问，“小伙子真那么叫你了？”
沈珉低头倒水说了句，“不经常。”
“靠！”曹贤把红包拍在转盘上，转到郑浩方向，“必须喊我叔。”
沈珉转头看着郑浩然后侧点了下头，“拿着，”他无奈笑笑说，“满足他吧。”
郑浩点头说，“哦，”两手拿起红包脆生喊，“曹叔叔！”
“舒坦......”曹贤靠在椅背上叹口气说。
先河一开，桌上立马又被拍上两个红包......
☆、第二十九章
菜上齐了，曹贤举起杯寻思了两秒说，“哎靠，我说个毛，”然后对着沈珉说，“你起个头吧！”
沈珉也没犹豫，“健康长大。”说完就和郑浩杯子轻轻碰到了一起。
“健康长大大侄子！”大家凑上前一起碰杯。
闹腾着吃着饭，这几个人聚一起嘴就不会闲着。
曹贤齐建时不时逗得郑浩咯咯笑，大鹏一直挺崇拜沈珉，这领养一事再一发生，大鹏实在五体投地，于是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一个劲儿见缝插针套近乎，问东问西。
“马上开学了，这小半年咱四个才认识，剩下日子可一块儿玩啊！”大棚喜滋滋开口，多半冲着沈珉讲。
沈珉夹菜手顿了一下，平淡地说，“不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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