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呼延佩显。”杨五郎又是幽幽一句。
“呼延佩显...你觉得他会去打擂吗?那花拳绣腿小细腰的,也就欺负欺负咱家老八,再说等他过了门儿,不还是咱杨家的人!所以说皇上下的圣旨就是针对咱哥儿八个的!哎,怎么不见老七呢?”
杨延顺把眼睛一眯,在心中腹诽杨五郎,真是闲的总插什么话呢,一提到呼延佩显就准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先不说自己和呼延佩显有事没事,就算是真的有事,那也得低调啊!不过还好,四哥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来,杨延顺马上应和,生怕再绕回呼延佩显身上去。
“对了,怎么不见七哥啊?”杨延顺故意提高声调。
“你们几个都闹成这样了,若是让老七知道这事,那还得了?他那火爆脾气,不去闹事才怪!”大郎说道。
“把你们叫来就是告诉你们,在潘豹立擂台这个月,谁也不许出家门!咱们就在我这院子内喝酒聊天,切磋武艺,缠住老七不让他出门儿。特别是老三老四,你们俩给我老实点!”
听大哥说完这番话之后,大家都不说话了。要想这个月不出事,那只有不出门这个办法了。
二郎五郎倒是无所谓,一个性情温和厚重,一个吃斋念佛心无杂念,一个月不出门倒也无妨。三郎四郎心中却是极其地不痛快,一个月不出门,那不把人憋死啊!不过要是出门了还真管不住自己,若是再给爹娘惹点麻烦,那可真是不孝了。三郎四郎是明事理的人,想到这也就一齐点头答应了。
大郎见二郎三郎四郎五郎都答应了,就剩下八郎杨延顺了,便转头看向八郎等他表态。
其实杨延顺是最不愿意答应的人。本来打算今天去找呼延佩显解释解释的,可如今横插这么一档子事儿,自己便一个月不能出门。按照平时,自己也能忍得住,但昨晚不知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若真是一个月不出现在他面前,呼延佩显非得亲自跑到天波杨府来抓自己不可。当时只是被呼延佩显问及自己是否有喜欢的人,自己心中便莫名地冲动,嘴里说出的话自己也不敢相信,不过呼延佩显的小脑瓜应该反应不过来吧,想到这儿杨延顺不禁笑出声来。
“八弟你笑什么呢?”杨四郎问。
“哦没事,没什么,大哥说的在理,我这个月不出门就是了。”杨延顺心想:想什么我能告诉你吗?说出来你不得笑话死我啊!再说要不是你和三哥还有七哥,我至于一个月不能出家门吗?七哥...想到杨老七,杨延顺一龇牙,“哎,你们说七哥知道什么叫做打擂吗?”
或许这是一个极其沉重的问题,大家都不知怎么回答,连三郎四郎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后来还是六郎打破了沉静。“先别管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打擂了,总之这个月谁也别和他说这件事。他要是真不知道,等过了这个月,我找时间和他解释......”。
杨延顺回到自己的屋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呼延佩显修书一封,然后叫仆人送到铁鞭王府。大概内容就是我本来想去找你的,奈何朝中生变,我不能出家门了,具体情况问你爹,我们大概一个月之后就可以见面了。勿念,八郎延顺。
见仆人将书信送走,杨延顺心中的压抑少了许多,虽说信中貌似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至少呼延佩显问起来自己也有交代了。想到这儿,杨延顺便提起房内的大刀,来到大哥的院落中喝酒谈天,顺便切磋武艺。
☆、显威露情
杨大郎的院落中今日非常的热闹,杨府的八位公子都聚集在这里,这在杨府还是颇为少见的画面。
大郎延平、二郎延定平日都在军中操练兵士,很少回家。三郎延光与四郎延辉常常嬉戏于市井,虽说杨府管教甚严,但这两位总是能钻到空子。五郎延德则是终日在屋内参禅悟道抄写佛经,很少露面。六郎延昭贵为驸马,在南清宫供职,也甚是繁忙。八郎延顺则是每日去两位师傅那里学习兵法武艺。七郎延嗣因为年纪小,外加脑子不太灵光,就每日在家独自练武。所以这兄弟八人很少聚集在一起。
时维三月,春意正浓,杨大郎院中的两棵桃树吐露芬芳,一片妖娆之色,好不醉人,可树下却是另一片景象。刀光闪处,枪尖影随,树下两人激战正酣。
只见其中一人裸着上身,露出黝黑的背脊,面色急躁,手握一把丈八蛇矛点钢枪,左扎右刺,枪枪不离对手的咽喉颈嗓。而他的对手掌中则是一口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左支右挡,刀背磕枪尖,每次都能把已到眼前的蛇矛点钢枪拨开三寸并躲过要害,看得人心惊肉跳,可大刀的主人却面不改色,一脸春风似桃花。
距离两人相斗的树下一丈开外,杨六郎与杨四郎并肩而立。只听六郎问:“四哥,你说他们俩谁胜算更大一些?”
四郎:“老七!”
六郎:“我却不这样认为”。
“我也不这样认为!”身后闭目养神的五郎突然开口说道。六郎回顾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为什么?我就觉得老八不行!”,四郎理直气壮。“大哥、二哥别下棋了,你们说谁能赢?”
亭子中的杨大郎一推棋盘,气急败坏,“不下了不下了,有这么个烦人精在这儿,我是下不好了!”说罢便走向树下,眼望战在一处的七郎八郎。
“哎!大哥你说谁是烦人精啊?我只不过是给你出谋划策而已啊!”三郎大喊。“哎二哥你怎么也不等我啊,我也去看!”
树下的杨七郎愈发的勇猛,手中丈八蛇矛点钢枪的速度越来越快,八郎的脸色也不似方才轻松。
两人斗了一百三十回合,杨七郎热汗直流,心中满是惊惧。自从开打以来杨延顺似乎从没有进攻过自己,一直在防守。可他却貌似早已进攻了,因为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处于他的刀锋之下了。从他的刀法中可以看出一丝爹爹的刀法,却时隐时现,让自己摸不到头脑。这样下去,恐怕不妙啊。
“这就是‘九反朝阳’吗?果然神奇。”杨六郎暗叹道,“诶,七弟自己肯定不知道输在哪里了。”
又十五个回合过去了,杨七郎的枪尖停留在杨延顺左肋四寸处,而杨延顺的银面抹月刀则停在了杨七郎头顶一寸。
桃花飘散,如同落雨。
杨延顺大刀上扬,刀尖抵住下落的花瓣。
“七哥,你的蛇矛枪果然凛冽,这桃花儿只因受你枪风所伤,就过早地凋谢了。”
杨七郎喘着粗气走到树旁的石桌前,把大枪往地上一摔,抬起一罐酒来了个长鲸吸水,紧接着说:“老八,我服了!你比我厉害。”
“七哥承让!”杨延顺话音未落,只见两道寒光自左右刺来,正是三哥和四哥挺枪来战。
杨延顺冷笑一声,身子如同鸿毛一倾,躲过两枪。“三哥四哥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真是吓坏八弟我了。”
三郎四郎也不言语,收枪再攻,三郎攻上,四郎攻下。
吸水提卢枪以‘柔’见长,只见杨三郎左手按枪尾,右手握枪腰,使了个‘金鸡乱点头’直刺八郎面门。
乌金虎头枪‘硬’字当头,杨四郎矮下身形,大枪横扫,以‘秋风扫败叶'之势直攻八郎下盘。
两枪呼啸而来,气势万钧,眨眼间已到近前,无人能躲。
二郎杨延定心中大惊,三郎四郎出手又快又狠,八郎必败无疑,好在这是自家兄弟比武,老三老四会在关键之时收住兵器,若是在战场上,无论谁遇到老三老四的合攻,都会必死无疑。
杨六郎却不这样想,他有十足的把握杨延顺不会输。事实上,杨延顺真的没有让他失望。
只见杨延顺临危不惧,单手将银面抹月刀正立着【插】进地面三寸有余,恰好挡住横扫过来的乌金虎头枪。枪杆碰刀杆,震得杨四郎虎口一麻,当即大枪脱手落地。再看杨三郎的吸水提卢枪,枪头正被杨延顺握在手中。
杨延顺右手紧握枪头,左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贴着吸水提卢枪杆顺势推去,口中念道“小鬼推磨!”,吓得杨三郎浑身一颤,这哪是小鬼啊,大刀推过来杨三郎赶紧松手。
不到三个回合,三郎四郎也败下阵来。
杨延顺将吸水提卢枪还给三哥,长舒一口真气,刚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只听一人说道:“八弟,能否再战一阵?”
“六哥来战,延顺自当奉陪!”
杨延顺又来到树下,靴踏桃花,倒提大刀,拉出一个‘夜战八方踢刀式',“还请六哥先出招,延顺擅守不擅攻。”
“人说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却不知守而不攻,败而取胜,才是兵法的精妙所在,刀法亦是如此,对吧八弟?”
杨延顺并不答话,只是盯着杨延昭的虎头錾金枪,舔了舔嘴唇,像是享受战前的喜悦。
桃花妖娆如故,树下确如战阵般肃穆,刀光闪耀,铁戈铮鸣。
“这就是你的刀法吗?九反朝阳果然精妙绝伦!”杨六郎斜刺一枪说道。
“六哥的虎头錾金枪也真令八弟佩服,大宋朝使枪的武将六哥当属头一位!”杨延顺一刀劈下,又中途转变方向,来了一招横扫千军。
“五弟,你觉得六郎和八郎,谁更胜一筹呢?”杨大郎问。
“我不知道,”五郎答道,“但是能与七弟大战一百四十五个回合并让他心服的人,恐怕除了八郎,再没有谁了。”
“不错,而且在三个回合内击退老三老四的合击,现在还能与六弟酣战不落下风。”杨二郎补充道。
“好了,让老八休息一下吧!”杨大郎喊道。
六郎挺枪拨开杨延顺的刀身,停了下来。“八弟,你足令我心服,快过来歇息吧!”
杨延顺应了一声也放下大刀,走到石桌前,接过四哥递过的酒碗一饮而尽。耍了这么久的大刀,杨延顺确实累了,若是再战一会儿,自己定然体力不支落败下来。七哥杨延嗣的枪法果然不同凡响,而六哥的枪法更是名不虚传,三哥四哥的枪法也是首屈一指的,应该找机会领教一下大哥二哥和五哥的枪法。哦对了,佛门不动刀枪,所以五哥使用的是独龙渗金棍。
兄弟八人在院中把酒畅谈,全然没注意到在小院的左边阁楼上站立的金刀令公杨继业。杨继业看着自己的八个儿子,最后将目光落在八郎延顺的身上,许久之后才将目光转向六郎杨景杨延昭。
正如杨延顺的意料,呼延佩显在第三日就找上门来了。
“八哥,你怎么喝醉了?”呼延佩显搀着杨延顺。
“没醉”,说着杨延顺便走回了直线,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不装醉能回来吗?杨延顺心想。自己正和四哥喝酒呢,便被下人告知铁鞭王府的佩显公子登门造访,点名要见杨八郎。自己听后一惊,差点被嘴里的酒呛死,刚想起身去大堂找呼延佩显,没想到他居然己经找到这里,身后还跟着大嫂二嫂三嫂四嫂六嫂。自己连忙假装醉倒,否则会被这些嫂嫂羞死,趁她们还未开口,便借醉拉着呼延佩显出了院子,直奔自己的卧房。
呼延佩显看着杨延顺确实不似喝醉,便直奔主题开口问道:“八哥,你那晚是说喜欢我吗?”
“嗯...这个嘛...不是。”杨延顺在椅子上局促不安。
呼延佩显:“不是?那你为什么不敢来见我?”
杨延顺:“我被禁足了。不只是我,还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你不会写信吗!”呼延佩显打断杨延顺的话。
杨延顺:“前些天,不是写过一封了吗?”
呼延佩显:“你写的什么啊?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息怒...息怒...”,杨延顺递过去一盏茶。
呼延佩显:“凉的!”
“......”。杨延顺自己咽了一口凉茶。
呼延佩显:“八哥,我喜欢你。”
杨延顺虎躯一震,杯中凉茶洒落衣襟。
呼延佩显:“八哥,我喜欢你好久了!你看不出来吗?”
杨延顺:“我......。”
呼延佩显:“好,就算你看不出来,现在我告诉你了,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杨延顺:“我...不知道。”
呼延佩显:“不知道?你那晚在我家门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铁鞭王可只有我一个儿子。”
杨延顺:“那晚和现在不同了。”
呼延佩显:“有什么不同?”
杨延顺:“有什么不同?北国兴兵开战,边关百姓生灵涂炭,我杨家岂能坐守京城空享富贵?加之我大宋又是潘章老贼挂帅,杨府、大宋、天下,都不会安宁。我还怎能喜欢你?”
呼延佩显:“怎么不能喜欢我?”
杨延顺喟然一叹,看着呼延佩显道:我何尝不想与你吐露心中之情,奈何我为战将,两军交战,战阵变幻莫测,我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倒也罢了,若是苦了你,我心何安?”
呼延佩显扑进杨延顺的怀里,道:“八哥,你真是傻,佩显既然喜欢你,又怎会不明你心。我只需知道你心里是否有我,我又何在意生死。你生我即生,你亡我亦随。”
“佩显......。”杨延顺抱紧怀中的人,良久无言。
☆、杨延嗣
自那日之后,呼延佩显每日都来杨府与杨延顺等人喝酒聊天,两人关系日渐亲密。可杨府还是出了大事,杨七郎在天地庙前打擂,力撕潘豹,闯下大祸。
那是杨府公子们禁足的第三十天,也是潘豹立擂的最后一天。这天恰好杨六郎被南清宫的八贤王召去,杨八郎被两位师傅叫去,杨二郎又军中有事,家中便剩下大郎三郎四郎五郎七郎,这祸端便是三郎四郎引起的。
“大哥,老六老八,还有二哥都有事出去了,就剩下咱们几个了,要不咱们也出去透透风吧?”三郎道。
“不行!这是最后一天了,都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那你看二哥,老六老八都出去了啊!我也要出去,憋死我了!“四郎道。
“出去了净给爹娘惹祸,还是规规矩矩在家得了!”杨大郎不容分说。
“大哥,我们出去保证不惹祸,就溜达几圈便回来,你看着我们还不行吗?”三郎小心问。
杨大郎:“就算看住了你俩,也看不住老七!”
“不带老七出去不就行了嘛!”四郎说道。
“不带他出去,就你们出去,他会不闹?”杨大郎还是不答应。
“咱们把他灌醉放在屋子里不就好了嘛!等他酒醒了我们也回来了啊!”三郎出主意道。
四郎急忙附和,“对,把他灌醉了,咱们快去快回,保证没事!大哥,你就让我们出去吧!”
“那...好吧!”杨大郎犹豫着答应了,三十多日没出家门,自己也有些受不了,况且三郎四郎如此恳求自己,兄弟情深,怎好再三拒绝。只是委屈老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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