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边星云不训练，李佳带着他敲响明天家门。
“哥！干嘛呢？”举着一张碟，李佳那张圆脸在门口笑得谄媚。
眯眼瞧了瞧碟上的字，《跟踪者》，这碟明天看过。刚想张嘴轰人，李佳已经一步跨了进来，皱着鼻子在屋里深嗅好几下，“炖肉呢？哥你真好！知道我要来。”
话落脚就要往厨房里迈，明天一把揪住这小子后背领口，“你这打算往哪儿钻呢？”
李佳回过头，一双水灵大眼，瘪嘴无辜，“你不给我吃肉吗？啊？哥，你太狠心了……”
一口气几乎钓不上来，这厚颜无耻的人，还真是让他遇到了。心里这么抱怨着，再抬头，厨房门口已经有人逮着一块骨头吸溜得爽。
明天瞪大了眼，边星云回瞪。
“嘶——”那嘴上还是不停狠吸，再那么一嘬，消灭完毕。边星云不忘友情点评，“挺香，就盐放少了点儿，也不够油，嘬着有点干，这猪柴了。”
李佳脖子后的劲儿一霎就松了，回头一看，明天冷着一张脸，下一秒就朝边星云走过去。这哪里得了！要出人命了！猛地抱住明天，李佳大嚎：“哥！哥！你冷静点！一块肉而已，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啊啊啊唔卧槽……”
没吼完，大腿猛挨了一脚，一个失衡李佳就倒在了地上。还不是明天踹得，是边星云。
边星云放倒李佳，又猛地将人拉起，压着声音吼他，“不是叫你过来不准大着嗓门说话吗？你把阿姨吵醒了怎么办？！”
发了懵的李佳一下子清醒过来，他都忘记了星云的再三叮嘱，明天家里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妈呢。
地上俩人朝明天递来愧疚的眼神儿，明天捂着脑袋，叹了口气。
“进来。”
二人对视一眼，如临大赦地跟着明天进了他的屋。
因为家里也没明天之外的人看电视，明天干脆把电视搬到了自个儿屋。放松时候，老旧的红白机插上玩个两盘游戏，或者和朋友一起看看新出的电影。
进了屋，那两人熟门熟路，一个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往DVD机里插着碟；一个双脚一蹭拖了鞋，靠着床头瘫着。明天皱着眉头把边星云的鞋子摆正，嘱咐道：“声音放低点儿，别吵着我妈。”
“晓得晓得。”李佳一脸兴奋地点头，看见明天似乎又要出去，“唉，哥你去哪儿？”
“给你俩端碗排骨汤。”
“嘿，谢谢哥！”这一声哥老老实实甜到嗓子眼儿里。
门口的明天直恶心地抖抖肩，瘫着的边星云看他那样噗嗤一声没憋住地笑了。
人手一碗排骨汤递上，又怕吵着老妈，明天紧紧关上了门。人刚走到床边，边星云胳膊一伸，拽着人就摁在自个儿旁边坐下。
“那我开始啦。”汤水糊到嘴边的李机灵回头眨了眨眼。
明天莫名其妙，“这片咱们不都看过？”
“哪儿呀，不是国产的。”
“那还有哪国用汉字呀？”明天挺懵。
身后呼噜呼噜喝汤的人凑近，“雅、蠛、蝶。”
汤是热乎的，喝汤的人气息都给烫热了。明天闻见了自个儿炖得这汤有多稥，耳边灌进人喉咙的声音是呼噜呼噜得，因为近在咫尺，听起来耳朵分外得痒。而且肯定汤里花椒撂多了，光这味儿，闻着都麻了身体半边。
微微红了脸，明天当然听懂了边星云在说什么。摸着耳朵，低骂一句操，心里还是老实地兴奋了起来。
片子内容名字表达得很是清楚。跟踪者，一个痴汉□□漂亮女孩并把人xxoo的故事。很难想象真有把□□看完的人，一般人看这个就涂个发泄，发泄完毕，片子自然变得索然无味，看不下去了。
那片子明天他们同样没看完。起先李佳还嘴贱的吐槽这男的皮肤黑得跟边星云一个色儿，妹子胸比松岛枫得还大，剧情如何说不过去……到了后边儿，这小子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电视里开始实战了。
入了秋的季节，室内气温却明显升高，电视里甜腻的叫喊，勾搭起电视外粗重的喘息。明天咽了咽口水，低下视线，背对着坐在地上的人，肩膀在不停颤动，速度由缓到快。傻子都能看出他在干什么。
别开眼睛，移回屏幕。男人麦色的胸膛占了屏幕一大半，锁骨一个小痣都十分明显。这一个打眼，还真让明天觉得肤色是挺像边星云的。想到边星云，就没法不去注意身后的动静。感觉得到暖暖的气息扑在背上，边星云先前离自己就有这么近么？
明天变得有些僵硬。身后的人也开始喘，由缓到急，心里痒痒的，想回头瞧瞧动静。可又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诡异的害怕过。夹在两个人中间的明天，是一动也没敢动。
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急速流逝。耳边喘息声是那样大。明天听不见别得了。直到那喘息声触到一个临界点，一只手狠狠抓上明天的肩头。
明天猛地回头，视线对上的，是边星云一边T恤滑落露出来的大片肌肤上。与电视里一模一样的，一颗痣长在边星云的锁骨上。
就这一刻，先前尚且蠢蠢欲动的□□血脉膨胀。
边星云从余韵中缓来，眼睛抬起，沁着一汪水看着明天的这个画面，击中了明天的心脏，并在夜晚跑到了他的梦里。
第二天的清晨，一个世界都变了。明天狂跳的心脏告诉着自己，这与被边月牙告白时的心跳是怎么个不一样。同样是喜欢，一个是开心到知足，另一个却开心到焦虑，因为不足。
第 13 章
明天和边月牙坐在只有电视喧闹的客厅里。这屋里再没别人了，以前也没觉着不对劲。此刻却仿佛针芒在刺，明天自个儿清楚是因为什么。
撑在沙发上的手感觉到另一只手的触碰，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十指紧扣上。
没有怎么用力回握，心口到手指都发着虚。
“你……喜欢我什么？”明天不禁开口问到。
能明显从紧扣的手指感觉到边月牙一瞬的怔愣，瘦小的人，头比先前埋得更低。
“我……”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这时传来，明天猛地看向门口，没注意到这时候的自己比先前的边月牙更加慌张。
边星云回来，手里还举着个篮球，光着膀子穿着蓝色背心，一头的汗在暗处发着亮。明天心跳频率冲刺似得加快，不知道为什么十几个小时不见的边星云看起来变了样，似乎格外的陌生。从头发丝扫到脚尖，是哪里变了呢。这会儿除非在明天面前摆面镜子，他才能意识到变了的，不过是自己看边星云的眼神。从温和宁静的春一跃而到身怀三伏的夏。热烈一伏高过了一伏。
“回来啦？爸妈临时有个手术，厨房留了饭的，我给你端出来。”边月牙站起身，匆匆跑进厨房，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明天整个人都有点迷，那么一阵之后，看边星云还呆呆地杵在门口，这才开口问了，“你不坐呀？”
边星云动了动，抛了抛手中的篮球，却不往明天这边儿来，一个直转，是朝自己的房间走了。
“我先去洗澡。”他这么说。
其实很正常。运动了那么久，先洗个澡有什么错。可是心里莫名有点焦躁。以前回来，看见明天在他家待着，边星云几乎半点不磨蹭地就会黏上来。挨着他坐，或勾搭着肩，或拽着人到他屋里瞎闹。
不是这么个晾在一旁的样子。
“你还是先吃饭吧，你姐都给你端去了。”等明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赶到人身边儿拽住了边星云的胳膊。
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手里的温度都实打实的高，明天一下子红了脸，没来得及希冀对方瞧不出自己的变化，先闻见了对方身上一股隐约的烟味儿。
边星云不抽烟，李佳也从不打球到这个点儿，能和谁混在一起？明天拽着边星云的手不由收得紧了，“你和陈落石出去的？”
清楚看见边星云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啧，你干嘛？松手。”
“你怎么不听劝？”
“姓明的，我他妈是你儿子呀要你管？”边星云一下子怒了，篮球被他随手一拍，砸上柜子。这动静惊来边月牙。
“你们干嘛呀？”先是诧异，接着一个上前抓着两人的手，边月牙赶紧分开了他们。
明天怔住，自己这是在干嘛呢？吃醋？把自己病态的喜欢强加在自己好朋友的身上？浑身一下如遭雷劈，眼里装满了懊恼，却还是迅速端正自己。
“没什么，闹着玩儿呢。”语气轻松得刻意，很是尽力了。
下一刻收获边星云嘲弄的眼神和背影，“……我累了，先睡了。”
门很不温柔地关上。那狠狠的一声，听得人浑身一颤，心跟着门框发抖，有些慌张，十分恐惧。惹他生气了，也许还惹他讨厌了。是自己太明显？暴露太快？
向来处事沉稳的明天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时候。
“明天，我弟是不是……知道我们在一起却没有告诉他，他……生气了呀？”月牙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明天的手，“我就是……就是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一刹那明天觉得浑身发凉。是呀，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边星云看自己的疏离眼神，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呢。
边月牙看明天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握着的那只手，居然慢慢见凉。
“明天？你怎么了？”
明天沉声：“那个……让我去和星云说吧。”
明天推开了边星云的房门。边月牙在客厅等着，门外没有人，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把门关上了。
再次落入黑暗的房间里，明天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又处在边星云的房间里，才能更深刻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觉得他就站在身旁、身后，无处不在到以至于此刻的边星云手都不知道怎么摆。几秒的沉寂后，明天才哆哆嗦嗦喊了一声，“星云……”
接着，边星云真来了。带着烟味扑面而来地，牢牢地把明天抱了个满怀。
先前如雷的心脏，骤停。紧贴在嘴唇上的，温热的，柔软的……带着烟草味，明天分辨出了那是什么。
比起震惊，更觉得是上天眷顾？机不可失，几乎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干干脆脆地回搂住边星云，一点一点收紧。
嘴上迎合着，感受到湿意，明天主动张了嘴。腿跨进对方的双腿之间，热烈厮摩。喘息声急促厚重，脑子里空白一片，耳边却似乎有烟火齐放。他想起这人锁骨上的一颗痣，□□余韵后湿润的眼睛，暧昧学着□□□□在耳边的低语，以及气喘吁吁跑向自己喊着天哥的场景……
种种，他突然想让边星云叫他的名字。刚微微松嘴，胸前一股力道就将他推离。
“……不好意思，我和陈落石还喝了点酒。”还在喘着粗气的边星云这么说。
于是明天有点清醒了，在女朋友就坐在客厅的情况下，他在卧室里和女朋友弟弟接吻。玩什么不伦背德？
“嗯，这样啊。”
似乎满不在乎地离开，关上了门。实际上，脚步慌乱到不行，身体里一片兵荒马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边月牙时，明天一瞬觉得自个儿烂透了。在女孩子焦急询问的目光里，他落荒而逃。
这天见凉的深秋晚上，医院老旧宿舍楼，黑漆一片的二楼走廊上，有人靠在家门口捂住了嘴，瑟瑟发抖。
“真完蛋。”没救了你明天，即使这样，即使知道不对，你还是无视了自己行为上的混蛋，忍不住地，悄摸咪地发着笑。
可是，哪有人喝酒，嘴里连点酒味都没有呢。
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啊。那个三人心绪不平的夜晚，明天明确了他喜欢边星云，边星云也喜欢他的事实，这喜欢，一直到边星云亲吻了别人的现在。
“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
“边星云你别装傻！”
吞云吐雾的人有些愣，笑了，“我装什么了？”
明天喉头微动，“……你姐呢，她……到底怎么了？”
昨天半夜接到一通电话。
“请问你是明天先生？边月牙女士的未婚夫吗？”
“是的，你是？”
“这里是A市北滨区公安局刑侦大队，在2015年7月25日经知情人举报，您的未婚妻边月牙女士……”
按照以往的发展，再过会儿多半该问自个儿要□□号，可是对方没有。明天双眼呆呆瞪着天花板，他想起那晚边星云在电话里说，“明天，我杀人了。”
明天当笑话、气话来听。
“您的未婚妻边月牙女士被发现在23日夜晚被杀害于公寓住所处，经监控调查，发现您于当夜八点出入过边小姐公寓，现希望你配合调查……”
电话里之后的说话声逐渐听不清了，如隔云端。明天闭上了眼，黑幕沉沉里，有光亮晕染而开，天边大片的火烧云下，黑色老旧越野从天地交界处奔来……
“其实我想出门玩一趟，你要不要来？”
“计划去罗布泊，你要不要来？”
“杀人潜逃哦，你要不要来？”
问话的都是灿烂笑着的边星云的脸。阳光干净，人畜无害，富含期待。
醒来的晨曦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未见暖色日光的田园，沐在深沉的蓝里。蓝的天色、绿的田野交接，而明天视线锁定在交界处那有形无形的白雾，他问边星云，“你说罗布泊收得到联通信号吗？”
也不怎么清醒的边星云微懵地笑了，“哈哈，联通够呛吧。”
“那看来用不着了。”
咕咚。重物沉进水泥里的声音。
“我来。”
如果是最后能陪你走的路，我来。
第 14 章
银色雪铁龙颠簸行驶在崎岖的山路，林海焦躁地降下车窗，漫天的沙尘就张狂地扑了进来。副驾驶上的男人连忙挥舞着手，挡开些沙尘，“你开窗干嘛？！不呛人呀！”
林海哼笑，“开窗也是被灰呛死，不开也是被烟呛死，横竖是死，就选了个喜欢点的。”
“嘁，你一抽烟的还跟烟过不去？”
“拒绝二手。”
“啧。”男人彻底无语了，皱着眉头，把手里半截的烟两指搓灭，揣进了外套口袋里。
随着车窗的缓缓关闭，后座上传来泽仁的讪笑，“李警官你别介意，林海哥啊他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其实他人挺好的。”
“挺好的？”李警官挑眉好笑地扫视身旁的林海，“不会说话的人都说自己性子直，但不见得性格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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