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也直言道:“你交出冥夜的真身,一切既往不咎。”
白冽听罢冷笑了一声,这个冷笑几乎叫天帝坠入冰窖。
“温卿,你别和我说笑。你不答应也没用,我知道你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你不会为了冥夜赌上你的基业。再说。。。。。安子丘。。。。你记得吗?他在我身边生活过。。。其实我同他还是有些感情的。”
气愤和恐惧在天帝的心中交织着,直接导致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这很不妙,他原本准备叫白冽摸不着他的底的,然而或许是天界还有着白冽的眼线,或许是他本便是一个能看透人心的人,总之,这一次天帝没能保持冷静。
他对白冽道:“你敢伤害他,我必豁出命去让你万劫不复。”
白冽只不屑一笑,带着慵懒和倦意:“别威胁我,你知道这没用。我什么也不怕。温卿,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天帝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于是回到天界后,便派人到地府接安子丘回来,这一次他笃定了——坚决不掺和,哪怕卑鄙些胆小些,毕竟安子丘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安子丘对冥夜的安慰全然无用,他话刚说完,那头天帝便派人来接他了。
安子丘先是一阵狂喜,然后才镇定下来:
“不是说天界不安全吗?这就接我了?”
来接他的天将拱了拱手道:“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地府里更不安全。”
安子丘听懂了,点了点头道:
“要走可以,等殷诺回来,陪我一起去。”
天将为难:“天帝只命我们带回您一人。”
“天帝听我的,懂吗?”安子丘掏掏耳朵:“都说这里危险了我还怎么留我兄弟在这啊?”
天将来时是得了天帝的命令的,如果安子丘不肯回来,或者要带着殷判官一起回来,天帝道:“打晕。拖走。”
天将刚刚领命,他又挥了挥手中的毛笔补了句:
“只准打晕,不准打伤他。”
天将内心os:“请问这两者如何同时成立?”于是准备了迷魂药等一系列辅助物品。
然而。。。。。
并没有发挥功效。
因为冥界的王认为安子丘或许可以加快他和殷诺和好的进程,于是叫俞欢将那位天将打晕了拖下去。安子丘于是安然地在地府呆了下来。
一群人原本以为到了吃夜宵的时间殷诺便会回来,谁知竟是异想天开。
这天到了深夜殷诺都没有回来,五碗馄钝在桌上摆着,已然是凉了。冥夜终于按耐不住,派人去寻,却寻遍了整个地府也没有找到。
他听着俞欢报告的消息心里一震,没来由地便觉得殷诺已经被白冽带走了。。。。
安子丘急得上蹿下跳:“他不会又去跳轮回井了吧。。。。”
俞欢冷冷地泼他凉水:“自从他上次那一跳之后,现在地府警卫最森严的便是轮回井了。便是我想跳都跳不成。。。我估计他是从地府的哪个漏洞出去的,为了向白冽求情,自己跑出去了。”
他说着,看见了安子丘垫在宵夜下面的几张宣纸,问了句题外话:“这是什么?”
安子丘气得拍桌子:“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殷诺找回来!”
俞欢端起桌上的馄钝大快朵颐,白眼翻得得心应手:”找回来做什么?让他求求情,兴许王还有救呢?”
“你说这话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认识白冽!”安子丘气愤地将那几张宣纸揉成一团扔他,俞欢接过来打开一看:“好丑的字。你写的?”
安子丘不理他,默默观察冥夜的神色,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事到如今,他整个人反倒沉寂了下来,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空气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天帝拒绝了冥夜的谈判,摆明了不想掺和进他和白冽的恩怨中。到时人间大乱也好,他正好趁机立威立德。
冥夜只好绞尽脑汁苦想着等自己死后怎么牵制白冽,让他不能限制殷诺的自由。
于是便只剩下安子丘一个人在那干着急,顺顺俞欢似乎是早料到这事,冥夜。。。。类似在发呆。安子丘拍了拍发呆者的肩膀道:“王,你傻了?还不派人到人间把殷判官救回来?”
顺顺在一旁插嘴:“他如果是自愿出的地府,便绝不会愿意跟我们回来。”
俞欢一口吞下了一个馄钝,也含糊不清道:“有一件事很奇怪,他是怎么找到地府的漏洞的?这些年我们修补的越多,能找到的漏洞便越少,除非是对地府十分熟悉的人隐瞒漏洞所在,这才能引他到那里去。。。。王,不是我说你,这地府都要变成白冽的地府了,那么多奸细。。。。你有空搞搞人事好不好?别老把时间花在谈恋爱上面。。。。”
俞欢说的实在太对了,那位徐判官,明明说好的要到冥夜面前请罪,到这一会却还不见人影。
他虽没来,阴阳殿里却不是全无客人。
俞欢话音未落,一抹青绿从他眼前跃过,直接便落到了他的碗里。
顺顺眼疾手快地拿筷子将那只蚱蜢给捞了出来:“这不是您送给殷判官的吗?”
冥夜这才施舍过来一个眼神。他的一丝魂识还附在那只蚱蜢身上,于是便能同它心灵相通。他问道:
“殷诺呢?”
那蚱蜢摇头晃脑了一会儿,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便见冥夜气得青筋暴起,冲顺顺吼了声:“把徐判官给我押过来。”
他能懂得这蚱蜢的意思,别人却不懂,顺顺一愣,还是领命去了,幸好那只蚱蜢又从筷子上跳了下来,在安子丘的宣纸上蹦蹦跳跳地留下一堆汤水印。
安子丘一拍脑袋:“快去找些墨水来,我和殷诺下午教了它写字的!”
于是这蚱蜢虽还未成精呢,就能拿自己细条的小腿沾着墨水歪歪扭扭地在宣纸上写了字。
先写了个“不”字,俞欢和安子丘认了老半天才认出来。
“不。。。。不要。。。。乱。。。。这是个乱字不?不要乱杀人。。。。。”
俞欢看懂了,猛拍冥夜的肩膀:“王,看到没?殷诺叫你不要乱杀人!”
他刚说完,安子丘就在那头大喊:“地府有三个见西,见西是个什么鬼?”话音未落他一拍脑袋:“地府有三个奸细!我的妈呀,这殷诺都知道。。。”
蚱蜢腿下于是又出现了四个大字:
“忘川。朋友。”
。。。。。。。。。。。。。。。。。。。。。。。。。。。。。。。。。。。。。。。。。。。。。。。。。。。。。。。。。。。。。。。。。。。。。。。。。。。。。。。。。。。。。。。。。。。。。。。。。。。。。。。。。。。。。。。。。。。。。。。。。。。。。。。。。。。。。。。。。。。。。。。。。。。。。。。。。。。。
干净的晨光穿透厚厚的云霭,照射在了校园干燥清爽的大地上,早上七点多,睡懒觉的大学生们还没醒,然而学校门口的早点摊倒是早早地开门做生意了。
老板娘端来了两碗热乎乎的馄钝摆到了矮小的桌子上,正想冲那个高个子的男学生收钱,他身后便挤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穿西装打领带,硬是替他们那一桌付了钱,顺带赶走了老板娘,老板娘好奇的视线忍不住绕着那一桌。
高个子的学生长得很好看,而且还带着点阴柔的女气,他明明在笑,却叫人没来由地觉得害怕。
“慢慢吃,还有点烫。”
然而他的神情分明是温柔的,还伸手摸了摸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学生,试图将那人翘起的头发给抚平下去。
殷诺昨晚睡得不好,于是便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埋怨道:“干嘛起那么早?我困死了。”
白冽执着地压着他脑袋上的那两根呆毛:“早睡早起身体好,你以前老说想来这里吃,我嫌这些路边摊不干净,好不容易下决心带你过来,你倒还不领情。”
殷诺没好脾气地拍开他的手:“我以前说过?说这么早过来吃早餐?我以前是不是有病?”
说是这么说,等到他夹起了一颗馄钝吃起来,又乐得眯起眼睛:“哇塞,这个真好吃。。。”
他还知道担心上课时间:“几点了?会不会迟到?”
白冽很大气地一挥手:“迟到就不去上了,慢慢吃。”
等他慢吞吞地吃完了,一直站在白冽身后的中年男人便上前一步,递上一块手帕,殷诺一把抢过来,囫囵擦了几下,又问白冽道:
“你能叫他别老跟着我们吗?”
白冽想了想,便挥手让那人先走。
那人却皱着眉劝道:“大人,现在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白冽不出声,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他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朝他二人鞠了个躬道:“那我就先走。有事您随时传唤我们。”
殷诺在一旁咂嘴道:“你不是说他是我们家司机吗?怎么老叫你大人?”
白冽只笑着道:“不用理他。”
他看着殷诺的脸,逼迫自己熟悉着这张平淡无奇,且还没来由地惹人生厌的脸蛋。又扁又塌的鼻子上是一双黯淡发黄的眼珠,他长得显老,和鲜艳的白冽的站在一起,确实是不搭。
白冽观察着他的神色,仿佛在观察着自己的敌人一般小心翼翼:“现在还会想吐吗?”
殷诺摸摸头:“不会了。”
白冽看着他摸头的动作,神色也柔和了下来,这还是他的殷诺,呆笨和可爱的一面都是。他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你刚出过车祸,有一点后遗症很正常,以后慢慢就好了,我保证,我们的生活会回到正轨的。。。”
殷诺却不自然地挣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话刚说完他突然觉得手心一痛,是白冽突然发狠地抓住了他的手,且用着一股很大的力道在捏他的手掌,他脸上的笑还是温柔亲切的,殷诺却不由地心里发慌,一把将自己的手夺回来,静静地看着白冽,几乎都忘了发脾气。
白冽却表现得若无其事,直接便走在了他的前面。
这一天果然就没有去上课,两个名不副实的大学生翘了课,到商场去逛了逛,白冽实则还记恨着殷诺,他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然而一碗忘怀汤下肚,他也得逼着自己同殷诺一起忘却前尘。
白冽想起那一日殷诺在他面前说的话:“你放过冥夜,我陪你一辈子,哪都不去了。”
比起天帝的威胁和条件,这句话简直太有分量了,白冽差一点便心动了,因为他知道他的小崽子还是有一些血性的,一直说话算话,然而他突然在点头之前反应过来了——凭什么?
殷诺是他从缘由山上捡回来的,是他花费无数时间精力炼制出来的,他被强盗抢走了宝贝,现在这宝贝叫强盗驯化了,反倒来和他谈条件,而那个强盗毫发无伤,还注定在未来对他使尽手段明抢豪夺,凭什么?
他是得胜的一方,自然无需和任何人谈条件,他要冥夜死,也要背叛他的殷诺付出代价。
现在没有杀了冥夜,不过是为了让他受尽折磨,让他眼睁睁看着殷诺回到自己的怀里。而现在没有惩戒殷诺,也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到用什么方式罢了。
白冽盯着殷诺的后脑勺,几乎把他当做是一个陌生人了。
他觉得自己为他找的这幅身体没有一处是比得上殷诺的,当然,这世上本也没有谁的样貌比得上殷诺,五官中的每一处仿佛都是按着白冽的意愿在生长的一般,又或许只是他看得久了,便把殷诺的容貌当成了衡量人类美丑的标准。总之,他对现在的殷诺很不满意,这份不满意甚至让他开始研究起了改变外貌的法术,等个三五年他练成之后,便一定要把殷诺变回原来的样子。白冽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又一遍。
他想给殷诺买几身衣服至少弥补一下他目前的这种丑陋,于是便带着他进了商场。以前他是绝不会带他来这种地方的,他知道他的身材,衣服都是直接由他挑了送到殷诺手上,殷诺对这些不讲究,也就一直按着白冽的品味穿得像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各种□□卖萌。如今白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也就无所谓带他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附近跟着许多阴间的索魂使,然而只要冥夜的身体在他手上一天,这些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失忆了,殷诺也还是殷诺。所以他对商城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对于挑选自己穿着的衣服也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白冽看他认真地听着服务员的推荐,有短短那么一瞬间,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然而白冽这种人,是到死也不会真的认为自己错了的,若是有什么事情错了,错的也是别人。
就比如他关着殷诺,错的是冥夜啊,若不是冥夜一直觊觎着他的心头宝,他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殷诺却什么也不知道,只会朝他发火,从不去埋怨真正的始作俑者。
殷诺兴致勃勃地拿着新衣服进了换衣间,还没等换上衣服,他便看着换衣间里的全身镜发了一会呆。
“啧,真丑。”
他突然对着镜子这么嫌弃了一句。黯淡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又有了一些光彩。
☆、反击
徐判官很快便被压到了阴阳殿,当时众人的宵夜都还没吃完,当然,也无心再吃了。
徐判官这人,长得是一张正义的脸,一般长这样的要不就是滥好人要不就是隐藏得很深的大boss,然而俞欢还记得王的真身被偷时这人着急地上蹿下跳的样子,以及知道地府有难时这人悲天悯人的样子,所以大家都认为是前者,他是抱着对王的一腔忠诚而干了这件蠢事的。
徐判官的说法也是如此。
然而冥夜不管:“殷诺怀疑你是地府的奸细。”
徐判官猛地以头磕地:“王,那只是殷判官的戏言,不可当真啊,在下为官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为地府鞠躬尽瘁,实在是绝无二心!”
冥夜挥挥手:“你是说殷诺错了?”
“不敢不敢。。。。”徐判官无语凝噎,“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冥夜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只挥了挥手:“看了就心烦,拉下去杀了。”
徐判官当即心中便是一惊,幸好俞欢连忙接了一句:“王,殷判官走前说了,让您不要乱杀人。”
冥夜想了想,妥协道:“那就先关起来。”
徐判官这才侥幸留下一条命来。想来他也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不畏生死,叫人拉下去时脸都吓成了猪肝色。
顺顺和他擦身而过,也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很是镇定了一番才开口报道:“派去人间的鬼差刚才已经回来了,王,殷判官。。。。。似乎是失忆了。。。。”顺顺从外面回来,便只带来了这个消息,俞欢和安子丘都大吃了一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子丘,他一拍桌子吼道:
“卧槽,殷诺这是什么命啊,白冽也给他吃了那什么什么草?怎么躲过了你这茬却没躲过他那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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