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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和——困饿

时间:2016-11-09 20:49:25  作者:困饿

  季遣也没戳穿我,反倒叫了我的名字,我又愣住了。
  他说:“季咸。”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被自己的亲弟弟叫名字,像火烧了身,我居然感到浑身上下烫的不行,这时才赶忙挣开他的手,拉开门走了。
  

  ☆、五

  我和爸妈说了战果,回到房间,发现行李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箱子里只有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我不着家的心态。这几天虽然和妈强调了几次不用帮我打扫房间,但妈每天都来,行李箱又大开着,她居然没有起疑。也许是起疑了,也许是发现我还是不回来的好,不管是哪种可能,对我来说都是喜忧参半。
  我又开始重新打量起这房间,季遣的床比我的要小一点,以前季遣大白天的都拉紧窗帘,一进去就伸手不见五指的,我通常要先开灯,再把窗帘拉开,最后把灯关了,见到季遣坐在书桌上摸黑练字。
  我生怕他就这么瞎了,说了好几回,才发现他真的喜欢待在昏沉阴暗的地方,连台灯都不愿开,那会儿季遣才多大,不过刚巧□□岁。后来这毛病改了,却养成了一不开心就窝在黑暗里的习惯。
  等到更后面,季遣说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还问我害不害怕。
  他总是这样深沉的不像个孩子,现在也确实不是孩子了。
  我大学做家教的时候见了许多孩子,被父母宠坏的,性格都有些骄纵但不乏可爱;父母外出做生意,家里只有老人的,孩子性格多半内敛了些,外冷内热的,不善于表达。
  而季遣,爸妈以前工作忙,我照顾着,不至于孤独,就算是孤独,这种孤独也没持续多少时间,爸妈就安定下来了,对季遣宠的没法没天,见他性格古怪之后还怨我没有看好。
  说到底也没错,他长歪成这样,是我没看好。
  第二天是周末,我昨晚买的机票是十点半起飞,我五点就起了。
  我打算先斩后奏,到点的时候拎着行李箱坦白,然后走得头也不回。
  我去外面买好早餐,自己先吃着,到六点爸出来了,说是要去晨间散步,练练腿,免得真的走不动路了。他见我摆在桌子上的食物,不住地夸我懂事。
  季遣可能听到动静,没多久也起了,我昨天见他和今天见他,感觉上不一样了,说不上来为什么,就递给他一袋汤包,自己正襟危坐着。
  我问:“妈什么时候起?”
  季遣说:“早着,周末她都会赖到八点。”
  我喝完豆浆,将袋子挤爆了,说:“八点也算赖床?那我真的就不是人了,以前没课的时候能睡到中午才爬起来,室友说我睡傻了,整张脸写满了懵逼两个字。”
  季遣笑了笑,“妈自己说的老了不中用了,要赖床,不是我说的。”
  我也跟着笑了笑,不说下去了。
  季遣早早进了书房,是个自律的,想当初我就没写过几次作业,看过几次书本。
  乘着时间紧把房间整理了一下,床单换下来放阳台上了,刚好阳台在书房边上,季遣在那头打开窗户往边上一看就看见了我。
  我忙完,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带了杯给季遣。
  他喝了一口,就问我:“哥,你渴不渴?”
  我说喝过了,他像是没听见一般把杯子抵在我唇边,轻声道:“喝一口吧。”
  我呐呐地看着他,退了一步,他把杯子收回去,垂下了脸,就把我刚才碰过的杯口舔了舔,一口气灌完了,继续动笔写试卷。
  门外传来爸的声音,好像在另外几个大爷聊天,就是没进来。
  我说:“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季遣握着笔没停,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回不回来?”
  他知道我要走,我本意也没想瞒着他。
  我说:“看情况,至少要把今年的工作做完,有个资历也好回来找工作。”
  爸终于进来了,妈也起了,两个人在外面说话,门内的我和季遣又是另一番样子。我就没想过要回来,可话到嘴边居然做了让步,我也不是个爱撒谎的,说出去了没好意思收回来,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推翻了。
  季遣把卷子翻了个面,这才抬头看了看我,说:“哥,我等你,如果我等不到,可能我就完了。”
  “完什么完?”我顿时就慌了,不知道他在暗示我些什么,“你怎么完?”
  他说:“我不是威胁你,也不会再做什么,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的感受。”
  我懒得理他,和爸妈周旋去了。
  

  ☆、六

  从书房到客厅短短几步路的时间,我的想法又变了。我骗爸妈说工作上的事没有交接好,还有遗留问题,行李箱没带就直接回了北方。公寓里的东西全留给了和我一起同租的学长,打电话辞职,买好机票,一系列动作下来干脆利落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学长说:“你终于决定要回家了?回家好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告别。
  我没心情回答他,整个人放松不了,被一根线死死地拴着,一想到季遣说的“可能我就完了”,这根线就好像越栓越紧。他是没威胁我,我自己威胁了我自己。
  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回去了又怎么样?他就不会完了吗?但我的情绪就是平定不下来,感到没着没落的,睡了一觉都能梦到季遣吊着根绳子自杀,我跟他隔着一扇玻璃门,我努力地敲着门劝他下来,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去送死。
  他说:“哥不喜欢我,我活着做什么?”
  我讲了很多大道理,讲得嘴干了,说不出话了,季遣却只会重复上面这一句。
  这种状况在我坐上回家的飞机后得到暂缓,学长嘲笑我真的太想家了,我才发现回来两天,连话都没和学长说上一句,着魔似的沉浸在臆想里。
  此刻我清醒地问自己,我为什么非要辞职?
  因为季遣会死。
  季遣为什么会死?
  因为我幻想的他求爱不成寻死觅活。
  ……
  不管怎么样,我又回到了家里。
  妈见到我吓了一跳,说:“我这刚要出去找你爸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进屋歇着,一会儿给你做宵夜。”
  我呆滞地嗯了一声,越过她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忽地想起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房间了,把门关上,傻站着忘了要干什么。门又开了。
  季遣见到我有点吃惊,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吃惊,我越过他,径自走进房里,问:“才八点多,你就要睡了?”
  他回过神,说了一句没有。
  我想也没想的接着问道:“季遣,你想死吗?”
  他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朝我走过来,我假装自然地凝神望着窗外,就被他压到了墙上,背部贴着冰冷的墙面,顺便刺激了我的大脑,我才忆起刚刚问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问题,忙着解释道:“我一时口误问错了,你别生气,我是问你饿不饿,妈说一会儿做宵夜。”
  季遣还没有退开的意思,我皱眉推了推他,又想到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他万一真的想死怎么办,遂把他拉了回来,他看着我的眼睛居然亮了亮,我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他说:“哥。”我应了应。
  他说:“季咸。”我还是应了。
  我实在忍不住别扭,终于动手推开他,说:“我看看妈回来没有。”
  这期间才过了不过五六分钟,妈当然是不会回来的,我坐在客厅里胡乱地看着节目,季遣就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并没有坐到我旁边,让我吁了一口气。
  后来记忆竟然模糊了,忘了自己是怎么吃的宵夜、怎么刷牙洗脸、怎么上床睡觉,反正一觉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
  

  ☆、七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说了说出去找工作的打算,爸一听,大手一挥道:“用不着,没这点儿能耐还让你回来做什么。”
  我正要拒绝,妈就接道:“真当自己是孤儿了?以前就是个特懒散的人,只顾着玩。”好好地,她突然哭了,“在外面受罪了?你是不是怪我?”
  她问得太突兀,我不知怎么回事,手一僵,刚夹的排骨掉回了盘里,季遣见状重新夹了一块给我,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奇怪于自己能对季遣的“你是不是恨我”回答没有,但对妈的“你是不是怪我”而表现得迟疑,迟疑着说不出话,好半天都在沉默。
  季遣说:“哥,吃饭。”
  他面上表情淡淡的,我却觉得他在忍耐什么。
  我见状埋头苦吃,只想快点吃完躲起来了事,季遣倒给我增加负担,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
  爸看了看我们,说:“找工作的事就放着交给我和你妈,你上次说学过车,过几天我把车钥匙给你,你拿去开。”
  我见妈脸上的泪痕,不好再托辞,接受了。
  这一顿饭吃的比我刚回来那天还要沉重,季遣倒置身事外,从头到尾往我碗里夹菜,我不小心和他对视上一眼,他看我是心疼的。我手又一僵,不小心把碗倒扣在桌子上了。
  饭后我翻了翻手机,想给季遣发个短信,提醒他以后不要给我夹菜,结果没找到他的号码。我一怔,才想起了这几年我只联系了爸和妈,从他们口中听说的季遣怎么样了,像是避嫌,我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也从没主动问过他。
  我没管那么多,直接去书房找季遣,为了掩饰什么,我把书房的门大开着,没关上,一本正经地拿起化学书看了看,又放下。
  我说:“教材不一样了,好像难了点。”
  季遣说:“我记得哥是文科生。”
  我讪笑,“据说所有科目都是这样的,越来越难了。”
  季遣没说什么,又用那种可以称作是心疼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在看小猫小狗,激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他抿唇,问:“哥,你真的不恨我吗?”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说:“你这是干什么?和妈唱双簧?知道你是妈亲生的,我是捡的了,快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季遣变本加厉,更加深沉地望着我,我被看的浑身黏腻,没了脾气,说:“不恨啊,说了不恨的。”
  他又问:“你在外面很辛苦?”
  我说:“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啊。”
  他再问些什么我就答不上来了,从书桌上摸过了他的手机,加了自己的号码,还给他了。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写着“以后别给我夹菜了”。
  他看了看,回“好”。
  之后他去学校上课,出发前给我发了条“我走了”,十五分钟后是一条“我到了”;晚上我窝在房间里没出去,他回来了,发来一条“没见你”;我摸索着鸡窝头,出去了,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又发“见到了”。
  

  ☆、八

  爸给我安排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我第一天去上班,为了留下好印象就起早了,在卫生间里撞见季遣,我边刷牙边含糊说:“我送你去学校,你等等我。”
  季遣点头,洗完脸就这么站着,我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他,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可他偏偏就非要杵在我边上。本来空间就够狭小了,伸展不开,两个成年男人站着就更显得拥挤。
  自打我对季遣莫名的纵容开始,他是越发黏糊了,我又狠不下心,我怕一狠心他就得想不开了,毕竟是我从小宠到大的亲弟弟,怎么着也舍不下的。
  我漱口完,衣服领子上沾了点泡沫,季遣就凑上来给我擦掉了,用手,他也不嫌脏,也不清洗,就这么明晃晃地晾在手上,白的刺眼。我捉了他的手按在水池里冲了,一松开他就缠了上来,没完没了。
  我说:“松开。”季遣依言松了。
  我洗好脸,带上电脑,留了张纸条在茶几上。
  季遣和我一起出门,到了车库,我开了车锁,他要坐副驾驶座被我拦住了。
  我说:“前面两个位置最不安全,我这好久没开车了。你坐后面。”
  季遣没理,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我没辙地叹了口气,听他说:“如果出事了,我和你一起死。”
  我闻言抬眉看了看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他身上的戾气时不时地冒出来,就好像他整个人千疮百孔了,捂不住那些空洞才会有气体漏出。
  他倒安安静静的,以为自己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好了,看不出了。
  我发动车,往学校那开。我学车的时候喜欢快,通常一油门踩到底把教练吓得够呛,但现在居然讲究起慢,尽力开的平稳。
  我说:“哪儿有这么容易死了,你看大早上就没几辆车,我想出车祸都难。”
  季遣没看路,一直侧过脸打量我,我装得无所谓,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出汗。
  他沉寂了许久,说:“我刚才在想,要是真出事也不错。”
  我猛地踩了刹车,心里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缓了缓,就抑制不住地想要发火,问道:“你说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清楚了,你就是这么想清楚的吗?把自己关起来由着那点儿戾气自由的蓬勃生长?非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什么?”
  季遣还是一派平静的表情,弄得我倒傻里傻气的,他及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突然掰过我的下巴把唇贴在了我的嘴上,就贴了那么一瞬,离开了。
  他轻声道:“我想要证明的是这个。”
  我既没惊讶也没生气,反而镇静下来,重新发动了车,到校后我看着他下车,往里走,没一会儿我就收到了短信,打开看,是“路上小心”。
  我想了想,还有好多话没说,我要说好多话,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话可说。
  能劝他什么呢?理清这一层关系后我回给季遣短信,说“哥拉不了你也不会看你堕落,如果你一直走不出去,那我陪你”,发完察觉后面有点黏糊,补上一条“我陪你走出去,总归不会看你烂在里头的”。
  

  ☆、九

  我不无自嘲地想这么早出来是干什么,草草在街边吃了早餐,才回忆起季遣是空着肚子进学校的,遂又买了一份早餐开去了学校。
  季遣是哪个班的,我不知道,但好在这学校是我的母校,母校的尿性我还是记得的,理科班通常是一二三班,等级也依次划分为ABC。妈说季遣成绩好,我回来见他也真像那么回事儿,所以就先往一班那儿走,此时离我发的短信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学校早读刚开始七八分钟,离我上班还有近四十分钟的时间。
  我到一班门口来回走了一圈,就见到了季遣坐在最后的角落,拿着英语书在读,旁边坐着的是他领回家那个小男友。教室前面的第一排窗户开着,靠窗的女同学看见了我,用书遮了脸,露出眼睛,亮晶晶的眯着眼,大概是在冲我笑。
  我也冲她笑了笑,掉头走了。原因无他,我现在才想起母校有食堂,或者说,每个高中都有食堂。以前我爱睡懒觉,来不及在外面吃,早餐是住校的同学从食堂给我带的,我大概一整年也没吃上过一口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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