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捞算着也开工资的时间就这两天,恢复营业了应该能领上工资,快到中午,Dana接了个电话,脸色一变,在饭桌上留了点买菜钱就出去了。
家里只剩下迟小捞一个人,无可避免的开始想那些糙心事,肉做的心这会子像是蜂窝煤,两头漏风,堵都堵不上。
然后拿起抹布给Dana家做清洁,忙活到五点钟下楼买了几个小菜,摘摘洗洗到七点,等饭做好了Dana还没回,饭菜冷了热热了冷,成了一摊泥,最后迟小捞自己吃了点,上床睡觉。
眼一闭一睁又是一天,迟小捞醒了也不想睁眼,Dana不知道是几点回的,这会子在一门之隔的客厅里打电话,谩骂堪比连环机关枪。
“蹦子儿没有敢出来嫖?就你丫蚊子腿上劈精肉的鸡贼孙儿,爷爷我给你操是扶贫!刮你丫几条精虫都不落忍,麻烦省着点去找你爹的傍家儿三分钟勾兑只受精卵,还有可能造个优良品种三代同堂,呵!一屋的绿帽王八鸡贼孙儿,等哪天吃黑枣吧王八羔子!”
手机砰一声砸到沙发里,Dana叉着腰大喘气,白皙的脸上布满愤怒的红晕,迟小捞顺着门边儿挪了出来,还从来没见过火箭炮似的Dana,直觉这时候就该憋着肚皮装墙贴。
可能因为昨一晚推心置腹贴近了心灵,Dana瞅见他也没怎么尴尬,反而像是找到了个垃圾桶,眼眶子一红就骂开了。
“你说我这是倒了哪门子血霉,被一官二代惦记上了,不止白嫖还尼玛电话□□,我草他一门孙子,嫖鸭也敢打白条,烂裆的货!”
是挺气人,败类中的败类!
轰然一声,防盗门突然震得山响,屋里两人被吓得上牙磕下牙,Dana的脸顿时就白了,扯了迟小捞就拱到了沙发后面。
“怎么了,是谁这么横啊?”迟小捞话没说完就抽了口凉气,敢情那个打白条的混账要来杀人灭口?
Dana干咽着喉咙,全神戒备的盯着颤抖的大门,迟小捞说:“报警吧!”
Dana微微别开了头没说话,迟小捞却看到了他眼里抗争无望后的绝望和放弃。
报警有什么用?Dana吃过大-天-朝森严法律的亏,况且外面是个比螃蟹还横的官二代,谁能惹得赢这种被恭维和谄媚供奉出来的瘟神!
可能是隔壁的邻居出来骂人,骂了两句就烟熄火息,紧接着大门终于被破开,一个迷彩装的高大身影卷着阴森森的风跨了进来。、
迟小捞耳道里好像响起了高亢的美声——哈雷路亚!
阴森森只是迟小捞想象的而已,这位二世祖站在沙发前面,脸上咧开的笑容跟祖国的花朵没两样,仿佛刚在暴力踹门的根本就是别人。
“骂的那叫一个顺溜,怎么滴,哥哥我人来了你特么认怂了?”
瘟神看都没看迟小捞一眼,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不错眼珠的盯着旁边的Dana看,长腿跨过沙发,一把拎起Dana就往外走。
可怜Dana细胳膊细腿的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瘟神邪魅的一笑,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道捞到了哪,Dana抽了口大气,乖乖的缩成了一团。
“你放开他!”
迟小捞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从厨房里摸出了一把菜刀抄手里,飞快的横在了门边。
瘟神对他可没那么好态度了,“先烧高香感谢你这张麻子脸吧,否则就凭你在他家孤男寡男的,大卸八瓣儿是对得起你了,滚开!”
迟小捞两手持刀,颤巍巍的比划了下,肥着胆子警告:“我说放开他,否则大卸八瓣儿!”
Dana在胳膊下冲他眨眼睛,估计里面大概的意思是:废毛话,赶紧下刀子!
可惜迟小捞还没来得及豁出去一把,手里的刀子咻一下飞了出去,夺一声钉在了客房门上,刀把还在晃动着。
瘟神傲慢的哼了一声就要往外走,手机突然响了,本来是不想理会,电话铃声估计是设置好的个性化,他皱了皱眉,就手把Dana往门上一贴,接听了电话。
“喂,怎么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瘟神的脸色一变,说:“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俯身用嘴唇在Dana颈窝里蹭了几下,声音都带上了潮气:“先放过你,等哥们的事儿忙完了咱再好好算算账!你说的,勾兑个受精卵再孵个小绿帽王八,哥不找我爹的傍家儿,就找你,记住了!”
瘟神终于送走了,迟小捞的腿也绵了,靠墙上望着咬牙切齿的Dana,问:“你到底是怎么惹上这种人的?”
Dana摇摇头,看样子是不想谈这事,两人清理了下暴力现场,然后热了些昨天的剩菜将就着吃了。
这一天就这么过了,哪知道第二天那瘟神又来了,还带着一位迟小捞见过一面的人。
看那人不卑不亢又不失礼貌的问了声好,在一边回想了半天的Dana终于哦了一声,指着中年男人说道:“您是哪天点迟小捞的先生?”
“敝姓王,是尹老先生的特别助理兼私人特护。”老王看上去面带疲倦,开门见三的说道:“尹老先生昨天去世了,根据他的交代,我来接迟先生去参加遗嘱宣读和公证。”
迟小捞特迷茫的捞了捞耳朵,怕是幻听,Dana拍了他一巴掌,低声道:“你小子走运了,发了财可别忘了我!”
瘟神哼笑了一声,警告的盯了Dana一眼,转向迟小捞,嘲讽道:“别激动得晕了,悠着点,这大笔遗产也要有命花不是!这就走着吧!”
一直到上了车,迟小捞整个人都是蒙的,问老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王只是淡淡的说去了就知道了,坐在副驾驶的瘟神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似笑非笑的摸着下巴:“我觉着吧,拿钱第一件事可以去磨个皮,再整个容,赏心悦目了估计你接下来的日子还能好过一点。”
迟小捞用眼睛偷偷鄙视他,老王不愧是具备私人特护善解人意的品质,见气氛尴尬,拍拍迟小捞的肩,扯开了话题:“多亏谢老将军家的谢少,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迟先生您,谢少是咱们家大少爷的发小,老爷在医院弥留的最后几天,谢少一直陪在医院。“
这席话信息量不少,明里暗里的给迟小捞暗示这位谢少的身份,还有和尹家的交情,迟小捞心里明镜似的,就算老王不暗示,他也不会傻不愣登的去跟这瘟神找茬。
“尹老先生是得的什么病?”想起五天前还活生生的人,这会子说去就去了,心里堵得慌。
估计是说到了伤心事,老王抬了抬眉毛向车窗外看去,半晌才回过头,“是肺癌,发现时就是晚期了。”他抿抿唇角扯出一个笑,“算了不提了,老爷明天出殡,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会带孝送老爷最后一程,迟先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去陪陪二少爷。”
迟小捞含糊的应了一声,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别开头看向车窗外。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树杈上的枯叶,就算是天天向阳,也绿不过一季,一阵风来,就帮他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车子直接开到了尹家大宅,老王说尹先生身前就嘱咐过,葬礼从简,尽快宣读遗嘱,所以应该是出殡后的遗嘱宣读,提前到了今天。
从驶进尹家别墅开始,迟小捞就开始心慌,他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小人物也在继承人之列,可以预见接下来会面对怎么样的目光。
跟着老王进入一楼大厅,里面坐了七八个人,有一对贵气的中年夫妇手里拿着酒杯正在四处打量,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和另两位身穿西装的老头子低声交谈。
尹少阳可能是刚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单独一个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正歪在沙发里喝咖啡。
应春晓,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尹春晓,最先发现和老王一起进来的迟小捞,本来正和旁边的明晋说着话,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愣住了,背对着大门的明晋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从来都是淡然冷漠的明公子,比尹春晓还要吃惊,长着嘴半天合不拢。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迟小捞身后的谢少玩味的哼了一声,双手插兜向尹少阳走过去,边走边对那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说:“方大律师,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赶紧的吧!”
说罢给尹少阳使了个眼色,估计在座各位,只有方律师和尹少阳知道迟小捞也在继承人之列。
端酒杯的中年女人最先沉不住气,尖细的声音打破沉寂,“方律师,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回话,她看向尹少阳,问道:“少阳,这人是谁?不会又是你爸的私生子吧!”
这话不但侮辱了逝者,还片刻挑动了两位少爷的敏感点,在俩少爷天雷勾地火开始之前,迟小捞抽空把这女人暗暗骂了个底朝天——个傻逼婆娘!
那边尹少阳和应春晓已经各据茶几两岸,眼放冲击炮弹,此起彼伏的杀了几回合了,估计这会战绩相当忒没劲,尹少阳抡起了拳头,怪叫一声就冲了上去,他憋了一肚子邪火,现在一定要狠狠抽这个小杂种!
幸亏谢少和明晋一人扯了一个,一边的两位老头也站了起来,厉声喝止。
女人估计也觉着自己惹了祸,咽了口涎,撇着朱红的嘴唇劝架:“我说少阳,你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儿,还是先让方律师宣读遗嘱吧,这天都快黑了,灵堂那边也没个亲人守着,像话吗?”
尹少阳被谢少给扯开了,狠狠的瞪了应春晓一眼,自个儿先上了楼。
迟小捞故作镇定的朝看着他的尹春晓耸耸肩,晓晓脸上写满了质问,他只能以此表情告诉他,自己也没想到。
其余人也上了楼,大厅里只剩下迟小捞,尹春晓和明晋,老王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尹春晓皱着眉毛站在原地,“听说你找过我爸,起先还不信,难道是真的?”
对这种已经被他肯定的质问句,迟小捞找不出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来回答,微微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定定的看着尹春晓绕过大茶几走到了跟前。
迟小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漏看了一眼,这一刻他不想掩饰目光中的贪婪,因为他能料想到从下一刻开始,尹春晓就再不是迟小捞的晓晓了。
这种明目张胆带着痴恋的眼神,让尹春晓有些厌恶,往旁边看一眼以示提醒,然后沉声道:“何必要去找他?我不知道你跟他说过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你这种方式我有些接受不了。”
从迟小捞瞪得通红的眼眶他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叹了口气,心里也感觉到酸涩,哑声道:“其实只要再等一个月,我就会腾出时间安排你,你知道我不会不管的,为什么要去找他?”
尹春晓觉得一切都变了,在金钱面前,不止他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就连最有原则的迟小捞都变了。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应得的,他不会改姓回到这个地方,和那些陌生人争夺遗产已经很恶心,这些恶心事就自己咬着牙齿承担就好了,他真的想不到迟小捞也会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他原本的处事原则,去找那个他根本就不想承认的父亲。
这样也好,他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得到那个老头分给他的钱,就两清吧。
☆、第八章
尹春晓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般无助,他这几天在尹家在医院受到的刁难立时间涌上明晋的脑海,为他感觉到心酸,两步走上前,搂住尹春晓的肩膀,手掌在肩头安抚的捏了几下,轻声道:“算了,我们也上去吧。”
尹春晓侧过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迟小捞,转身上楼,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因为压抑而颤抖的声音:“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明晋的手还在他肩上,压得很沉,尹春晓也无意跟迟小捞墨迹,只当没听到往前走。
后面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声调:“你他妈就是这样看我的!?”
声音未落,人已经飞快的挡在了楼梯口,迟小捞瞪着通红的眼眶,眼睛里却是干涩的,所以说人气急就哭不出来了,只觉得挫火儿。
“是谁把谁当傻逼?快五年了,你从不提你的身世我特么问过一句没有?屁都没一个交代去认祖归宗谁都不瞒就瞒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越叫声越大,粗噶了喉咙像是被火燎哑了一般,“你说你争家产就去争啊,凭什么把我迟小捞当枪使,你们一个个是大少爷光鲜灵醒,他妈的有种别私下干些恶心人的龌蹉事啊!我迟小捞虽然没个正经事儿干也不比谁腌臜,你他妈小照片拍的溜,我他妈活该就被你糟践!”
这话听得尹春晓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又是心虚又是理亏,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明晋却像是被人剥光后推大街上裸奔一样,感觉字字都是针对他,刹那气红了脸,眼泪在眶子里打转,颤声指责道:“你何必说这种话?你知道不知道晓晓这些天都守在医院整宿的不睡觉,你现在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他,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边说着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是真气,迟小捞的每个字就像是在打他的脸,一巴掌一巴掌的提醒他就算是走出那个鬼地方,永远也抹不去那个污点。
“我知道你是气我前天接了电话……这事我跟晓晓说过,可是尹伯伯病重,所有人都守在医院,哪有时间去应付你呢,不能所有人都围着你转吧!”
明晋这样一说,尹春晓才觉出迟小捞那番话里的讽刺,明晋多淡漠一人啊,能被他戳得哭的跟孩子似的,心里一疼,伸出手反抱住他,对迟小捞的话中就带了隐隐的警告:“过去那些事就别再提了,你也想好好做人不是?现在有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就不要把这些话挂在嘴里说,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在乎!”
这话算是尹春晓给他的一个交代了吧?
望着并肩上楼的那两个人,迟小捞觉得眼睛很刺痛,胸腔里的一颗心也好像被穿了无数和窟窿,四处透风,比大冬天里喝雪碧还透心凉。
他眨眨眼睛,挺直背脊也跟上了楼。
尹少阳和谢少在走廊上抽烟,看见一前一后上来的三个人,讥诮的一笑,撇过前面两人,伸着脖子打招呼:“小麻子诶,别来无恙啊!”
迟小捞看见他就想吐,没好气的回道:“我有名字,麻烦您记清楚了,迟!小!捞!”
尹少阳和谢少对视一眼,随即流里流气的哈哈大笑,“你爹是有文化还是没文化?敢起个再孬一点的名字么?”
迟小捞咕哝:“个没文化的山炮,NL不分的家伙!”他爹还没入土,这逆子就笑得跟中彩票一样,怎么不下一道雷劈死他丫!
书房门被打开,方律师站在门口,“人都到齐了,请进吧!”
迟小捞跟在尹春晓后面进,才走到门口,方律师面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明先生,您不在继承人之列,能在外面稍候么?”
明晋的脸顿时一垮,下意识看向尹少阳求助,没想到对他千依百顺的尹大少却把眼睛一翻,自个儿进了屋。
他可不是冤大头,戴绿帽了还帮狗男男铺床,他要让明晋知道,尹家不管出多少个私生子,永远都是尹少阳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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