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那清珑真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裴之衡识海里布下这般满是恶意的封印阵势!裴之衡的师父也是个蠢货,竟然一点不知自家徒儿在他的好意之下,处境正越发危险!
南蔚可以肯定,虽然目前这灰黑色雾气并无吞噬裴之衡识海,并给他带来麻烦的迹象,但光是有这样一座阵法布在此处,就算这一回裴之衡没事,那么总有一日,裴之衡的识海会被破坏,甚至是一点一点萎缩。
识海与修士的天赋并无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是任谁都清楚,一个无法开辟识海的修士,未来绝无可能走到大道之巅!
那个狗屁公主——想到裴令恒透露的裴之衡仇人的名字,如果说先前南蔚觉得她其实也情有可原,现在南蔚就觉得手痒得厉害,好想将她剥皮拆骨!
因为此人当真是处心积虑,布置了重重手段,让裴之衡不管怎么样,似乎都无法摆脱掉她的算计与恶意。
便是有杀子之仇,此事的过错也全在那个死掉的小子身上,又关裴之衡什么事!莫非裴之衡运气好没被那小子暗算成,那小子反遭反噬而死,还得怪裴之衡没有乖乖去死吗?
不过南蔚也很清楚,在那位公主的心里,恐怕还真是这么想的。
南蔚尝试着用魂念去攻击那灰黑色的雾气,只是刚一出击,那大蟒就闪电般反击过来,若非南蔚及时躲闪,他的魂念差一点被那蟒蛇一口吞下!
那大蛇眸子里似有凶光闪烁,大有赶上来追击南蔚的架势,幸好就在此时,大蛇身后那灰黑色雾气包围住的区域里,忽然有金色光芒一闪而过,让它不得不转身折返。
南蔚立即明白,恐怕是被困在里面的裴令恒察觉到了什么,正在做出一些回应。
想到这里,南蔚也就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待在原地,仔细地观察着这座可恶的封印阵势。
与此同时,他也在将其与记忆中的一些阵法相互对照,只是很长时间他都没能确认此阵究竟是何种阵法。这种阵法十分阴毒,南蔚的记忆里未必没有,却一时半会实在想不起来。他甚至觉得还不如遇到大罗睺杀阵之类的阵法,至少也能有个解决的法子。
要以力破阵更是艰难,毕竟要进入裴之衡的识海,已经是很困难了,南蔚可不敢保证现在的裴之衡对他究竟有多少信任。而且他也担心打倒老鼠又碰碎了玉瓶儿,一个不慎真给裴之衡识海带来无法逆转的损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唉,若是小时候的裴之衡,说不定本尊的全部魂念都能一股脑的进来,那区区一条小蛇又哪里在话下!
被困住的裴令恒明显也在努力着,灰黑色雾气与金光仿佛在不断撕扯绞缠,偶尔时常能见到金光透了一丝出来,再被那阵法给压制回去。
说不定,要找到办法,还得从裴令恒身上着手。毕竟之前裴之衡也被封印着,但裴令恒还时常能出现,只要封印在这般持之以恒的努力下,总归有松动的时候吧,那样裴令恒就能出来了。
当然,裴令恒这个轻而易举就被封印的家伙能有多少本事?本尊不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又查探了一会,确认将气息、形态等等都记了个一清二楚,南蔚才将魂念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这一番查探下来,对南蔚魂念的消耗也极为巨大,要不是之前那玄机令帮他淬炼了一番魂念,说不定还真难以坚持下来。
想到玄机令,南蔚就将其拿出来,果然如他所料,当他魂念消耗的时候,玄机令更能给他以辅助修炼的效果。
南蔚便没理会裴之衡,自顾自地拿着玄机令开始修炼。
裴之衡则缓缓睁开双眼,有些怔忡地盯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少年。
刚才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南蔚好象进入到了他的脑袋里面,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南蔚在体内的存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一言难尽。
要说不适应自然是有的,但要说其他却并没有,裴之衡甚至觉得希望南蔚在里面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因为当南蔚在他脑袋里的时候,他能感到一种久违的感觉,他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又似有香气萦绕全身,熟悉得令他想要落泪。
第98章 证实
南蔚被盯着看是毫无所觉,大约是因为小时候裴之衡时常这样看他的缘故。
直到他在玄机令的帮助之下不仅回复了魂念,甚至还让魂念又得以凝实几分,他方一睁眼,就与裴之衡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心头不知怎么的猛地一跳,南蔚道:“裴兄?”
就好像这一刻,从前的裴之衡回来了一样。
但很快南蔚知道他错了,因为裴之衡还是叫他“南兄”,而且他也只是道:“我忽然觉得南兄很熟悉,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南蔚挑了挑眉:“我觉得以我的长相,若是我们认识,你不该忘记才对。”
裴之衡道:“可我丢了很多记忆,也许南兄就在那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我能想起来……”
南蔚笑了一下,漆黑的双眸看不出丁点表情,甚至有些冰冷:“既然会丢掉,就说明那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我觉得裴兄也犯不着对此太过执着。”
裴之衡沉默片刻,忽然道:“南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南蔚道:“哪有什么误会,你可是真的将我当做过仇人想杀了我。”
裴之衡就又沉默了下来。
房间里烛光微微跳动,昏黄的光线让四周的一切都蒙上了几分暧昧难明,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仿佛冻结了一般。
直到昏昏欲睡的王大牛猛地脑袋一点,将自己的脑袋磕在了凳子腿上,嗷一声跳起来,这份沉寂才倏然被打破。
裴之衡道:“不知南兄替我检查出了结果没有?”
南蔚睨他一眼:“嗯,你脑子里有点问题。”
裴之衡道:“不知是否能够解决?”
南蔚就蓦地站起身来:“解决自然是能够解决的,但我得好好想想。现在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裴兄,晚安。”
裴之衡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南蔚拎起王大牛,健步如飞地出了房间。
烛火摇曳,屋子里的光线好象微微的暗淡了下来,于是也让裴之衡的神色略微的暗淡几分。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或许很早以前就跟南蔚相识了,但南蔚却不承认,让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真的还是只是方才南蔚替他检查之后产生的错觉。
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吧,只是因为对南蔚生出了一点想要亲近的感觉,才欺骗自己本就是认识南蔚的……裴之衡这样想着,却怎么都去不掉之前的某个瞬间,脑中一闪而过的两个小孩子的画面。
但他跟那画面之间却仿佛隔着无穷无尽的距离,让他总也看不清楚,画面里的小孩子究竟是谁。
南蔚回到房间,把王大牛一丢,就在榻上舒舒服服地靠着大枕头坐了下来。
王大牛自然又是殷勤备至的端茶倒水,不过走到南蔚跟前他迟疑地道:“老爷,你心情不好?”
南蔚挑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
王大牛心说:两只都看到了!嘴上却是不敢实话实说,只道:“老爷用茶!”
南蔚哼了一声,接过茶杯抿了两口,觉得这茶水实在难喝,就将杯子放到了一边。
老实说,听到裴之衡说那些话,真是叫他不大高兴。记得就是记得,不记得就是不记得,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南蔚就挺想抽裴之衡一顿的。
若非是那小子一张脸实在好看,叫南蔚再有想法也下不了手,裴之衡现在肯定已经是个猪头了!
尽管如此,南蔚接下来还是一心二用,一边让魂念悄然地出了客栈,往裴氏府邸中潜了过去,一边默默思考那灰黑色能化作蟒蛇的雾气是怎样的封印法阵所化,若是要解决那封印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方法。
夜色越来越深,皇城九安的外城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但是到了内城,此时就已经全然地安静下来,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更夫和巡夜的守卫来来去去,因为现在已到了宵禁的时辰。
裴氏家族作为荣国数一数二的修仙家族,那一大片府邸,正是位于九安的内城。
南蔚的魂念一路上都非常小心,因为他有点担心自己的魂念会不会被什么大能发现,毕竟这里乃是皇城,同时他也有点担心有真龙之气在,会不会对他的魂念产生某种制约。
不过当他的魂念十分顺利地来到了裴氏府中后,南蔚就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魂念的确不同寻常,从前还是炼气期时,元婴真人就无法察觉,如今他已是筑基期了,能不被发觉的范围自然更大。再加上皇室的特殊性也决定了这里的化神注定极为稀少,便是荣国皇室会有化神和以上的客卿存在,但在皇城的修炼效果肯定不会多么好,南蔚估计他们另外有别的常驻之处,不会时时待在九安。
这极大地便宜了南蔚,让他成功进入裴氏府中。
这个时辰,外面的街道虽然空荡荡的,但这偌大的一座府邸却不一样,明显还有许多人在走动。
南蔚看了一会,就发现了几分异常。
那些不断穿梭走动的人,分明就像是守卫一般,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和神态,却又不像是单纯的守卫。而且他们巡视的区域,叫南蔚看来,倒好像是封死了所有的出路一般,与其说是保卫着谁,倒不如说是看守着谁。
而那被看守的地方,正是这座宅邸最为中心的地方。若是南蔚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极有可能就是裴之衡父母所在的位置。
很快,这一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南蔚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几个人,里面的一男一女,分开来看都跟裴之衡不大像,但裴之衡的面部五官,又几乎都能在他们的脸上找到痕迹。接下来看到他们说的一些话,也让南蔚益发肯定他们就是裴之衡的父母。
“……也不知衡儿现在在太一宗如何了,只盼他不要中了那帮小人的诡计,真的回到家中。”说话的妇人容貌秀美,只是面上一片忧色,“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万一他出点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夫人千万莫要这么想。”她身边的中年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衡儿打小聪明机灵,自然清楚我们的态度,不会擅自回家的,你没见那些人一直按兵不动,显然衡儿还没露面。”
只是他虽然在安慰着妇人,眼底也分明闪动了几分担心。
南蔚心道你们担心的还真没错,裴之衡小时候是挺机灵的,可被封印了识海的一部分以后,明显变得越发蠢笨了,你们的话他非但没听,甚至还反其道而行之。
唉,若非是遇到了本尊,这小子现在肯定已经落到了陷阱里面。
南蔚观察了一下他们,确认虽然他们似乎是被困府中,却明显并无大碍,就悄然离开,继续往别的地方查探。
裴令恒曾经告诉过他,裴氏府中是裴氏嫡脉的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裴之衡的祖父一辈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却跟裴之衡的母亲关系不大好,跟他父亲关系也颇为微妙。
一方面,这位老太太因为有这么个当家主的亲生儿子而地位尊崇,另一方面,她却更喜欢其他的儿子,尤其是幼子一些。
当年裴之衡祖父尚在时,老太太倒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但自打祖父不再理事,一心追求大道后,老太太的态度就变了样。再后来,祖父渡劫失败去世,老太太就格外明显地偏心起来。
这些,小时候的裴之衡多少也有所感觉,裴令恒更是看在了眼里。
南蔚就特意往这老太太的住处看了看,发现老太太果然过得十分滋润,更是一点没把长子夫妇的情况放在心上,现在正跟旁边的几个丫鬟说话。
“……我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吧?”
有个眉眼俏丽的丫头一边将她那满头银发从发髻解开来,一边慢条斯理地替她梳头。
南蔚看得出她梳头的手法极好,肯定梳得人很是舒服。
另一个肤色微深年纪稍长的丫鬟立在一旁,闻言忙道:“都备好了,老太太放心,保准那日您一穿上身,全城的目光都不在骏少爷身上了,全集中到了您身上。”
“唉哟,瞧你这张嘴甜的。”
老太太高兴得眉开眼笑,嘴上却道,“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还不成了老妖精啊!我又没什么好的天赋,修炼起来也不过能不生什么病罢了!倒是骏哥儿,那日可是他的好日子,我这个老婆子可不能抢了他的风头去。”
那丫鬟便又道:“自是不会,您往那儿跟骏少爷一站,可不是跟姐弟似的!”
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
南蔚觉得自己的猜测几乎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位骏少爷十有八九就是要跟裴之衡别苗头的裴氏的另一个神脉了。
只不知这小子的住处在哪儿,反正只是找找人偷听一下对魂念的消耗不大,南蔚就很有耐心地慢慢找了过去。
*
晨光微熹,客栈内紧邻的两间上房,一大早便有了动静。南蔚听到隔壁的声音,用魂念一探,知道裴之衡在打那套锻体拳。他也没去理会裴之衡,而是专心致志地打着粉骨碎身拳。一趟下来,南蔚满头大汗热气腾腾,忍了半晌的疼痛总算到了头。
发现裴之衡的屋里没打拳的响动了,南蔚就过去了。仍是用了昨儿的小法术进去,得到裴之衡惊讶的注目。
“早。”南蔚若无其事地发出邀请,“一起去用早饭吧。”
裴之衡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昨天两人好象还是有些不欢而散,怎么今日一早南蔚就仿佛全然忘记了一般?
不过听了南蔚的话,裴之衡立即点头答应:“好。”
两人洗漱完毕去了客栈大堂,找了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伙计很快就将早饭端了过来。
盛在白瓷碗碟里的菜蔬灵气充裕,一旁竹编的小篮子里的馒头糕饼似乎也是用了上好的灵米炮制而成,南蔚看了一眼,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倒把裴之衡吓了一跳,昨日晚饭时南蔚可没有这个速度,他便问道:“南兄,昨天晚上你没吃好?”
南蔚看出了他的心思:“是没吃太好,但就算吃好了我现在也是一样的吃法,谁叫这儿的早饭还不错呢。”
若是汪远臻在此,定会告诉裴之衡:这小子连猪食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何况是这般档次更高的饭食。
裴之衡哦了一声,便也开始用餐。
其实两个人吃起东西来姿态都很优雅,不一样的是裴之衡的速度比较正常,南蔚则跟风卷残云一样。
没一会儿,属于南蔚的那一份早饭就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南蔚心满意足地刚要放下筷子,却见裴之衡将面前碗碟一推:“南兄,请。”
南蔚眨眨眼:“你吃不完?”
裴之衡道:“吃得完,不过再要一份给你用的时间会比较久,不如先吃我的,待会那份我们再一起吃。”
南蔚觉得他又在裴之衡身上看到了从前那个裴之衡的影子。
“好。”他下意识地回答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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