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关门声。
陆离抽了口气,推了推辛诀:“你玩大了,你兄弟看见了,回头跟他解释吧。”
“陆离。”辛诀按住他,“你干吗躲我?”
陆离对上他的眸:“我不喜欢男的。”
“你喜欢我。”辛诀的话一出,陆离有些默。真是自信……却不狂妄。
可是他做不到。
“你别老装傻,装看不出来我喜欢你。”他突然补了一句。
“……别胡说八道了,快起来吧你。”陆离挣开他,“我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你。”
这话说得有些怪异,本身带了一丝玩笑的意味,可是陆离说出来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
辛诀的手松了,陆离趁机坐起来:“我劝你去洗把脸冷静一下,你可能是因为得不到你小男朋友的欢心乱发泄,别这样。”
说的一本正经,面不改色。
可是辛诀看见他抠指甲缝了。
陆离站在一边,看着那人还在自己床上,开口说道:“你回你床上去,我想睡觉了。”
辛诀顿了许久,站起身来,盯着陆离,却还是他淡漠疏离的躲开他的吻时候的模样。他现在不接受也没关系,可他不信陆离胡说八道。
可是那人突然说了一句冷冰冰的话:“不过,你如果愿意跟我当袍友,直到我结婚,我倒是不介意。”
陆离居然在笑。
“陆离……”辛诀咬牙切齿,“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
“兄弟。行吗?”陆离见他一直不起来,往一边坐着去了。
“我日。”辛诀自己又骂了一声,走到陆离面前按住他的下巴,低头就吻上了他。陆离一惊,那人的舌头已经卷上来,强势地侵略。陆离哼了一声,辛诀就松开他:“这他妈就是你说的兄弟。”他嗤了一声,转身开门离去。
陆离顿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
陆离抿唇,回到自己床上缩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陆离知道“袍友”这个词会刺伤他。
他不想让辛诀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即使他如辛诀所说真的喜欢他,他也不愿意开始这段感情。
一段感情而已,就算他如今心心念念,无果的事情,他总有一天会放弃会死心。
陆离缩在被子里,指甲缝已经被他抠的变形。他真庆幸,他有一张假面,能在辛诀面前也伪装起来。
可是他现在就有点想辛诀了怎么办啊。
陆离默默地叹了口气。
总骂辛诀不要脸,其实自己才不要脸才贪得无厌吧。
夜风很冷。
辛诀只穿了一件毛衣坐在学校花园的长椅上。
心情无比烦躁。陆离的话如同芒刺,却是扎在他心口上。
“去你妈的袍友。”
辛诀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踢了一脚长椅。
那小王八蛋竟然说要跟他当炮友,说得他跟精虫上脑的流氓似的。
冷风呼呼灌进耳朵里,吹得辛诀头疼,吹得他更加烦躁,又不想回宿舍去,恨不得躺地上睡得了。
冻了半天辛诀脚凉透了,他跺了跺脚,手上下搓了搓手臂,慢腾腾地往回走去。
他站在宿舍门口静默地站了一会,气稍稍消了,听着里头的动静,也不进去。
他刚才就应该顺着他说的上了他!
辛诀脑子里闪过一秒冲动,又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脸,推门进去。
陆离没事人地捧了一本书,开着小灯在自己床上缩着,见到辛诀回来,还伸手跟他打了声招呼。
辛诀还一头气,见他没心没肺的德行,也是服了他,兀自爬上床,躺着盯天花板。
陆离松了口气,把书撂下,手心都是汗,盯着前方发了会呆。
辛诀看起来被他气的不行,陆离装的屁事没有,实际自己吓得要死。他百般压抑住自己想看看辛诀在做什么的想法,呆呆地坐着,却一直忐忑得很,恨不得透过床板看见辛诀。
于是这一晚陆离失眠了。
他没想到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能彻夜睡不着,在床上也不敢翻来覆去的,直到听见了辛诀熟睡的微重的呼吸声。
陆离想,自己真是有毛病,他喜欢辛诀而辛诀也喜欢他,他何必自讨苦吃,非得把辛诀气的不肯理他,自己又来伤神。
他多多少少会涌上一刻冲动,想着就任性下去不想将来好了。可是他又突然意识到,以前从来没什么事情会动摇他。
他呼了一口气。他肯定没那么喜欢辛诀,早晚会放下的。也不要因为自己一时贪恋反而让辛诀花费时间在他身上。
反正也已经尴尬了,就这样尴尬着不说话下去好了。还有不到一百天,高考结束后,分道扬镳吧。
他抿唇,默默地趴在床上,直到平常起床时候才睡着。朦胧中他似乎察觉辛诀起来了,应该是要去晨练。
他困得没有意识,呼呼大睡起来。
以至于没察觉辛诀在他床边站了半天。辛诀去刷牙,看到自己杯子里戳着陆离的牙刷,叹了口气。
小王八蛋。
辛诀用凉水洗了脸,出去晨跑。
接下来的几周他俩也没说过什么话。
商墨突然转学出国,三人座位上有了一个空座,辛诀就挪了出去,跟陆离中间隔了一个座位。
陆离本想强硬着跟他说些什么,发现辛诀神态如常,问他什么他也答,却不再耍嘴炮跟他闹。
也挺好的。
陆离讪讪地倚在墙上,偶尔上课走神看他。
文瀚察觉了他们之间的异样,狐疑地问他们俩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生疏了不少。
辛诀笑眯眯地揽住陆离的肩:“我们很好啊。”陆离僵硬地冲文瀚笑笑:“对啊。”文瀚依旧狐疑,但也没再问。
陆离侧了侧身子。辛诀嗤了一声。陆离的动作显然在示意他赶紧把手松开,他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你至于吗,嫌我喜欢男的恶心啦?你放心吧,依你所愿,当兄弟。”
“……”陆离无言,低下头去。
高考前日子如流水,一晃将近两个月,二模三模都已经结束。
这个城市的春天短的如同连接冬夏的小桥,四月天春暖花开,到了五月就已经微热起来。夏季校服领子厚重袖子又长,高三只有一个多月就要毕业,学校管的并不是很严,大家都穿着自己的半袖,参差不齐。
陆离这两天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了宿舍就有些悻悻。
他去厕所刷牙,拿起辛诀的杯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些天竟然自己也没有买新的牙杯。
陆离立刻就蔫了。
他才发现他们这么亲密。
那段他们还没挑明的暧昧时期,两人互相开着玩笑,自己含糊地回应着辛诀,才是真正的感情。
他用凉水冲了个头,湿答答地出去坐着。
拿出陆父用剩下的手机,陆离想给陆父打个电话。
他压低了声音,不想打扰到别人。
“喂?爸?你在哪儿呢?”“我在G市,在开车呢,在路上。”“还在G市?那别打电话了,这么晚,好好开车吧,等您到了住的地方,告诉我一声吧。我也没什么事。”
“没事,这路我老开。”陆父憨憨地笑了两声,“最近怎么样?快高考了,加油啊!”
两人随意地聊了两句。
陆离被陆父逗着笑了两声。他还是想让他专心开车,刚想再提醒他,结果就听陆父刚说了一个字,却立马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和轰鸣声。
陆离一愣,手机那头头却没了声音。
“爸?!爸?!爸!”
陆离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头却磕在床沿,陆离一皱眉,自己的手机掉了出去。他的头被撞的剧烈地疼,却顾不上自己去捡那个手机。
他惊慌地喊着陆父,可那头却没有一点声音。
郭正卿察觉了异样也站起来走到陆离身边,辛诀赶紧从床上跳下来。“陆离怎么了?”两人问着他,可是陆离充耳不闻,只一直慌张地在喊着陆父。辛诀抢过手机,那边早已显示主屏,未在通话中。
“陆离你爸在哪儿?”辛诀多多少少也听见了陆离讲电话,知道陆父在外面跑车。
“他在出车啊!”陆离瞪着眼睛,“他不会……”说着就去抢回辛诀手里的手机,颤抖着要给陆父拨回去。
无法接通,无法接通。
陆离脚一软,后退了一步,没有站稳。
“辛诀,他不会……不会……我要怎么办?我爸他,我爸……”
陆离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却被辛诀的手掌轻柔地捂住脸颊。辛诀从陆离的手里拿过手机,立刻拨了120并且报了警。警方方说刚才已经收到了报警电话,并问了辛诀是陆父什么人,然后让他先等着。
辛诀轻声让郭正卿去给班主任打电话。他轻轻地拥住陆离,捂着他的耳朵和头发:“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陆离刚才才撞撞撞到床沿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幸亏没有流血。辛诀摸了摸那处,又拉着他到一边的床上坐下。
陆离抓着辛诀的衣襟,眉头紧蹙,呼吸剧烈。
过了许久陆离的电话响起来,陆离一把夺过手机,拿起来接听。
“喂?陆离先生吗?我是G市警方,刚才在B区盘山公路发生了车祸,在一辆车里找到了陆嘉树先生的驾驶证,并在山里找到了陆嘉树先生的尸体,请您尽快来G市确认。”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请节哀。”
陆离惊愕地听着那边的忙音,眼神空洞地张了张口。
辛诀清楚地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一时竟也不知道作何反应。陆离的手搭在辛诀的胳膊上,无力地动了动。“陆离……”辛诀叫了他一声。
“……”陆离眨了眨眼,目光移向他。
他眼眶里蕴着泪,却怎么也掉不出来。
“如果我没打电话给他……”
辛诀抱住他,将他头扣在自己肩上。
门被打开,班主任跑进来,喘地厉害,辛诀沉默地看着她。
辛诀肩膀处湿了一片,可是陆离却一点声音也没出。他感受到陆离起伏地胸腔和一下一下地抽搐,却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他。。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的错别字理解一下……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陆离跟着班主任把陆离送到校门口,陆母已经打了车过来,跟班主任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辛诀默默看着他们坐出租车离开,心头却一阵担心。
班主任拍了拍他:“回去好好休息吧,等陆离回来你帮着疏解他一下,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辛诀点了点头,礼貌地又说了声“老师再见”就回了宿舍。
他坐在陆离的床上,许久也还是有点恍惚。郭正卿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都静静地发呆。
关乎生死的事情,总是太突然无法预料。
辛诀都不知道陆离当时听见电话那头的声响是什么感受,就像是亲眼目睹那一切一样。
连他都感觉到了恐惧,更不用说陆离。
接下来的两天陆离都没有来学校。
文瀚第二天看见他不在,辛诀跟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文瀚震惊地看了他一会,无言地转过头去。
距离高考三十天的誓师大会,要求全体高三学生穿夏季校服。那一天似乎是这个夏天最齐的一次,虽然校服很丑,风景却很美。
辛诀默默地看着身边空了两个的位置,想着晚上去给商墨打个电话。
那天的讲师说的大家痛哭流涕,就连辛诀也被说的有些惆怅和感慨,他又望了望陆离摆的整整齐齐的桌子。
可惜这么重要的日子陆离不在。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十三号还有最后一次联考,他们就要高考了。
晚上辛诀刷了牙,走到阳台上,本想着给在美国的商墨打个电话,翻找联系人的时候看到了陆离的名字,手指一顿。
他犹豫了一下,却不慎按下了拨通键。辛诀一愣,赶紧挂掉电话,又盯了那串手机号一会,又给他打了过去。
他不知为何有点紧张,还和自己说如果三声他还没接就挂掉。
陆离那头却很快的接了电话。电话接通,却没人说话。辛诀似乎听见了陆离的呼吸声,他缓缓开口:“陆离?”
“嗯。”那边轻声回应了一句。
“你……”“我还好。”他声音有点哑又很微弱,辛诀明确能听出他不怎么好。
“辛诀……”那边陆离的声音很含糊,似乎有话要说。“嗯,我在听。”辛诀应着他,举着电话手在阳台上踱来踱去。
“没事。”他最终也没说出来,“你早点休息吧。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好。我等你。多喝点水,有时间就眯一会。”
“嗯。”
简短的电话结束,辛诀默了一会。
陆离本来想跟他说什么呢?
不会是在自责吧。
辛诀呼了口气,又给商墨打电话,却没人接听。他无奈的挂掉电话,心神不宁地回了屋去。
两天后他在教室里见到了陆离。
辛诀午休之后回到教室里,就看见陆离趴在书桌上睡觉。
班里渐渐开始吵闹,陆离动了动,直起身来揉了揉脸,把眼镜戴上。他四下看了看,正巧和辛诀对上。
他一脸疲倦,眉头仍然皱着。两人一时无话,孙柯岩进屋看见了陆离,赶紧凑过来问候他。
陆离笑笑:“没事。”
那笑容完美地掩盖了很多东西,甚至让辛诀都有一种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恍惚。
他不知道陆离究竟如何能伪装地这么好,让人看不出究竟在他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辛诀不解,他何必这样做,何必要难为自己。没人会介意在这一场巨变后他的情绪。
他甚至都要相信陆离真的那样坚强。
他偏了头,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地拉过孙柯岩:“班主任找你去办公室,赶紧的吧。”
他一直觉得对这件事沉默寡言不去问他才是最好的,免得反复提起他的伤疤。孙柯岩关心则乱,辛诀就找个理由让他离开。
陆离收了笑容,眉头却没有一开始蹙得那么紧,他看了看辛诀,轻声说了句“谢谢”。
辛诀摇了摇头。
陆离收回目光,又蔫蔫地趴在桌子上走神。
几天后的联考,陆离发挥并没有失常。
陆离上课却时常走神,辛诀偶然发现,有次他突然摘了眼镜,从抽纸包里抻了张纸,擦了擦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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