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诀看了他几眼，突然觉得自己多余管他。这人倒是心宽，也不怕自己找不到回家坐什么车。
辛诀叹了口气：“玩的怎么样？”
“挺好的。”陆离笑笑，“你还挺知道哪里好玩的。”陆离显然很开心，“也逛完了，咱们回去吗？”
辛诀却突然坐下来，说：“今晚我要住这。你自己回去吧。”“……开什什么玩笑？”陆离踢了他鞋一脚。“我说真的。”辛诀相当认真地看他，“行动能力这么强，你就自己回去吧，我好累，我去找个酒店住了。”
“……你说真的？”“嗯。”
“我操……我连个手机都没有……你好歹告诉我去哪儿坐车吧。”陆离有点不可置信，“喂！”
“分着玩呗。”辛诀拄着下巴抬头看着他。
陆离跟他大眼瞪小眼，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心想这人真是小心眼儿，撇了撇嘴，坐在他一旁：“我也不回去了。我跟你住好了。”
“行啊。我不习惯跟别人一屋，你自己一间好了。”他拿出手机看附近的酒店。
“……”陆离默了一下，看到这里四百一间的标间，扯着辛诀道：“你快收留我吧求你了……”
辛诀忍住笑，转头看着他，相当严肃地说：“不行，我会忍不住。”
陆离还以为他话没说完，问道：“忍不住什么？”却又看到他深邃的眼神，顿时懂了他言语的意思，却又拒绝理解他说了什么。
“我操……”陆离默默站起来，往外走去。
辛诀噗嗤笑出声来，跟上去：“不跟我住了？”
“滚蛋，老子要回家。”
“陆离。”辛诀拽住他的羽绒服，“我告诉你啊，你这小王八蛋，再跟我出去的时再候自己乱跑，我他妈就把你的钱跟手机都拿走，把你撂外边让你自生自灭。”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在停车场等了半天，两人赶上最后一班大巴车。
陆离伸了个懒腰，在暖和的空调下显得特别懒。
“把手机借我用用，给我妈打电话。”陆离伸手朝他要手机。辛诀递给他，听着陆离跟他妈礼貌的打电话。
“喂妈妈？我刚才手机丢了，现在用同学的手机打电话跟您说一声。”
辛诀可以清楚地听见那边辛诀妈妈的声音。
“好，好。你回家来慢一点。你爸回来了，今天下午到家的。我熬了小米粥，你回来喝吧。”
“啊。”陆离笑，“好的。”
陆离挂掉了电话，还给辛诀。
辛诀顿了一下，问他：“小米粥？你不是不喜欢吗？”陆离撇撇嘴，竟不知要怎么回答他。“你和家里人说话……这么礼貌？”
陆离抿唇，想了一会，偏头看他：“很奇怪吗？”辛诀盯着他的眸子：“和最亲的人也……”他把身子侧了侧，也最终没问出来“你不累吗”这句话。
陆离默默地看了他一会。
陆离有时候自己窝在家里，看到那碗小米粥，特别想说出“我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莫名其妙地，总是不肯和他们之间会有尴尬，因为一开始不忍心拒绝，后来再想拒绝反而成了问题。
他的伪装一度差点让假面取代了他的真实。因而在任何人面前，他觉得将来有可能会和他有关联的人面前，他不会让矛盾有发生的可能。
人都有双面没错，可是陆离深藏的那一面，跟他表现出来的，彻彻底底的不同。
有时就像一个精神分裂患者一般，第二人格的存在同主人格的冲突大的可怕，这个第二人格与主人格完全相反，极端相反，人性深处最恶劣的地方全部都在第二人格，譬如隐藏在温顺下的暴戾。不同的是，陆离从来不会把这另一面显露出来。于外人眼里，他就是善，却让人看不出实际上是伪善。
他可以面不改色的跟一个自己讨厌到极点的人称兄道弟，比如郭正卿；或是和一个自己想揍烂的人和颜悦色，比如李正远。
“你想什么呢。”辛诀偏头问他。陆离这才发现自己神游到不知哪儿去了，看了看辛诀道：“没什么。”
“哎陆离。我问你，”辛诀勾住他的下巴，“我是不是唯一一个知道你多一些的人。”
“……”陆离选择沉默，想让他松手，却又被辛诀抓住手：“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滚蛋吧你。”陆离呸了一声，“傻逼。”
辛诀无奈地说：“你看你怎么这么恶劣。除了第一回你叫我先生，真没怎么见过你礼貌地跟我说过话还。你家人知道你这么难伺候吗？知道你不吃饼干，不吃小米粥，不吃青椒，不吃……”
辛诀掰着手指头数他不吃的东西，又数他别的毛病。陆离被他讲的有点羞愧，捂住他的嘴：“你没完了啊？”
“等等……你家人不会不知道你不吃辣吧。”
“这个实在忍不了，所以一般人都知道……”陆离低声答他，语气微弱。“啧啧啧……你也太夸张了。”
陆离不搭理他。
“你是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到我身上了吧。”辛诀笑着说他，刻意把语气上扬，说的有些责怪之意，实际一点也听不出来。
“你不是乐意的吗。”陆离挑眉，成功地把辛诀的话噎了回去。
辛诀默默，换了一个话题：“叔叔是做什么的？”“不想告诉你。”陆离很直白地拒绝了他。辛诀挑眉，笑容可掬地看了看他：“那好吧。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没有。”陆离相当正经地回答他。
“你迟早有一天什么都让我知道。”辛诀打了个响指。陆离瞅瞅他，决定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将下巴抵在车窗边上，自己也没意识到嘴角弯了。
那天两人在客运站分别之后，就没有联系过。陆离手机丢了，他也不打算去买一个新的，陆离也不常用电脑上QQ，偶尔打打游戏，他就在大家的世界里跟消失了一样。
他自得其乐，可是他却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闲下来的时候，或者是看到小米粥，看到他的围巾，看到自己带回家的牙杯，他就会想起辛诀这个人。
陆离感觉无时无刻辛诀的影子都在——并且他有一天在看着历史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辛诀那天给他的拥抱。
他看着前方发呆好久才能反应过来。陆离每次都被自己的发呆惊到，却也还是阻止不了下一次的想起。
陆离从心里否认，这叫想念。
因为他知道，对于他来说，长久的想念就意味着他对这人产生了特殊的情感。
骗自己这样的想念是兄弟情？那他怎么不想文瀚？
陆离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他要结婚，这是他的坚持。他不想为了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的规划。舆论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这个社会对于同性恋这回事的接受程度并不高。
陆离丢下历史书，把窗户打开，望着楼下的积雪。冷风并没有能让他清醒，他穿着背心冻的有点打颤。
辛诀的一切都太有温度，陆离已经有点后悔，将自己的真实全盘托出。陆离不傻，辛诀的暗示已经太明显，而他却未挑明，似乎是在等待些什么。
陆离颤抖地把窗户关上，呼了口气，躺在床上。
他好像……真的挺想辛诀的。
陆离忐忑地看着天花板，大喊了一声：“辛诀你个流氓！”
正月初六。
陆离拖着行李到了宿舍去。李正远和文瀚上学期就说了不再住宿，这学期在外面租房住。
陆离来的时候郭正卿已经收拾好了回了教室，辛诀和商墨还没有来。
不会不住了吧……
陆离把被褥都放在下铺，呆呆地看着辛诀的床。如果他不住宿了……这样以后晨跑就只有自己了。
想了一会甩甩头，想把辛诀从脑子里扔出去，收拾好东西，去了教室。
文瀚满面春光地跟陆离打招呼。
陆离应了一声，坐在自己座位上，拿出纸擦了擦自己的桌子，又顺手把辛诀的擦了。想了想，又把商墨的桌子一起擦了。
去水房接杯水的功夫，辛诀已经坐在座位上和文瀚聊起来了。
“陆离。”商墨见他进来，笑着跟他打招呼，准备站起来让他进去。
“嗨。”陆离回应他，又按住他：“我不进去，我站会。”说着他看见辛诀抬手要跟他打招呼，转了头出了教室。
辛诀的手僵在半空。
商墨怪异地看着辛诀：“他怎么不理你啊。”
辛诀一耸肩：“我不知道啊……”说着站起来，出去找陆离。
陆离就从外面的柜子里找东西，辛诀一出来就看见他弯着腰撅着屁股，腿间还夹了两本书。
“……”辛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屁股。
“……”陆离默，直起身来，“干吗？”
“你干吗不搭理我？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你不想我啊？”辛诀倚在柜子边上。
“想想想，想的我都快哭了。”陆离也不看他，慢慢地整理书。辛诀伸手，掐上陆离的腰。
“我……”陆离差点骂出来，手里的书也掉了。他瞪着辛诀：“你有病啊！”
辛诀摆手：“看不出来吗我在吸引你。”“恶心……快给我捡书。”辛诀听话地蹲下来捡起来递给他。陆离刚刚接过，却被隔壁班一个跑过来的男生撞了个正着，书又掉地上了。
男生跑了老远才注意到，又回来跟他道歉，想要给他捡书。“没关系你去吧。”陆离笑笑，“我自己来就好。”
辛诀站在一边呆着，听着陆离的话撇了撇嘴。陆离让男生离开，立刻变了脸，看着辛诀道：“给我捡书。”
“……”辛诀心道这差距也太大了，却还是蹲下来帮他。
他看着陆离：“说实话，你想我吗？”
陆离手一顿，抬头对上他的眼眸，刻意地往前挪了一步。“想。”
辛诀一愣。
他那语气和神情……真不像开玩笑。可是辛诀却不敢信他，有些悻悻，给他收拾好书，看着他问：“手机买了吗？”
“没有，”陆离把柜子锁上，“打算毕业之后打工再买。先不用了。”
“打工？”辛诀重复他的话。“嗯。”陆离应了一声。
“陆离，我雇你当我的模特吧。”半开玩笑笑的辛诀以为他会说一句滚蛋，没想到他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看他：“好啊。一分钟多少钱？”
“……”
辛诀默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去：“说的你很缺钱的样子。”陆离无所谓地答他：“我就是很缺钱。”说着弯弯嘴角，看着辛诀：“要不包养我吧。”“好啊。”辛诀虽觉得这人不太正常，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侧轻声道：“看来你这几天想的很清楚嘛。”
耳边的热气烘的陆离一阵热，他抿唇，推开他：“清楚个屁啊，我说着玩的，你个流氓。”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辛诀搂着陆离的肩膀，掖着他往高三楼和后边高二楼的连廊走去。
两人静默地现在连廊上，倚在半高的墙上。这墙被学校修的很高，但也阻止不了辛诀和陆离的视线。
陆离转了身将胳膊平放在墙上，俯视着下方。陆离没问他来这里做什么，辛诀也不说话，两人就仅仅各看一方。
“所以呢？”几分钟过后，陆离终于忍不住，偏头看他。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浮动起来。
辛诀侧脸看他：“高二还没开学。这边人少，我想跟你独处。”
他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陆离，片刻不离，捕捉着他的神情。
陆离挑眉，一副不解的样子。“别装。”辛诀身子朝他倾斜过来，陆离感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我装什么了？”陆离反问他。
辛诀“啧”了一声：“你那样子像是听不懂‘我想跟你独处’是什么意思。”他轻笑，“你又不傻。”
陆离也冲他笑笑，“我就是听不懂。你干吗不把话说直白点？”
“你想听我直白地说？”辛诀饶有兴味地问他。
辛诀几乎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陆离不肯接受他真正要说的他喜欢他这种话。可是他现在跟他含糊地说这些，陆离却又装傻充愣。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喜欢暧昧状态的人。
果不其然辛诀听见陆离说：“你可以闭嘴了。”那人还收起了笑脸。
辛诀挑眉，暗自叹了口气，好吧，他只好继续跟他打哑迷。
“大学想读什么专业？”陆离突然问他。
“没想好。”辛诀答他，“都可以。你呢？”
“想考本市政法大的法学。”陆离轻声说着，目视远方。A市政法大是全国最好的政法大学。
“你的分应该差不多。”辛诀答，“不过你目标还挺明确的。学法……以后想做律师？”
“嗯。”陆离含糊的应了一声。辛诀还没来得及问原因，那人突然说：“我爸以前就是做律师的。”
“子承父业……？”辛诀笑着问，“那叔叔现在是做什么的？”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问了陆离陆离没回答他。
“现在啊……”陆离瞥了他一眼，“跑运输的。”“运输？”辛诀有些纳闷，“为什么换了工作？”
“不告诉你。”陆离瞅瞅他，“你还真刨根问底。”“好奇。”辛诀笑笑，“那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他顿了一会，没有回答辛诀。“好吧，我不问了。”他摆手，“不过说来，律师还挺适合你的。”
“为什么？”陆离挑眉问他，倒是一脸期待他的答案。“上次你辩论会的表现。”辛诀想起之前辩论会，在他方极端不利的情况下，陆离将对方辩友说的无法辩驳，还差点把那女生气哭。事后他彬彬有礼地去买了一瓶百岁山送给她，微笑着对她道歉并希望她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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