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背后拥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耳语，道：“感觉好久不见。”
陆离笑，侧脸看他：“你肯定没发现我老在我办公桌那偷看你。”辛诀笑，拉着他的手往车子那边过去。
两人提前到了订好的饭店，等着商墨和文瀚过来。
文瀚比商墨到的早，进了包间陆离差点没认出来他。大学那几年班里的聚会他还没什么变化。
文瀚剃了个光头，比以前更黑了。
“你现在像黑社会的。”辛诀不禁笑道。文瀚过来跟他们两人拥抱，回答道：“黑社会老大吗？”
陆离拍他：“快别闹了，你也就是个小弟。”文瀚笑着坐下，又问：“你俩最近挺忙的？”
“也还行。”辛诀道。
话刚说完门被打开，商墨推门进来。他一身西服，头发比以前短了很多。
说起来陆离在高中之后就没见过商墨，有时候辛诀提起来，商墨留得时间比较短，也没什么时间聚一聚。
陆离不知道辛诀有没有和商墨说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这么多年过来，知道的也只有那几个大学同学，朱纬和唐琪略，甚至连林书荣和施飞白都不知道。
陆离也从没有跟文瀚提起过。
朱纬和唐琪略知道后都没有对这件事有什么特殊看法，该做朋友还做朋友，让陆离不禁对这件事越来越安心。他觉得或许这个世界对同性恋这件事可能越来越宽容，因而自己没有刻意地去隐瞒撒谎。他敢告诉别人自己在和辛诀同住，有时候也会在大街上跟辛诀偷偷牵手，在角落里接吻，只是没有像大一那次在学校树林里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他们俩的感情异常的坚固，一下子就过去了六年，他们之间甚至连大的争吵都没有过。朱纬都诧异于他们之间的和谐状态，唐琪略和女朋友分手后还说如果能找到一个男朋友像辛诀和陆离那么稳定倒也不错，简直是模范夫妻的代表。
“好久不见。”商墨柔和地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一一拥抱后坐下开始聊天。
文瀚问了半天商墨在国外的生活，还问他有没有在国外找个女朋友。
听到商墨的否定后文瀚一阵可惜，说如果自己出国一定要找一个国外的女朋友。
商墨笑笑，答道：“可能是我的长相不受外国人喜欢吧。”文瀚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
辛诀调侃文瀚：“她们可能就喜欢你这一型的人。”说着拿着自己的碗盛了一碗汤，还没放下陆离就用辛诀的勺子喝了一口。
商墨瞥见他们的动作，看着陆离道：“听说你一直和阿诀一个学校，能互相照应着真不错，估计你都比我还熟悉他了。”
“这也没几年，你俩一起长大的，怎么着你也得比我了解他。”陆离笑笑，“说起来你这次回来就不再回美国了吧？”
商墨摇摇头：“不回了。我马上开始进公司干活了，初期估计会挺忙的。”
文瀚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成功人士。”
“得，不谈工作。回到刚才找女朋友的阶段上去，”辛诀笑，“文瀚你现在没女朋友？”
文瀚遗憾地说：“去年分了，现在还没找。有没有认识的女孩能给我介绍一下的？”
商墨看看他，道：“你真想认识外国女孩？我在美国的同学过些天会回国，回头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吧。”文瀚一脸感激地道了谢，又看着陆离和辛诀，问道：“你俩现在也单身？”
辛诀摇头：“我没有女朋友。”陆离笑：“我也没找女朋友。”
文瀚拄着下巴：“真是一群单身狗的聚会啊……能不能行了。”
陆离看了辛诀一眼，辛诀忍着笑意，吃了一口饭。商墨一直埋头没说什么，偶尔抬起眼看看那边的辛诀。
四人边吃边聊，快把这些年的话都说过来了。陆离去结账，三人把文瀚送走，陆离跟他们俩说要去趟厕所，辛诀和商墨就在门口聊天。
商墨静静地看着辛诀，目光闪烁，却离不开他。
他这些年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一个手都用不完，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辛诀。跨洋电话起初辛诀还给他打过，但是因为商墨的刻意疏离，总和辛诀说课程比较繁忙没什么时间，辛诀就没怎么再联系他。
那几年商墨真的很想见辛诀。
但是他能狠下心来，说不见就不见。
可是他回来之后，发现他根本放不下他。商墨甚至有些绝望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逃不开了，他能做的，只有面对。
可是当他的眼神放在辛诀身上的时候，就移不开了。
陆离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俩正面对面站着闲聊。他本想开口，却看见商墨微微仰头，温和地看着辛诀。
陆离一愣。
那个眼神他再了解不过。他看不见自己看着辛诀的神情，但是他知道那里头绝对有着不同寻常的东西。
没有人会看着一个友人凝视那么久，也不会不自觉的笑。
陆离轻轻地走过去，笑道：“聊什么呢？我好啦。”商墨见他来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了低头：“你俩怎么过来的？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我开了车。”辛诀答。
“那好。”商墨笑笑，“回见。”
“对了，阿墨。一直想跟你说件事。”辛诀叫住他。
商墨疑惑的看着他。
“我跟陆离在一起了。”辛诀道。商墨愣了一下，笑：“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高中就好上了？”
陆离诧异辛诀突然告诉商墨这回事，还没反应过来，商墨就摆摆手，他家司机已经开车过来。
陆离看着他走远，抬头看着辛诀：“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顺便告诉他嘛。”
辛诀笑，“我送你回去？还是回家？”
“去你那儿坐会吧。”陆离顿了一会说道。
辛诀笑着看他，握着他的手：“什么时候阿姨知道就好了。”“哎。”陆离叹了口气，“我尽量劝解让她能同意……不过我还没勇气跟她说这件事。”
辛诀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回到小公寓后陆离还没坐稳当就接到了陆母的电话。
“喂妈？”陆离刚要继续说话，结果辛诀就抓了他的腰一下。
“怎么了？”陆母听见那边陆离抽了口气。
“没事。我今天跟同学聚会来着，现在还在外面，准备一会回去。”
“噢，好，你早点回来。”
“嗯，一会见。”陆离把电话挂了，看着辛诀：“瞎闹。”
辛诀笑，从背后抱着他，把他抱坐在自己腿上。陆离抓着他的手，笑道：“咱俩又跟偷情似的。”
辛诀轻轻地环着他：“我还是想买502把你跟我粘在一起。”陆离笑着转过头来跟他接吻。
不掺一丝情||欲，他俩就抱着呆了一会，陆离摸了摸他的脸，道：“我回家了。三天后咱们还得法庭上见呢，我可不会让你。”
“我送你回去。”辛诀站起来。“嗯。对了我之前订的车这几天上牌子，下周应该就能上路了。回头就不用你出门送我了。”
“当时不应该让你去考驾照。”辛诀叹气。
“傻冒。”陆离笑他，把外衣穿好。
三天后。
辛诀提前跟丰彩珊说过陆离是李志伟的律师，但是丰彩珊看见陆离跟李志伟站在一起说话，还是有点情绪失控。
“陆离你！”丰彩珊格外愤怒，却被辛诀拉住。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旁疑惑地看着辛诀。
陆离看了一眼丰彩珊，没有说话，继续嘱咐李志伟不要乱说话。
原被告及律师入座。辛诀瞥了一眼陆离，陆离也正好抬头看他。
两人相视一笑。
“开庭。”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休庭。”
审判长敲击法槌，随即走了出去。
陆离埋头整理文件，却被冲过来的丰彩珊的父亲打了一拳。法警立即冲过来拉住他，把他拉到一旁去。
丰彩珊也相当激动，她冲过来，有些声嘶力竭：“陆离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能胡说八道说是我诱|奸他呢？！你不要脸！你还有良心吗？你好意思当人吗？！”
陆离没被丰彩珊的父亲伤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丰彩珊被法警拉走，继续收拾他的东西。
旁听席上的人惊愕地看着他们，本来站起来要走的人顿了一会，唏嘘着离开。
顿时法庭里只剩了辛诀陆离和李志伟。
李志伟跟陆离握了握手，又询问了一下陆离对这案子如何判的看法。
“百分之八十可能胜诉。”陆离扯了扯嘴角，“您不必担心。”“等宣判结果下来，如果胜诉，我一定请陆律师吃饭。”
陆离冲他笑了两声：“恭敬不如从命。”
“陆先生一会是回律所吗？我带陆先生一程吧。”
“不必了，我一会还会和对方律师交涉一下，就不送李先生出门了。”
“行。陆律师辛苦了！”李志伟拽了拽他因为肥胖肚子而掀起来的西服衣角。
“再见。”陆离目送他离开。
他收了笑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辛诀。那人还坐在原告律师席上，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陆离收拾好文件放进公文包里，低声问了句：“你不走吗？”
“你先走吧。我看你开了新车。”辛诀没有看他，静静地说了句。
“我晚上回家。”陆离道。
“好。”辛诀显得心不在焉。
他瞥见陆离站了一会，随后离开，自己也默默地站了起来。
这个案子他大概是败诉了。
而他在意地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在对方证据中有一样丰彩珊从未提过，就是说丰彩珊是诱导李志伟“强|奸”她。
只这一点就能推翻原告方所有证据。
而在对方出示那个证明之后，辛诀发现他们的证词合情合理。
他头脑里一片浆糊，把资料放进公文包里，快步走出去。
他慢慢地开着车，却被堵在半路。
心情不安又烦躁。
他对陆离的作为又存了巨大的怀疑，甚至自己都不清楚究竟什么是真相。
堵了半个小时辛诀才拐出这个路口，在小区门口的面馆吃了碗面，把车听到楼下，缓缓地走上楼。
拿起钥匙开门，他有点惊愕屋里亮着灯。
随即就看着陆离在沙发上坐着，手里端着遥控器，看到辛诀回来，道：“你这么晚？”
辛诀换了鞋子，走到他身边，还闻见了厨房的饭香。
“你不是回家吗？”辛诀纳闷地问他。
陆离莫名其妙：“对啊。”然后补了一句，“你以为我要回我妈那？”
“我的确是这么以为的。”辛诀坐下，摸了摸他的脸。“我饭都做熟了等你，结果你回来这么晚。”
“呃……其实我刚吃过了。牛肉面。”辛诀摸了摸鼻子。
“……”陆离瞪他，“你真过分。”说着哼了一声站起来自己去盛饭。
辛诀静默地看着陆离，犹豫着也没问出口来。
陆离心情似乎也有点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有些寡言。
两人没有一句提到今天的案子。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两端，陆离的脚勾着辛诀的腿。他向来不老实，坐了一会又换了个方向。辛诀一把搂住他，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道：“老实点。”
陆离偏着头看着他，轻声道：“辛诀。”
“嗯？”
那人似乎有话要说。可是他最后也没说出口来，跟辛诀挤在小角落里。没多久辛诀听见那人浅浅的呼噜声，无奈地小声叫了他一句：“陆离？”
他没回应，看起来是睡着了。
辛诀笑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把他抱进卧室去。
三天后再次开庭，宣判被告无罪。
陆离这次被丰彩珊的父亲打了一拳，疼了一阵后也没什么大碍。
丰彩珊嚷嚷着要上诉，李志伟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
陆离委婉拒绝了李志伟的饭局邀请。
他回了一趟律所。他一进屋就受到了无数人的目光，陆离顿了一下，走到办公桌那去，整理了一下桌子，拿着自己的杯子去接了杯咖啡。
“真没想到他能做到……”
“我当时就在旁听，”另一个人说道，“原告方当时的证据相当充分，陆离那一个诱导直接翻了案。”
“他也真是够行的，为了能胜诉得到那近百万的报酬而捏造假证还能天衣无缝……”
“平时看着辛诀和他关系不错，现在一看，陆离对他的同学兼好友真是毫不留情啊。不过造假这种事可别乱说，犯法的。”
“为了钱什么干不出来啊，没良心。”
“那小子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不新车子都开上了。”
“嘘，他回来了。”
陆离把咖啡杯放下，安然坐在座位上。
他不聋不瞎，自然知道事务所里的议论。
那个出乎意料的说原告方诱导的证据，似乎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一个肥胖的有钱老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如何看都是女孩是受害方。社会舆论就是这样。人们往往不看事实本质就去自以为，然后用肮脏的言语诅咒他们以为的施害方。
陆离盯了前方一会，又看了看空着的辛诀的座位，揉了揉太阳穴。
他站起来，也不管那杯刚接来的咖啡，拎着东西走了出去。
他回了小公寓，辛诀并没有在家。他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走到客厅的书柜前。他打开，翻到了一本大学时候的宪法书，想起以前可爱的宪法老师陆离就想笑。
他也有两年多没见老师了。回头叫上辛诀去看看他。
陆离把书合上，随便抽了一本，窝在沙发里读。
这本悬疑小说他看过很多遍，可是仍然看不厌。
没多久开门声响起来，辛诀走进来。
“你回来啦。”陆离把书放回书柜里，光着脚走过来。
“你不穿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辛诀无奈，却还是笑着的。
“这跟你非叫我媳妇儿一样没法改。”陆离笑。辛诀看了他几眼，道：“媳妇儿，咱们回头换个地方住吧。商墨家的别墅区后面新盖了公寓楼和小别墅，那里地段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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