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静静地听他说话,问:“咱们别买小别墅吧。太大了,就咱们俩住。”“那公寓楼也不错。回头去看看吧?”辛诀捏了捏他下巴,“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下面好了。”陆离把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接过来。
“下面啊……”辛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陆离纳闷,半天才意识到辛诀在说什么,一挑眉:“你不要脸!”辛诀笑出声来,走进厨房忙活。
五分钟后陆离也过来帮忙。
“等换了房子住我要养只狗。”陆离突然说。
“好。”辛诀笑,“不过我觉得你没有什么时间管它。”
“嗯……那就回头再说。”陆离偏着头看着辛诀,“我想说点恶心的话。”
“什么?”辛诀洗着菜问道。
“看到你之后我糟糕的心情都没了。”
辛诀一顿,转身对着他。“还不算恶心。”他用凉水甩上他的脸。“日,你弄我一眼镜。”陆离把眼睛摘了,用棉背心下摆擦了擦,“我好不容易煽情一次,你还这么对我,我真的好伤心好伤心好伤心啊……”
辛诀被他那假装委屈的模样逗乐:“傻德行。”
陆离不满:“我不搭理你了。”说罢走出去坐着。
两人吃过饭,像往常一样坐着看电视。
辛诀搂着他,开口问道:“心情不好?”
“嗯……”陆离有些犹豫,“今天在办公室……”
辛诀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办公室里的那群人一向不怀好意,说的话也不中听。
“辛诀。”陆离叫他,“你介意这件案子吗?被告胜诉?”他望着他。
辛诀没答他。陆离张了张口,有点惊讶辛诀的沉默。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的证据?”陆离皱着眉头问他。
辛诀摸了摸他的脸颊。
陆离抓住他的手,慢慢地推开他:“你也怀疑我们做假证?或者你也怀疑我为了李志伟的高额报酬不惜一切让他胜诉?”
“……陆离,”辛诀想让他冷静下来,“你听我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按照事实来处理所有的案件,不要对不起……”他说着一半戛然而止。
陆离几乎是一瞬间推开了辛诀,站了起来。
“不要对不起什么?”陆离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显然他的心里并非如此,“良心吗?”
辛诀也站起来,试图让陆离坐下。
陆离挣开了辛诀:“我从来都是按当事人意愿如实为当事人一方打官司。”他盯着辛诀,“你不信是你当事人诱导我当事人同她发生你情我愿的性|关系的话,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事实如此,法官也如此判决。所有人都觉得世界的模板就是如此,一个女孩和一个中年男人之间的纠缠绝对是男人欺压女人,而没有人会去想这就是一件凭着自己弱者外表而进行的敲诈。我没有理由责备你相信你当事人的所有话,你相信你的当事人,我相信我的当事人,这是做律师的本分!你不要因为败诉就来找我的理由……”
一时间沉默。
两人四目相对,辛诀开口:“你是这么理解我现在跟你说话的目的的?因为我的败诉,所以我心怀不甘,找你的麻烦?”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两人四目相对,辛诀开口:“你是这么理解我现在跟你说话的目的的?因为我的败诉,所以我心怀不甘,找你的麻烦?”
陆离没答他。他有点冷静不下来,开始胡说八道。
他听了一天的污蔑之词,本只想回家来休息一下,没想到连辛诀也理解不了,辛诀也不信他。
甚至说他没有良心。
辛诀呼了口气:“陆离,我就问你一句。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接丰彩珊的案子,而是接受了李志伟的案子?你没详细了解案情,你不会知道李志伟才是受害者。”
陆离攥紧了手。他又开始抠手指缝,辛诀看出了他的不安。
“说话。”
陆离不发一言。辛诀皱着眉头,盯了他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无非是报酬。”陆离还是不说话。
“那我问你。”辛诀坐下,淡淡地抬头看着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一个有钱人发生了纠纷,我们发生了你情我愿的性|关系,他告我因为这次性关系敲诈勒索他的钱财,并威胁他人身安全。你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做这件事,我和他都请你做律师。一方有钱,一方是我,你会帮谁辩护?”
“你不要做这样的假设。”陆离盯着他。
“读书的时候咱们都做过假设的。”
陆离攥着拳头,看着面前的辛诀:“你非得逼我?”辛诀皱眉:“我逼你?很难抉择?你现在很缺钱花吗?”
“别问我这种问题。”陆离发出一声嘲笑,“缺钱吗?你当然知道。当年我拼死拼活的在加油站熬夜值班的时候你不也看到了?你以为我有钱的话会闲的蛋疼去受罪?你知道今天办公室里的人怎么说我吗?说我花钱大手大脚。我他妈自己挣来的钱还得藏着掖着不花?凭什么?”
他顿了一下,“说到底你不就是还是在嫌我只接报酬高的案子么。辛诀,你知道为什么我爸原来做律师后来去跑运输了吗?因为他给无名小卒打官司得罪了有钱人,后来那人上诉二审翻案,反咬一口说我爸帮原告做假证,撤了他的律师证。他就学法律,一辈子也没法翻身。为了正义和良心他丢了一辈子的生活,你说他后不后悔?”
陆离的声音尖利且失控,他大声地吼着,甚至气都喘不匀:“我他妈做律师从来都只是为了赚钱,从来都没想为这个世界的正义做什么斗争。”
陆离的话无疑是极端的。
辛诀静默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与其说是无话可说,实际是不想回答。
陆离呼了口气,静默地站了一会,转身抓着外套走了。
辛诀抓了抓头发,仰在沙发上,看着还没收拾的桌子,心烦意乱,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了起来。
陆离开车回到家,闷闷不乐地直接进屋躺着去了,陆母敲门他也不说话,就闷在屋里自己烦恼。
他把衣服换了丢在一边,穿上自己的运动服,竟发现口袋里有一包烟。
似乎是上次辛诀烟瘾犯了自己从他那抢过来的。陆离自己从不抽烟,也没试过,每次辛诀一烦躁就拿起来抽。
他记得抽屉里有打火机,拿出来点了一根,吸了一口,把他自己呛得够呛。
尼古丁的确能让人能冷静似的。他强忍着把烟吸完,彻底熄灭了后丢进垃圾桶里。
满口都是烟味,陆离有点头疼,打开窗户,冷风出过来,竟然下了雨。
又是这样快入冬的秋天。陆离记得他和辛诀成为朋友也是这样的季节,他和辛诀在一起也是这样的季节。如今却吵架了。
陆离皱起眉头。
怎么一直都想着辛诀,烦死了。
陆离没好气地把窗户关上,随便拿了本书。一打开就是法律,上面又当初做的笔记,居然还有辛诀给他画的画。陆离丢在一边,大吼了句:“辛诀你给我滚蛋!”
他郁闷地不行。本以为今天回去那人能安慰他,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分歧。
陆离开门出去,拿着东西准备去洗澡。
陆母看见他出来,赶紧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
陆离舒展开眉头:“也没什么,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您不要太担心,我还好。”
“噢。”陆母摸了摸他的后背,“别压力太大了。”陆离笑笑:“好的,我去洗澡了。”
辛诀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冷,鼻子还不通气,大概是感冒了。
他懒得出去买早饭,吃了粒感冒胶囊以后就直接去上班了。
他到事务所的时候还没几个人来,却看见陆离在座位上坐着,手拄着下巴,郁郁寡欢,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也没有抬头。
但是辛诀不怎么想和陆离说话,显然陆离也是这样的。实话说来辛诀确实还是有些介意陆离说的话,即使他理解陆离会那样极端的反驳他的理由。
他觉得如果现在去找陆离谈这件事,他俩还是会吵起来。
辛诀有点晕乎,所幸今天没有案子,就趴在桌子上偷懒睡觉了。
可是还没能彻底睡着,当时带他的姜律师就拍醒了他,说明天有个在外市的法庭,希望他能一同过去。
辛诀心道自己没什么事,就应了姜律师。
中午去食堂的时候辛诀愈发感觉身体不舒服,浑身发冷,打了饭之后他在角落里瑟缩着打了个喷嚏。他瞅见刚进来的陆离,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一声自己要出差。
那人似乎没看见自己,慢悠悠地溜达着从靠近窗口的桌子那里坐了下来。
辛诀不禁笑了一下,觉得他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唉,等回头休息休息得赶紧跟他家小可爱和好,郁闷死了。
他边吃边偷看陆离的样子,嘴角弯着。
可惜并没有按他所想那样能立刻好起来。他下午提前下班,打算回自己家去找点东西,进了屋却晕乎乎地不想动了。
辛父看见他这样子就让他在家里歇着别动,辛诀索性就回自己屋躺着去了。
换季感冒真是烦人,辛诀喝掉退烧药,合上眼睛准备睡一觉。
陆离听说了辛诀要和姜律师出差的事情,第二天就没有刻意再找他。
昨天他本身想要趁着他出差前跟他聊一聊,他在餐厅刻意坐在了一个辛诀视线所能及的地方,那人却没来找他,什么也没说。
于是陆离也不肯先联系辛诀,导致他自己一个人郁闷地坐在事务所里,没有案子要处理,没事可做,没人跟他聊天。
说好的这个案子了结了要请假去玩的,所以又泡汤了。
想着当年说两人周六日闲下来就去周边玩玩,有假期的话就去远处旅游,现在看来根本没法实现。
有那么一瞬陆离居然萌生了辞职不干的想法,他又觉得荒谬,摇了摇脑袋,继续发呆。
晚上他回了家,陆母又给他熬了小米粥。
陆离有点烦,看着那碗粥,低声说了句“我不太饿”。陆母没听见,再问陆离说了什么时陆离摇头,表示没事,就把粥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
吃过晚饭陆离和陆母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闲聊。
陆母试探着问道:“这两天挺忙的?”陆离奇怪地看了陆母一眼,答道:“是挺忙的。不过昨天那个官司打完了,我还没接新案子,没什么事。”
“嗯。那就好。”陆母笑笑,“我是想着,你也工作两年多了,到年就二十五了,应该找个对象。”
陆离顿了一下,小声说:“哪有那时间啊。您怎么这么早就关注起这件事来了。您最近跟郭叔叔处的还行吗?”陆离试图转移到她身上去。
“还行,你郭叔叔人好。”陆母笑,“你别转移话题,说你呢。我不催你结婚,你也得找个对象先处着才行啊。实在没喜欢的,我找人给你介绍介绍。”
“妈。”陆离叫了她一声,试图让她停止对自己的游说,“我知道,您甭操心。”
“我哪能不操心,我是你妈。”陆母叹了口气,“邻居家小王都处了好几个对象了,下个月就结婚了,还有楼下宝军的孩子都一岁了,我能不着急吗。找个对象还得求着你,不是为你好嘛。”
陆离看着陆母着急的样子笑了半天,不说话想搪塞过去,正巧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辛诀家的座机。
“辛诀来电话了,我先接电话。”陆离拿着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陆离很礼貌地接起来。
辛诀能听出来他的语气,问:“咳……你在你自己家呢?”
辛诀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嗯,跟我妈说话呢,刚吃完饭。”
陆离很想问他嗓子怎么哑了,可是还是有点别扭地什么也没问,等着他自己说。
“噢。”辛诀应了一声,“我也没什么事。”
“你出差了?”陆离忍不住问他。
“没。”辛诀咳嗽了一声,“本来是要出差,然后昨天发烧了,就跟姜老师请假没去。”
“你发烧了?”陆离诧异地问道,“前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明明记得他跟辛诀吵架的时候他还没事。
“可能半夜着凉了,”辛诀道,“我今天输了个液,一直睡觉,现在舒服些,想给你打个电话。”陆离默了一下,又问:“你还烧吗?”
“低烧,比昨天好多了。”
辛诀历来都这样,不怎么生病,一感冒发烧就十天半个月不好,大二那年冬天发烧,反复了好几次,把陆离都吓着了。
“我去看看你吧。”陆离还是不太放心地说着。
“别。”辛诀又咳嗽了半天,“大晚上的别折腾。你没开扩音吧?”
“……没有。”陆离下意识地看了陆母一下,发现陆母正找老花镜要看电视,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你还生气吗?”辛诀迟疑地问道。
陆离没答他,半天才说了句:“这事咱们当面说比较好。”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转头跟陆母道:“妈,辛诀病了,我去看看他去,没准晚上不回来了,您别等我。”
说着要拉着外套出去。
陆母皱着眉头:“这么晚还去?”“嗯。”陆离没再给陆母说话的机会,带着东西就出门去了。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陆离到辛诀家的时候正好辛诀全家都在。
辛阳给他开门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哥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辛阳习惯管他叫哥哥,跟叫辛诀一样。其实她比较想叫他大嫂,因为有次她听见辛诀叫他媳妇儿,而陆离也欣然接受了。
陆离看到屋里坐着的辛诀父母和辛诀的奶奶,脚步顿了一下,有点尴尬。
“陆离来了?”辛母笑着招呼他进来。全家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离身上,他有点窘迫,礼貌地打了招呼。
辛诀披着条毯子从楼梯上叫他:“你上来吧。”
陆离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听见辛诀父亲说:“上去吧。”
陆离点头,小跑着跑上去,跟着辛诀进了屋。
陆离盯着面前的人,愣了一会,才说:“你怎么没告诉我奶奶也来了……”
28/49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