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来后门便“砰”一声关上了,而原本该是门的墙壁上一无所有。
呈现在南渠眼前的是一个黑黝黝的监仓,整个监仓不超过十平米,挤挤挨挨着两张悬浮在半空中的床,中间是窄窄的过道,一道灰蒙蒙的封闭窗户是唯一的光亮来源,床的上方是镶嵌在墙壁上的四分之一圆球——南渠不确定那是什么,半透明的材质,散发着微光。
一张床上空着,另一张则有人。
南渠抱着衣物放到那张空床上,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曲着长腿的似乎是睡着了的男人,却猛地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南渠一愣,男人黑色的眼珠向着他的方向动了动,南渠看清楚了他的半张脸,英俊得就像古老的壁画,黑眼睛因为有了片刻的神情而动了动,像极了方才透过飞船舷窗看到的宇宙星辰,他微卷的黑色短发翘起几根,一缕微湿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像抹了一笔深蓝色的颜料一般。两人无声无息地对视着,南渠呆着没了反应,因为他听见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叮!发现攻略目标!”
系统提示界面弹出了男人的信息,以及非常可怜地显示5点的进度条。
男人叫亚当,根据系统提供的剧情,他并没有出现过。但系统称,“温馨提醒你,别惹他,小心攻略,搞不好,你就没命了。”能让系统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是什么危险人物了。
亚当漫不经心地转回了视线,继续放空地盯着上空,南渠动了动嘴唇,迟疑着小声说,“你好,我叫加西亚。”
半响没有回音。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反射弧过长,过了好几分钟他才说话,打破了监仓里的沉默,“亚当。”
南渠点了点头,无所适从地打量这小小的监仓,过了一会儿,亚当终于有了动作,他转了大半个身子,对着坐在床边的南渠说,“三个规矩,第一,不准说脏话,第二,打手.枪对着墙不要对着我,第三……”他想了想才道,“便池归你打扫。”
南渠呆呆地“噢”了一声,他望着亚当面无表情的帅脸,感受着他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气息,再看看那可怜的五点好感。
心里哀嚎了一声……这他妈要怎么攻略啊!
第17章 .2
南渠无聊地躺在床上,这张床略硬,不知用什么材质制造的,竟然无比适应体温,他歪着脑袋看旁边那张床,亚当还是方才那姿势,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冥想。如果不是刚才同他说过话,南渠一定以为他不是真的。
南渠闭目和系统说着话,监仓大概在动,窗户一会儿有光,一会儿又陷入黑暗,认真听,还能听见“咔咔咔”的动静。后来他不知不觉抱着领的囚服睡着了,或许是不适应,他的睡眠很浅,乃至于监仓一瞬间被强光笼罩他就立马睁开了眼。他睁开眼又闭上,适应了好几秒才虚着眼辨认出是那个镶嵌在墙壁上的四分之一圆球,除了这光,还有从天花板通风口传来的歌声,是星际最有名的歌手50年前的旧唱片。
南渠坐起身,看到亚当裸着上身一脸迷蒙地站在便池旁放.尿,亚当站起来才能看到他有多高,他皮肤白,肌肉漂亮而匀称,黑发因为睡姿而蓬松,脖颈上戴着的黑色球形吊坠衬得肌肤越发白皙,胸肌让人有摸一把的念头。监仓没有停止移动,窗户外的风景一再变幻,此刻厚厚的有些失真的窗户外是铺天盖地的橘红色的光,还有没由来的炽热。南渠的角度恰巧看到亚当的侧颜,脸部曲线硬朗,鼻梁高挺而嘴唇温润,此刻被渡上金光。似乎是注意到南渠的视线,亚当提起裤子转过头,眼神在他身上放置一秒就离开,他背对着南渠套上囚服上衣,冷淡地说,“跟我来。”
南渠觉得愈发热了,就好像地底下有个火炉似的,汗水汩汩从头顶沿着发梢滴落在地,引起微不可查的“呲——”一声。
亚当伸手按了一下墙壁上那个变成红色的按钮,南渠记得之前它还是绿色的。不存在的门打开来,是一条幽长的通道,南渠默不作声地紧跟着亚当的脚步,走了两步便觉得汗流浃背,南渠注视着亚当湿透的背,背肌贴着白色的囚服,也知道了肯定是监狱的问题。出了那条长通道,是白色的大厅,聚集着吵吵嚷嚷的犯人,他们都端着餐盘在排队等待,不时爆发冲突。
亚当领着南渠去拿了餐盘,随意找了个长龙排起了队伍。南渠看着那队伍尽头,心想要找点什么话来说,于是问道,“为什么这里那么热——唔,我是说,我来的时候温度还很低。”
亚当言简意赅地回答他,“这下面,是地心。”
“……地心?”南渠抬头看了看亚当下巴滑入锁骨的汗珠,又低头,好奇地踩了踩光可鉴人的白色地面。
按照这足以蒸熟人的温度,怕是呆久了,人真的会没命吧?
队伍短了不少,南渠饿得饥肠辘辘,远远看着,貌似午餐挺简陋的。突然,打餐区又出了动乱,是一个犯人和打餐员爆发了冲突,“这是什么——就这么点!吃得饱吗!丑陋的绿皮怪,绿皮怪!!”
“下一个!”犯人口中的绿皮怪不耐烦地说,“下一个,快!别想挑事,我、不、怕、你!!下一个——”
站在他后面排队的是一只浑身黏糊的绿皮大块头,他拎起不懂事的菜鸟的脖子,重重地往地上摔,接过自己餐盘的同时还不客气地承包了这犯人嫌弃量少的那份,绿皮大块头从他身上踩过去,“说话小心点,龋齿动物。”
排到亚当的时候,他伸手刷了一下手腕上的金属圈,这是为了防止有犯人一顿打几次餐采取的必要措施。绿皮怪的确长得奇特,他有四只手,很快速地就帮人打好餐,效率非常高,扁平的脑袋上只有一张嘴,两根弯曲的触角顶端是眼珠,耳朵看起来像两个耳罩似的鼓包。南渠注意到他给亚当的分量非常多,一个餐盘堆砌得满满当当,当轮到自己的时候,南渠张大嘴巴看着异常吝啬的餐盘,两片颜色古怪的培根,以及一勺什么也看不出的汤汤水水,还有半杯浑浊的水。
食物就算了……反正他吃得也不多,可是水又黄又浊,比起亚当的大杯子里的清澈的水,他这分量也太少了。
“能换一杯……”他还没说完话,绿皮怪就大声说,“下一个,下一个!”
“弱鸡,别挡道!”南渠被后面凶神恶煞的红色石头人给推了一把,水洒出来大半。
怔愣了几秒,他才问系统,“商城卖水吗?”
“没有水,有随身空间卖,空间有包治百病的泉水,就是你买不起。”
南渠依稀记得价格,那是个天文数字。
他有点绝望,监仓只有冲便池的水,还是过滤后的污水……看来这辈子要渴死了。
“一杯干净的水,大的。”
南渠听到声音后立刻抬起头,是亚当的背影,绿头怪的触角眼睛转向了问他要水的男人,他看到绿头怪因惊恐而睁大的眼,手上立马殷勤地递了两大杯清水,“水,给您。”
亚当取走一杯,声音里不带感情,“一杯够了。”
南渠从亚当手里接过水,追着他的快步离去的背影而去,真诚地道谢,“亚当,亚当!谢谢你。”
亚当没有理他,只是缓了缓过快的脚步。
两人走到了拥挤的用餐区,寻了个位置坐下,南渠细心地发现,亚当坐过来后,周围那些聚团的罪犯们立刻噤了声,还有些没吃完就离开了。
南渠就着水咬了一口培根,咽下去的时候才明白那是素培根,口感就像创口贴一样,难以下咽。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亚当餐盘里丰盛的饭菜,自己有两片素培根,他的盘子里却全是火腿,“亚当,他们为什么都很怕你的样子?”
“不知道。”他还是很冷淡,一句话永远很少字。
南渠噢了一声,又找不到话头了。
由于食物少,南渠吃得非常快,肚子里只有五分饱,他咕噜噜把一杯水灌完,六七分饱的样子,也差不多了。
亚当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睛黑得像夜,“再吃点。”
“我饱了……”他摆着手违心地解释了句,亚当没理会他,将餐盘里剩余的火腿匀了半份给他,“一天只有两顿,会饿的。”
南渠不再推辞,道了句谢,仍旧没得到任何反应。
他纳闷地询问系统,“明明只有五点好感……他干嘛这么好?”
系统纠正道,“错啦,是十点!”
“十点?”他诧异。
“对,你睡觉的时候,这闷骚男一直在看你。”系统猥琐地说,“或许是看你长得乖,起了心思……”
“系统!”南渠脸有点黑,他还没忘记上个世界就是系统一直坑他,最后把他坑上了雄狮的床。现在南渠也摸不准自己到底是什么性向了,监狱里也没有女孩子,他找不到试验对象,只是对着无时无刻都在散发荷尔蒙的亚当,他的确会有那么一点点想歪。他苦恼地想着这个问题,怀疑自己真的弯掉了。
饭后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所有犯人被赶到监狱中央操场,下一批犯人进餐完毕后,他们才能回监仓。
这两个小时非常难捱,因为实在太热了,没人乐意动,中央操场在监狱正中心,从底部往上望,是高得难以想象的一圈监仓,每个小监仓对于这个大监狱来说就像的大图书室的一本书那样小,一圈圈绕道地面,南渠站在操场上,抬头就是一圈天空,很小,也很远。他们这些犯人,就像是井底之蛙。
南渠迫切想洗个澡,可是听着周围犯人们的抱怨,南渠得知了水资源在这里的珍贵,洗澡需要去申请工作赚取这里的通用单位币,而工作也叫人苦不堪言,地底的岩浆很不稳定,典狱长就想了个办法叫犯人去检测岩浆,修补被毁坏侵蚀的部分。虽然很危险,可这里人命不值钱,典狱长不会为此心疼。
而轻松的工作,比如刚才那个打餐员,他是布达尼星人,是星际最廉价的劳动力之一,因为他们想法单一,不够聪明,可又长着四条手臂,工作起来效率很高,力气大,还不会抱怨,因此星际的许多黑矿业公司都青睐这种绿皮人。
如果南渠想要洗澡,就必须辛苦几天,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地心附近当苦力。
无奈,南渠只得问系统,“我想赊账买空间,行不行?”
“赊账?赊账倒是没问题,只是你级别太低,那么高的金额你没法赊账。”系统爱莫能助地说,“你首先,要扒紧你的室友,抱紧他的大腿,你没发现你来的时候他身上干干净净的?肯定是有钱人!”
系统这么一说,南渠就想了起来,亚当躺在床上,头发微湿润,可是监仓里一点汗味都没有。
这里的夜晚比白昼长,所幸进了监仓后,它开始周而复始的移动,过了一小会儿便没那么热了,可南渠还是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很难受。
亚当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当着新室友的面脱光了衣服,南渠看着他的动作,心想他要干嘛——接着他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从亚当的食指和拇指间凝聚起了水球,水球奇异地迅速胀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大气泡,一半是澄澈的水,一半是空气。
亚当直接钻进了水珠,脑袋从水面探出,眼睛舒服地眯起,气泡跟随他的动作摇晃,在拥挤的监仓飘荡。
一些细小的水珠飘散出来,南渠伸手接住那些缓缓蒸发的水珠,放进了嘴里。
没味道。
他抬头看去,亚当自由地躺在水中,赤.裸的躯体被水团团围住,让南渠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涌上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必须抱紧这个大腿!!
第18章 .3
亚当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水就像有生命一般冲刷着他的躯体,掀起小波浪。他睁开眼来,向下望去,目光放在新室友身上,过了一会儿他岔开腿,整个人立起来,水球跟着他的动作变幻了一个形状,降落在地面上,亚当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一脚踏了出来,对南渠说,“你来。”
没等南渠有所反应,水球就涌过来,把他裹挟了进去,南渠不可避免地呛了口水,他咳嗽着卖力扑腾,水球撞来撞去。亚当打了个手势,使它安静了下来,南渠这才浮出水面,用力眨了两下眼睛。
他的衣服都被这水三两下给剥得精光。
太夸张了,这东西叫魔法还是叫忍术?未来人都这么叼吗?!
他一旦放松身体,那些水就会非常温柔地对待他,它们使他浮在空中,细心地在他的躯干周围卷来卷去。透过气泡,亚当背对着他,正站在窗边望着什么东西。
亚当湿润的头发拨到耳后,贴着后颈,水滑过性感的背部曲线,隐入尾椎骨、臀缝。
南渠想学着他之前的模样落地,没想到他刚一向前倾,水球就翻滚了起来,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南渠又呛了好几口水,耳朵鼻孔都被水灌入,他像溺水之人一般扑腾起来。亚当转过身,再一次定住那不乖的水球,“你太吵了。”
不知道在说他,还是在说水球。
亚当却突然伸出手抓住南渠的一只脚踝,将他向下拖,南渠失去了防备,一下栽倒在地,亚当松开他的脚踝,把自己方才脱下来的囚服扔进了水球。
这水球相当尽职地开始把自己当成滚筒洗衣机,呼啦啦欢快地卷了起来。
“它……它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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