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西快要疯掉了:“这他妈谁开发的密室逃脱游戏,所有的道具都藏在一个人的内裤里了,那周围的柜子抽屉窗帘床单有什么用!!”
终于,他扯出了一个黑黝黝破手机。
冬西像捡到一块骨头的小狗,把手机扔到梅生的肚皮上,筋疲力尽道:“这老古董怎么开?”
梅生看了半响,道:“不知道。我是从那些人的口袋里掏的。”
两人看着手机,像看着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冬西叹了口气,张嘴去试试旁边的按键。
手机亮了,还好没有设密码。
冬西来了点精神,道:“我给助理打电话。不过他要怎么找到我们?”
梅生:“我们在之前那家酒店的东南边,距离大约五六公里。在拐进停车场之前的那条路上,往西800米,有经过一个持续震动的桥,应该是火车轨或地铁轨。笔给我!”
冬西把笔叼到了梅生嘴里。梅生在卫生纸上涂涂画画,片刻就出来一张歪歪扭扭的地图。
冬西看傻眼了,佩服道:“哥们儿,自带GPS啊,太牛逼了。”
他是在这座城长大的,人面又广,只看两眼,就大约估摸出他们的位置。
冬西琢磨道:“照这路线看,我们大概在xx会馆的后面,听那大佬的南方口音,也是那边的人。我在会馆吃过几次饭,听说这一片地都是他们省政府的。这里莫非是他们员工宿舍?”
两人有了头绪,精神大振。
冬西叼上笔,一下下地戳手机按键,拨打助理的号码。这手机不知道几岁高龄了,按键反应迟钝得跟80岁老头似的。床一块软,一块硬的,完全使不上劲。
冬西只好把手机叼回梅生肚皮上,那里好歹是平坦的。
冬西一头冷汗,终于把号码给输齐全了。他按下拨号键,立刻把耳朵贴在手机上。
他心跳加速,心想,要是他以后做了父亲,第一次把耳朵贴在妻子高高耸起的肚皮上,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手机里终于传来声音。
对不起!您的电话已欠费,请您续交话费,谢谢!
“我靠!”冬西崩溃了。费了半天劲,结果还是白忙一场。
他愁眉苦脸,对梅生道:“机器猫,你裤裆里还有别的机子吗?”
梅生摇头。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这机说不准能上网。”
两人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极其困难地进入主页,居然,居然发现了微信!而且,感谢帝都的网络建设,手机是连着wifi的。
冬西虎目含泪,伸出舌头,怜爱地戳着那熟悉的按键,连上自己的密码。
终于,屏幕上出现了冬西的脸。冬西虽然天天要照一百次镜子,却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脸有那么可爱过。
冬西本来想给助理或哪个狐朋狗友发求救信息,但想到那伙人这时辰肯定在鬼混着。思前想后,他决定发个朋友圈。
冬西:我被绑......
刚戳完三个字,那破手机的按键就戳不动了。冬西大急,道:“你看这破玩意儿又发什么疯?”
梅生用笔戳了戳:“有几个键失灵了,可能是被你口水泡的。”
冬西抓狂,没法了,一切从简,发张自己被绑的照片吧。
问题是,怎么自拍?
他们俩尝试了各种姿势,都没法用手握住手机。
最后梅生说,用脚!
他让冬西靠在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力量撑着他,然后冬西把手机夹在被绑得严实的双脚间,对着自己,双脚使力一挤,按下手机旁的拍照键。这个姿势实在太高能,冬西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把机子举到脸的高度。
“咔嚓”,按键响了一声,随即手机掉了下来。两人赶紧凑过去,头抵着头,一起向下看。
有了!
照片里冬西歪着头,皱着眉,抬起了双腿,胸膛可见纵横交错的绳索,似乎忍受着某种痛苦。这张照片传达的信息再明显不过了。
冬西兴奋地把照片发了出去,顺便分享了位置。
两人忙完这一轮,都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冬西闻到了肥皂的芳香,还有一种类似青草根的气味,潮潮的,有点涩,却很清新。他才发现,自己还躺在梅生的身上。
他懒得动,微微仰头,就能看见梅生刚刚剃完了胡子的干净下巴。
冬西突然想,自己上次跟人这么亲热地靠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呢?
哦对了,其实没多久以前,他前天刚拍完床戏呢。但那跟人耳鬓厮磨的不是他,是另一个被他创造出来的魂魄。而他自己,大多数时候是不见天日的,摄影机前演别人,摄影机后面演冬西。
他问梅生道:“你今年几岁?”
梅生:“29。”
冬西:“比我小三岁.......你家人都在城里吗?”
梅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自己一个,家人没了。地震,一个都没走出来。”
冬西叹了口气:“天要收人,也是没办法的,自己一个,倒也自在。”他心想,难怪这小子被人五花大绑还那么平静,原来是遇到过大变故,心冷了。
虽然心冷了,但给人感觉还是暖的。大概真正坚强的人都那样,仿佛世界从来未对他施以伤害。然后他偷了你钱包,打了你两拳,你还能靠在他身上,扯扯淡,在他的气味中入睡……
想着想着,冬西真的睡过去了。他太疲倦,已经七天没睡好觉,于是他忘了自己变成了肉票,沉沉进入梦乡。
连梦都没做一个。
冬西睁开眼睛,感觉好久没睡得那么沉。然后他想了起来,自己被绑票了,跟他一起被绑来的倒霉蛋,现在正垫在在身体底下。
冬西坐了起来,对上了梅生清亮的眼眸。
“现在几点了?”
梅生瞥了眼身后的手腕,道:“3:20。”
冬西睡了一个多小时,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查看微信。那条求救信息底下竟然有几百条回复,几乎他整个朋友圈都出动了。
冬西一看,差点把手机摔墙上。
打头的第一条回复是金像奖主席周世民发的:你丫出柜能找个好日子吗?明晚就是颁奖礼了,还有哪个娱记会关心什么电影啊,都在人肉你后面那男的是谁了!!!
冬西这才注意到,照片里他小鸟依人地靠在了梅生的胸膛上,多了这个背景,整个照片的含义完全变了样。
身上的绳索,他紧皱的眉头,抬起的腿,完全可以有另一个解释啊。这没心没肺的世界,是有多讨厌灾难痛苦,于是大家好心地认为,冬西只是喝多了,不小心泄漏了一点他秘密的欢乐。
下面的回复有朋友的祝福、前任的嘲讽、闲人的八卦,还有医生朋友提醒他注意姿势,就是没人说:我!去!报!警!
冬西绝望了。他耷拉着脑袋,道:“没人会来救我们了。怎么办?”
梅生浏览那些回复,正乐着呢。他无所谓道:“那就自己救自己。”
他们俩研究身上的绳索,发现这绳子绑得专业极了,即简洁又牢固,完全控制住人身上主要的活动关节。他们的手臂被反绑在身后,梅生试着咬开冬西手腕上的绳结,没有成功。
冬西皱眉:“绳子太糙了,试试润滑剂,减低摩擦力。”
梅生咬开润滑剂,挤在绳子和冬西的手腕上。浓稠的液体从手腕流到手指上,凉凉的。
梅生又试了好一会儿,还是失败了,绳结一点都不松动。
他用肩膀蹭了蹭嘴角的液体,突然抬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叫小花来帮忙啊。”
梅生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小孩听到晚餐后能吃冰淇淋,吃完冰淇淋还能去放烟花似的。
冬西被他无尘的笑感染了,心情也不那么苦闷。他兴奋道:“怎么找到小花?”
梅生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小花,她就在哪儿呢!”
说完,他发出了“咝”、“咝”的声音。
冬西觉得,这是他一辈子看过最恐怖的情景。
梅生随身携带的大布包慢慢地向他们移过来。包的这头鼓了一块,另一头又鼓了一块,然后像是这个包再也兜不住里面的庞然大物,一个东西从口袋里冒了出来。
那是一只小小的头,上面那对三角眼左顾右盼,冷冷地看着这陌生肮脏的房间。
撕拉一下,头游了出来,带出了一条又粗又长的身躯。
冬西长大了嘴巴,手脚被绑得严严紧紧的,眼巴巴地看着一条5米长的亚马逊巨蟒向自己游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停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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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来最浮夸的表演
大蟒蛇吐着蛇信,游上了床。它比冬西见过的所有的蛇都要长,头已经伸到他跟前了,身躯还没完没了地从布袋里涌出来。
冬西转动僵化的脖子,望向梅生。
只见梅生煽动者着蝉翅般的睫毛,眼神是前所未见的温柔。他宠溺地看着巨蟒道:“小花,过来。”
冬西觉得头皮结了一层霜。他之所以没喊,是因为嗓子眼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
小花倒是听话,片刻不犹豫地爬到了梅生的身上。它后背褐色的花纹游过梅生线条流畅的肌肉,像是一列明丽的纹身。
梅生抚摸着巨蟒,笑道:“给你介绍,小花。她漂亮不?”
冬西:“漂…亮。我……我们认识了,你赶紧……赶紧请她……回去吧。”
梅生:“你别害怕。小花还是个孩子呢,她还没满一岁。”
冬西心道,这是什么怪物啊,啊不,应该说这小子是个什么怪物啊,背着一条蟒蛇满街跑?
梅生跟他的小花亲热够了,轻声道:“花儿,帮我干个活儿,你钻到那位哥哥身上,我们帮他解开绳索。”
冬西晴天霹雳,头顶的黑线都要砸到脚丫子了。
看着小花转过头来,他退到了床边,对着大门心里大喊:“大佬,救命啊!你要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你!”
梅生感觉到他的紧张,贴过来道:“放松点,小花很好摸的,又软又滑,就是有点冰。”
何止是有点冰,当蛇身攀上他大腿时,冬西简直掉进了亿万年冰窟窿里,感觉再也见不到人世间阳光了。
蟒蛇身上的鳞片光滑,游到哪儿,哪儿的皮肤就起一片鸡皮疙瘩。
冬西正在考虑要不要马上逃跑时,却感觉到另一个软滑的物体在他身上游走。那东西热热的,潮潮的,时轻时重,跟蛇身完全不一样。
冬西转头一看,立马炸毛:“你干嘛舔我?!”
梅生嘴角残留着一点透明的液体,笑道:“帮你涂油啊,你不是说疼吗?”
冬西:“我求你一事儿。”
梅生:“啊?”
冬西:“把我打晕,要不,打死也行!”
梅生露出单纯的笑容,亲昵地蹭蹭他的头发道:“忍忍,很快就完事了。”
刚说完,小花就钻进了绳套里。蛇身粗大,但柔韧有弹性,辗转百折地竟然塞进了一个比较大的缝隙里。
小花款款摆动着曼妙的身体,卷着冬西劲瘦的腰,蛇尾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梅生的舌头连着润滑剂,沿着绳索捆绑的身体一路舔过去。
蛇身冰冷,舌头暖热,冬西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在发颤。巨蟒不停游动,几乎要把他和梅生卷在一起,巨蟒只要一使劲,就能把他们一起捏碎。冬西感到了说不出的危险,但又有一种承受巨大刺激的……兴奋感。
他不敢看小花,只好看着梅生。
梅生低着头,从高处只见他两道修长的浓眉,好久不修剪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束成一个小髻,红润的舌头时隐时现。冬西忍不住又想:“这小子长得真好,哪儿哪儿都清清爽爽的,不刺眼。”
等他回过神时,他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全身酥麻酥麻的。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不那么怕小花了,他不自在的收拢大腿,就怕梅生看出,他有了反应。
小花却不知要采用什么解锁策略,拼命往他大腿钻。冬西气都喘不过来,使劲闭着嘴,怕发出难堪的声音。
正当冬西打算放弃抵抗,让自己沉醉在这销魂蚀骨的感觉时,突然觉得身子一松,小花迅速地在他身上游走一圈,梅生抬起头来,口里咬着着解下来的绳套,高兴地看着冬西。
在润滑剂的帮助下,小花把绳圈撑大,梅生则咬着绳结往下褪,终于把绳子从冬西的手腕上解脱下来了。
看着梅生红红的脸和湿润的嘴,冬西却没觉得有多高兴。他想这绳套也太糊弄了,连畜生都能解下来,为什么不弄个复杂点的呢?
他收摄心神,把身上的绳子一一褪下,然后帮梅生脱开绳套。
两人手脚得到了自由,大大地松了口气。
梅生轻轻扒开窗帘,却发现窗子是上悬窗,只能开个十公分左右的缝,人是无法钻出去的。他四处眺望,他们身处小楼的三层,爬下去很容易,就是没法突破窗户这层障碍。
窗子的铰链用的三角螺丝,也不是他们手上这把螺丝刀能撬开的。
梅生想了想,说:“窗口出不去。现在只能弄点动静,让人知道我们困在这儿。”
冬西:“喊救命?不行,人还没来,大佬先把我们宰了。
梅生:“用狼烟。”
啊?!冬西感觉自己穿越到了丛林,旁边是款款游动的巨蟒,外面是随时会扑上来啃他一口的豺狼,周围的森森草木静谧无声,而他身边那个可能随时谋财害命的导游,叼着烟道:“我们生个火吧!”
冬西打了个冷颤,赶紧关闭脑洞,问道:“怎么生,把这柜子烧掉?”
梅生四下看了一眼,道:“试试窗帘吧。烧柜子火大,倒是危险。”
他们把窗帘卸下来,随便揉成长条。冬西把窗帘点燃,梅生就顺着窗缝隙把窗帘垂下去。
火光在幽暗的夜里摇晃,像是一条小心谨慎的鞭炮,生怕吵醒这座城市,寂静地燃烧着。
冬西向外张望,外面灯火昏暗,大部分人都应该在他们安全舒适的枕头上,做着梦呢。会有人看见他们的信号吗?
03:40。
对面一个窗亮了灯。窗帘拉开,一个中年男人露出了脸。他看到了火光,愣了愣。随后他就看见俩可疑男子,三更半夜不睡觉,晃着布条玩儿。
冬西见有人注意到了,大喜。他在卫生纸上写下“报警”,然后把卫生纸贴在窗户上。
那人马上就回应——他也拿了张卫生纸,上面写着:我就是警·察
“太好了!”冬西觉得时来运转。
却见那人又写了一张纸:名字!
冬西犹疑了半响,回道:冬西
“身份证号码!”
冬西又扯了一片卫生纸,写下一串长长的号码。
“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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