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生往下望去,只见黑暗的院子里有一束手电的光芒,两个人站在光的后面。其中一人梅生认得,正是对面楼的警.察。
梅生和冬西相视一笑,这次真的有救了!
冬西尽量把悬窗撑开,露出脸道:“我没死。刚才我们演戏呢。”
楼下那人怒道:“我就知道!你姥姥的,害爷三更半夜去局里备案叫人。你们下来,都跟我去局里销案,顺便告你们一个妨碍警务。”
冬西笑道:“告,千万得告,您上来把我们拷回去吧。”
片.警道:“你当我快递员呢,还得上门口服务。你赶紧下来。”
冬西:“你上来!”
片.警:“你下来!”
冬西:“你上来!”
梅生:“……”
梅生无奈,提醒冬西不要惊动外面的劫匪。冬西一想,没错,确实应该快刀斩乱麻。
他正要说自己被绑架了,却听房门打开,大佬和老幺一起走了进来。
两人吃了一惊,一起转过身,掩护身后的玻璃窗。
大佬笑盈盈道:“大明星,你真有几把刷子啊。自己解了绳,把记者和条子都招来了,还差点把我们的窝端掉呢。”
冬西吞了口唾沫,道:“大佬,警.察就在楼下呢。你放了我们,还能捞个自首认罪,从轻发落。”
大佬哈哈大笑,道:“认罪,我有什么罪?真正的罪,我还没犯呢。”
他的脸变得凶狠暴戾,金牙在白炽光底下闪着肮脏的光。
冬西立马转过头去,对着楼下的警察就要出声求救,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耳膜……
哥哥。
冬西整个人都僵化了。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看着大佬手里拿的手机。
手机播放着一个视频,一个白皙俊秀的少年,对着镜头笑道:“哥哥。”
少年笑起来嘴巴有点歪斜,因此那张好看的脸就像拼错了一小块拼图,变得微微扭曲。
冬西冷声道:“你抓了冬东!他现在哪里?”
大佬道:“他还在疗养院自己的床上,高高兴兴地玩着呢。你放心,我们几个兄弟在看着他,保证没有人会抢他的玩具。”
冬西咬牙道:“你要钱,我给你就是,你放过他。”
大佬露出大金牙:“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流眼泪。你老老实实的,明天把钱取出来给我。要不是,我先打死那个多嘴的记者,然后……”
大佬走到梅生跟前,狠狠地击向他的肚子。梅生痛呼,弯下了腰。
冬西心一抽,紧张地查看梅生有没有受伤。只听大佬接着道:“然后,我宰了这小子。最后我再把你那洋娃娃一样的弟弟剁成碎块,喂外面的野狗!”
冬西气疯了,却又无计可施。他怒道:“你别伤害他,你要什么,我听你的。”
大佬冷酷地看着窗口,“把那条子打发走。”
冬西脸如寒霜,等他走到窗口时,却已经换成了一副亲和的笑脸。
他对楼下嚷道:“哥们儿,我是冬西,演戏的,你认得不?”
片.警不耐烦道:“大明星,我认得。我告诉你,这一片我不知道送了多少明星进局里吃熬白菜。一个个外面人五人六的,躲屋子里尽干那些龌蹉事儿!”
冬西:“那都是些害群之马。我们在这儿,是拍电影宣传照呢。我们摄影师说要找找情绪,所以刚才演了那么一出,热热身。打扰到您了,真对不住。”
他对梅生使了个眼色。梅生赶紧从包里拿出相机,对着楼下咔嚓了几张。
片.警急道:“别拍别拍!唉,真是的……小王,我的帽子正吗,领子有没有翻过来?”
冬西笑道:“您这一身,正得不能再正了,我们演戏的,怎么就穿不出这气派呢?导演,你看看,这警.察叔叔真是气宇轩昂。”
梅生搂着大佬肩膀,把他推到窗口边。
大佬咧嘴一笑,清了清喉咙,道:“可不是,您都不用演,站着就是一身正气的人民公仆,匪徒看了都会吓尿裤子啊。”
片.警瞪了他们一眼,表示他被哄得很开心。他想了想,摆手道:“这天没亮呢,你们拍照就老实拍,别再弄出那么大动静了。小王,我们撤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上去。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向了梅生。
三人心里一咯噔,心想哪儿露出了马脚?
却听他笑道:“摄影师,你把照片发我Q Q,行不?”
梅生赶紧答应,把Q Q号记在了偷来的手机上。人民公仆这才满足了,快步离开。
警.察一走,大佬推开梅生,又踹了他一脚。梅生站立不稳,跌坐在床上。
冬西冲了过去,抓住大佬的手臂道:“住手!你要拿到钱,就收起你的臭手臭脚,你再动他一指头,我宰了你!”
大佬捏住冬西下巴,把他也摔到床上。
他啐了一口,冷笑道:“谁宰谁,你还看不明白吗?”
说完,他和老幺推门离开,剩下愤怒懊恼的冬西和梅生,双双瘫倒在床上,一筹莫展。
经过了那么多努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哦不,是更糟,现在对方手上又多了冬东和皮五两筹码。
过了良久,冬西开口道:“现在几点?”
梅生:“4:32。”
冬西轻声道:“我弟弟生活很规律,十点睡觉,六点半醒来。他们那么晚吵醒他,一会儿他会闹觉的。他脾气大,闹起来能把屋顶给掀翻了,除非给他吃巧克力。你说大佬下面那几个人会带着巧克力吗?”
梅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搂着他的肩。冬西只觉疲惫不已,顺势倚靠在梅生的身上。
冬西又问:“明天我给了钱,他会放了我们和冬东吗?”
梅生摇摇头。冬西苦笑:“摇头,是说不会,还是不知道?”
梅生:“我的意思是,不能等他们来做决定,我们要自己救自己。”
冬西直起了身,道:“怎么救,别说我们现在跑不了,他们还控制了冬东,我要是有什么不规矩,他们要伤害冬东……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梅生:“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肯定放松了警戒。人跟动物一样,都有疲惫的时候,从绑架到现在,已经6个多小时,他们应该会松懈下来。所以,现在是最好时机,我们出去,把大佬和那老幺解决了,在他们发出指令之前,救出冬东。”
冬西像是在听一个三流狗血剧本,不可置信道:“这得多粗的金手指才能办到?首先我们得走出这个房间。”
梅生:“走出去不难,刚才我从大佬身上拿了一个东西。”说着,他伸手进口袋里。
冬西喜道:“你顺走了这房间的钥匙?”
梅生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赃物——不是钥匙,而是一把手木仓!
冬西倒吸一口凉气。只听梅生冷冷道:“谁宰谁,现在还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继续狼狈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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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犹如苦涩之树汁
梅生和冬西倾听外面的动静。在皮五巡房时,外面的看守已经撤走了。
梅生把螺丝刀放在手里掂了掂,走到门前,蹲了下来。
冬西还没看清楚他如何撬动旋转,整个门锁就被他拆了下来。冬西惊诧极了,这手法也太他妈专业了吧,这小子真的是摄影师吗?
梅生把门锁扔到床上,轻轻开了个门缝,向外窥看。
“没人,我们出去。”梅生拿起了包,率先迈出门口。
外面果然是另一个房间,装潢跟囚禁他们的房间差不多,就像个大葫芦,他们从葫芦嘴走进了葫芦的底部。
到了门口,两人放轻脚步,仔细倾听外面的声响。
外面安静得很,但这种静是有重量的,人还没走出去,就有了压迫感。
梅生把小花拎了出来,放在脸边蹭蹭,道:“你出去望风……哦不对,出去查看有没有人。有人的话,就叼走他的包,我们对半分赃……哦不,有人的话就回来告诉我,然后我们躲起来。”
小花在他身上游走一圈,以示答应。
梅生又说:“背着你我跑不快,一会儿你自己走吧。我们在之前吃饭的汉堡王门口等,OK”
小花答应了,吐着舌头,游走到地上。
看着他们默契无间,冬西抓狂,这小子养蛇来干嘛的,他真的是摄影师吗!?
梅生试了试,发现门居然没锁。或许正如他所料,大佬有了第三人质在手,就放松警惕吧。
梅生轻巧地开了一条门缝,小花款款摆动着她粗长柔软的身躯,滑出了走廊。
梅生又等了一会儿,才跟冬西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走廊的白炽灯不知道多久没清洗了,映照得整个楼暗沉沉的,就像一栋破旧的小医院。
冬西:“我们往哪边走?”
梅生道:“楼梯在左边。”
他们谨慎向左移动。梅生抓住冬西的手,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应该住了不少人,我听到很多声音。为什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冬西也很疑惑,大佬再松懈,也不至于把所有的小弟都放去睡大觉吧。
梅生心跳加速,这是本能在告诉他,这里很不安全,而且这种不安全,恐怕不是他可以应付的。
他道:“我们走快点,什么都别管了,有人就向前冲。反正我们有木仓。”
他掏出手木仓,举在眼前,眼睛闪出光。
冬西:“……你拿反了。”
梅生不好意思:“我没用过这玩意儿。”
冬西接过木仓,“我来吧。我受过训练,有个变态导演要真枪实弹,让我去特训了一年。”
梅生肃然起敬。
冬西又道:“他妈练了一年,就拍了三个镜头。”
梅生:“真够认真的。”
冬西看了他一眼,道:“因为导演进了医院——被我射伤的。”
梅生退后两步,远离手木仓口。
这里……真是太不安全了。
他们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了楼梯。两人正要奔下楼,却听到了一声惨厉的呼叫。
两人惊得停下脚步。这声音,是从楼下某个房间传出来的,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
冬西的心扑扑乱跳,心想:“不会是皮五吧?”他对梅生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梅生不置可否。这时,灯光闪了闪,突然一起熄灭。
整栋楼陷进绝对的黑暗里,梅生赶紧抓住冬西的手,道:“小心脚下,别摔下楼梯。”
他点燃了打火机,把弱小的火光放到腰间。他们眼前的阶梯一路延伸到黑暗里,像是张开了大嘴巴的兽。
梅生紧紧牵着冬西的右手,轻声道:“我要把火灭了,要不我们很容易成为靶子。你跟紧我。”
冬西点头。霎时间,眼前完全黑了,冬西觉得自己仿佛飘浮在某个不知深浅的异空间,只有梅生的手牵引着他,犹如子宫里的脐带。
他们俩走下楼梯,先紧靠在走廊的一侧,探听周围的动静。
梅生小声道:“你听见吗?”
冬西道:“听见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不过这里跟楼上不一样,感觉这里有些什么……我说不好,就像很多苍蝇在周围飞,但是又看不见。”
梅生听觉和感受力要灵敏得多,他道:“不是苍蝇,是有很多人,他们在……唱歌。”
“啊?”冬西如坠迷雾,接着道:“大佬的嗜好也够独特的。不好,他们都聚在一起,我们怎么解决掉他?”
梅生:“见一步走一步吧。”
他们向着歌声的方向小心靠近。二楼的格局好像比三楼还复杂,走廊如蛛网般曲折,连梅生那样方向感绝佳的,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冬西皱眉:“我听到了呲呲声,你说的唱歌,就是这个吗?蛐蛐儿叫声都比它好听。”
梅生:“他们就是在模仿甲虫叫。我在森林里常常听见,尤其是春天。”
冬西觉得好笑:“是□□吗?”
梅生:“这是战歌,大规模战争前它们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冬西不寒而栗,“甲虫……好像很近了。”
他们又拐了一个角,眼前出现了一点昏暗的光亮。这光微微晃动,不是电灯泡发出来的。
他们屏息静气,慢慢靠近灯光。
光从一扇半掩着的门后面漏出来。冬西轻轻推开门,里面非常安静,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那人跟前想必有一蜡烛或油灯,光线勾勒出了他的背影——
宽大的肩、短小的脖子、油腻的短发,正是大佬。
两人对看一眼。冬西举起了枪,轻轻走向大佬。
大佬好像是睡着了,完全没有反应。冬西把枪指到大佬头上,梅生迅速绕道大佬前面,正想一拳击向他面门,拳头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大佬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鼠,剧烈地挣扎起来。
两人一看,原来大佬手脚都被紧紧绑在了椅子上,嘴巴被布条封住了,只剩下一双惶恐的大圆眼,滴溜溜乱转。
冬西放下了枪,心想:“报应来得真快啊。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举目四顾,发现桌上自己的手机,大喜。他赶紧按下密码,想要拨号报警。
这时,门口走廊响起了一阵缓慢整齐的脚步声。
冬西把手机揣进兜里,举起了枪,梅生拿出了独门螺丝刀,两人背靠着背,一起凝视大门。
霎时间,灯光亮了起来,一群人拿着四五根蜡烛,安静有序地走了进来。
带头的老幺抬头看着他们,赞许地说:“你们自己下来了啊,真不赖……也好,省得我还上去一趟。”
老幺身后的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烛光照在他们平静的脸上,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戴了一层面具。
冬西寒着脸道:“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我拍过的恐怖片比你吓尿的裤子还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幺不回答,慢慢踱到大佬跟前,道:“大哥,让您久等了。”
大佬被封住的嘴巴发出呜呜声,手脚激烈晃动,几乎连着椅子一起晃倒在地。
老幺道:“这一周是我们的斋戒周,根据教义,是不能杀生、欺罔、动怒、喝酒、吃糖的,要没有您的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祭品弄回来。”
冬西一愣,祭品,是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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