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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融化的雪——100005[下]

时间:2008-11-18 11:43:53  作者:100005[下]

童童的信写的很好,充分展示了女孩子的右半球语言优势。一般都不长,多是讲一些学习生活中的趣事。语气轻松诙谐,看上去她在那边过的很好。小初把每封信都仔仔细细的读过许多遍,清楚的记得里面的每一个细节。周童的话亲切生动,读起来好像她就站在身边微笑着叙述一样,可是透过笑容,小初感觉着心疼。
周童说,
最糟糕的事是大家都叫她‘痛'。美国人大舌头发不出zh这个音,last name被自动忽略。而且他们也没有四音调的概念,不会念‘童',结果童童天天被迫‘痛'很多次。痛不欲生。出来之前她还和爸爸打赌一定能坚持到底保持中华特色,不用英文名字,可是实在‘痛'不下去的时候,只好随手抓了一个来应景了事。好笑的是,同学们不愿意用英文名字叫她,他们努力卷着舌头学‘周童'的发音,后来居然有几个能叫得几可乱真。‘有时候冷不丁有人大叫,周童,我几乎以为是你们来了呢。'
周童说,
刚到美国开开心心的吃了一个礼拜的西餐,汉堡,赛百味。可惜很快就腻了,想吃中餐,想的要命。可是她自己不会做,又不会开车不能去中国城。郁闷了几天忽然在附近的便利店发现了一种疑似饺子的东西。童童如获至宝连忙席卷了两盒,回到家忙不迭的煮了来吃,结果只吃了一口全倒了,面皮里面包的不是蔬菜肉馅,全是奶酪。
周童说,
她实在给困够了,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了开车,考了驾照,买了一辆二手车。‘不是丰田佳美,也不是本田雅格哦,我没有买日本车,哈哈,甲壳虫,还是一辆苹果绿色的甲壳虫'。小初看到这里笑了,很容易想象到童童得意的表情。后面的内容也很可笑。周童第一次自己上路就闹了笑话,她去给爱车加油,结果太紧张了,加满了拔枪头的时候忘了松开button,油喷的到处都是,弄了一头一身。最后衣服当然是不得不扔了,味道洗不掉,只好连头发都剪了。更可笑的是第二次不仅没长记性,还闹了个更大的笑话。那个加油站不能自助付款,只能进去找收银员。童童付了钱出来彻底忘记拔枪头这回事。她一路开着车出去,不停有人超过她,笑着对她的车子指指点点。童童停下来检查,这才发现加油口上支着一个枪头。当时车上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两人商量了一会儿,那人说要不然算了吧。后来一想,用信用卡付帐,对方有记录,总跑不了会被charge。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回去跑了一趟。加油站的人看见她们笑坏了,说童童是个可爱的chinese doll.
小初看了也觉可笑,后来就有点伤心。童童素来是什么事都不沾手的,现在在外面全靠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小初打起精神来给童童写回信。他没有周童的地址,写完了就封好,外面标上日期和童童的来信放在一起。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一样的,童童姐,看到你的信很高兴。我们都很好。
我们都很好。这句话刘天章完全不能认同。起码赵小初同学就很不好。
刘天章有些担心小初,没事的时候会尽量抽时间去陪陪他。这天下午正赶上小初他们一节社科类的课,题目是《婚姻爱情家庭》,讲员是特意从xx研究中心请来的高级研究员。据说这课是专门给医预专业开设的,独一份。刘天章觉着新鲜就留下来听了听,他和小初找了个角落坐下,万一无聊可以打瞌睡。谭一冰看见他走过来挨着他们坐。
没想到那节课很有意思。那位研究员五十上下,衣着得体,化了淡妆,举手投足一股书卷气。刘天章看了先就有了好感。
她说,同学们我知道你们都很忙,忙着学习,忙着出去玩,忙着打工赚钱,当然也忙着谈恋爱。那么学校为什么还要让你们专门来学习怎么谈恋爱呢?
下面的人带着春天渴睡的慵懒,有气无力的回答,不知道。
老师笑眯眯的丝毫不以为意,这样不行啊。你们都还没有准备好。
你们面对的这个时代和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谈恋爱也要有科学头脑才行啊。
我们那时候找对象都不是自由的,我和我爱人就是组织介绍的。互相一看都还满意,寒冬腊月的从天安门走到德胜门,从德胜门又走回天安门,怎么走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冷。那时候不许谈什么罗曼蒂克,可是也就是这个意思吧。走了几回,组织批准,我们就结婚了。结婚,分房子,生小孩。现在我两个女儿都大了,有一天我和我爱人聊起以前的事,我问他,现在让你再去走一圈,从德胜门到天安门,你走吗?他说,不走了,也不知道那时候哪儿来的那么大劲儿。
那个劲儿就是爱情。进入婚姻那个劲儿没了,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也有道理。
哇赛!老师鼓励离婚,婚外恋么?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半数以上的人开始专心起来。
今天我们先不说婚姻,先谈恋爱。
这个老师引入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恋爱理论。她说大家找对象的时候其实是在潜意识里面进行了筛选的。这个筛选遵循一个约定俗成的标准。具体来说就是把每个人的身高,相貌,收入,学历等等各种条件加在一起分个类,男女都分成甲乙丙丁四等,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和传统,男的要比女的高,收入要比女的多等等等等,大致匹配的趋势是甲男配乙女,乙男配丙女......依此类推,最后剩下的是谁呢?是男方的最后一等,丁男,和女方的最高一等,甲女。甲女能配丁男吗?大家都摇头。
所以甲女怎么办呢?她们也只愿意找比自己强的男生。于是他们就找了‘超甲男'。超甲男就是那些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这些人事业起步了,金钱充足了,家里的老妻红颜老去了,这时候碰到一个甲女,学识谈吐都不一般,互相很容易产生好感。问题就来了。
有个男生大胆猜测,老师,您这课是给女同学开的吧?让她们成了甲女以后不要做第三者。我们男生是不是就不用接受教育了?
老师说,男同学也要对以后的生活做好准备啊。现在的社会舆论和道德准则都宽松了很多。像我们那个时候,第三者受到的社会压力是很大的,而且客观条件也不允许。我和我爱人开玩笑说,我们七年之痒的时候没有出问题全靠社会力量,因为那个年代真的是有贼心,没贼胆;有贼胆,没贼钱;有贼钱,没有那个贼地方。大家哄堂大笑。
是这样的,你们可以回去问问父母,那时候家家户户经济紧张,住房紧张,住旅店要开单位介绍信。不像现在,社会舆论监督功能小了,钱和地方都不成问题,只要你有了贼心和贼胆,就算万事俱备!
老师严肃起来,那么这时候什么才有约束力?只有自己的道德观。出现第三者,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方的家庭伤害都是很大的。
坐在刘天章他们前面的一个男生回过头来对谭一冰说,老大,听见没有?您回回榜首,可是甲女中的甲女,超甲女啊。道德建设要抓紧阿,千万别第三者插足!
谭一冰顺手给他头上一掌,滚!你先混成超甲男再来操心不迟。再说,谁规定男的就不能做第三者了?刘天章听着好笑,看看旁边的赵小初脸色苍白很不好看。刘天章略一琢磨就明白了,他挪了挪尽量挡住别人的视线。
回去以后,刘天章给周童的电子邮箱发了一封信。原来他也写过很多次都没有回音,慢慢就放弃了,可是今天刘天章感觉问题有点严重。
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谱却从来没人挑明过。在刘天章看来按照顾北和周童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弄成现在这样成了个无言的结局。那两个人可能够强,神经够粗,这中间可是还有个赵小初呢。他想来想去,不管童童是不是打结的那个人,这个结只怕非得她来解才行。只是这信的分寸不好掌握,不够不行,过了也不行。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大实话,让周童自己去判断。
他说,童童,你走了以后大家变化都很大。
顾北很少住在宿舍,逃课好像也比以前频繁。不知道是不是又去踢野球去了。昨天下午上马哲,他迟到了半个多钟头才进教室。脸上青了一块。那时候大家都无聊,女生正在讨论top 5 stars with the best 5 o'clock shadow。一看见他就改成讨论top 1 man with sexiest cheek bruise.
小初很厉害,上学期考试除了英语以外好几门第一名。他说他的英语听力太差了,好多都听不明白,没把握的全选b,这样按照概率或许能得1/4的分数。结果出题老师不偏好b,他的听力拖了后腿。你走了以后没人监督他,小初又开始只吃素食了。不知道他怎么养成的这个习惯。我看他最近瘦得厉害。有一天谭一冰跟我抱怨,说助教开玩笑说,谭一冰别老欺负你的合作伙伴。你得控制控制了,你们俩站一块儿强烈对比,整一个资本主义美国对照社会主义北朝鲜啊。他们班有爱心的女生据说在密谋要帮小初进补。你看他上学期考的太好,已经有人开始递橄榄枝了。
还有,周童,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50
赵小初发现北京的春天来的真晚。四(si)月天快五月了,出门还要穿夹的。
那时他和松本坐着出租车,在从北海回体院的路上。松本回日本去了两个月把她学的那点中文基本上快忘光了,于是就和小初商量,不想再一对一的坐在屋子里用汉语教材学习,两人走出去,一边闲逛一边说话,这样既观赏了春光又可以学点实用日常用语。当然小初陪同的时间都算钟点,其他费用也由她负担。小初大把的时间没法打发也就同意了。
松本进步很快,这时候正在和出租车司机聊天。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人很爽直。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您说您是来学太极拳的。那敢情好啊!练得怎么样了?
一般。一般。松本谦虚的说。
那您工作吗?
日本,工作,遮(这)里,不,工作。
专门来学习的,真不容易。
松本笑。
您结婚了吗?
没有,结坤(婚)。
多大岁数了?
松本听不明白,转头看小初。司机从后视镜看见了,蹦出一句英文来,好欧得阿右?
松本伸了个大拇指夸他厉害,想了想说不明白,把两只手伸出来给司机看,左边三根手指,右边一根手指。
司机诧异的说,三十一啦?不结婚跑大老远的来学那玩意儿,您脑子有毛病吧?
小初吓了一跳,松本还是笑,说,我身体,好。恨(很)好。谢谢。
司机想不明白,一路碎碎叨叨的嘀咕,姐姐,您真神,真行啊。
回到家,松本请小初上楼喝饮料。小初因为刚才的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一起上去了。结果他还没准备好怎么说,松本自己倒大大方方的先说了起来。句子有点长,他们开始用英文聊天。
松本说,刚才的事请不要担心。
小初一愣。松本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从下决心四处游历开始就做好准备了。自己喜欢的事,不会被影响的。再说司机先生后来不是还夸我‘行'么?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初,和喜欢的女孩子闹别扭了吧。我看你不开心很久了。
小初意外又脸红,摇摇头。
松本眨眨眼睛,促狭的说,你一下子又叹气又发呆的,很明显阿。再说你不是失恋,难道是因为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不高兴?
小初连连摇头,可是隐约触动了心事,红了眼圈说不出话来。
松本换了中文说,你说,我听,不说。她正襟危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不告诉别人。
小初努力的想,找不到头绪。这时候他该和松本说什么呢?说不是为了女朋友。可是因为他的缘故,朋友们都散了?好日子过去再也不来了?那时候四个人在一起多好啊。凑在一起玩什么都高兴,吃什么都热闹,感觉也格外香甜。小初在家看惯了脸色,习惯做坏了很少主动夹菜。周童喜欢代劳,她会多要一个碟子,荤素色彩都搭配好,弄得像艺术品一样再递给小初,好看又好吃。顾北这种时候就简单直接的多,他一般都是随手抄起一个盘子拨出一半菜到小初碗里,凶巴巴的说,数米粒哪?给你个机会让我不抽你,赶紧都吃干净喽!现在就剩了刘天章,只会叹气的大好人。四个变两个,好像饭都不香了,什么吃到嘴里都差不多。
最近更糟糕。周童有快一个月没有来信了,他跑去问过刘天章,刘天章说可能是功课紧张忙的,也可能是交了新朋友顾不上,让他不要担心。小初将信将疑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每天伸长了脖子等着。这回真的是花儿都谢了,还是音讯渺茫。他劝说自己相信刘天章的说法,心里却越来越怀疑,周童大约是真的生气了,再也不想理他了。
顾北没有走,可是也好长时间没了联系。周童走之前,小初忍不住给顾北打过电话想让他去劝劝周童,电话要不不通,要不通了没有人接。后来他也不敢再打了。过了一阵,院里另一个房间来了新住户,安全起见那人要求房东换大门锁,房东答应了。小初下意识的去又配了一把新钥匙,可是等的人却没有来,于是一直拿在手里送不出去。周童走了,日子久了,更久了,他的脚也更迈不出去了。这个时候松本要他陪着逛北京城,小初自己都还没逛利索过,只好按照前一阵顾北陪他游玩的路线来。为什么一样的地方,看起来差别那么大呢?或许是雪都化了,树又没有全绿,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只有记忆是闪亮的,偶尔路过一个地方,冷不丁的想起上一次和另一个人一起,两人做了点什么,说了点什么,心头就会一动。那种懒洋洋的笑容,不屑一顾的口气有时候看着真让人生气,可是真的也让人怀念啊。小初常常走神,松本常常道歉,总以为是自己中文太差了,弄得小初不明白。
小初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松本一直跪坐在旁边默默陪着。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比了一个v的手势,膝行到电视机旁,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纸盒子来递给小初。她说,初,这个给你做礼物,拿去送给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你们一定会重归于好的。
小初拿过来,盒子很小却沉甸甸的。松本特意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这是一瓶魔法。你这么腼腆的人一定不会好好表白吧。喜欢一个人的心意一定要大声说出来才行哦!把这个魔法给她,你的恋人一定会明白,一定会喜欢的!加油吧!
喜欢?大声说出来?都走了,说给谁听呢?小初忘了拒绝茫然的带着那瓶魔法回家去了。
家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一幅简易地图和详细乘车路线。刘天章留言让他火速赶到一家宾馆去。小初没有进屋直接就去了。找到了房间,里面有个人正在等他。那个女孩背对着灯光站着,身材高挑匀称,穿着平底运动鞋,迷彩垮裤,宽松的黑色体恤,头上戴了顶棒球帽把头发都盘在里面。帽沿的阴影遮住了大半个脸,她看上去就象个中学生。小初以为是天玥,心里纳闷刘天章怎么没在这里等他。那女孩笑了起来,轻轻说,小初,怎么已经不认得我了?我是姐姐啊。
小初傻了,屋子里的人是周童
51
小初站在那里,眼里都是眼泪。
他和周童面对面的站着,隔着一尺宽的距离,小初却觉得有些什么是不一样的了。周童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个微笑,彬彬有礼客气疏远的微笑。
小初很想问她,童童姐,你在外面还好么?不用总是吃西餐了吧?头发长长了么?甲壳虫的车子什么样?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你喜欢的东西一定很漂亮。你开车的样子一定也很帅气吧。可是这些话堵在嗓子眼里,他都不敢说。这个时候,所有最最微小的幻想都破灭了,周童显然并不想看到他。或许是好心好意的刘哥弄错了,才把自己弄到这儿来。小初忍着伤心,举起手里的小盒子递过去。
童童姐,这个送给你。别人说里面的瓶子有魔法。
周童接过礼物看了一眼,咽喉干涩,眼睛湿润。这种东西,小初完全不懂,周童却很熟悉。精致的纸盒被小初捏的有些变形了,可是并不影响它所代表的高贵浪漫品质。三宅一生,一生之水。每个女孩都梦想能拥有的诺言。赵小初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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