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残翼——earthbound

时间:2008-11-18 02:40:24  作者:earthbound
残翼

 

因为是如标本般地活著,所以希望能像天使般的死亡。
因为心脏是在地狱中跳动,所以希望能在伊甸停止呼吸。


小时候,我有一次偷偷跑进爷爷的鸟园,在那辽阔的房间里,挂满了无数的精致牢笼,一只只巧啼婉转的鸟儿吱吱啾啾地唱著无人能懂的歌。
忽然,我看见了一个最华丽的笼子里,栖息著一只雪白的小鹰,一时孩子心性就将笼子打开,想摸摸那光洁无比的羽毛究竟是什麽感觉,没想到笼子一开,那小鹰就倏地窜了出来,吓得我不禁惊呼。
「啊!糟了!」那可是爷爷最珍爱的一只鸟儿啊!
「没关系的,小海,那鹰儿...飞不远的。」那温柔低沈的嗓音总是带著一丝我无法理解的忧悒。
「爸爸!」我松了一口气似的握紧那双厚实的大手,眼睛仍不敢懈怠地盯著那只鸟儿的行踪。
果不其然,雪鹰挣扎了一下子之後,即使再怎麽奋力拍打翅膀,还是徒劳无功地坠了下来。
「真的耶!爸爸!」我高兴地冲上前去把鹰儿捧在手里,「他为什麽不飞走?难道他是舍不得这里而不想离开吗?」我天真地望著父亲,祈求他的回答。
父亲深深地凝视著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小海,鹰儿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为什麽?」我不解地问著。
父亲缓缓地拉开雪鹰的翅膀,示意要我摸摸翼骨的地方。
「他的翅膀...被剪断了,所以就算能飞,却也飞不出这个牢笼,你懂了吗,小海?」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拼命摇著头,「我不懂!爷爷为什麽要这样做!这样子鹰儿会很痛很可怜的!」
父亲轻轻地将雪鹰放回了笼子,回身紧紧地拥住了我。
「小海,记住,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剪去你的翅膀!知道吗?」
望著父亲坚毅的神情,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这是我对父亲唯一的记忆。

 

邃暗中,是永劫的挣扎。
有如死尸的瞳孔因找不到光线而扩张著。
而我,依然活著。


华灯初上,蓝紫色的天空流窜著滚动的暗黑。
诸神之死。
是黑暗,也是绝望。
「课长,总裁在一线电话。」
「嗯。」我接起不断闪烁著灯号的话筒。「总裁,有什麽吩咐?」
「到我办公室来。」我听见这句话,即使已经习惯了十几年,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是。」压抑著心中翻涌的狂潮,我若无其事地放下电话,努力地不要在摄影机的监视下露出异样的神态。
我以不疾不徐的速度优雅地走向总裁办公室,有礼地敲了敲门。
「进来。」那个冷酷的声音有如金属相击一般,刮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机质频率。
我缓缓地走进了地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泥沼之中。
关上门的瞬间,我只听见那个稳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冷冷地说。
「把衣服脱掉,过来!」
我慢慢地将空气深深吸入肺中,一言不发地解去领带、衬衫、长裤...,以裸裎之姿踏入那个男人的势力范围,开始了例行公事一般的无尽折磨。
我咬紧牙关承受著来自後方粗暴的侵犯,可悲的是,即使自己心中是多麽得厌恶与男人交媾,但是从小被他调教的身体,还是饥渴地要求著扭曲的快感。
「叫啊!你怎麽不叫!?」他狠狠地扯住我的头发往後猛拉。
「啊!」我痛苦地哀嚎著,内壁则是下意识地缩紧。
「很好!你这淫荡的身子就是要人虐待才会有快感吧!你看,都湿成这样了!里面都还紧缠著我不放。」说著,又用力地把我的头按下,额角则重重地撞上了地板,「你就是贱!」
我已经分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只觉得一丝冰凉的液体缓缓自我灼痛的伤口流出。
原来我的血也是冷的。
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跟我在世上仅存的唯一亲人一样。
我父亲的父亲,我的祖父。

「美国那件案子你做的还不错,晚上就好好去庆祝一下吧!」
即使已经五十开外,除了渐渐霜白的头发,他的身形依旧是魁伟壮硕的,他冷冷地背对著我重新系好他方才因激情而扯落的领带。
他打开抽屉,丢给我一张金卡,「算是你成年的礼物。」
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我艰难却倔强地撑起几乎要破碎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的手指,缓缓地拾起了地上灿烂的近乎刺眼的卡片。
「谢谢总裁。」
他面无表情地颔首,「你可以出去了。」
熟练地整理好仪容,我痛苦地弯下酸软的腰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礼。
「是的。」

我将头发放下,遮住了额头上的伤口,比起刚开始的「调教」,这种小伤已经算是很平常了。
我打发了司机,就迳自到银行提领了相当於金卡额度钜款。
难得他放了我一晚上的「假」,我并不想让自己今晚的行踪暴露,能够逃离那个充满监视器的黄金牢笼,就算是只有一个晚上,都是无与伦比的恩惠。
我随性地把车子开到阳明山上,找块无人的空地就坐了下来,拿出事先买好的啤酒与几样下酒菜,一边抽著Wild Seven一边沈思著。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全身放松地靠在车门上,享受著那从不曾有过的短暂「自由」。
身体还是钻刺著扎人的疼痛,十二岁那年的初次,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那种连用尽全力哭喊都无法宣泄的裂痛中,每天晚上被皮带与各种道具困绑的稚嫩躯体,无论是心灵还是外壳都早已经碎成了粉屑。
刚开始我哭著向他求饶,拼命地挣扎想逃离,但是违逆他的结果,就是另一次无尽折磨的开始。
渐渐的,我不再哭了。
有些东西从我灵魂深处死去,而有种东西也慢慢地在心中扎根萌发。
比肉体的玩弄还要恐怖的,是他无孔不入的精神箝制,整座宅子里甚至连公司的每一个角落,都暗藏著极为精密的监视器,他绝不让我有一丝一毫松懈的时候,我紧紧揪住了胸口,刹时捏扁了手中的铁罐。
不!我不认输!我绝不认输!!
我绝不让任何人剪去我的羽翼!
所以,我开始跟他玩心机。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事物,也没有特别突出的能力,不能让他找到我任何的弱点,所以绝对不能有「特别」。
即使面对我深爱的钢琴,我仍然跟其他绘画跳舞等各种「才艺」一样,维持一天一个小时的练习时间,绝对不会流露出丝毫的眷恋;就算心中有多麽渴望能习得一身好武艺与枪法,我仍然会在练习打靶的一些关键时刻故意出错,绝对不能让他有所警戒;各种学科我也都保持著上等的成绩,但却没有特别优秀杰出的一科,不能让他摸清楚我真正的实力;我对他是绝对的服从,我让他任意操控我的身体,悄悄隐藏住自己的毒牙。
所谓的菁英式的教育,让我获利不少,我涉猎极广,至於深浅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适时的装傻以及藏拙,都是让他误解我的实力的障眼法,因为,这是被他严密监控的我未来唯一的筹码。
我是一条蛰伏的蛇,静静等待著反噬的时机。
可是在这样极度的压抑之下,我成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了解的人,一个连自我都丧失的可悲人物。
活著,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例行公事。
爷爷的那只雪鹰,最後还是绝食而死的啊!
或许,我已经不再有飞翔的能力了,早在那十二岁的晚上,我就是翎羽尽落、双翼俱折了。
望著镜中的自己,那扭曲黑暗的心灵,是连自己都感到恐惧的邪毒。
我是谁?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凌晨四点半,一切像是二流剧本似的上演著,当我在下仰德大道的时候,忽然有两辆黑色轿车就将我包夹,迫我在路边停下。
「出来!」带头的人低声命令道。
我微微一笑,从容地下车并顺从地举起双手。
派了六个彪形大汉来堵我,还真是抬举啊!
我眼珠悄然一转,在我开门准备下车的一瞬间,我倏地一脚踹倒了其中一人,顺势一跃而起,右拳狠辣地打飞另一个,但是只见乌光一闪,腹部一热,我顿时刹住了所有的攻势。
他们果然有带枪。
我眯起了眼,心中微微泛起笑意。
没想到一切都如我所料,一个月前不欢而散的建商,在我的刻意封锁下,果然在走投无路、求救无门的窘境中,,就愤而找人趁著我落单的时候来「教训」我一番。
好一个玉石俱焚的烂方法呀!
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死得其所」吧!
我从容不迫地想著。
「你们在做什麽!?」忽然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该死!这个时候怎麽会有这种白痴在路上到处乱逛!!
计画的脱轨让我极为不愉快,潜意识里的洁癖以及追求完美的个性,让我瞬间决定停止这出我自导自演的死亡场景。
现在想起来,这可能是命运对我最後的仁慈吧!
让我在死前,能够拥有我这一生中唯一一次的美丽邂逅。
觑准了他们分神的一瞬间,我又再度打倒了两人,只见剩下的黑衣人示意似的对看一眼,我立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快趴下!」我赶紧扑上前去,左腿又是一痛。
妈的!都是这个混帐坏了我的好事!
「别再呆了!还不快跑!」为什麽我仅有一次的单独出门,会遇上这种迟钝到家的白痴!?
连死都不能尽如己意,一生都被人控制摆布的我,我的生已经是不由自主,所以我希望至少我的死能够完全在我自己的计画之中,只有这件事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原则,也是我心里无聊的坚持。
所以我逃了。
就当作是我最後的任性吧!
拉著那个陌生男人的手,我第一次用尽全力地狂奔著,恣意地伸展著自己的四肢,身边的景色不断变换著,生命中首次品嚐到自由的芬芳,让我几乎忘了腿上还有腹侧的枪伤。
刹那间,我似乎感觉到那梦寐以求的飞翔。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展翅。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自由。


遇见你的刹那,我才发现,原来我竟已死去了那麽久的时间。
所以,只有你可以让我活著,也唯有你可以让我死亡。


缓缓地张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单而且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
看来那家伙还真的很守信用地没把我送进医院。
一方面是嫌枪伤太过麻烦,在医院定会被人询问,另一方面,则是只要一进医院,他的眼线一定会马上通报他,我的行动绝对会曝光。
第一次好不容易嚐到的自由,我挖空心思只想延长一点点珍贵的时间。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发现身上都只是一些轻伤,腹侧大概是擦伤吧!左腿的话,还好子弹没有留在体内,只是单纯的穿透伤。
「你醒了?」一张浪荡俊逸的脸庞端著一个拖盘进来,「我正要叫醒你呢!」
「谢谢你救了我。」车里的监视录影带现在应该已经到他的手中了吧!看来,时间真的所剩不多啊!
那个男子笑了笑,「你不也是救了我?就这样扯平吧!」
我扯出一抹笑,「嗯!」
「我叫萧靖,你呢?」他爽朗地身出手,大方地自我介绍,「你不用担心,暑假这段时间我室友都不会在,你就在我这里安心养伤好了。」
我沈吟了半晌,终於问道:
「你知道我被人袭击,身份一定不简单.........」
「我不在乎!」萧靖不以为意地说著,「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呆了一呆,普通人都是这样交朋友的吗?我完全被搞迷糊了。
「你的名字?」萧靖不厌其烦地问著。
「海.........」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叫我海就可以了。」从父亲去世之後,再也没有人唤过的名字,为什麽我会告诉他呢?
「好!以後我就这麽叫你罗!」望著他伸出的手,踌躇了半天我终於缓缓地与他相握。
「随便你。」

吃完饭之後,我罔顾萧靖的苦口婆心,执意要下床走动。
当我看见摆在客厅里的两架平台钢琴时,我沈寂十几年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你...你会弹琴?」紧盯著那有如暗夜一般深幽的黑色,几乎要让我因狂喜而心脏麻痹。
我拈起散落在琴上的谱,激动的手指差点连谱都拿不住。
贝多芬...巴哈...萧邦......最後我的视线停留在拉赫曼尼诺夫上。
萧靖走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是我下学期要帮学长协奏的曲子,拉赫曼尼诺夫第二号钢琴协奏曲,你听过吗?」
「你是音乐系的学生?」我的声音因兴奋而显得尖锐。
萧靖露出引以为傲的笑容,「对啊!我是艺术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主修钢琴,请多多指教。」
这曾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啊!
「为什麽会有两架钢琴?」
萧靖十分有耐心地说:
「原本是只有一架钢琴的,因为最近学长要准备协奏曲比赛,所以希望能常常跟我合练,所以就索性再搬了一架琴过来。」
有如爱抚般轻柔地滑过交错著象牙白与夜黑的琴键,我已经神魂颠倒。
「我可以弹吗?」我抬头用我从未有过的哀恳眼神凝著他。
「当然可以。」
那一瞬间,我忘了我的复仇,也忘了我的伤痛,我的眼中、心中,只有那以绝美之姿矗立在空间里的......钢琴。
这一刹那,我只为音乐存在。
我缓缓地将手放在琴键上,开始弹起音阶暖身。
把二十四个大小调都弹完之後,我微微喘了一口气,开始弹起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热情」。
导奏的主题神秘地响起,带著压抑...与不安,彷佛象徵著汹涌情感的暗示,不断地夹杂在平静而单调的琶音之中,虽然仍有短暂的光明,可是不安与压抑却是越来越深,直到那瞬间的爆发。
我不是在诠释这首曲子,只是单纯在发泄自己的感情,那无比扭曲、黑暗的情感。
我用超越自己极限的速度拼命狂飙著,无数有如浪涛般汹涌沸腾的旋律在我指下闪过,无论是什麽样的快速音群,我都毫无障碍地一再越过...再越过,汗水濡湿了我的眼,最後我索性闭上了眼睛,宛若放声呐喊一般地敲出一个个震撼人心的和弦,在最华丽的高潮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有如赴死,却宛若重生。
「我的老师总说我的音乐太冷静,而你的音乐,似乎又太疯狂了。」
我乏力地趴在钢琴上,转过头隔著手臂望向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子弹『热情』,我知道应该再慢一点、再细腻一点,再多些旋律性,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情当贝多芬。」
萧靖微微一笑,「那你现在有心情当拉赫曼尼诺夫吗?」他拿起一份主奏的谱说道,「我来帮你协奏。」
「可是......」我注视著那份充满热情与忧伤的旋律,犹豫著。
「你练过吗?」萧靖边打开另一架钢琴的琴盖边问道。
我沈默了一瞬,「练过...但是已经好久没弹了。」
萧靖灿烂地笑了,「你果然很厉害,看你还这麽年轻,可是你练过的曲目应该不少吧!」
我摇摇头,「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只能挑些重点练。」
萧靖一边弹著音阶,一边说著:
「能练到拉赫曼尼诺夫已经很恐怖了好吗?你练了第二,有练过第三吗?」
「没有。」
「好了!」萧靖简单地热手完,一改先前的悠閒,眼神专注地望著我。
我向他点点头,「我开始了。」
我静下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极为慎重地弹下第一个和弦,宛若在平静的湖中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头,引起阵阵荡人的涟漪,接著是第二个更深更沈的浪涛,不够...不够......还要再深...还要再更澎湃!彷佛要敲醒沈睡的情感一般,用尽心力地呼唤著,用充满感情深刻地呼唤著。
在乐浪到达一个高峰时,萧靖准确地接了进来,代替了管弦乐的旋律唱出了深沈而忧郁的主旋律。
那一刻,我被深深撼动了。
那种全身无法停止的战栗,让我感受到近乎勃起的兴奋感。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