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真是开不起玩笑,你的修养变差了,是不是因为天策真龙的关系?」掩嘴偷笑,素还真完全无视悦兰芳怒气高涨。 「素.还.真!」不行,不能生气,他要维持高雅的形象才行,「哼!」收起狰狞脸孔的悦兰芳,负手于背,羽扇轻挥表现出汗青之主的气质。 「果然是因为天策真龙的关系。啊!」 素还真话才刚说出口,马上被悦兰芳追着跑,但没二下就被悦兰芳抓住压倒在地。 「汝非说这些气死人的话不可吗?」气归气,他悦兰芳还是很有修养及风度的。 「哈哈!谁叫你这么容易就被挑动情绪了。」 「这么说来,是吾不对了?」眉已挑高,一脸不爽的悦兰芳正瞧着素还真还能迸出什么奇怪的回答来。 「不要让自己后悔。」敛了玩笑的脸色,素还真一脸正经地说着。 「汝在说什么?」 「别让自己后悔。我只想对你说这一句话,意思你应该懂的。」 「......多事。」默然了一会,悦兰芳只轻吐出二个字。 「就当我多事好了。」 「那需要讲些气死人的话来激吾吗?」悦兰芳站起了身,也顺手拉了素还真一把。 「以后......就没机会和你这样讲话了。」 「你不会死的。」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拂尘轻挥,「我的梦已经灭了,大限也至了,这样就好了。」 「梦灭了,可以再筑一个。」 素还真摇了摇头,「我没力气再筑一个梦了。我,活够了。」 「可是......」 「不用再说了。」淡淡的笑容,却是令人感伤的笑容,「或许,明天你再来,就瞧不见我了。」近几天来,呕血的次数是愈来愈频繁了,很快地,眼就睁不开,再也看不到这尘世的初阳。 「不会的!」 「或许吧!」乍然的风起,素还真拨了拨雪白的长发,「起风了,悦兄要不要到步云崖上聊聊呢?」 「也好。」 枫染红,清风起,闻声回首,故人已在梦千里。 ※ ※ ※ ※ ※ ※ ※ ※ ※ 夕阳西下,肃冷的孤独峰,站在顶上的白色魔物,失去今生唯一对手的风之痕,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前辈。」望着那白色的背影,吶吶的开了口。 「是你!有事吗?」回首,一身黑衣的洛子商和忆秋年有着类似的气息,却不是忆秋年,今生唯一的对手失去,站在风中的感觉竟是失意。 「素还真要我带封信给你。」洛子商有些惊慌失措将信掏了出来,交给了风之痕。 「嗯,辛苦你了。」接过了信,风之痕便把信拆了开来。 「致风之痕前辈: 忆秋年之仇已报,劣者感谢铭心帮助。劣者有一事,恳请前辈帮忙;劣者已是风中残烛,寿命将尽,唯独放心不下秋年之徒-洛子商,希望前辈能在劣者走后,能代秋年看顾洛子商这个晚辈,若前辈答应,就请前辈让子商在孤独峰留宿一宿。 清香白莲素还真 绝笔」 「你看过信的内容吗?」风之痕看向送信来的洛子商,想探探洛子商是否知情。 「没有。」摇了摇头。 「天色已晚,你就在孤独峰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多谢前辈。」 逍遥游21 秋风萧瑟,暮日晚照,寂冷的步云崖。 在送走悦兰芳之后,素还真只身一人站在坟前,衣摆飘动中更显得孤凉。 「要入夜了,秋年,今晚我们来赏月吧。」该是悲愤,脸上却是安然的表情。「今天是十五,太阴正圆,星空也会很美吧!你不爱喝酒,那我为你泡一壶你平时爱喝的碧螺春。」 日已落下,月悄然西升,暗黑的夜空已挂上了点点繁星。 素还真在屋里忙着,忙着泡一壶赏月时欲饮的茶水,突地一阵昏眩袭来,一个不稳,脚下已是虚软圯坐于地,铿然一声,手中的一壶茶倾了,洒了,也跌碎了茶瓶。 「啊!可惜,又得重来了。唔......」没有预警,鲜血突然自口中涌出,素白的前襟染成了一片血红,血水落了地,溶入了茶水,甘醇的茶香混着血的腥甜。 「衣服脏了,得换一件才行,我可不能这么狼狈地和秋年一起赏月。」举袖抹去了唇边的腥红,走向自己的房间。 换了衣,也重泡了一壶茶,带着两只茶杯,素还真走到了忆秋年的墓前。 「今晚的月真的很美,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呢?秋年。」靠着墓碑坐了下来,将一只茶杯放在墓前,斟满着澄金的茶香,缓缓地在空气中散开了来。 夜里,人声沈默,清风徐缓,林间沙沙枝叶声响,丛间万籁虫鸣,闪耀的星光伴着柔和的太阴光芒是夜的光。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曾经,共赏的月景......。 曾经......
「前辈,有事吗?」感觉身后的头发被一束拢起,白发男子没回头,想也知道有谁会这么大胆了。 「今天是十五,要不要去赏月?」 「多谢前辈好意,劣者还有事要处理,赏月雅事请前辈另找他人。」翻着今天送来情报书简,无心暇理身后之人。 「你这样不休息,会累坏的。」 「多谢前辈关心,劣者会注意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时,我在步云崖等你,步云崖的月景很美的。」 「啊!前......前辈,劣者并没答应......前辈......」一回头,只余清风一阵迎面,人影却已渺。 清风拂面而过的感觉,竟有种暖意。 「老头,我觉得他不可能会来。」黑衣少年挥着菜刀正料理着手头上的菜。 「不,他一定会来。」一身褐袍白袖的中年男子捊胡自信地说着。 「是吗?」黑衣少年倒觉是他的师父过于自信了。「不过,你怎么会看上他,听说跟他在一起,没几人能有好下......唉哟!怎么打我?」话还没有说完,黑衣少年头就马上挨了一个爆粟。 「跟你讲过多少次,流言只能听不能信。唉!我怎么会教到这么不受教的徒弟啊!」男子当场表演起自怨自哀的桥段来。 「老头你没听过有其师必有其徒吗?」黑衣少年笑了一声,不甘示弱地反讽回去。 「我说洛兄你嘴上功夫愈练愈厉害了,当心祸从口出!」 「彼此彼此。」黑衣少年得意地笑着,「不过,看你追的这么勤,也失败了好几次,还不放弃;老头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关于这一点,徒弟我很好奇。」 「哈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道理,这个不是你小孩子可以理解的啦!」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五岁了!」黑衣少年抗议男子口头上的不公平待遇。 「十五岁还是小孩子啊!」男子一笑,「有些事情不是用讲的就可以理解的。」 「呿,装神秘就说一声。哼!」黑衣少年,头一转继续作他的菜去。 持灯而行,夜风微凉,踏在小径上的足音几乎让周围的虫鸣给淹没,一头雪白的长发因风飘扬着,一身雪白玄襟的男子突地伫足,环看着四周。 夜,几曾何时这么平静?虫鸣取代了记忆中的杀伐声,沉静的月色也不若平时那么腥红,柔和的淡黄光芒是黑暗中最美的光;就连风,风声,风中的气息,是久远记忆中的清和平淡,没有令人作呕的血味,没有令人警戒的杀气,平静是风中传来的唯一讯息。 好怀念的感觉,就好似未出江湖前悠闲自在的自己,四处赏风月游山水。但,如今染了江湖尘埃后,再也回复不了过去的自己。 「步云崖的夜景很美对不?」 「啊!」突冒的声音,吓着了正失神的白发男子,急退了数步却绊了脚,眼见就要跌到地上了,一抹棕白的身影及时拉了白发男子一把。「前......前辈......」惊魂未甫的白发男子楞怔地看着那抹乍现的棕白身影。 因练剑而厚实的手掌正握着因忙碌而苍白细瘦的手腕,那暖和又酥麻的感觉从那交接面的肌肤窜上,冰冷的肌肤也少了寒意。 就好象第一次见面时,手合握时感觉,好似春风的暖意渗进了心底,冰封有了裂痕。 「看来我是吓到你了,你不要紧吧?」 「多......多谢前辈,您......您可以放开劣者的手了。」心绪被撩动的害怕,令白发男子想缩回手。 「放开?可是我想握一辈子耶。」男子一笑,更是不放手。 「前辈!」 「我们就这么散步的走上步云崖。」男子完全不理会白发男子的抗议,拉着人就要上步云崖。 「忆秋年前辈,请放手!」那种渗入心底的温暖,令他害怕。 「素还真你我叫前辈太生疏了,叫我秋年好了,那我就叫你还真。」忆秋年回头一笑,是个既任性又耍痞的笑。 谁管前辈怎么叫人!「前辈,劣者要回琉璃仙境。」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开始后悔来赴这个约。 「既然来了,何不赏完夜景再走。」行走如风的忆秋年拉着素还真直奔步云崖崖顶。 「啊!」可恶!这真是他人生最大的失策!
万点灿烂的星空,分外明亮的淡黄之月,在高处总觉得特别清楚特别的近。 「前辈,可以放开劣者的手了吗?」语气满是无奈,上山已待了一个时辰,可是手腕还是被人握开,对方压根儿没有想放开的意思。 「可是你的手握起来很舒服。」 登徒子!素还真心里暗骂着。「前辈,您握着劣者的手,劣者不好取食。」虽然这些膳品很美味,但被放开的那一刻,他会毫不犹豫马上用八卦迷踪步下崖去。 「可是放开的话,你会逃。」一语道破,像知道素还真心底的想法。 叹了一口气,「劣者不会逃,请前辈可以放开劣者的手吗?」认命了,反正只是赏个月罢了,总比被人握着手时那种浑身不对的奇异感来得好。 「秋年,叫我秋年,我就放开。」 该死的混帐耍痞烂前辈!素还真心里暗骂,表面还是维持一贯平静,「秋......秋年,请放开劣者的手。」为了让手恢复自由,就算是咬牙切齿他还是忍耐地说出口来。 「好!」忆秋年果真一如所承诺的放开了素还真的手。 一获得自由,素还真马上缩回了手,本以为手腕上应会有被紧抓的红痕,但意外地的没有瞧见,反而还残余着一股暖意。 「你好象很害怕跟人有太深的接触?」侧着头,忆秋年看着一脸警戒的素还真。 「因为那并不必要。」语气又变的冰冷,习惯性的拒人千里。 「所以寡情是吧。」仰头望着天空,「这样你会很孤独的。」 「无所谓。」 「是吗?」手朝天指着月,「你瞧步云崖上的月是不是特别的圆,特别的美?」 默然地望向夜空,「再圆再美,也是孤月挂空。」 「错错错!月美是因为有繁星陪伴,所以美,不孤单。」 「或许是吧。」敛了情绪,夜了多了寂凉的气息,「啊!前辈......您......」突地,温热手掌覆上了他略显冰冷的手,惊慌又挂上脸庞。 「瞧,和人接触是不是比较温暖,你总是冷冰冰的模样,就连手也是冰冷的。」不是一贯耍痞的态度,是宽容的表情。「我心疼你这个模样,既是活人就不该有亡灵的气息。所以,我打算握着你的手,给你一点温暖,最希望能就这样牵着你的手过一生。」 夜,总是迷离,教人不由自主沉醉;月,虽是遥不可及,却是让人迷惑。 暖暖的风拂着面,温着肌肤,渗入的心底,心湖上的冰慢慢地被溶解。那真摰的双瞳仿佛可以看透内心的脆弱,任何武装都无法阻止那透视内心的眼神。 「我......我......」支吾了半天,楞怔之间,只觉得被握着的手发烫发麻着,心底有种渴望,被爱的渴望,却因为害怕失去,始终踏不出去那一步,被神人贤者的界线禁锢着的他,只能在界线之内看着旁人幸福快乐的样子,而自己却是孤独寂寞相伴,习惯了就忘了他原本是有情感的活生生的人类。 大掌拂上了脸,像是要拭去什么,「你怎么哭了?」 「哭?」手抹上了脸,才发觉蜿蜒容颜上的液体是泪,原来,他还能流泪,他还以为他早就失去了身为人应有的感情。 「想哭,就哭吧!我会为你拭去每滴泪。」温柔早已不可言喻,冷寂的心再也不孤独。 吻是那么地轻柔,碰触时温热的感觉,就好象可以抚平心底所有的伤痕。 「可以让我有机会一辈子牵你的手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夜太沉醉,还是月光太迷人的关系,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意乱情迷,许下了承诺,相伴一生的承诺。 「......若你不愿放手,就握着吧。」踏出了界线,他发觉心中踏实了多,或许他一直在等待,等谁把他拉出那条几乎禁锢他一生的界线。 「说好了,就不放手。」吻上额上的一点朱红,怀里拥进了那轻叹的雪白身影。 夜未央的轻细柔语,繁星相伴的明月不寂寞,崖上的人儿不孤单。 ※ ※ ※ ※ ※ ※ ※ ※ ※ 曾经相伴,如今落单;说好了,不放手,却还是放了手。 那空荡荡的手掌心,握不住想要的幸福。 曾经合握而温暖的手,如今只能抚着冰冷的墓碑,冷入骨的寒再也不是那曾暖入心肺的温度。 「好美的月,秋年你看见了吗?」饮落喉的茶,涩入心底。 月散着淡淡的浅黄光芒,柔和地包容夜的黑,点起暗中唯一的光。 相同的景,却是良辰好景虚设,风情千种向谁诉? 夜沉了,心也跟沉了,月已偏过夜中央,万籁俱寂的深夜,唯有寂寞相随。 回忆,有我们的影子,有我们踏过的每个脚步,有我们相知相守的岁月,有......我们幸福的时光,而我却不想回忆,幸福的回忆最易让人心伤,明知回不到过去,却恋着过往的时光,是痛苦,是悲伤。 犹如梦幻一场,醒了就消失。 从幸福的梦幻中清醒,却被现实的梦魇缠绕,紧缠着难以喘息。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昨宵春风入帏帐,锦被翻红浪,醒时才觉梦一场,泪流殇。 好梦醒了,恶梦降临,我在梦中喘不过气,想清醒,却没办法清醒。 若睁着眼的现实是恶梦,那闭上眼,我是不是可以回到过去梦见你。 「咳咳咳!」急咳了数声,呕出血,身上的白衣又染腥红,似血色的莲华在衣上漫开,却无力起身更衣,任由鲜血自唇边涎流。 「秋年,我好想......好想让你再握一次手,好想好想......」想再体会那份温暖的感觉,是奢望了吧...... 好梦醒了,恶梦所以来临了,睁着眼做了恶梦,所以难醒。 恶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卧云好友,还真能体会你失去琴魔的痛苦了,足以令人发狂的难受。 若睁着眼是恶梦,那闭上眼就能做好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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