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政治骯髒了自己的眼,他轉去其它娛樂性的節目,正看的哈哈大笑,突然節目被切到新聞畫面去,主播頭上用電腦處理,打上“緊急新聞”這四個大字。 主播劈里啪啦地念了一堆,然後畫面切回剛剛的宴會,裡頭進駐了一大批醫護人員以及員警,有條有序地將人抬出去。 員警說,這疑似中毒,但還須檢查。 攝影機環顧全場,字幕上又被打上一條:中毒者皆為執政黨官員。 普挪斯登一群安安穩穩地坐在位置上,一些人看來頗為慌張,普挪斯登則安安靜靜地坐著,摩寧勒斯若有所思地看向普挪斯登,麥斯則在得知有人員中毒時,表情閃過一瞬的驚訝,但很快斂去。 他朝大夥說聲出去看看,然後與表現得緊張的忽席擦身而過。 忽席沒被下毒,估計下毒的人,也沒笨到找總統下手。 忽席關心地詢問現在的狀態,然而原本憂國憂民憂屬下的表情,在經過麥斯身邊時突然露出讚賞的笑。 麥斯勉強朝他點下頭,又匆匆離去。 回委員會後,普挪斯登喚麥斯到會長室談話,談什麼摩寧勒斯不清楚,他只在外頭徘徊。麥斯出來時看見他,稍微驚訝,兩人則差不多時間禮貌性的點頭,麥斯沒多加寒暄,低著頭走掉,摩寧勒斯看著他的背影沉思,又猶豫許久才彎起手指,輕敲會長室門板。 “進來。” 普挪斯登在看見是摩甯勒斯時,表現出的驚訝不下麥斯,畢竟摩寧勒斯平常對他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的。 普挪斯登比比沙發。“坐吧。” “嗯。” “有事嗎?”他替他倒一杯茶,淡黃色的液體直線墜落,在瓷杯內溫順滑動。 摩寧勒斯朝普挪斯登說聲謝謝,捧起茶杯喝兩口,卻什麼也沒說。 普挪斯登也不趕他走,自己站到落地窗前,負手而立,眯著眼望下看。 待杯子裡的茶空了,摩寧勒斯這才開口:“你相信那個麥斯嗎?”雖然很不想提醒,可看現在這個局勢,他還是忍不住說兩句。 普挪斯登高高抬起眉,表情玩味,“他很忠心,不是嗎?” 摩寧勒斯似乎正與內心的彆扭做掙扎,最後選擇盯著茶杯說話:“我不以為你爺爺教你只看表面。會不顧生命、為別人出生入死的人有兩種,一種是絕對的忠心耿耿,另一種則是有所圖。” 他捏握著杯子,皺眉,“你搞政治搞這麼久了,不會不知道利益當前,沒有招哦?mdash;—尤其是老奸巨猾的雀爾門家族。” 普挪斯登看著摩寧勒斯的眼神有幾分微妙,像是從厭惡中分化出一點賞識,雖然那不代表所有他對摩寧勒斯的感覺。 他呼出一口氣,道:“你解釋的有道理,但是你不懂,這是一場賭注,而我不得不玩。” 次日,果然各種臆測接踵而出,普挪斯登一派被嚴重懷疑,並接受警方的約談——普挪斯登就為此跑警察局好幾次。 再隔天,突然一全國最大報社的頭條,貼出許多有關下毒者就是普挪斯登一派的證據,甚至在下面做了表格,普挪斯登過往在各方面的小錯誤,皆被用放大鏡來檢視。 除了普挪斯登以外,還有麥斯、首相以及其它重要人物的身家表格,委員會的人尤其清楚,清楚到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熟人所為。 然後眾人又注意到麥斯那一格,雖然也有批判,卻和緩許多,簡直出盡風頭。 麥斯那天早上看完報紙之後,沒做什麼反應,只是淡笑,整天的態度一如往常,只在看到會長時,視線多停留了一些時間,裡頭帶著了然。 月老一貫“天子呼來不上船”的作風,整個天庭都習慣了,包括玉帝,大家都知道玉帝跟月老有那麼一點曖昧,但那到底是老闆的私事,問了腦袋要掉的,而玉帝寵著月老,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些日子似乎是氣他氣上了癮,玉帝開始對他這種態度處處刁難,比方說眾神開會的時候刻意點他,問些刻薄的問題,氣得月老忍不住當著眾神的面反唇相譏。 但這個社會到底是現實的,職位的差別直接反應在吵架的輸贏上。 氣得月老當場走人。 大家都在說:月老失寵了。 “到底還是作風特立獨行,他要柔順點,哪怕玉帝不要他呢。” “也是,要是我也受不了。” “玉帝能忍這麼久,難得啊。” “誰不喜歡看情人漂亮的樣子?偏偏月老愛裝成老頭,可惜啊。” “但我想個性的問題,可能比較嚴重一點……” 諸如此類的話,就是月老不想聽,還是霸道地鑽入他耳裡。 終於他越聽越不悅,越聽越氣憤,橫豎忍不了就摔烏紗帽走人,然後連著消失許多天,估計是躲到人間生悶氣去了。 到底是演戲的,還是會心疼,玉帝看著月老在大殿上氣得淚水在眼眶中滾啊滾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看到他氣到跑走,他還得努力握住扶手,才得以克制下跟著追出去的衝動。 忍啊。 然而渺渺不明白他到底在堅持什麼,只對著玉帝看似平靜、實則內心波濤洶湧的背影,淡淡地說一句:“再這麼忍下去,只是讓對方完全死心而已。” 一語驚醒夢中人,玉帝立刻下令將月老尋回來,然後拉著渺渺的手飛奔至月老家中,難得讓心急如焚表現於外。 月老知道是玉帝來了,原本不想見,又聽說玉帝拉了那個小狐狸精過來示威,頓時肝火狂漲,帶刀獰笑歡迎二人。 “竟然敢帶著小老婆來示威,帝釋天你很有膽識。”剛見到面,玉帝都還來不及深情解釋,月老就揚著刀,刀鋒指向兩人,邊惡笑邊這麼說,不時發出詭異的呵呵笑。 玉帝瞬間明白,月老完全誤會了。於是他勇猛地閃過月老的刀子,用力抱住月老,月老握著刀悲憤亂揮。 “混帳!你就這麼不想讓我傷了他嗎!” “不是的你聽朕說!” 月老淒厲大喊:“我早該知道你過去說得都是假的!什麼山盟海誓!皇帝都不是好貨!” 這句話,是從梅多那些小說裡面理解出來的。 之前好奇梅多老是邊看邊興奮地笑的小說內容到底是什麼,於是趁梅多不在的時候,偷偷翻了兩本來看,正巧梅多那陣子很喜歡古代文,尤其是攻君皇帝的故事,又尤其是腹黑鬼畜攻君皇帝的故事。 小說裡的皇帝小攻,不管小受是哪種類型的,都特別喜歡虐待對方,好比說,將對方壓在身下,邊舔耳朵邊色情地說:“呵呵!你看你的OO都流出 的XX來了,平常的氣節哪裡去了?” 又或者是當著眾人的面,用言語污辱小受:“我特別喜歡你的身子,萬分銷魂。”然後又在小受莫名其妙墮入情網之後,找來第三者氣死小受。 終於在死去活來的虐待之後,小攻領悟到“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道理,於是停止慘無人道的自虐虐人,兩人恩恩愛愛的在一起,功德圓滿。 看第一本月老沒什麼感覺,看第二本之後有點火大,看到第三本,月老突然將某某皇帝的名字代入玉帝,憤怒之火瞬間爆發,惡狠狠的將那本書碎屍萬段。原本他還想,小說終究是小說,現實中的皇帝沒那麼變態的。 沒想到,終究還是這樣啊。月老對著玉帝冷笑,心裡再重複一次:皇帝統統都不是好東西。 渺渺在一旁冷眼看著,覺得有點好笑,又不敢笑出聲,只好憋在那,嘴角一抽一抽的。 此情此景,月老眼尖看見了,正在氣頭上的他看到渺渺這個樣子,就覺得對方是在瞧不起他,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將玉帝推開,舉刀沖向渺渺。 玉帝來不及攔,渺渺來不及逃,月老的刀也來不及砍,幸好一人突然現身於正廳內,適時阻止了這場悲劇。 而且出現的地方,正巧在渺渺前方,也就是月老要砍過來的那個位置。在場大概屬這人最冷靜了,他一見刀光,立刻抽出劍迎上,擋下了月老的攻勢。 月老在看見故友時,終於理智恢復一點,緊握著刀柄的手鬆開,刀躺在地毯上滾了兩圈。月老唇一顫,眼一花,大哭撲上:“明、明神——” 明神正是在月老廟裡遇見梅多的那位小神,與月老是舊識了,兩人時常一起喝酒下棋,算算也是幾千年的好友,只是明神在民間並不有名,畢竟天庭神仙眾多,出名的也就那幾個而已。 明神個性一向很好,即使處在莫名其妙的狀態裡,依然不忘拍拍好友的背以示安慰。“哎呀?發生什麼事了?” “你、你要替我報仇——” 明神完全當他在開玩笑,也就笑笑著問:“啊,好啊,找誰報仇?” “帝釋天——” “啊,姓帝的,是哪位呢……這名字有點耳熟……” 看著月老抱著別的男人撒嬌,玉帝心裡頗不是滋味,黑著臉沉聲回答:“是朕。” 明神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嚇!陛、陛下!” 縱然明神人再好,在權力面前還是不得不低頭。他立刻甩開黏在身上的月老,恭敬下跪,“下官明神見過、見過陛下。” 玉帝嘴角抽搐兩下,終於還是大度地擺擺手,“起來。” 月老正惡狠狠地瞪著無辜的渺渺。 渺渺歎,自我介紹:“我是柏納德的弟弟,渺渺。” “哦!”月老雙眼發亮,又瞬間陰狠,“原來你是跑天庭當狐狸精來了……” 明神這才想起自己幹嘛來的,正想說,玉帝趕緊站到渺渺面前,將月老點穴,逼他吸收自己的解釋,月老聽了還是有點懷疑,玉帝只好將外人都先趕出去,兩人關在裡面慢慢溝通。 過程中有東西摔破的聲音、叫的聲音、解釋的聲音,以及拔刀的聲音。外頭兩個人聽的心驚膽跳,想沖進去又怕小命不保,只好待在外面觀望戰情。 終於一陣吵鬧之後兩人出來了,玉帝身上有幾處掛彩,月老看起來心情還是不太好,可是總比方才那個六親不認的樣子強多了。 月老上下打量打量渺渺,然後偏過頭問明神:“明神來有事嗎?” 明神這才又想起自己的任務,答道:“我在人間遇見你那個乾兒子了,在月老廟。” 爸爸聽見兒子的消息特別開心,月老興奮地抓住明神,“真的?他去月老廟了?哎呀,怎麼沒消息來呢。” “大概被忽略了吧,只是比較重要的是,我是在A地球看到他的,但是你那個乾兒子,現在不是在B地球嗎?” 月老一聽,臉黑去一半,立刻下凡查看,見梅多沒事才放下心中的大石,與柏納德問過情形之後表示瞭解,又匆匆往B地球去一趟。 此時的B地球,幾個星期前的下毒案終於破案,情勢大逆轉,普挪斯登用慘白的臉孔接見媒體,虛弱地笑,“這幾天比較累,有太多事情了……嗯,謝謝大家,我知道總有一天,證據會證明我們是清白的。” 報告指出,當時的下毒者是執政黨裡的人,政論節目猜測,執政黨這次的動作無非是要博取社會大眾的同情,並將禍嫁於普挪斯登身上,令人不齒——當然這激烈的情緒有一部分,源自那群死忠的擁護者。 外界議論紛紛,黨內也一片混亂。 “竟然挑上雀爾門!你們有沒有腦袋!”首先不曉得是誰在煩躁的凝重氣氛中破口大,立刻引起許多人的附和。 另一派人馬回罵:“當初除了找他還能怎麼做!當初沒辦法的時候你們有幫忙嗎!” “不管如何挑上他都是個錯誤!你們不知道這樣的人最是不能招惹嗎!”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既然有這樣的想法,當初為什麼不說!” 整個黨內紛亂,分裂成兩大陣營,又逐漸分化再分化,最後支離破散,空有一個黨的名稱,實際已經內鬥得離譜。 又於此同時,一件件有關執政黨的醜聞逐漸被揭發出,委員會安在民間的人專門煽動人民情緒,發動罷免案,終於在累積有一定人數時,委員會正式發起回應,整個罷免團隊之浩大,已是遭分化的執政黨所無法擺平的了,估計重選執政黨之日不遠。 普挪斯登一方,得到了壓倒性的勝利。 事情逆轉的太快,連摩寧勒斯也不禁錯愕。他看著普挪斯登,滿臉不解。 普挪斯登擦掉臉上元源替他化的慘白妝,邊問:“怎麼了?啊,你是要說傳梅多回來的事嗎?沒問題,等這邊執行到一個段落,我就替你安排。” 摩寧勒斯的確也在意那件事,但還是忍不住問:“這整件事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 普挪斯登學起麥斯的痞樣,與他錯身時拍拍摩寧勒斯的肩,道:“這就是政治啊,魔法師。” 事情終於告一個段落,摩寧勒斯也得以回家休息。 拔修推算大師大概幾點回到家,親自下廚替他接風。拔修邊煮邊忍不住思考,自己到底是老媽子還是妻子那類的角色,但突然又覺得大逆不道,連忙撇去這個想法。 摩寧勒斯回來的時間,跟他捏算的差不多,飯菜還是熱的。 拔修問摩寧勒斯有關之前他與普挪斯登的交換條件,摩寧勒斯含入一口飯,慢慢嚼。 拔修:“你看起來像是不急。” 摩寧勒斯替自己夾了菜,繼續慢慢吃。 這回成拔修急了,“你該不會幹完一連串轟轟烈烈的事情之後突然想開,不喜歡人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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