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八点来钟,子卿给晓筑家里打了个电话,仍是晓筑的母亲接的。 "我是子卿,我已经找到晓筑了。"戴母非常高兴,但子卿把晓筑的详细情况介绍完后,她在电话里就哭了。子卿最后说:"伯母,晓筑的日子不多了,我们都极力让他高兴好吗,你能来我家吗?我希望你能当着他的面承认我们两个,最好是伯父也来。他一生最大的原望就是你们能承认我们俩个。"那边戴母流着泪答应了子卿的要求。 在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张母给子卿打了个电话,子卿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因为他母亲轻易不给他单位打电话。那边张母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了,"小卿,快来医院,晓筑出车祸了,已经不行了。" 子卿在桌子底下拿了件东西,匆匆地往医院赶。等到了医院,见急救室门口,一个汽车司机正在念叨着: "当时车速太快,六十多麦,他突然冲出来的,我刹不住车呀,不冤我呀。" 子卿顾不得听司机说什么,分开众人,进了屋里,见晓筑的母亲和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对着一床白布下的尸体哭泣。子卿拼命挤开众人,嘴里喊着:"让我看看晓筑,让我看看,你们都给我躲开,躲开!!"众人纷纷向后退,晓筑母亲和那男人见子卿发疯似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也往后退了几步,张母在后面紧张地喊:"小卿,你挺住,挺住呀,啊?" 子卿站在晓筑的尸体旁,轻轻揭开白布的一角,露出晓筑的面容,他死得很美丽,面部一点也没受伤。子卿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象在抚摸一件极其珍贵的工艺品。子卿的泪水不断地掉在晓筑的脸上,嘴里喃喃地诉说着:"晓筑,你到今日还不了解我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独自在这世上活着吗?晓筑,只有今天我才觉得你离我这样近。"他俯下身在晓筑的脸上、嘴上亲吻着,"晓筑呀,我们怎么就不能厮守到老哇!"子卿象狼一样发出一声声撕心的哀嚎。 张母在后面紧张地瞅着子卿,"小卿,小卿,你看开呀,你看开点呀!" 子卿哭了一会儿,渐渐平息下来,"晓筑,你喜欢哥永远都不离开你吗,让哥下去陪你。"他的右手在胸前做了个决断的动作,身子哆索了一下,左手扶着晓筑,吃力地站直身子。 "小卿,你怎么了,啊?"张母在后面哭喊着。 子卿猛然转身,头发在空中划了个弧形。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金属的刀柄闪着残忍的冷芒,匕首显然 是在他出办公室时准备好的。张母哀嚎一声就晕过去了,戴母冲着子卿喊:"孩子,你怎么了!" 子卿的声音很冷静,弯腰咳嗽两声,嘴角吣着血沫子,"你们不要吵,趁着现在我还有口气,我跟戴伯母说句话,伯母,你们真的很爱晓筑吗?你们爱他吗?你们应该知道他最想要什么,我临死前求你们,把我和晓筑合葬。"说完两腿一软,跪了下去。戴母拼命地点着头。子卿用手抓住刀柄,残忍地把匕首拔了出来,血不可挽回地向外流着,子卿扑嗵一声,向前栽倒,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周后,子卿醒来了,那是因为在医院,抢救及时。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长时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起伏的胸部,你还真看不出他是死还是活。张母和娜娜都在床边陪着,两个人都是眼睛红肿。 子卿的生命力是顽强的,一个月后,他又神奇地活了过来。但他几天也不说一句话,坐在曾经和晓筑一起住过的屋子里,看着晓筑用过的东西,伤心流泪。他猛然发现书桌上有把钥匙,他认识,是晓筑锁东西的抽屉上的,他站起来,拿起钥匙,小心地开了晓筑的抽屉,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一张信纸。子卿把它打开,原来是晓筑留给子卿的一封信。 "子卿:我永远永远最爱的人 你原谅我的自私吧,我不希望在我走后,世上没有一个真正想念我的爱人,我要你在世上想念我半年行吗?我知道你留在世上会不好受的,但为了我,就过半年行吗?" 子卿闭上泪眼,心里念叨着,"晓筑呀,你真傻,你以为过半年后我就会把你忘了吗,我永远不会的,永远也忘不掉你的。"他睁开眼睛继续看信: "子卿,我没有福气与你相爱一辈子,但我们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甜蜜日子,象我们这样的人,能品尝过爱情,就算上天对我们的优待了。我现在很冷静的,也很知足,所以不要为我的死难过。我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我们来生再见吧。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愿意遇上你,还是我们两个男人相爱着,你愿意吗?" 子卿哽咽着吻着那张信纸,"晓筑,我愿意,我愿意的。" "子卿,我最爱的人,永别了,来生再见吧。你的晓筑绝笔" 子卿看过信后,觉得心里憋闷到了极点,他给晓筑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还是晓筑的母亲。"伯母,能告诉我晓筑葬在什么地方吗?我想去看看。" "孩子,伯母这辈子对不起你,你要保重啊。晓筑葬在西山。"她把晓筑埋葬的具体地点告诉了子卿。 黄昏的时候,子卿到了晓筑的墓前。晚上风很大,零星地飘着雪花。这是一个小山坳,稀稀楞楞地长着一丛丛枯草,几株高大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着,发出呼呼的声响,在山坳的正中,孤零零地卧着一个小坟包,显得那样的渺小。子卿紧走几步,扑上前去,"晓筑,晓筑,哥看你了。"子卿扒在坟上,大声哀哭着,"晓筑呀,这就是你的归宿吗?我们是gay呀,世人鄙视的gay呀。"子卿仰面望着苍天,"我们是一钱不值的gay呀,啊?我们是gay!""呀--------!!!"子卿的声音仿佛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那种, 这凄惨的声音很快埋没在呼啸的狂风中。风,越刮越大,树梢的声音也越叫越细。子卿随着阵阵的狂呼,胸中一口鲜血脱口而出,那血落在黄土上,冒着热气,但一会儿就化做坚冰,把晓筑的坟装点出一抹红迹。 子卿的胸口略微轻松些,他又开始对晓筑细语:"晓筑,不在哥的怀里你冷吗?你需要哥的温暖吗?"说完,他敞开衣襟,用胸口紧紧贴着晓筑的坟,刺骨的寒意并没有让子卿感到痛苦,反而全身有点轻松。"晓筑,现在暖和了吗?能听到我的心跳吗?"子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 ... 子卿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中午被人发现的,眼睛上的泪已经结成冰了,那深邃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了那冷俊迷人的光。 子卿啊,你还是那个多情的帅哥吗?你的胸膛还能发出暖人的温热吗?上天哪,既然你不想给他情,又为什么把他造得那么完美呢?既然你把他造得那么完美,又为什么残忍地把他毁掉呢?你觉得你开的这种玩笑很有意思吗? 第二年清明,子卿和晓筑的坟上,长出两朵小黄花,那枝条缠绕在一起,正是晓筑当初采下的那种。长在焦焦的黄土上,是那么的显眼。 午后,来了个漂亮的女人,在他们的坟上,送上一束鲜花。她痴痴地盯着那一堆黄土,眼角挂着泪水,"子卿,你现在和晓筑在一起吗?晓筑,你不觉得你比我幸运吗?你起码能得到子卿的心。"她在坟堆旁坐下, "子卿,世上的什么痕迹都会随时间消失的,可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怎么就抹不掉哇,你这魔鬼,我恨你,我恨你呀,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啊。子卿,我怎么就忘不掉你呀。"她的手攥着坟上的黄土凄声哭着。 "子卿,你在天上吗,你变成星星了吗,天上最近的两颗是你们俩吗?"她又开始对着坟包轻声细语,"子卿,我走了,以后不会来看你了。"她迈着疲倦的步子,慢慢地下山了。 风轻轻地吹送着暖意,刮得坟上的小黄花轻轻摇曳着,它是耳鬓厮摩的子卿和晓筑吗? 正是"缘生缘灭何时了,亘古物语化丹青"...... 全书完 如果对作品有何建议,欢迎来信 E-mail:zhangziqing@chinese.com dzzhuang@so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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