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放不下,彼此皆是如此,但是,又能如何呢,站在对立的位置,中间阻隔的已是千山万水。 "亲王只是要说这些吗?" 韩君离微微一笑,神情自若道, 封烬寒直视着他,似是要把他看穿一般,许久,才叹气道, "韩君离,我有时以为自己已是把你看的很透,转念一想,才发现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杯酒,又说道, "韩君离,你究竟在想什么,你究竟求的又是什么。" 韩君离轻扬嘴角,理所当然的答道, "我不过是一个庸俗之人,求的,也不过是权势地位,亲王莫把我想的太复杂。" 封烬寒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起身,离开。
洞房花烛,红烛春宵,却是和季琴蘅原以为的并不一样。 草草了事后,韩君离起身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明月,若有所思,神情恍惚,手间似是抚摩着什么。 季琴蘅心下自是不悦,但仍报着希望,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容貌才情,就算韩君离现今并非真心爱他,总有一天,定会对她全心全意。 自小被捧在掌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季琴蘅怎会料到,韩君离的心早就装满了别人,永远,都无可能爱上她。 夫妻间的房事反倒是季琴蘅采取主动,但即使自己百般诱惑,韩君离仍只草草了事,直到三个月后,季琴蘅怀有身孕,韩君离以不动她胎气为由,另住卧房,晚上再无踏入过她的房间。 十九 早朝之后,江夕殇走出大殿,韩君离走在他之后,望着他的背影,许久,他才挣扎着幽幽开口道, "江大人好兴致啊,出京游览了那么久,可有什么趣事见闻?" 江夕殇停下脚步,微微一笑,佯做抱歉的说道, "说起来在下没有赴韩大人的亲宴,还请韩大人多多包涵。" 韩君离唇角微扬,神情自若道,z "哪里哪里,江大人有心就好。" 忽然想起了什么,韩君离又说道, "对了,不知江大人所去何地,改明儿个,我带妻子也去游览一番。" 江夕殇心中一纠,脸上仍是面不改色, "山野小地,不过有曾有段回忆而已,丞相千金乃金枝玉叶,哪住的惯那地方。" 韩君离似笑非笑,幽幽道,y "从前的事,既已是过往,就该让他烟消云散。" 江夕殇轻挑细眉,b "哦?那韩大人可记得当年月下的一曲商音,千树梨花?" 韩君离心中一颤,苦笑摇头,g "忘了,我都忘了,前尘往事,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罢,韩君离再不多言,径直向前走去。 江夕殇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神情是苦涩,是凄凉,更是自嘲。 互相伤害,互相逃避,硬生生的揭开彼此的伤疤, 这,就是你我相爱的方式。 ※※※z※※y※※z※※z※※※ 七个月之后,韩府迎来又一喜事,韩夫人季琴蘅诞下一女,取名韩夜月。 韩夜月容貌清丽,一看就知长大了定是个美人胚子,其五官与韩君离如出一辙,叫季琴蘅看了就欢喜。 为自己心爱的夫君生下儿女,对一个女人来说,自然是莫大的幸福。 只是本以为生下孩子,韩君离总会回房睡,却没想到他仍是睡在院子另一处的卧房。 自小娇身贯养,心高气傲的季琴蘅哪受的了这气,见已是深夜,韩君离仍未来,她披上外衣径直走向院子的另一头。 踏入房间的时候,房中空无一人。之前韩君离穿着的外衣散落在床塌上,想来应该是去沐浴了。 青色锦衣下,若影若现的似是一块玉佩。 季琴蘅想起一年来,时常无意撞见韩君离若有所思的抚摩着这玉佩,平日除了沐浴外更是随身携带,难道这其中有何缘故。 想到这儿,她走上前,拿在手里前后端详着。 虽是上好的碧玉,却也并非是什么珍贵之物,从小见惯了最上乘的珠宝玉器,季琴蘅自是只觉普通。 若说异样之处,就是这玉佩的一面雕这一个字。 殇。 是有什么含义,还是什么人的名字。 若说是名字,也不象是女子的名字, 之前曾听闻韩君离与封烬寒的暧昧关系,但在季琴蘅看来,韩君离与封烬寒不过是合作关系。 更何况封烬寒的名字中也无殇字。 要说名字里有殇字的话,她所知道的,就只有那个人。 兵部尚书江夕殇。 苦思之际,却不知韩君离已回房。 "你在做什么。" 韩君离见季琴蘅手中拿着那玉佩,几步上前,一瞬间就已夺入怀中。 牢牢的握在手里,神情竟是季琴蘅从未见过的怒意。 "夫君,我。。。" 季琴蘅刚想接受,却见韩君离轻哼一声,神情满是不悦。 "你跑这儿做什么?" "夜深了,夫君还未回房,我有些担心,所以。" 韩君离冷笑道, "这儿就是我的房间,我该回哪里?" 季琴蘅刚要开口,韩君离又说道, "琴蘅,你我之间已有一女,这情分,也该够了。" 季琴蘅闻言身子不住的颤抖着,韩君离周身散发的阴冷是她从未见过的。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正是威胁。 季琴蘅顿时脸色苍白,韩君离冰冷的目光叫她不由心生惧意。 恍惚间,她已走出了房间,回头望去,韩君离站在窗外,手中抚摩着那玉佩,神情已无之前的狠决,唇角微扬,笑得温柔清风,似是寻回了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笑容里竟是满足和欣慰。 那是,从未对她有过的神情。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他的温柔,他的关切,全都是假的。 韩君离的心从未有过她,以后也不会,因为他心念着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玉佩的主人,他爱的,是那个玉佩的主人。 是谁?到底是谁? 难道,真是江夕殇。 季琴蘅紧握着细巧的双手,轻扬唇角,笑得狠毒苍凉。 二十
江夕殇恐怕没有想到,季琴蘅会约他傍晚于府中凉亭相聚。 说来他与季琴蘅只见过几面,根本算不上相识,更何况季琴蘅已是为人妻,约他出来又有何目的,难道是与韩君离有关? 想到这里,江夕殇终是决定赴约。 当他到达约定的地方时,季琴蘅已端坐在那儿。 娇好的面容,精巧的身姿,该是男子最为喜欢的类型。 一想到她已是韩君离的妻子,江夕殇心中却是不由染起厌恶之情。 "韩夫人今日邀臣来有何贵干?" 江夕殇恭敬道。 韩夫人,季琴蘅心中冷笑。 原本引以为傲的称呼如今却只觉得讽刺。 "听闻江大人对琴艺有所钻研,今日特地请大人来此为我指点一二。" 说着,季琴蘅轻手抚弄起琴弦。 琴艺?那该是君离所擅长的吧。 江夕殇暗想道。 一曲终了,季琴蘅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先行一杯饮下。 江夕殇自不推脱,也一口而尽。 酒刚下肚,他就发现身体起了异样,丹田内的真气提不上来,四肢也已无力。 轻哼一声,江夕殇冷笑道, "离火宫的千秋散,想不到季小姐这么有本事,连这等毒中圣物也弄的到。" 韩君离既是无月宫的弟子,就不可能与离火宫有关。 这千秋散无色无味,对普通人没有影响,但对习武之人却能暂时使他失去武功,季琴蘅恐怕是从自家得到这毒药。 难道说,季家已与离火宫有关系? 季琴蘅见江夕殇竟仍是神情自若,心中顿感不安, 强壮起胆子,她逼问道, "江夕殇,你与君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夕殇微微一震,他断然是没有想到季琴蘅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他软禁在此。 苦涩一笑,他幽幽答道, "我与他同朝为官,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见江夕殇略带调侃的神情,季琴蘅自是不相信。 "君离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玉佩不是你的吗?" 江夕殇一愣,玉佩,难道是当初在玉剑山庄时赠给他的?他,没有扔了吗? 心中隐约染上几分暖意,脸上却装作不解, "什么玉佩?在下真不知夫人在说什么?" "少胡说,那玉佩上明明刻的是殇字。" 见江夕殇仍是神情自若,季琴蘅更是气愤。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飞身而入。 停在季琴蘅身边,他向季琴蘅半跪行礼。 "阿赛,你来的真好,他不肯说实话。" 来人正是季丞相身边的贴身护卫李赛。 江夕殇绕有兴致的打量着来人,笑道, "难怪李护卫平日鲜少出手,没想到,竟是离火宫的高手。" 闻言,李赛知道江夕殇已察觉到之前季琴蘅所下的是何毒。 李赛也不拐弯子,一手剥开江夕殇的嘴,另一手把一丹药强行塞入他嘴中,手间一用力,顿时自喉管滑入。 "这是离火宫的明玉丹,江大人应该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江夕殇心中苦笑,服下明玉丹,若是一个时辰内不以内力解毒,全身武功皆废。 "季小姐,我与韩君离真无关系,你如此逼问,又有何意思呢。" ※※※z※※y※※z※※z※※※ 韩君离今日本是赴韩熙之约,却不料半路遇上虚星随。 "师兄,你有事找我?" 虚星随说道, "刚才我正想去府里找你,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人飞身而入,看他的轻功步伐恐怕是离火宫的人。" 韩君离心中一惊,离火宫的人怎会去他府。 是冲他而来,还是季琴蘅? 不多想,韩君离与虚星随赶忙往回走去。 韩君离与虚星随赶到时,三人正僵持不下,见江夕殇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唇色已是发青,韩君离心头一纠,反射的喊道, "夕殇。" 季琴蘅见韩君离满是紧张之色,心下已是怒火全烧,抽出琴间暗格内的长剑向着江夕殇的胸口刺去。 韩君离轻身一跃,一掌将她打退,抢过长剑。 李赛见季琴蘅被击,正想上前扶住,却不了虚星随挡在他前面。 "夫君,你与他真的。。。" 季琴蘅脸色已是苍白,她断断续续的说道, 韩君离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刚才若非他及时赶到,江夕殇恐怕已葬身在剑下。 那个人会死, 那个说永生永世爱他的人差一点就再也不在了。 自己,总是在骗他,利用他,甚至是伤害他。 但是,从未想过,若是他从此在这世界消失会如何。 身后再也没有他紧琐的目光, 回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或许已经对自己了无情爱, 他或许已经恨透了自己, 但是,若是自己再也无法看到他,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那会如何? 绝望, 什么都没有了, 若是他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韩君离轻闭双眼,神色阴冷的说道, "季琴蘅,你不该伤他的,你不该对他动杀机。" 睁开眼,眼中满是杀意,季琴蘅还未反应过来,韩君离已是一剑刺下,直穿她的胸口。 "小姐。" 鲜血自季琴蘅胸口喷出,李赛正欲上前,虚星随却阻挡在前。 "夫君。" 季琴蘅挣扎着喃喃的唤着,终是闭上了双眼。 李赛知已无用,一掌劈向虚星随,虚星随象旁边一挡,李赛乘机纵身逃离。 虚星随正欲上前去追,韩君离察觉到江夕殇的异样,连忙叫住了他。 "君离,你可知道,季琴蘅一死,季丞相决不会罢休。" 江夕殇担忧的说道, 韩君离微微一笑,笑的苦涩无力。 是啊,他当然知道, 那么多年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爬到今日的地位。 但是,一想到江夕殇差点死在这女人手下,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心中涌起的浓浓杀意扰的他已是失去理智,回过神间,一切,已是定局。 "祸水。" 韩君离镇定的调笑道。 伸手搭向江夕殇的手腕,韩君离顿感不安, "果然是明玉丹,师兄,赶快救他。" 韩君离竟是慌张的对虚星随说道, 韩君离与江夕殇武功不相上下,而要解明玉丹必须有内功更高的人才行, 这也是之前韩君离阻止虚星随去追李赛的原因。 虚星随点点头,扶起江夕殇,以内力为其驱毒。 "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季丞相恐怕快带人来了。" 江夕殇担忧的说道,韩君离安抚一笑,神情自若道, "没事,先恢复你的武功要紧。" 说罢,他起身往宅子走去。 "你去哪里,君离。" 江夕殇顿感不安,连忙问道。 韩君离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回屋拿些治内伤的药。" 深深的看了江夕殇一眼,韩君离终是转身向里走去。 江夕殇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身子却是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韩君离越走越远。 韩君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没多久,漆黑的府邸却是忽然一片明亮。 那是大堂内燃起熊熊烈火。 二十一 韩君离自大堂向长廊走去,边走边讲其中的蜡烛灯火掷向帘布木桌。 他唇角微扬,毫无痛苦之情,反倒是解脱。 终于结束了, 当初父亲就是这样死在火冲,却没想到自己的归宿也会是如此。 从前总认为父亲太过执着刚烈,不懂圆滑,错爱君王,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那自己呢? 运筹帷幄了那么多年,最后,也不过是落得同样的结局。 终究,这就是宿命。 逃不掉的,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无论他怎样挣扎反抗,结果也是一样。 就这样死了也好, 不用再谋划算计,不用再争权夺位。 爱也好,恨也好,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江夕殇欲起身,却被虚星随烂住,身后虚星随仍持续着灌以内力。 "放开我。" 江夕殇焦急的喊道, 虚星随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可知为何君离的外号是离殇公子?那是因为他手中总不离一块刻着殇子的玉佩。"
"君子如玉,君离,这块玉佩自我一出生就在我身边,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曾经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江夕殇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江夕殇,君离总是在撒谎,他骗尽了天下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更是骗不了你的心,扪心自问,你该知道他对你是否有情,也该知道他从头到底求的是什么。" "韩君离,你总是在撒谎,骗尽了天下人,在你心底,到底有哪些,才是实话。" "江夕殇,若你信我,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若你不信我,我就是答了,你又能不抱一丝的怀疑吗?" "你明明爱撒谎,却仍是希望别人永远都相信你,哪有人会被骗了一次又一次之后,还受你迷惑。" "是啊,我就是这样贪心,我原以为,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曾经的对话,那时候,他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凄凉,失望。z 他所求的不过是毫无条件的信任。 他所要保护的不过是他唯一的大哥。 韩君离,他太贪心,又太苛求。y 那是因为他害怕,害怕没有信任的爱会让他遍体鳞伤。 "江夕殇,我也想现在不顾一切的冲去救他,但是,若是你有什么事,他怕是从此了无生存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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