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称是真神的使者,带来了真神之名!"卫兵的话让满座震惊。 "大祭司?"奥伯隆·哈尔斯公爵看向大祭司,"大地之神......这是真的?" 大祭司脸色发灰,双眼死死盯着窗外一言不发。唯一证明他没有晕厥的是那双握紧窗框的手。 "嗯----"奥伯隆·哈尔斯公爵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调动守备军。"他下达了命令,转身对贴身侍卫低语一阵,侍卫点头退下。 "你们无法用卑劣的手段扼杀真神的意志----"站在桌上领头的男子呼喝前来抓他的卫兵,四五个卫兵一拥而上抓住了他,把他的头按在桌上,其中一个狠踢了他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们才是!!!"那人愤怒地低吼,转动眼珠看向领主的府邸,"猩红的死亡就要铺天盖地而来,只有神圣的绿光才能挽救你们的灵魂!愚蠢的人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砸掉那些神像、烧毁那些神庙,神只有一个----啊~~~"一记铁棍敲在他后脑上,他立刻昏死过去。 "不要听信谣言,培凯罗姆会保佑坦帕斯!"卫队长对围观者大喊,同时下令卫兵捉拿另外几个还在往人们手中塞圣徽的同伙。 "灾难很快就会降临,持有圣徽之人才能幸免~~~"几个同样穿着绿色长袍的人在人群中穿梭,他们边发放圣徽边不停的说着耸人听闻的话,直到被卫兵拖走。 可这番话在人群中迅速传开,人们心惊胆战地向后退缩,已经拿到圣徽的人有的半信半疑,有的则开始念叨"鲁斯卡尼寇娜"这个名字。 "队长怎么办?" "把他们统统抓起来,等待领主发落!" "队长,这里发现不少非城邦的居民。"一个士兵在卫队长耳边小声说,"他们身上都刺满着奇怪的异教徒图案,我们怀疑是平原那边的蛮族--" "什么?"卫队长脸色煞白,"你负责押送这些人进监狱,我亲自去向公爵大人汇报。" 刚刚热闹没有多久的坦帕斯,又戏剧性得变成前所未有的冷清和萧条。街上没有行人,路面满是丢弃的杂物,成筐的水果、布匹等货物还没来得及卸下马车,负责押货的商人、车夫就被卫兵带走盘问。一队队卫兵在挨家挨户搜索藏匿者。 猜忌和疑惑的气息混合着寒风在城中四窜。 阳光照射在冰冷的墙面上显得特别惨淡。 ※※※※z※※y※※b※※g※※※※ 从玫瑰风之谷出发,已经是第十天了。 十天对赛斯亚纳来说是一种煎熬----他不肯称之为"考验"----虽然斯·莱私下笑着对他说,看成是对自己的考验能让心情轻松许多。 这十天,他忍受身边有讨厌的卢克的存在;这十天,他忍受斯·莱继续对卢克彬彬有礼;这十天,他忍受不能拥吻斯·莱----这也是他最最不能忍受的。 所以,今晚在斯·莱向他道晚安时,他直接把斯·莱拖进怀中搂住不放。 "干什么?!"斯·莱紧张地看向卢克,站在几步之外的野精灵似乎也被赛斯亚纳的举动弄蒙了,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赛斯亚纳将斯·莱按倒在厚厚的干草堆上,俯身耳语:"嘘~~今晚我来守夜,你就放心睡吧。"柔软的唇不由分说贴向他的金眸,淡淡的体温将一阵沁香渗入他脑中,睡意立刻袭来,斯·莱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用催眠术让斯·莱入睡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赛斯亚纳叹了口气,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在他唇上动情一吻。这些天来斯·莱太累了,白天高度警惕夜晚又负责守夜,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事小,紧绷的神经得不到放松才是疲劳最大的根源,如果这时候能冒出几个兽人或者地精给他砍劈或许倒是不错的调节剂,可惜这附近太平静了,一直沿着精灵王国的魔法森林边缘行走,这样的压抑是最恐怖的。让赛斯亚纳更看不过去的是他还要装作很轻松的附和卢克,陪他谈些无聊琐事。何苦这样勉强自己呢? "你们俩......"卢克看着他们暧昧的姿态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他是我的爱人。"简单直接的回答了卢克的疑问,赛斯亚纳绿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闪亮。 看他毫不避讳地坦然拥着斯·莱坐在篝火边,卢克有些气恼:"那么‘他'又算你什么人?" "‘他'?" "难道你已经把‘他'忘了?"卢克的声音在颤抖。 "‘他'......不是你的人么?"赛斯亚纳的回答让卢克长大了嘴,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赛斯亚纳继续说:"你还当着斯·莱的面说他是你的儿子。我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你就警告过我不要太接近‘他',因为‘他'的是你的所有。"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对‘他'做的那些事情难道就可以这样一笔勾销么?"卢克气急,丝质长袍随着身体在抖动,"人类生命是很短暂,但是你不能因此就轻易把他从记忆中抹消掉啊!" "我想我们两人说的不是一回事吧。"赛斯亚纳冷冰冰地扭头不再理他。 "你是懒得解释还是没有底气?"卢克箭步冲了过来欲拎起半精灵的衣领,却被赛斯亚纳一手挡住----手心中运转着一团白光,寒气逼人---- "现在他睡着了,我要杀你轻而易举,没人能护的了你!" 厉声呵斥下,卢克跌坐在篝火边。 那双绿色的眸子从半个多世纪前自己第一次看见,就觉得不安和震惊。今天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双眸子对他露出杀气。 赛斯亚纳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故意又一次提起了那个"他"---- "‘他'是你所爱的人对吧?可惜你却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点,真是个懦夫~" 眼中咄咄的利光似乎能穿透卢克的心,撕开隐秘在心底某个角落里的卑微自我,让它暴露在白光之下灰飞烟灭。 卢克已经呈现中年的脸一下子又老了许多,愁容占据面部全部表情。 "你说对了一部分,不过这已经足够让我难过和无地自容了。"他抱着头,十指插进细软的金发中,看不见脸但是听声音他似乎在哭。 "我说过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赛斯亚纳收敛起刚才的戾气,他见不得人哭。哭是又苦又咸涩的,是无力挣脱命运的人才会做的无畏之举。而且,自己也曾哭过,所以才会鄙视哭泣的人----除了斯·莱之外。斯·莱的泪是因为幸福而流。 "可能真的是两回事......"卢克哽咽了起来,"但是你让我又想到了他,又让我追悔不已。" 从没见过一个精灵这么失态过----野精灵也是精灵,也应该如大众眼中那样孤僻、自傲,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情感,更不会在自认为是低下的种族面前展现内心。 这次,卢克是真的被他戳到了伤处才会这副样子的吧?是哪句话这么有杀伤力呢?赛斯亚纳很想知道,于是他开始诱导他说些什么。 "嗯......我记得第一次在乔纳克斯·希尔德的介绍下看到你,你就很瞧不起我。"赛斯亚纳在说出"乔纳克斯·希尔德"这个名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说出了口,并且故意发音特别清晰。听到这个几乎是禁忌的名字,卢克停止了呜咽。 "你还是说出他的名字了。"野精灵抬头怔怔地看着赛斯亚纳,蓝色的眼里满是泪水。 "这个名字也不是很难说出口......"赛斯亚纳若有所思。 是啊,这是在他们,不,是在整个居住于玫瑰堡的人们当中所最最不愿提起的名字----乔纳克斯·希尔德----当他倒在冰冷的玫瑰石地板上,身体渐渐发黑、变硬之后,他的父亲就不再允许任何人提到他。 之前赛斯亚纳和卢克的对话中总是用"他"来指代,现在一下子说了出来,倒觉得轻松畅快了。积蓄在他们心中几乎百年的往事如眷眷溪流涌了出来。 "乔纳克斯对我来说是最最忠实的挚友,我对他纯粹是敬慕之情。"赛斯亚纳将斯·莱的头轻轻枕放在自己膝上,"那时候,因为身为血统纯正的野精灵的你,对我总是冷言冷语,我很不服气。故意在你面前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我要让你知道,血统不能代替人在彼此心中的地位,我就算是个杂种,也一样能博得你喜爱的乔纳克斯的好感。"说这话时,赛斯亚纳嘴角上扬露出恶作剧的嘲笑。 "你居然就是为了这个而勾引他?!"卢克脸都气红了,扬拳就要揍他。 "什么‘勾引'说得那么难听?"半精灵立刻举起右手维护自己,那团白色的光芒发出咝咝冻气。 "你还不承认?就是你那夜约他溜出去,才害他遇上飓风,中了玫瑰毒刺!" "什么?!"赛斯亚纳心里"咯噔"一下,手悬停几秒软了下来,掌中的魔法冻气也随之一撒而空,"那夜,我根本就不在城堡。"他眯起眼睛细细回忆当时的情形:那天他为了能被顺利引荐为奥雷克尔的成员,就去了杰里斯的私人图书馆,整整一天都在书堆中渡过,记得有几个小法术还是在那次恶补之后学会的,本打算在乔纳克斯面前显示一番...... 难道是杰里斯? 看着赛斯亚纳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卢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以为他在憋着劲儿寻找推脱之词。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他的死和你有关!" 鼻子里哼出的一声让赛斯亚纳感觉背负了无比冤枉的罪名,刚要解释,又听他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想办法让他复生,可怎么就从没见你有过实际行动?" "我尝试过了!奥雷克尔的考试差点让我没了命~" "你当我是白痴么?复活一个死去的灵魂和奥雷克尔有什么关系?找一个高阶牧师不就行了?实在没有你去找龙也可以啊!" "龙?!"赛斯亚纳浑身一震。 "学法术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或者你是个胆小鬼不敢去面对那样的庞然大物吧?"卢克极其不信任地盯着他,"世间一切法术都来自龙,据我所知,坦帕斯的教会就和龙有来往,当年攻城战的时候还有白金龙出来相助,不要告诉我这次跟你出来,目的地不是坦帕斯,而你也根本不知道龙可以复活人类!" "你说龙可以复活人类?!" 赛斯亚纳两眼晶晶发亮,继而又变得黯淡: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 "天哪,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卢克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金发下的双眼极尽嘲笑,"你的导师是怎么教你的?因为你是半精灵所以只教了你一半的法术么......" 后面的话赛斯亚纳没有细听,他猛然意识到乔纳克斯的事情可能真的和杰里斯有关!自己的真实身份卢克并不知道,倘若他知道他本身就是龙,说不定会笑的更凶。自己对对自身的能力毫不了解,这是可悲还是---- 从小他的技能都是跟随杰里斯所学,贪玩的他从不追究自己能力的极限,学了几招小法术就很满足了。而且,是杰里斯告诉他奥雷克尔的图书馆里面藏着能让人复生的禁断法术,杰里斯那样的博学士是不可能不知道龙能够复活人类的。 他在骗自己,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喂,我们好像偏移主题了!"赛斯亚纳闭眼冷静了片刻,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情再次面对卢克,表情前后判若两人。那些疑惑和猜测以后慢慢可以证实,现在的他急于想知道卢克和乔纳克斯的事情。或许那些事情对自己能有所帮助。 "告诉我你和他的故事吧。"赛斯亚纳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真诚和关切。看得卢克心神摇曳,可脑子却觉得有些恍惚,伴随这种半朦胧的状态,往日的种种抑制不住的浮现出来。 "你要听什么?"大脑处于半昏睡状态,从卢克的视角看,前方的赛斯亚纳已经被一片柔和的光芒替代,恍惚中一个缥缈的声音在说:"我要听你的故事......" 卢克木然的点头表示同意,几乎不用嘴说那些零碎小事争相呈现出来---- 4剑与永恒 ◎砂珥nimisha◎ 半个多世纪前的回忆被赛斯亚纳召唤出来。宛如被一只虚幻空无的指尖在静止的记忆死水上轻轻滑过,泛起阵阵涟漪,荡漾开隐秘的过去。 剑代表力量,但力量不代表永恒。 卢克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收起自己的秘银细剑,放弃自己的野精灵族姓氏,委身默默待在一个名为卡米欧·希尔德的普通人类身边,寻找他想要的永恒。 卡米欧·希尔德世袭父辈的爵位,继承着一个被玫瑰花环抱的城堡,最初让卢克着迷的就是这块土地。那天他任性的撇开同伴独自顺着花香寻觅而去,发现了玫瑰风之谷。漫山的玫瑰撩动他着的心神,忍不住拨弄起六弦琴纵情高歌。他暗自发誓自己以后要在这块美丽的地方养老而终。那时的他还是一个自由快乐的吟游诗人,他的名字是西攸鲁科尔·芬尼那芮,而非"卢克"。 第一次见到卡米欧·希尔德爵士,卢克就知道他是这儿尊贵的人物,因为他眼中的锐气能让任何一个高傲的精灵都觉得羡慕。 虽然外表他只是一个年轻爽朗的人类男子,骑着一匹雪白的纯种战马,身后只有几个随从,但是高贵端庄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他眼神坚毅镇定,嘴角倔强的抿着;褐色的头发没过耳稍,弯弯曲曲展现出他内心柔软可亲的一面。 卡米欧·希尔德爵士邀请他来自己的城堡做客,他很坦然地告诉他,他早就在一旁观察他很久了。 "我一直在听你吟诵美丽的诗篇,有你在,这谷里的玫瑰都开的更艳。"卡米欧·希尔德爵士骑在自己爱马的背上保持领主的姿态,这么说道,"我都不敢打扰你,就这样远远观望,侧耳细听。在我眼里你已经是这个谷的一部分,是我的朋友了,恕我冒昧,我甚至暗地给你冠以我觉得合适的名字----卢克----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 这番无比温柔的赞美让芬尼那芮的心一阵悸动。 "我想这个名字很适合我。" 从此他就开始改名叫卢克,成为玫瑰堡领主的座上客。 时间久了,卡米欧·希尔德也曾经询问过他的精灵姓名,每次他都推脱说自己的名字又长又难记,还是叫爵士起的名字来得方便。 芬尼那芮就这样在人类社会生活了三年之久。 这段时间里芬尼那芮一直用精灵的逻辑、方式去衡量人类的生活,自然其间有诸多矛盾和不满的地方,可是他幻想着自己能慢慢改变这一切,直到有一天他觉得自己能够站在卡米欧面前告诉他自己的精灵姓氏以及埋藏在心底的其他东西。 然而他忘记了一点:人类天生就是善变的生物。因为他们的寿命太短,追求世俗生活以及生育子嗣是任何一个人必然的道路。 卡米欧·希尔德在和"卢克"结识三年之后正式娶妻,来年就有了继承爵位之人。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芬尼那芮有些无法接受。他恍然若失,后悔自己把深深的感情一直压在心底----不过,或许自己没有表达出来是正确的。万一这种畸形的爱恋被卡米欧厌恶,他将更加痛苦。 就这样继续压抑着,压抑着......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在怀疑心中那种涌动是否真的是"爱"? 他想过要离开,可是如今的他已经是希尔德家族不可或缺的成员之一,他还为卡米欧·希尔德招揽了一批同族精灵组成护卫队为之效力。整个家族上上下下大小事宜都要通过他来决定----他承认这些都是他留下的借口,他就是很喜欢默默站在卡米欧身边看他威严的处理政务,看他和自己的儿子在花园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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