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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冰燚

时间:2008-11-16 04:31:20  作者:冰燚

我总算知,何谓天不从人愿了。
只见‘豆腐'睁着大眼,神情古怪地看着我,我干笑数声,说:"我不是变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豆腐'点点头,蹙着眉,他开了口,声音有磁性得让我打从心里艳羡。
"这里是......?"
我刚想说这是我家,不料他又补上一句,让我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卫生间?"
哦......我的天......竟敢把我的爱心小窝说是厕所!
我发誓,我没想砍他,只是想拿剑刺他而已!
"你你你......"
我发颤的手指指着他,酝酿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粗话。
要知我是好少年,有极佳的教养......
"你是谁?!"
我恶声恶气地问男人,男人眨了下眼,目光迷惘。他没回答,只是复述了一遍我方才的问题:"我......是谁?"
我气结,难不成我救了个傻子?
"我忘了......我......"
男人捧着头,眉紧紧地蹙着,犹如打结般。
不是吧......难道这男人......失忆了?
我用指尖轻轻地捅了捅他,问:"你......不记得自己名字了?那家呢?"
我含情脉脉,眼带水光,一脸希冀地望着他,他看了我半晌,无情地说出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忘了。"
我的笑僵硬在脸上。
这该如何是好?难道让他一直留在我家?
我猛地摇了摇脑袋。r
不行不行,我已经穷得山穷水尽了,还要多养个人?
我开始思量:倘使打电话给警察局,告诉他们有个大人迷路了,他们会不会给我冠上防碍公务的罪名,随后把我扔进牢里?
相对于我的紧张,男人倒显得云淡风清,他翻开被褥,低头一看......光溜溜的身子......春光无限好......
我顿时蒙住,我......昨晚太累了......吃完豆腐竟忘记给他穿衣服......
男人的目光扫向我,我紧张得肠子打了结。
怎么办?要不要给他说实话......说......我乘他昏迷,吃了他豆腐,还吃得很爽......?
看着男人越发犀利的目光,我打了个冷战,瞳人四转,精光乍现。
我立时扑倒在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甚是凄凉。
"你你你......你好狠......我昨日救你......你......你竟对我......"
男人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问:"我对你怎么了?"
"你......你......上了我了......"
我抹着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搞得和真的相去不远。
他眼里浮上疑色:"那你衣服怎么是完好的?而我的衣服是......"
他说到一半不说了,转而看了看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我......"我顿时语塞,止住哭声,低下头,模样似是羞赧......实则思量对策;手不断地揉着腿,看似紧张......实则是因方才为了逼出泪,揪了自己的腿,现在还很疼;双肩微颤,看似受了极大打击......实则......在冬天没脱衣服就钻到被窝里,起床时真是冷到骨子里去了......
男人看了我一眼,蹙着眉:"我知了,我信你。"
我立时破涕为笑,扑到他胸口蹭啊蹭的,将鼻涕眼泪全数擦在他身上,他愣住,呆呆地看着我,半秒后脸色骤变。
"你......"
你什么?我这美少年对你投怀送抱,你不会感动下吗?
我心里怒骂,面上却抛了个媚眼给他,而后目光随意往上一飘,就见钟上指针已指向......十点。
"啊!迟到了!"
我梳洗完,没说一句就冲出家门,呼哧呼哧又嘿咻嘿咻后,终于抵达学校。
狂奔到教室的半途中,不慎撞上老班,她一脸铁青,将我数落个遍。
我低着头,时不时地点几下,实则是困了,可眼阖上后又立即被她刺耳的声音给闹醒了。
老班却不知,以为我诚心悔改,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重心长地说:"我知你没父母,生活有些困难。"
我思绪蓦然清醒了,她又说:"但......学业上的事,也不能马虎。"
我低低回了一句:"知道了。"
她这才转身回办公室。
我赶到教室,正在上英语课,我放下书包,头一歪,就躺到课桌上。
英语老师有些愤恨地瞪了我一眼,但也没说什么,继续讲课。
待下课,阿颠就跑到我这儿,笑道:"恭喜你啊。"
我横他一眼,不出言,仅是捶了捶肩。
我真被那男人搞死了。
心里抱怨一句,又忽而想到,那男人还留在家里没走呢。
"你今日真破记录了,昨晚打工打到很晚?"
我抬起头,幽怨地看着阿颠。
阿颠犹然笑得幸灾乐祸,但在我的眼波骚扰下,没过几秒,笑容就挂不住了,他去书包里拿出一盒便当,递到我面前。
我瞥了眼阿颠,他平素都不带便当的......
"你......自己做的?"
他白眼一翻,问:"当然是,难道你觉得我家那老太婆肯下厨做饭?"
我点头,颤着手接下饭盒。
他看出了我的踟躇,拍拍胸脯,很大义地说:"哥们我还有一盒,所以这盒你放心的吃,不用太感动。"
我"哦"了一声,怯怯地瞥他一眼,踯躅了会儿,终是说出实话:"其实我是怕会食物中毒......"
"夏子齐!"
顿了三秒,有怒吼声落地开花......

5-6
一天随意就混了过去,放学后我直冲家门,习惯性的到房里,亲吻我的宝贝相框后,呈八字型躺在床上。
耶?是不是错觉?怎么听到水声?
我正思索着,水声又嘎然而止,我果然是受老师残害过深,以至正值青春年华就会幻听。
"你姿态优雅些可以吗?"
谁的声音?那么磁性......我要陶醉了......我不愧是青春美少年,连幻听都能听到那么美妙动人的声音。
"喂,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我眨了眨眼,又挠了挠头。
这幻听......也未免太清晰了吧......
我坐起来,头往后一转,就看到一个男人。男人赤裸着,下身围了一条白色大浴巾,水珠自他发梢滴落,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蜿蜒而下,为他俊美的容貌更添狂妄不羁。
我瞪大了眼,咽了咽口水,男人走到我跟前,坐在床上,随后拉开叠得整齐的被褥,将自己裹住,他看我一会儿,说:"去拿衣服给我。"
我陷入催眠状态,呆滞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自衣柜里挖出一大堆衣服扔给他,然后趴在床边,目光直直盯着他。
美男出浴图后是美男穿衣图。
我感到有惊涛骇浪,席卷我火热的心房。
美男毫不在意我温柔的目光,从衣服堆里翻了几件象样的衣服穿上。
嗯,身材一百分,相貌一百分,眼神也一百分。
美男这时问:"我想不起名字,你以后就叫我WINDDE。"
我笑着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他问:"怎么?"
"WINDDE有什么好听的?叫豆腐好。"
他眨了眨眼,投向我的目光炽热得能在我身上穿个洞。
我突然明白齿牙为祸的究级含义,连忙摆手说:"不是那豆腐,而是......而是......"
死,脑子忽然卡住了,我思索了半天,都说不出下半句话,眼看他脸色越发难堪,我灵光乍现:"是窦浮,疑窦的‘窦',浮萍的‘浮'。"
他踯躅了半会儿,才点头。
"我饿了。"
"哦。"
确实,我也饿了。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也不出言,二人大眼瞪大眼,谁也不相让,直到良久后,两个胃齐齐抗议。
我顿时恼了,跳起来,质问道:"你难道想让我做饭?"
我平时晚饭都是在酒吧吃的,可是......酒吧的工作......没了啊。
"难不成让我做?"
窦浮问得也是理直气壮,我气得鼓起腮帮子:"你你你......我收留你,你还这样......"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他方才对我说的几句话都是以命令的口吻!这男人!亏他还有好相貌,竟这样好吃懒做,难不成......
我真是太诚实的孩子了,心里有了这疑问,口上也直接说了出来:"难不成你以前的工作是做贵妇的情夫?"
窦浮怔住,一脸严肃加认真地问:"为什么?"
我哪知道?e
我心里暗暗想着,面上却笑得花枝乱颤,嘴一张,一气呵成:"一,你长得俊美,二,你昨天穿的西装很昂贵,三,你一看就知是被人捉奸在床,被你女人的丈夫追杀,四......四是......"
四是......我抿了抿嘴,脑袋以飞速转动,随后我一拍掌,叫道:"四就是,本少爷说的话,一概是真理!"
窦浮点了点头,问:"那我现在是你的情夫?"
我刚发觉,自窦浮清醒以来,他除了露出茫然的表情外,神色一直很冷漠,诸如,他刻下,问出这么惊世骇俗的问题,却也能如此平静,而我......一个无辜的少年,因他一句话,很不幸地被口水呛到,咳嗽咳到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你......你......"
我指着他说不出话,他却自若如初,说:"快去烧饭。"
我无语,只恨命数弄人,竟让我拣回个这样......这样霸道的人......
哼,算了,看在他昨夜给我吃豆腐的份上......为他烧,但吃完饭,他就得给我滚。
我恨恨想着,进了厨房。
然而,我真的是那种......绝对上得了厅堂......却下不了厨房的人。
我很努力地洗菜,只是总是很无意地把菜给一折为二。切菜时,手一颤,菜刀以圆滑的曲线落下,离我手指只差零点零一厘米。将菜扔到锅里时......一阵噼里啪啦轰得我一阵昏眩......
在我努力半小时后,我终于炒出一盘卷心菜,端到房间里。
窦浮看了我半晌,又看了卷心菜半晌,最后一直冷厉,缺乏表情的脸上竟涌出了笑容......带有浓郁鄙薄味儿的那种。
我按捺心头直往上蹿的火苗,咳了一声,尽量敛容正色,说:"这是非洲卷心菜,本来就有些黑......"
不是我烧焦的!
死男人,我这少年好心为你炒菜......你敢......你敢......
窦浮说:"那好,你先吃。"
我的脸顿时垮下,哧哧笑了声,半仰着脸,一副娇羞的模样。
"可是......我想让达令尝第一口。"
说话之余,目光不住地往卷心菜飘去。
嗯......似乎是焦了一点......
窦浮摇头:"身为情夫,该是我伺候你吃第一口菜。"
我吐,你知身为情夫该伺候我,那先前怎么不自己去烧菜?
我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没注意到他豁然凑近的脸,所以当我凝眸时,看到那离自己仅有咫尺的脸,受了惊吓,真的只是受了惊吓,随后极不小心地......将卷心菜抛给了他。
窦浮神情凝重,甩了甩头,僵硬地拂几下头发,就见卷心菜以优雅的姿态自他头上接连不断地落下。
我干笑,他冷瞪,时间一秒一秒的过......
"好啦......好啦......我请你吃饭嘛......"
在无声的对峙下,最终我这善良的美少年还是向恶势力妥协了。
唉......人生啊......
一个小时后,我躺在床上,仰头看着秒针无尽止地转动着,只觉无力。
我现在万分确定,窦浮......绝对有洁癖!不就是不小心与卷心菜做零距离亲密接触吗?他用得着去洗一个小时的澡吗?他真是一个男人?
我心下叹息,听着浴室传来的依稀水声,心里淌着血......
水啊......不要钱的么?你他妈不心疼,我心疼着呢!
终于在我的心肝抽搐十五分钟后,以前被我看做美男,现在给我归为霉男的窦浮走出浴室,又极费时间的挑了件衣服,我们才出了门。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出门,他好奇地环顾有些阴暗的走廊,低声嘀咕:"我竟在这里睡了一晚。"
我耳朵一颤,立时转回身。
"你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带着窦浮来到街边的一个麻辣烫摊位。
现下虽已过晚饭时间,但摊头的顾客依旧不少,老板正依着客人的意思,将一串串配料放入锅里。
我看着,嘴里猛地多了几把液体,拽着窦浮拣了个空桌坐下。
桌上有些油腻,塑料的表皮还有些破裂,隐隐露出底下的木纹。
我不顾窦浮呆滞的表情,一头冲向老板,老板见到我,熟络地笑道:"小齐,今天怎么没在酒吧吃晚饭?"
我看也不看老板一眼,目光直直地看着篮里躺着的配料......虾丸、包芯蟹丸、午餐肉、三角燕、北极翅......啊,都是我的最爱!
我咽了一口口水,手颤着在几个篮子里点了点。
要克制,要克制!要知现在手上财产真的不多......
"好,燕饺、火腿肠、肉丸,虾球,北极翅,要加粉丝吗?"
我艰难地点点头,补了一句:"这些配料,来两碗。"
老板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半晌后笑起来,凑近我,口气全然是过来人的那种老成笃定:"小子,你带女朋友来了?"
屁的女朋友,是......是......连亲亲老婆都没,就先跳出个情夫来了。
一阵冷风平空而来,我不由得缩缩脖子,而后对着老板异于平素的那双精光闪闪的眼,尴尬地笑了笑。
老板立时向我竖起大拇指,说:"今天给你打半折,看你是老顾客的分上。"
真的?
我身体一颤,精神立时上来了,头点得像捣蒜。
窦浮,看在你让我拣到便宜的份上,我决定网开一面,留你在我的小窝里喝口茶再走......
等麻辣烫好了,我一手端一碗,回到座上,递给他一碗,然后我埋头猛吃,偶然抬头,却见他怔怔地看着我不动,我干咳几声,怎么,没见过这么豪迈的吃相么?
窦浮打量我的目光很是古怪,仿佛我是外星球来的,我虽极力抚慰自己,莫要和情夫斤斤计较,但过了半晌,最后还是受不了,妈的,你以为你这样凝望着我,我就会觉得你的眼睛比我漂亮?嗯......虽然......确实是比我漂亮,靠,这样太欺负人了!
"你干吗?"我恶声恶气地问。
窦浮不回话,低头看着麻辣烫,拿着筷子在碗里搅了几下,过了许久后问:"你和医院分成?"
我没听明白,愣愣地看着他,他又说:"你确定这东西吃了不会进医院?"
"你......你......"我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死男人!竟敢对我伟大高尚的情操置疑!
我立时挺起我伟岸的胸膛,怒骂道:"你混蛋!"
登时,吃客们全数看向我,我努了努嘴。
好个窦浮,竟想害我当众出丑,而我还险些着了他的道,哼哼。

7-8
我努了努嘴,不再理他,低头闷吃。
他挠了挠后脑,将筷子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我白眼朝他一翻,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亏他有张那么俊俏的脸,唉......暴殄天物啊......
我心下正大肆感慨,豪情犹如湍流奔腾而出之际,窦浮手里的筷子终于夹着一个白嫩嫩,水灵灵的蒸饺,入了他的嘴。
窦浮慢吞吞地嚼了几下,神情更古怪了,半晌后,喃喃道:"味道......还不错......"
我险些脚一蹬,晕厥。
好吃就好吃,还这么勉强!
我一把将窦浮的麻辣烫夺来,努了努嘴,说:"你不爱吃我爱吃!"
哼,你不仁,我不义!是你自己不爱吃,可别怪我。
麻辣烫,让哥哥来疼爱你哦。
我利落敏捷地夹了个虾球丢入嘴里,嚼啊嚼啊嚼啊嚼,虾球里的水分溢出,极辣,却又带着虾球淡淡的甜。美味!美味!可是......怎么嘴里突然多出软软的,温温的东西?还有......周遭为什么有叫好声?最关键最关键的问题!我牙齿怎么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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