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乱说!哪有什麽亲密接触?!充其量不过是一起跌倒罢了!你少信口雌黄!" 狄健人气得大吼起来,样子就像不良少年在欺负弱质女子,因而更招惹来了不少谴责的目光。 有没搞错!干他什麽事?这群人是怎麽想的?吃饱了撑著吗?干嘛全拿那种有色眼光看他?这女的有毛病耶! 极其重视面子的狄健人恨得咬牙切齿。 女孩被这麽凶恶地一吼,吓得缩了缩身子,眼中泛出委屈的泪光。 "我......我没有......"
狄健人杀人般地瞪著她,一字一句从牙尖里挤出: "你他妈的想怎麽样?!" 这个三八女人!胆敢害他清誉尽毁,他要诅咒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在某种程度上,狄健人是相当恶毒的。 女孩再三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正要提出请狄健人与她交往的要求,却忽地感受到两道夹杂著杀气的冰寒目光向她扫来,不由得抖了一下,忙抬眼望去,发现杀气来自狄健人的身後,约十米处,有一名黑衣男子站在那里,距离不算近,但仍能感觉到强烈的冻气与杀气。 他在瞪著她!
好冷! 随著寒气的逐渐加重,女孩越来越害怕,忙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没......没什麽!我不想怎麽样了!" 事情又再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去,像阵风似的,什麽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 狄健人空瞪了半天,一肚子怨气干脆向无辜的路人开炮: "看什麽看?滚!"
他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众人这才纷纷作鸟兽散。 谁也不想被怒火中的冷面虎当作出气筒。 下课的时候,狄健人被叫到办公室。 他才一进门,柯卿远就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不是已经春天了吗?怎麽还能冷成这样? 看著眼前那一张比千年棺材还要阴沈的脸,柯卿远就直想叫妈。 "你的心情不好吗?" 他尽量作出一副和蔼的表情。
"好,怎麽不好?" 狄健人在他对面坐下,方才在走廊上的气还没有完全消解。 "好得足以找你姥姥喝茶!" "是、是吗?" 好像不是时候耶,为什麽每次找他谈正事都在他心情最恶劣的时候? 柯卿远欲哭无泪地想。在细数三声阿门之後,他神色一正道: "是这样的,我找你来,主要为了解剖课的事情。" 话音方落,狄健人就霍地站起来要往门外走去,急得柯卿远忘了该有的稳重,不顾形象地隔著办公桌扑上去抓住他。 "喂!话还没说完不要走啊!" 这小子向来都是这麽没耐心的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才长狄健人3岁的柯卿远可悲地发觉自己已经老了。
"如果你接下来准备说的是要我去上那魔头的课,那麽大可以省了。" 狄健人的脸色比刚才又阴沈了几分。 开玩笑!要他屈尊去上陶宇桓的课,不如要他去死比较快! 凭什麽他非要看那臭男人的脸色不可?! 柯卿远翻翻白眼,差点虚脱。 "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拜托你把话听完再发表意见好不好?" 确定狄健人不会马上离开後,他才松开手。这个姿势实在难看,教育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柯卿远坐回椅子道: "你可以去上二班的课,那是由另外一位老师教的,我已经帮你说好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狄健人微微一怔。 "......你是说,我可以跟著另一个班上课?" 也就说他可以避开那个魔头了? "当然只限於解剖课,否则你这麽一直旷课下去也不是办法。" 说著柯卿远从抽屉里取出好几大本书籍和笔记,还有光碟磁盘之类的。 "这些你也拿去,缺了这麽多节课,也该恶补一下吧?" 狄健人看看推到他面前的这一大摞资料,不单有解剖学的,连其他课的笔记讲义也有。 "这是......" "不要不识好歹喔,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从其他老师和高年级的学生那里借来的,有了这些,你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柯卿远说。 知道他是个好老师了吧?以後还要不要动辄对他大吼大叫? 看他心胸多麽宽广啊,多少也说个谢字呀! 狄健人的目光从资料上转移到对面,没有说话,只定定地看著。 柯卿远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忙又道: "你是我班上的学生,如果你被退学的话,我也就评不上优秀辅导员了。" 那可是一大笔奖金耶! "我没有课本。" 狄健人突然说。
"啊?" 柯卿远睁大眼。 "解剖课本,"他重复道,"我丢了。" "啊!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 柯卿远忙又抽出一本课本递给他。 "这是我找以往的毕业生借来的解剖课本,上面有很多重要的笔记,你拿去用吧。" 怎麽这麽好? 狄健人接过课本翻了翻,发现从头到尾都详细地记有注释和分析,甚至还画有简图,可见这本书的主人一定是个非常刻苦的好学生。虽然表面没有显现出来,但狄健人的心里确实泛著一层如获珍宝的喜悦。
这是否表示,他的解剖课还有希望了? 只要有了这些讲义和笔记,他看起书来就方便许多了。 并且,还可以不用上那个魔头的课...... "喂喂,多少也表示一下呀!现在离期中考试还早,你赶紧补一补吧。" 柯卿远唤回了他的心神。
狄健人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两三秒锺,忽道: "你的下一个女朋友一定可以维持得久一些。" 说啥?! 维持得久一些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说他被甩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就是他给他的感谢与祝福?摆明了了看不起他嘛! 这个死小鬼!好过分~~~~~~~~~~ 柯卿远还在捶胸顿足,狄健人就已带著资料先行离开了。他才踏出房门不久,办公室的另一道门就被扭开了。 柯卿远忙回过头去: "陶老师!" 出来的正是陶宇桓。 他一言不发,只注视著狄健人离去的方向,看不出是什麽样的表情。
见此情景,柯卿远忍不住暗下叹道: 果真不愧为狄健人!竟能让这位冷血大夫为之黯然销魂,任劳任怨,还亲自整理出一堆的宝贵资料拱手相送,看一页都比上十堂课受益许多,考试再不过那就是脑子的问题了。 "阿健,这条血管画错了,应该是这边才对......阿健!" 维拉抬头,发现狄健人正咬著笔杆发呆。
"狄健人!" 艾里看不过去地大吼一声,他才惊醒过来。 "啊?没、没事!继续吧。" 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在焉,狄健人笑得有些勉强。 "继续什麽?我和维拉二对一地教你,你却给我神游太虚,学生不专心,老师再努力也没有用!" 艾里很不满地说。 要不是维拉吵著要给狄健人补课,他才不会跟著来呢。 维拉生气地踩了他一脚,并以眼神警告:不准骂我的阿健! 转过头面对狄健人又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阿健你是不是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狄健人点了点头,心思却又飘到方才的事情上去了。 维拉以助理辅导员的身份,以关心学生为由,从各教授口中得知他目前的成绩很不理想,便自告奋勇地缠著要给他补课,艾里听说後大表反对,当然,反对无效,便也跟著来了,美其名曰双管齐下,实则防止他和维拉共处一室(也不想想危险的是谁)。而他因为刚从柯卿远那里得到各科的资料,学习信心刚刚竖立起来,高兴之余又捱不住维拉的纠缠便轻易地答应下来。 结果今天下午才答应,晚上艾里和维拉就跑来了,开门的是敬辉。原以为又要爆发一场争吵,谁知敬辉听说他们是来给他补习之後,只愣了一下,随即沈默。在他以为他就要哭出来的时候,敬辉居然笑了,只是笑得很虚幻。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著就主动收拾好书本出门上自习去了,把寝室的空间留给他们。但那临出门的一抹带著点点伤痛的薄笑看在狄健人眼里,竟格外的刺眼,接下来再没法全神贯注地学习。
敬辉哭了,他不舒服,敬辉不哭,他也不舒服。 这个......该说好笑还是怎的......? 此时的严敬辉正躲在学校树林子的最深处偷偷地落泪不止。 在看到维拉的那一刻,他真的好伤心,好难过,好不甘......
为什麽阿健可以答应维拉给他补习,却拒绝了他的要求? 明明是他先提出来的,不是吗? 他虽然不像维拉那样17岁就可以念到博士,但是对於课本上的东西,他也完全可以游刃有余,而现在......连这唯一的优点也被维拉占去了。
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是气愤,於是忍了好多天的眼泪终於忍不住一泄而出,在狄健人看不到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呜呜~~~~~~呜呜呜......" 好像一个受伤的精灵,严敬辉窝在一棵大树下边哭边抹眼泪,隐隐地,还搀杂有某种小动物的哀鸣。
"小白......你告诉我,阿健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 他抽泣著,问向抱在怀中的小狗──就是生命科学院与农学院里养的那只最得他欢心的动物。 小狗睁著一双无邪的大眼睛,耳朵很不舒服地抖动了一下,不明白头顶上为什麽会落下这麽多的雨点。 而严敬辉纯洁程度不亚於它的眼中注满了泪水,仿佛水晶玻璃,於雾色氤氲中更能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月光下,晶莹的泪珠闪闪发光,好似爱琴海上人鱼的项链。 "阿健他......都不理我了,他宁愿和那个维拉在一起......呜呜......我该怎麽办?小白......我不要被抛弃......我不要......" 敬辉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大滴大滴地落。
"他明明答应过我的,要永远守在我身边......他说过的啊,就在妈妈变成天使的那一天......" 记忆之门缓缓开启,往昔的童言童语清清楚楚地响在耳畔......
妈妈为什麽不回来?呜呜......我要妈妈...... 敬辉别哭啦,严妈妈变成天使了。 天使?什麽是天使......? 天使啊,就是书上长著翅膀会飞的人嘛,他们都住在天上。 那妈妈为什麽要飞到天上去?她不回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会代替严妈妈陪著你的。 真的?不骗人?如果阿健也变成天使飞走怎麽办? 唔......就算变成天使我也带你一起去。 那,打勾勾,要一辈子喔。 没问题! "呜呜~~~阿健骗人!他明明说好了的......" 严敬辉的哭声几近沙哑,眼泪源源不断。
六岁那年,他的母亲因病去世,年幼的他尚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一天到晚哭著要妈妈,而多亏了狄健人的陪伴,才使他慢慢走出了悲伤的角落,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狄健人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唯一...... 正哭得起劲,小狗突然竖起耳朵,警戒地朝著某处吠了起来。 "汪汪!"
"啊?!" 严敬辉赶忙擦擦眼泪,惊惧地望过去。 是谁在那里? 一个黑影闪了出来,但由於背著月光,朦朦胧胧,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 不怕!不怕!这里是学校,不会有坏人的,而且有小白在! 敬辉拼命地给自己壮胆,但还是有些害怕。刚才因为太伤心的缘故,竟胡乱跑到了树林里,现在想想才觉得後怕。 "你是......" 司马鸿飞很讶异地在这里发现严敬辉。他记得他就是经常跟在狄健人身边的男孩,至於叫什麽名字没记住。今晚上他的心情极其之差,便想寻一处僻静的地方散散心,却听到一阵一阵低低的呜咽,美如天籁,比任何一曲音乐都要扣人心弦,尤其符合他此时的心境。
究竟是什麽人,竟和他一样,在月夜下独自伤怀? 他哭不出,而那人却适时地为他流了眼泪。 莫名的情绪浮起,他忍不住踏著月光觅去。在那大树下,月光披离之中,他以为发现了一个落凡的天使。那闪亮的泪珠是如此的美丽,那张苍白的泪颜又是如此的悲伤,竟令他感到心上仿佛被什麽刺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便如潮水般涨了起来。他冲动地想要上前去,质问是谁会令这个脆弱的人儿如此伤心,走近一看,却赫然发现天使的面孔有些熟悉。 待司马鸿飞走近,敬辉也看清了是谁,他随手抹抹眼泪,一声不吭地抱起小狗站起来转身跑掉了。 "喂,你......" 司马鸿飞下意识地想叫住他,却见那身影一晃,消失在月下迷蒙的林间。 一切迅速得好似幻觉,只一眨眼,就什麽都不见了。 未完 大刀鸣奏(二十六--三十) 更新时间: 10/30 2002 敬辉出去这麽久了怎麽还不见回来? 狄健人瞄瞄墙上的锺,离楼下关铁门只有十五分锺了,外面的教室也应该陆续关门了才对。
"阿健,我今天住这里好不好?" 已经给狄健人上完课的维拉死赖著不走,艾里拿他没办法,只得也留下来与狄健人大眼瞪小眼,蓝眼瞪黑眼。
"那张床是敬辉的。" 狄健人已经开始後悔他为什麽要答应维拉给他补习的事了,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所谓补习只是一个幌子,认真学习的时间也不过两个小时,其余时候都是维拉缠著他扯东拉西,磨到快十一点半了还不肯回去。 "维拉,楼下快关门了,你和艾里该回去了。" 他又一次提醒道。
"既然快关门了,那严敬辉肯定是不回来了嘛。" 维拉撇撇嘴,挨著狄健人坐下,害他又招来艾里一阵嫉妒的白眼。 "要不,我和你一起睡。" "不行!" 没等狄健人反对,艾里就第一个吼了起来。 "你好烦喔,艾里!" 维拉恼怒地叫著,为艾里的专制相当反感,即使面对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仍觉得无比之厌烦。 狄健人已无心去听他们兄弟吵架了,一心只放在尚未归来的严敬辉身上。看著指针一点一点地挪动,他的心也渐渐不安起来。
这个自习上得也太久了吧? 而且敬辉向来不晚归的...... 还是打个电话吧。 他站起来拿起电话准备拨号,却瞥见敬辉的手机放在枕头旁边根本没有带出去。 粗心大意的家夥! 出去不带手机出了事怎麽联系?! 这个认识令狄健人心头一揪。 莫非......又在什麽地方迷了路? "阿健!你怎麽了?" 维拉慌张地看著狄健人神色焦急地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冲去。 "阿健!阿健!你要去哪里?阿健......"
树林里。 月光被乌云隐去了一大半,抱著一只小狗的严敬辉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行走著,毫无目标。
呜呜~~~~~好黑,好可怕...... 这是哪里啊?为什麽都走不出去? 他还一再告戒自己一定要记得怎麽进来怎麽出去的,结果突然冒出个司马鸿飞,吓得他乱跑一气,就什麽都不记得了。 "小白,怎麽办?我们好像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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